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武侠时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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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武侠时代- 第26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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齐御风一把抓过跋陀云,持在身前,叫道:“你再上前一步,我今日就将你们这位大司空宰了放血!”

纳哈出神色犹豫片刻,放声道:“我朝大军已至,尔等速降免死,勿图做困兽之斗!”

彭莹玉哈哈一笑道:“纳哈出,今日就是我死,也能先杀了你垫背,你信不信?”他威风凛凛,声若雷震,这一声大喝,众人登时肃静无声。

纳哈出见跋陀云衣着蓬乱,脸白如纸,显然是受了不轻的内伤,而对面齐御风等一干人都是天下一等一的高手,又侧头见尸横遍野,众多好手也都死在这六人手上,一时觉得纷乱异常,不敢乱动,他心中想来想去,却也没个主意。

齐御风与五散人也都是默不作声,凝视着对面枪戟如林,雕弓满月,齐御风手中长剑泛着凛凛寒光。

正当此时,突然人影一晃,骑马奔出,立在纳哈出身侧,齐御风一愣,却见此人灰白的胡须,正是梁王府的帮闲车力特穆尔,只见他大喝一声。手持兵符,叫道:“大司徒已经为国尽忠而死。众君快将此贼剁为肉酱,为大司徒报仇!”

众兵将微微一动。却见纳哈出呵斥道:“车力特穆尔,木华黎的子孙在此,没你说话的份!”

车力特穆尔坐在马上,手蹬脚刨,似乎要催马杀敌,马匹却不前进一步,只是口中大喊:“杀,杀,杀!”

五散人见状。不觉莞尔,当即面面相窥,心中都甚觉得好笑,跋陀云垂着脑袋,也是冷笑连连。

不过片刻,纳哈出一名将领走上前来,一把将车力特穆尔脖颈搂住,将他拖下马来,曳到队伍身后。那车力特穆尔尽管不见了踪影,却也能听到他隐隐呼喊之声。

双方沉寂片刻,纳哈出叫道:“齐御风,阿盖郡主可就在附近?”

齐御风道:“不错。她眼下执掌五千精兵,时刻而至,正要与我等里应外合。”

纳哈出黑黝黝的脸上绽出一丝冷笑:“你既然辅保阿盖郡主。我可既往不咎,容你离去。这明教五散人乃我朝廷心腹大患,却万万不能防脱。”

齐御风笑道:“纳哈出。你以为你这手上区区不到三千兵马,便能胜得过我么?你若不信,且放马过来,看究竟今日是你死,还是我亡?”

纳哈出脸色微微一怔,随即眼神之中发散出不可置信的光芒,他知道这少年剑术如神,杀人如割败草,可是说是能敌得过上千兵马,却是万万不信。

但他对武功之能,却也素来信服,知道武功练到极致之人,不说万人敌,这千人敌,百人敌,却也还可能是有的。

当即他微微意动,抿着刚毅的嘴唇,默然不语,对面齐御风却心生后悔,心道这牛皮可吹的有点大了,万一这鞑子攻来,自己这方的性命,岂不是要白白搭了进去了。

他那改良之后的“破箭式”,虽然早已谙熟于心,但剑术毕竟不臻圆熟之境,对无数箭矢,也不能尽皆反弹,敌上几十上百柄强弓尚可,此时面对三千人马,大军驰奔起来,纵横交错,刀枪无眼,又焉能有命在?

当即他心中默念:“随人所动,随曲就伸,不丢不顶。勿自伸缩……虚实须分清楚,一处有一处虚实,处处总此一虚实。气须鼓荡,神宜内敛,无使有缺陷处,无使有凹凸处,无使有断续处。”一边偷眼瞄着对方神色。

只见纳哈出脸色灰暗,也没什么表情,只是低头持枪,看着地上一方血迹。

齐御风与五散人登时将一颗心吊在了嗓子眼上,心中都道,只要他枪一举起,众人性命,登时便无保矣。

直过了一盏茶的功夫,那纳哈出也未能做出决断,齐御风昂首挺胸,纵横睥睨,看似英雄盖世,威风无比,可心中却越来越沉。

过了一会儿,只见纳哈出一摆手,对着齐御风叫道:“今日暂且饶你一条性命,下次再见,取你首级!”

齐御风心中微微一松,轻吐了一口气,却见纳哈出又道:“不过今日放你,却有个条件。”

齐御风此时心中狂喜,那曾听得真切,不禁一抬头问道:“什么?”

一边彭莹玉却挺身而出道:“什么条件?”

纳哈出见齐御风神不守舍,微微一怔,随后也无视他,看着彭莹玉道:“你等须将这西天僧首级交予我,就放你等人离去。”

彭莹玉回头看了冷谦一眼,两人眼神交错,都微微有些纳闷,但面上不动声色,随后彭莹玉回头硬气梆梆道:“倘若是不交呢?”

纳哈出道:“打断经脉,割去口舌,那也随你。”

彭莹玉心道,这怎么如此好讨价还价,莫非其中有诈?

