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燕云镖局的总镖头官九佳在事前盗走了加盟众人的名单,去向宣慰司告密对不对?”
吴天彪心中一惊,心道此时极为隐秘,她却缘何得知,忙问道:“这事你怎么知道?”
韩羽娘冷哼一声道:“你当那宫九佳是谁替你们杀的?”
吴天彪半信半疑,心道当时父亲受明教感召,决定歃血为盟,举义造反,可事到临头,众人却万没有料到宫九佳临时起意,居然被朝廷收买倒戈,众人失却了共同举义的名册,急的跟热火上的蚂蚁一般,也不知道宫九佳到底去了何方,当时举义不成,人人都有灭门大祸,不知将有多少仁人义士被害,就算连夜送出讯息,叫各人远逃避难,也是有所不及。
而且吴一氓在西凉一地,经营日久,田产家眷颇多,知道这番自己固然难免被官兵满门抄斩,而其他亲友也必将受苦受难,谁知道一家人提心吊胆了数日,此事居然不了了之,后来才知道宫九佳竟然与宁夏宣慰使同时死在宣慰司府衙之中,那举义名单也毫无踪迹。
吴一氓事后与江湖豪客们多次参详分析,原以为是这是明教或者六大派哪一位高人所为,只是不欲施予恩遇,才默不作声,万万想不到居然是这样一个娇滴滴的小姑娘所为。
当即吴天彪思索片刻,拱手参拜道:“多谢齐公子与韩姑娘活命之恩,吴家大恩不言谢,今后但有差遣,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韩羽娘听他话中还是不信,居然把这恩情算到了齐御风身上,不仅心中又生怨怼,可是她还有劳齐御风事情,却也不便反驳,当即哼了一声,便就此作罢。
齐御风听到这话,却凛然一惊,正色道:“吴大侠立志驱除鞑虏,还我河山,这等胸襟,实是可敬可佩,凡我中华好汉,无不同心,此事我若知晓,定然也为吴大侠做一马前卒,效死于前,不过……我刚到了西凉,这事情倒与我真的没什么干系。”
吴天彪先前见他长剑如电,变幻无穷,乃是一生之中从所未见的少年高手。可能就连父亲也有所不敌,听他如此说话。谦逊有礼,不由得心中敬佩又增加了几分。此时吴家正召集各路好汉,最喜这等英雄。当即笑吟吟的说道:“既然齐少侠做客我西凉,倘无要事,我也不揣浅陋,这就请到我家喝上几杯如何?我父亲最爱少年英雄,他见到你这般神剑,定然欢喜得不得了。”他为人虽然粗豪,但迎送来往久了,这几句客套话却是说的极为熟练。
他话音未落。突然见齐御风身后几人脸上斑驳,假脸俱被热火烤得破碎开裂,几人拂去面上假脸,男的豪迈,女的娇柔,居然个个都不似凡品。
当即他眨了眨眼睛,不禁惊讶的盯视着这几人,看着段思邪半天才问道:“难道诸位便是大理的苍山四杰?”
段思邪苦笑一声道:“事到如今,我等也不必隐瞒。我便是段思邪,这便是我二弟杨渊海、三弟施宗、四弟施秀。”
吴天彪“哎呀”一声,痛惜道:“段平章皇族后裔,英雄一世。想不到居然遭此厄运,我父亲与众英雄听说此事,无不扼腕叹息也。几位既然来到了西凉。还请我到我家一叙。”
段思邪此时抬头望去,却见远处烟尘弥天。似乎有大队人马赶来,不由得摇摇头道:“像是赶不及了……”
吴天彪也侧耳倾听。不禁惊讶道:“什么人能有这样大队人马?”
齐御风转头看着韩羽娘,终于有机会问出心中滚来滚去的疑问:“这里的店主,究竟是什么人?”
韩羽娘眼看着天际,心中也十分惊惶,摇头道:“不知道啊,我就知道他武功很高,给的价钱也很公道,方圆几百里内,无人敢惹,他妻子武功也是很高的。”
段思邪插口道:“不要问了,这人立于正邪之间,咱们多一事不如少一事,还是先躲藏起来罢。”
齐御风点点头,张口道:“咱们去山上躲避一阵。”
当即众人都是点了点头,疾步绕过市镇,上得山来,想任凭那些人马数量再多,但在这孤山之上,也必定施展不开,能躲避得一一时,便是一时,除此之外,却也别无他法。
此时众多乡民听见远处马蹄声响,有若奔雷,也都是面面相窥,震惊莫名,他等人在此居住了数年,素来并无军队侵扰,怎么现在却有这么多人?
