法娘都来自异世界- 第5部分

“没有比追求奥术之道更有意义的事情。”薇奥拉断然道，声音斩钉截铁，“除了这件事情之外，我的生命中没有其余的追求。享乐主义是懦弱之人的行为，只是将自己的咽喉拱手送给命运而已。这比无意义的鲜血更加没有意义而足以令人厌憎。”

“我牙尖嘴利的小猫咪……生命是很漫长的一件事，尤其是对于你们巨龙来说。你难道只想让这千年的岁月只有一种色彩？”

“在短生种中长大的长生种，便知道了时间离去的决然。即使我有超过一千年的漫长岁月可以度过，但我并非真正不朽。多元宇宙间还有无限的奥秘在等着我。”

“真是爱钻牛角尖的孩子。”

硝子宠溺地笑了。

“那么我们来打个赌吧，小薇奥拉。”

“赌什么？”

“就赌——我能找到在你的生命中，除了追求那虚无缥缈的奥术之外，还有更加多彩更加缤纷的事物。”

“赌注呢？”

“我不需要那种东西——因为一开始我就是赢家。”硝子带着居高临下的胜利者姿态，对薇奥拉的冷漠以对回以傲慢的笑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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让时间回到正常的轨道上。

自从来到硝子的地下工房目睹了雪月花三姐妹的诞生之后，已经过去了一个星期左右。在这段时间内，这三个小家伙成长得非常迅速，她们的一天足以抵得上平常人类的几个月。

“这违反生命的成长规律。用催化剂加速她们的成长，会对生命本身造成无可挽回的伤害。”站在玻璃槽前看着现在外表年龄大概是十岁左右的雪月花三姐妹，薇奥拉皱起了自己的眉毛。

“或许。不过小薇奥拉，你知道我用的是什么催化剂吗？”

站在她身边的硝子露出了狡黠的笑容。

“什么？”薇奥拉的表情没有丝毫变化。

“你的血。”硝子用诡秘的声音贴近少女的耳边说道，“巨龙的鲜血。”

“原来之前你要我的血是为了这个。有什么意义吗？”薇奥拉厌恶地看着她。

“你还不知道吧？你是特殊的，我早就说过，你很重要，这也是我将你带来这里的原因之一——如果说要有什么别的原因，那就是我个人的兴趣爱好而已。”硝子在少女的耳边轻轻呵气，并且成功而愉悦地看着少女雪白的面庞从一直红到耳根。

4、诞生

“所谓禁忌人偶，就是在没有主人支配的情况下依然能够独立活动、可以自行产生支持日常生活的魔力，完全不同于普通人偶，仅次于‘神性机巧’的存在——不过这并非它最主要的定义。禁忌人偶为什么叫做‘禁忌’而不叫做‘自律’？最大的原因就是，制作禁忌人偶必须使用活人的身体零部件来制造。正是因为含有活体部件，它才可以发挥出强大的性能。正所谓，机械与肉躯的完美结合。”

这段话，记载在硝子的笔记之上。

“看来你并未见过死灵师制作的肉身魔像与死尸魔像。尽管制作魔像和机巧人偶是迥然相异的两门学问，但也并非没有共通之处。”这是薇奥拉在读罢硝子的笔记之后所作出的评论，“但是我不知道该如何评判你的做法。”

“我的做法，有什么问题么？”

硝子听着薇奥拉的评论，看着面前闪烁着幽绿色光泽的玻璃槽微笑着。

“如果我没理解错误的话，她们三个现在还是纯粹而完整的人类？”法师观察着悬浮在培养液中光洁的少女躯体，三人有一样的发色，极其相似的面貌，几乎一致的体态。

“你想说什么？”硝子旁若无事地笑道。

“她们三个现在还都是人类，那么如果我没猜错，你接下来要做的就是将她们的躯体加入魔术回路与零部件，改造成半活体半机巧的禁忌人偶？我可以评论为你这么做是多此一举吗？”薇奥拉冷冷地道。

“你的意思是让我直接寻找原材料进行改造？”硝子妩媚地瞥了她一眼，“那样做可是违反伦理与道德的哟？”

“你这样就不违反了么？她们也可以算是你的女儿吧？对自己的女儿做这种事情，作为一个母亲来讲你不觉得很残忍吗？”薇奥拉的语速微微有些加快，语气中也多了几丝愤怒。转头看着略显怒容的少女，硝子收敛起了自己脸上轻浮的笑意。

“你错了哟，小薇奥拉。”硝子解释道，“构成她们身体的并非是真正人类的血肉，而是一种叫做‘精瑠’的有机物质微粒，类似于细胞一样的存在，可以自我复制、分裂、成长，是我的最得意的发明呢。当然，在制作的过程中，同样使用了我的体细胞和你的血液。龙血呢，千百年来都被认为是虚构出来的魔术素材，这可是顶级中的顶级啊。”