他曾多次参与军务,心思缜密,当即道:“好,口说无凭,容我三日之后,你来取他的人头。”

纳哈出朗声道:“彭和尚,你武功再强,今日也双拳难敌四手,我好心放你,又何必多事,今日咱们两下各不相犯,我纳哈出言而有信,不须多疑。”

彭莹玉摇头笑道:“你手握大军,今日说什么便是什么,我倘若一刀将这奇货杀了,岂不可惜。今日你不说得明白。咱们便一拼到底,却又何妨?”他心中实在是想同意纳哈出的约定。可是如此干脆利落,却又怕对方使诈。不得不防,只能转弯抹角,与对方多谈一句,便是一句。

纳哈出愤然道:“汉人最是狡诈,当真不假,这妖僧蛊乱朝政,**后宫,我等皆恨不得杀而后快,你若卖了我这个人情。我饶你一命又如何?”

彭莹玉听他之言,心中微微镇定,知道这跋陀云与伽玺真名声一向不太好听,只是朝中诸多将领官员,知道其武功高强,权势滔天,对其又怕又恨,却又无可奈何,如今这个机会。倒也是铲除他的良机。

当即他与冷谦对视一眼,都微微点了点头,冷谦上前一步,手起如刀。一掌砍在跋陀云后背之上,跋陀云登时摔倒在地,口喷鲜血。不省人事。

纳哈出眼见冷谦内功精强,微微一凛。见跋陀云如一团烂泥,却又一喜。当即道:“快将他杀了!”

冷谦上前一步,摇头道:“撤军!”

纳哈出抬头望着冷谦,半晌无语,问道:“阁下可就是冷谦?”

冷谦点了点头道:“是。”

纳哈出叹一口气,郑重道:“听说阁下言出必行,我就信你一次。”

说罢他缓缓望了众人一眼,任凭身后车力特穆尔高声呼喝,恍如不闻不见,转头离去,走出许久,又回头道:“齐御风,你须善待阿盖郡主娘娘。”

一言说罢,再不停留,快马加鞭,领着三千人马,奔驰而去,不过多时,一行大军便走得干干净净,只剩下齐御风与五散人等人。

说不得眼见元军身影渐渐消失,不禁皱起眉头道:“怪哉,怪哉,我怎么觉得这个纳哈出,似乎并不想杀了咱们?”

彭莹玉也点头道:“这人心思,我却是也猜之不透。”

众人想了半天,也想不出纳哈出的想法,当即上得山来与众人相会。

那阿盖、段思邪等人见到五散人,惊喜交集,当即俯身下拜,众人说起段功之死,又是一阵扼腕叹惋,就连平素话语不多的冷谦,也是长吁短叹,不住问了众人几句。

山上此时乡民甚多,早看见这六人一行,喝退了千人大军,当即都过来跪拜,几乎敬为神仙,又听说这几人乃是名扬天下的冷谦、彭莹玉、周颠等人,更是叩头不已,几乎就要捻土为香,将几人供了起来。

原来明教起义,借助的乃是弥勒佛祖的教义,冷谦、彭莹玉等人四方行走,以为人免费治病传教,因“法术”高强,为民间所敬佩,名气远播,早被民间视为神仙中人,而张中、说不得一心行侠,多在总坛行事,名气反而没这三人为大。

众人好容易疏散了乡民,聚集一处,段蔷奴取出针线,为周颠缝补伤口,众人散座,说不得运了一阵子功,淤气方散,他长叹道:“今日咱们到了这里,明日说走便走,这地方被鞑子所知,这些百姓却难免屠家灭门之祸,可如何是好?”

彭莹玉点了点头,从袖子掏出一份地图,道:“纳哈出虽退,但如今咱们做下这等大事,其余各路元兵须臾便至,如今之计,咱们须择一险地,以做休养生息。”

周颠一边胸口被缝针,鲜血淋漓,却面色不改,谈笑如常,他开口道:“彭和尚,如今兵荒马乱,这西北一域,眼下又都是鞑子的地盘,有什么地方,能容下这千余百姓?”

彭莹玉看着地图道:“此处不远,有一黑水城,蒙汉杂居,守卫不严,咱们占了那里如何?”

周颠叹口气道:“我眼下受了重伤,得足足将养一个月才能好,可不能再上阵杀人,咱们五散人要夺下一座城池容易,可是五去其二,又没有老蝙蝠帮衬,却也没那么容易。”

彭莹玉转头看向冷谦,只见他微微思索片刻,便道:“天地风雷。”

第二十七章血洗征尘归何去

冷谦一言既出,说出这四个字,众人无不点头,周颠却摇头嚷嚷道:“天地风雷远在平凉与张思道相抗,又提防着背后吐番南侵,怎能妄动?”

说不得叹了一口气道:“那你说怎么办?”