当即众人感慨万分,渐渐窥到远处尘头大起,似有数万人马杀奔前来,也心惊胆战,纷纷携家带口,连声吆喝,跟随着齐御风等人的步伐,上得山来。
不一会儿,众人俯在山巅,便看见远处黑压压的,足有数千骑兵如潮水般涌来
,齐御风看那服色,显然便是元朝官兵,他与诸人对视一眼,心说这许多人马,便是一人一箭,也将众人射成筛子了,这可如何是好?
阿盖搂住段宝,目光炯炯的看着于他,齐御风看着她求肯的目光,叹息一声,便抓过了段宝,抱在怀中。
段思邪等人都默然无语,心中只想到,莫非今日便注定死在这黄河岸边了么?
那军马之声如鼎如沸,轰轰作响,渐渐逼近,不一会儿便及紧到了眼前,齐御风眼看那些兵马盔明甲亮,健马雄峻,瞧着共有两三千人之多,心中不由得暗暗叫苦,心道自己就算铜头铁骨,刀枪不入,这许多人一拥,却也将自己逼迫致死了。
他眼神锐利,待来人逼近,却见那军马之前,居然有五人在地上奔跑,那五人行动快愈奔马,足不点尘,犹如五道青烟一般,从队伍之前飞掠而过。
而且纵有大军奔袭,他五人兴发飞驰,却像是也游刃有余,只要有人疾冲在队伍前面,凸出急进,五人或捡拾树枝石块,或随手挥舞暗器,反身而击,总是能将来者立毙,是以那大军只能整齐划一,缓缓而进,一时也不敢逼迫得太近。
齐御风见到这五人神功惊人,竟然能在千军万马之前游刃有余,不由得又惊又羡,破口道:“这五人好厉害的武功!”
段思邪等人看去,也觉得不可思议,若是天下能找出这等轻功之人。并非不可能,可是五人一同出现。却是大异常理。
但见追兵在一人不断呼喝之下,越来越快。如风卷残云般席卷而上,那五人武功再高,暗器例无虚法,却也渐渐不支,万难突出重围,只能遁入市镇之中,依靠墙垣为战。
齐御风在山上瞭望,见那五人倏来倏去,如鬼如魅。不一会儿便将突入市镇的几十个元兵尽杀,尸体高高抛出户外,血肉横飞,一时震慑了元兵,使众人不敢上前。
但片刻之后,大军集结,那镇外一名将军,跨下骏马来往驰骋,耀武扬威。不断呼喝,大军登时如乌云般散开,将小小的市镇围得密密层层,这样一来。任凭那五人武功再高,以血肉之躯,也必然无法冲出。
齐御风眼见情势危机。不禁急得直跺脚,他眼看那将军派出人手。不断点燃火箭射向小镇,原本宁谧祥和之地顿成一片火海。那五人左冲右突,却也无法冲出,眼见火头四起,行动的范围却是越来越窄。
那市镇本不甚大,不一会儿,火光四起,那五人便几乎再无立锥之地,只能在空旷之地,依靠着各个火场之中的空隙,纵横腾挪,来回奔跃,好在那火势颇大,那元军却也只能小股进入,那五人夺了几柄单刀,不断将来犯之敌一一杀死,丢入火海,几乎对付每一个敌人,都用不得三两招。
齐御风见到那五人所向披靡,不由得精神一振,暗忖,这些元兵元将在战阵之中斩将杀敌,固然勇不可挡,但如此方寸之地,小巧腾挪,穿来插去,厮夺截打,却万不是这五位武林高手的对手了。
过得片刻,天近黄昏,那元兵稍作休整,不再派人上前送死,不过刀枪如林、弓满上弦,将这一个市镇围的水泄不通,令那五人无处可逃。
山上众人此时才稍微回过味来,众乡民见家园被毁,哭喊成一团,却又怕元兵发现,只能悲悲切切,小声哽咽。
吴天彪低声怒骂道:“他妈的,这鞑子忒不是东西。”
齐御风看那火光冲天,不知道要烧上几个昼夜,就算那五人不渴不饿,这般下去,烤上一天总也被烤死了,心中不由得胡乱寻思,若是我遇见这种情形,却该当如何是好?