“‘精瑠’……？”薇奥拉迷茫地重复着硝子的话，“这种事情，真的可以做到么？”

“当然可以。你们法师的魔法不是也可以凭空创造生物么？那么为什么机巧魔术就不能够做到？”硝子似笑非笑地说。

“的确，奥术可以凭空创造真正的活物，但那是传奇法术的范畴……”法师叹了口气，再度打量着培养槽中漂浮着的三个小人偶，“不过真的很不可思议，机巧魔术居然能做到如此的地步，硝子，我可以认为你在创造人类吗？”

“呼呼。随便你这么说呢，可爱的小薇奥拉。很不错吧？我赋予人偶以生命的权柄。”硝子深深地吸了一口烟，然后缓缓吐出。

“可是这真的算是‘人类’么？真的算是‘生命’么？”法师迷茫地看着面前的景象，“制造出来的东西，真的可以称之为‘人类’或‘生命’么？我……还是不能理解，不能接受。”

硝子眯起眼给予反诘，“对此抱有疑问么？小薇奥拉，什么时候只专注于研究而忽略一切其它事物的、冷漠的你会关心这种事情呢？明明只要创造出来就好了不是么？按照你的话来说，这么有原则的人在印记城不是早就应该被‘谋杀殆尽’吗？”

“……与你无关。”薇奥拉闭上眼睛，曲线平缓的胸脯剧烈地起伏着，很快她就平复下来自己的心情，低声道：“我也不知道为什么，本来应该是这样的，可我不知不觉就说出了那种话……告诉我，硝子，制造生命这种事，真的可以么？我不是说技术上的允许，而是别的东西……”

“道德？”硝子冷笑着，“作为巨龙和法师的你会拘泥于人类这种短寿的生物所创造出来的这套狗屁规矩？令我惊叹呀，小薇奥拉。”

薇奥拉睁开眼睛，“的确，在印记城中长大的我并没有巨龙应有的习惯和心态，长年以类人形姿态生活的我，完全就是一个庸俗而急功近利的短生种，但是生命就是生命……”

“你的意思是，这种东西是对生命的侮辱？明明没有真正生物的躯体，却拥有生命的权柄？你为此感到不甘了吗？法师，告诉我你对生命的定义——那究竟是具有血管、肌肉、细胞、神经的活着的肉躯，还是自由的意志？”硝子针锋相对，步步紧逼。

“够了。如果要讨论哲学，法师并不是合适的对象。去找印记城中那些每天都争论不休的派系党人吧。他们有大段的理论可以告诉你。”薇奥拉冷漠地打断了这场对话，抿起自己的嘴唇，以冷硬而不允许任何回旋余地的线条来拒绝硝子的提问。

“……抱歉，小薇奥拉。”似乎察觉到自己的失态，硝子歉意地笑了笑，伸出手摸着薇奥拉的头顶，“如果按照刚才我的说法，植物也不能算是生命了呢……呵。”

“做你自己认为对的事。”

薇奥拉拂开她的手，掷下这句话之后就转身离开了地下工房。

一切都准备完毕之后，硝子就开始着手制造雪月花三姐妹的魔术回路，以及对人偶最后的调整工作。为了完成这件事情，从印记城和薇奥拉一并买来的东西，硝子用一箱铂金锭换来的东西，终于派上了用场。

“你们怎么称呼这三件东西？”

硝子看着面前的三样物事，在漆黑的工房中闪烁着多姿多彩的荧光。那是一个白色的小瓶子、一块黑黝黝石头样的东西，和一小块淡紫色散发着彩虹般光晕的甲壳。三样东西都不超过一个巴掌大，很难想像它们必须用一箱子铂金锭去换取。

“宙克斯克尔（注：司掌寒冷的神明遗留下的错误产物）的寒冷精华碎片，晶石异界（注：即矿物元素位面）已知最坚固的矿物结晶，梦蛹（注：司掌梦境的神祗遗留下的错误产物）的遗蜕。”薇奥拉平静地说道，而后给予了详尽的解释，“虽然其中有两样东西是从死去的神孽（注：神明诞生时随之产生的副产物）身上取得的，但它们并不具备神性的力量，充其量也只是蕴含强大力量的魔法材料而已——但我想这对你来说就够用了。”

硝子点点头，这当然够用。当初她向Ia说出了她想购买的三件东西的要求和描述，即拥有强大寒冷力量、幻术力和极高硬度的魔法材料，用来制造雪月花三姐妹的魔术回路，“冰面镜”、“金刚力”和“八重霞”。

“这会是我最高的杰作。”