周颠头一歪,向左寻思了半天,又向右寻思了半天,摇头道:“我不知道。”

他未及说完,又含恨道:“咱们辛辛苦苦、左支右绌打下的江山,又不能称王称侯,都便宜了朱元璋那小子,当真无趣。”说罢又是一声长叹。

彭莹玉笑笑,指着周颠腰间的葫芦问道:“周疯子,你这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周颠在民间传教之时,一向以医道高人为掩饰,以为人免费治病传教,为民间所敬佩。

他听到彭莹玉调笑,当即又做出一副得道高人的模样,晃了一晃腰间的葫芦,喟叹道:“我药乃祖传秘方,精选名贵药材,取阳光神火,采灵芝仙露,得天地之灵气,感日月之精华,七七四十九天,沪鼎升炼而成。能治气血凝滞,精血两亏,痰涎臃盛,惊风抽搐,五痨七伤,寒宫不孕,赤白带下,血漏崩亏,羊羔风等疑难病症,所谓包治百病,无所不灵,怎么彭祖有恙,也要来上一剂乎?”

彭莹玉道:“你这药既然如此神奇,怎么不把你的疯症先治一治?”

周颠怒道:“死杂毛,你敢笑老子是疯子?”

彭莹玉道:“若不是疯子,可还记得本教三大令第一条是什么?”

周颠闻言,面色一肃道:“第一令。不得为官做君:吾教自教主以至初入教弟子,皆以普救世人为念。决不图谋私利。是以不得投考科举,不得应朝廷征聘任用。不得为将帅丞相,不得做任何大小官吏,更不得自立为君主,据地称帝。于反抗外族君皇之时,可暂以‘王侯’、‘将军’等为名,以资号召。一旦克成大业,凡我教主以至任何教众,均须退为平民,僻处草野。兢兢业业,专注于救民、渡世、行善去恶。不得受朝廷荣衔、爵位、封赠,不得受朝廷土地、金银赐与。唯草野之人,方可为民抗官、杀官护民;一旦为官为君,即置草良于度外矣。”

彭莹玉道:“不错,那五小令第一条却又是什么?”

周颠道:“凡我教众,须守信义,出言如山,不得违诺失信。对教外人士亦当守信。”

彭莹玉道:“既然记得教令,为何要妄言称王之事?我等奔走天下,皆为救民、渡世,又何必强求这花花江山?”

周颠不服气道:“当日张教主与我等盟誓。你可是第一个出来反对,请他自立为王的,怎么现在却又这么说?教令中可还说过。凡我教众,不论身为教主、左右光明使、护教法王、旗使、门使。或初入门弟子,不得互相分派争斗。如意见不合,仅可辩论争执,粗言咒骂、辱及祖宗亦不算犯令,何人出手殴击,即为犯令,杀伤教友人身、人命,更为大罪。若有纷争,交由上级判断是非,此后即须听命息争,永保和好。”

“朱元璋盘踞江南,这些年明里暗地里杀了我们多少明教兄弟了?我说一句不行么?”

彭莹玉道:“如今他也算是为驱除鞑虏献力,于此之际,实在不能自乱阵脚。”

周颠道:“放屁,放屁,朱元璋这么搞,如果不加惩处,此后大家你杀我、我杀你,圣火令的大戒小戒还守不守?等他声势壮盛,我看这天下非属于姓朱的不可,咱们大伙,就等着让他挨个抹脖子罢。”

彭莹玉听到这里,喟叹一声,也是默然无语。

一边张中久久不言,此时听到这话,不禁也叹息道:“不是说好了从此不提此事么,这话咱们翻来覆去说了好几年,咱们五散人当年就为了此事分崩离析,好容易聚集在一起,怎么又提上此节?”

齐御风眼见他五人虽不多言,但却各持立场,相顾无言,当即打圆场道:“彭大师,我倒有一处地方,可暂作安歇,人手什么的,也有一些,你看要不暂时到我那里歇歇脚如何?”

彭莹玉本来对此时已不太上心,但此时为解五人尴尬,当即装作眼前一亮;十分感兴趣的样子,笑道:“咦,你有多少房舍?”

齐御风道:“那乃是我游历的时候,所降服的一处山寨,寨中三面环山,易守难攻,山里面都是搭好的土窑洞,能住的地方有都是,上万人也不在话下。”

彭莹玉继续问道:“那你有多少兵马?”

齐御风本来只是随口胡说,但此时抬头只见众人殷切盼望的眼神,就连段思邪等人都好奇的看过来,当即不忍打消了他们的希翼,壮着胆子吹牛道:“我走的时候,能战之士,大约……有五十人吧……”他原来不过二十多人,说是五十人,便是加上了曹三多的亲属,他虽然有心吹牛,却是知道此事干系甚大,所以也不敢太过于吹嘘。

“才这么点……”周颠嘟嘟囔囔道,“还不够塞牙缝的呢。”

四下人的眼神也都尽皆黯淡下来,心道元兵追捕,动辄百千上万,这些人马,确是不够用。

齐御风见到众人不屑,好胜心起,强自为自己争辩道:“在贺兰一带,我那山寨也算是不小啦,另外我还有一员小将,枪法兵书,也端的不错。”

说不得哈哈大笑道:“想不到齐少侠英风年少,居然还是个山寨之王,当真不可小窥也。”

周颠也打趣道:“不错,不错,我如此年纪之时,莫说五十兵马,就连五个听我话的人都没有,我要跟人家说闲话,都得追着人家哩。”

张中笑道:“所以你才逢人便颠三倒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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