当即他思索半天,苦无良策,一只手搭在胸口,不由得便摸到了那本《玄功要诀》……
夕阳、古道、骆驼。
一行两人骑着骆驼,身后载着重重的包裹,缓缓踯躅而行,尽管四下战火兵燹;城破庐毁;满目疮痍,但看这两人服色,却也光鲜亮丽,端的不是平常人家。
只见那男的面如冠玉,温和俊秀,腰悬长剑,端的是一副翩翩公子的模样;而女子也是文秀清雅,灿若玫瑰,容貌秀丽,一双眼睛灵活之极,尽管此时日光炙热,两人行得又急,但两人坐在骆驼背上,丝毫不见摇晃,额头鬓角,也整洁至极,显然都身具上乘武功。
这两人都是正当盛年,正当喜乐无忧的时候,可两人此时却都紧颦着眉头,似乎心怀重忧,无可回避。
正当两人缓缓行进之际,突然前面闪出一人,一身黑衣,长身玉立,看年纪约有四旬开外,却是一名相貌俊雅的中年书生。
这两人坐在骆驼上,不由得相顾骇然,心道这茫茫平原,尽是黄土,这书生何时到达,从何处而来,事先怎么却毫无知觉,即使他躲藏在那道沟壑之后,以自己夫妇的能为,却又怎么不会发现?
但见这书生微微一笑,拦在当道,拱手问道:“不知贤伉俪意欲何往?”
那男子眼见这人武功高明,不由得郑重起来,拱手道:“不知阁下是谁?为何拦住我夫妻道路?”
那中年书生“哈”一声笑:“事有凑巧,随便问问,两位在西凉开店总有五六年了罢,怎么现在一把大火,却将店面给烧了?若是本金不足,在下还有些许银两,不如借给二位,再起一家店罢?”
那男子听见这话,不由得惊怒交集,横剑下马,问道:“你到底是谁,却缘何得知我家事情?”
那中年书生懒洋洋道:“你一把火烧了店铺,害的我晚上无处睡觉,问一问不行么?”
男子冷声道:“不劳阁下挂心,我夫妻自有安排。”
那中年书生也不生气,嘻嘻笑道:“在下先前为二位卜了一课,驿马动,火迫金行,大利西方,两位还是回去罢,东边可没什么好玩的。”
男子哼一声,拔剑出鞘,陡然沉声道:“那么在下便领教阁下高招,看我今日去不去得东方。”
中年书生淡淡一笑:“打打杀杀又有什么好,亏你年过三旬,还如此看不开……”
他话音未落,突然见那男子长剑一撩,直刺他胸口而来,这一招势如电闪,变幻无方,他笑容顿敛,平平向后一退,势如鬼魅,行动之快,已然不可思议。
那男子见一剑无功,刷刷点点,接连而上,手中长剑纵横翻飞,白光闪动,登时丈余圈子之内,全是剑影。
那中年书生手上不停,见招拆招,也擎出一根通体黝黑的铁棒相抗,两人不过一瞬之间,便已经交手四五十招,那男子心中暗暗惊骇,心道自己所知甚广,与各家各派武学均有涉猎,一向以博学著称,怎么这书生的门道,却似乎比自己还更深邃一些,两人交手这半天,他居然连一招重复的门派招数都没能使过。
他心中一惊,那书生看到机会,陡然身形一闪,欺到那男子近前,左手一伸,两指平平挟住他的剑刃,劲透指节,喀的一声,剑刃登时断为两截。
那男子心中一动,却也丝毫不慌张,心道,既然兵刃上无法看出他的来历,何不以拳掌相抗?
他随手将半截断剑一丢,左手成爪,右手握拳,平推而出,接着招式陡然一变,朝天上扬,攻向那中年男子的下颚。
那中年书生也将手中铁棒一收,左拳右掌,迎敌而上,但见他后发先至,双手临到空中,招数陡变,变成左掌右爪,复而攻向了那男子的右胸。
两人交手片刻,便到了性命相搏的紧要关头,只见那中年书生招数连变,往往三两招之中,手中便换了七八种姿势,那男子自诩天下武学无所不窥,却也认不出他到底是何门何派的高人。
骆驼背上那女子本来神态闲逸,对自己丈夫甚有信心,可是眼见这书生招数繁复无匹,时而大开大阖,门户正大,但倏然之间,又是诡秘古怪,全是邪派武功,显是正邪兼修,渊博无比,当即不由得心惊肉跳,一声娇咤,飘然下了坐骑,双掌一摆,与那男子并肩而上。
她武功奇中带邪,招招凌厉,丰姿端丽,端的也是不弱,两人夹攻,那中年书生登时有所不支,登时掌势一变,左掌划圆,右掌掌势如波,重重递进,雄浑博大,气象万千,掌风急湍甚箭,猛浪若奔,朝着两人打来。
那两人见他使出如此掌法,登时胸口一窒,知道不能硬抗,急向后退出一丈开外,那男子心中慌乱,心道:“大九天手,是明教的武功……”
他猛然抬头,看着那中年书生右手上两根手指俱缺了一截,陡然心头雪亮,惊叫道:“是你!”
第二十二章烟霞漫天生玄光
齐御风缓缓打开书册,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