硝子如此断定。

在之后的时间里，薇奥拉目睹了雪月花三姐妹的诞生。

硝子——与其说是人偶师，毋宁说更像是艺术家，一个生命的艺术家。“精瑠”所组成的、如同人类一般的肉体结构在硝子的手中跃动、翻搅而扭曲，被塑造成她想要的任何模样，多余的部分被取出，冗赘的部分被删减，需要的部分被保留，缺少的部分被填充，仿似人类的肉躯在刀刃与夹钳的跳动中宛若庭院之中的植物一般被修剪，无论硝子使用什么样的工具，在薇奥拉眼中看来，那都只是一种东西——雕刻家的刻刀。

硝子在同时雕刻着少女的肉体与冰冷的魔术。一个线条浮现了，于是无数个线条被扼杀了；一个可能性被攫取了，于是无数个可能性被掐灭了；一个回路被确定了，于是无数个回路被切断了；一个齿轮被安装了，于是无数个齿轮被毁弃了。

她给予，她掠夺，她付出，她收回。

红衣的人偶师在生命与机械构筑的舞台上跳着完全不计后果的癫狂的舞蹈，她以全心全灵将手中的刻刀化为神造世界的妙笔。

硝子是仁慈的，她给予三个不是生命的生命来到这个世界上的机会；硝子又是残忍的，她剥夺了三个不是生命的生命从此之后其它的可能性。

事象之线混乱而无序地交缠在人生的轨迹上，而你能够选择的只有那么一条。每个人都要在这条路上走下去，但是硝子在三姐妹苏醒之前就为她们挑选好了之后的道路——“我确信那是最好的一条”——这是创造者的慈爱，这是创造者的恐惧，这也是创造者的冷酷，更是创造者的无奈。

硝子夜以继日地在自己的舞台上纵情狂舞，手中的刻刀在生命和机巧赋予的画板上描绘出了自己想要的形状。

——而薇奥拉目睹了这一切。

她看着雪月花三姐妹诞生、雕琢与成形。

在过去了不知多少时日的某一天，硝子的工作结束了。

“可爱么？”

薇奥拉看着仰躺在钢铁制成的床铺上的少女胴体。魔术回路被安装之后，她们的身体产生了些微的变化。伊吕利的头发变成了雪一样的白色，而小紫则拥有了鲜艳的橙色发丝。

“还是那句话，我只能说，你的工艺很高超。”法师给予冷硬的评价。

“哎呀呀，这可不是我想听到的话。”硝子虽然这么说着，但语气中听不到半点失望的成分，“接下来你们四个就要一起生活了哟？有心理准备吗？”

“和我一人独居并为有什么不同。”

“小薇奥拉，真是嘴硬呢。晚上我倒要看看，你下面的那张小嘴是不是也这么坚强。”

“一般来说，胆敢在印记城里说出这种话的人，早就被开剥了。”

“而这里可不是印记城，痛苦女士的刀锋也降临不到我的头上，不是吗？”

“离我远些，你这个痴女。”

“哎呀？小薇奥拉也变得牙尖嘴利了呢——是谁教你这种话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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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一个新生命第一次睁开眼睛看这个世界的时候，应该是抱着什么样的心情呢？是欣喜？还是激动？亦或者震撼？那是自己从来没有过的新体验，亦是新生活的最开始。

但是雪月花三姐妹睁开眼睛，看到这世界的第一幅景象却是——

——红衣的人偶师脸上带着暧昧的笑容将灰衣的法师压在金属的长桌上，双手捏着对方的脸颊。

不知道人偶有没有“心情复杂”这种从字面意思上就可以看出来十分复杂的情绪，但是从伊吕利的表情上来看，更多的大概是错愕吧。

“主人？”

雪之少女试探性地开口询问，硝子在这之前已经对薇奥拉做出过了解释，在制作的时候就已经在人偶的思考与学习回路之中输入了完备的信息，制作人，即是主人，也就是硝子，是她们思考回路中绝不能违抗的、上帝一样的存在。

“哎呀，已经醒了吗？女孩们。”

硝子终于放开了薇奥拉，转过身来满意地打量着自己的作品。

“很漂亮呢……每一个都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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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赌局

继伊吕利之后，雪月花三人偶之中的月之少女与花之少女——夜夜和小紫，也陆陆续续地苏醒了。

“来，孩子们，向你们的薇奥拉姐姐问声好吧。”

硝子带着充满恶意的笑容，将薇奥拉推到了一丝不挂的三个少女面前。

“……起码先给她们穿上衣服吧。”少女有些困窘。

“薇奥拉姐姐？”

三个小人偶迷惑地互相对望着。她们的思考回路中并没有关于这方面的知识。

“……呃。”薇奥拉不知所措地看着她们，在法师过去的四十四年生活中，也没有处理类似情况的经验。

最后，还是小紫打破了这尴尬的气氛，“薇奥拉姐姐……好漂亮呀！”她这么感慨着。没想到硝子居然连审美观这种东西都输入了进去。

“哎，耳朵不一样耶！”夜夜的目光凝聚在了薇奥拉的尖耳朵上，又下意识地摸了摸自己的耳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