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御风叹了一口气,说道:“怎么也要到山崖下看看再说。”
当即一人一虎另寻路径,走下山崖,却见那山谷虽然在高原雪域之中,却瘴气甚重,暖和异常,中间奇花异草,俱透露着一丝危险的气息,齐御风知道这是有地下火山的缘故,当即不由得皱眉。
两人来到那山崖之下,细细探查,雪怒几乎将鼻子都嗅得缩了回去,却也闻不到一丝段子羽的气息。
齐御风叹息一声,摇头道:“这也不怪你,专业的事情,就要由专业的人办,他既然来到了这里,估摸着也没别的地方可去,定然是藏在了这雪山之中,咱们就上山去寻找一番吧。”
当下他在这山谷之中,寻了几道结实的藤条,拢了一堆火,将身上肉食烤干,便与雪怒一同出谷,直奔那最高的山峰而去。
他离山越近,便愈发觉得这山之巍峨,实在难以言表,想到这喜玛拉雅山千峰万壑,绵延数千里,寻觅一个人等如海底捞针,真是渺茫得很,不过眼下既然已经走到了这里,那只有听天由命了。
他远望那雪山,就如同一个说大无边的宝石,在蓝天白云之中晶莹耀目,是那样的诱人,却又是那样的可望而不可及!
他九阳神功大成,此时可以说打遍天下,也几乎无几个抗手,此时遥望这雪峰,却也不禁感到有些气馁,但还是拄着长剑,鼓勇而行。
临到那峰下不远,齐御风陡然眼前一亮,却见到前面一片绿油油的,居然还有尚未枯干的草丛,他当即大喜过往,心道这雪峰之下,怎么还有这样的好地方?
他急忙奔过去,却见那草丛之中,居然还有一个大湖,清澈见底,蔚蓝如碧,他此时与达斯坦在森林中住了四天,又行了这许多道路,身上早已油腻腻的,痒得要命,当即哈一声喊,脱下衣服,痛快的在这冰凉刺骨的湖水中洗了个澡。
等到将衣物清洗干净,他穿上湿衣,运起功来,登时周身如云蒸霞蔚,蒸腾而起,齐御风眼见这波光浮动,日斜夕阳,隐入了湖光山色之中,在这刀光剑影、腥风血雨的江湖,突然能遇上这等缈旖旎的风光,当真是难得的福气。
他在湖边站立良久,不由得思如潮涌,感慨万千。
他见到那雪怒跟了他几日,形状早已萎靡,当即给它喂了一些肉干,笑道:“咱们今日且不忙登山,你在这里守着,我上前探查一番再说。”
那雪怒似懂非懂,点了点头,当即依在一处山石的角落之中沉沉睡去,齐御风等衣物干透,便站起身来,快步向那山下的密林之中走去。
他心道这处既然有一绿洲,如果在此登山,再好不过,那段子羽若是逃到了这里,当可寻找到些什么蛛丝马迹,可是行了半天,却也未曾看到有什么人的踪迹。
等到天色将黑,齐御风有些困倦,便要反身而行,可是这林中怪石嶙峋,草木丰茂,他却已然不辨东南西北,寻不到了路径。
当即他心中不由得慌乱,心道,齐御风啊齐御风,你自已为武功练得好了,就能无所不能,却不知道天地之中,有都是你算计不到的人和事,就凭你这份冒失,还想一统中原,与朱元璋放对么?
他恍惚走了半天,看到到处都是古木参天,青藤缠绕,不禁想起当年在长白山之中迷路的情景,那时候他菜鸟一只,乱碰乱撞,眼下武功虽然高明许多,却也还是乱碰乱撞。
当即他沉吟一会儿,看着山上那黑黝黝的林子,心下凛然,思虑半天,决定放弃乱走,自己找了空旷的地方,倚在一颗歪脖树下,坐了下来。
这一沉定下来,他心中回忆起来时的路径,鼻端突然问道一股焦糊的味道,当即心中一动,寻风闻去,他脚程虽快,但绕木穿林,却也走了小半个时辰。
但见一片空地之中,堆着一堆篝火,却是无半点人的声息,当即他不由得放声叫道:“有人么?有人么?”
不过片刻,一个声音陡然从他身后传来:“小娃娃,你是在找我么?”
齐御风回头一看,却吃了一惊,但见身后一名老者,蹲坐在篝火旁边,须发如银,脸上红润光滑,笑眯眯的甚是可亲,一件青布衣衫却污秽不堪,十分邋遢,看不出是什么模样。
齐御风眼见这人倒也有三分仙风道骨,不过脸长得却甚为圆润,又有些弥勒佛的亲切模样,不禁又惊又疑,心道这人孤身入这荒无人迹的大山之中突然出现,到底是人是鬼?
当即他不由得问道:“你是……此地的土地公公?”
第七十八章营宿密林落星沉
那老者微微一怔,随后哈哈大笑道:“不错,不知少侠有什么事可求,是问这山上有什么精怪么?”
齐御风听到他语带调侃之意,此时也看出这老人身上并无什么仙气,甚至衣着蔽旧,有不少邋遢的痕迹,当即不禁嘟囔道:“我就想从这里走出去……”
老者微微一笑,稳稳的坐在一方树桩上道:“难得在这百里之内都没有人迹的地方相逢,不如咱们喝上两盅?”
齐御风摇头叹息道:“可是我还有只老虎在等着我呢。”
老者略有些惊异道:“咦,你还有老虎相陪,小友可是姓史?”
齐御风听到这话,陡然眼前一亮,看了看那老者道:“你是说凉州的万兽山庄,看来你也是武林中人嘛,在下并不姓史,而是姓齐,你且等着,我去取些吃的来。”
说罢他转身要走,突然又回头道:“老丈,附近那湖怎么走?”
那老者微微一笑,指点了一个方向,齐御风迈步走出不出一炷香功夫,便看见雪怒靠在湖边,不断将爪子试探这拍击水面,而岸上却堆满了银白色的大鱼。
齐御风招呼一声,顺便拎起几条大鱼,对着雪怒笑道:“咱们碰见活人了,过去烤烤火,暖暖身子。”
他领着雪怒回转,只见那老者依旧坐在一边,身形未曾动得一下,便笑道:“老人家,咱们相逢便是有缘分,等下我烤鱼给你吃。”
那老者微微一笑。却不搭话,只是点头答应。略有些好奇的看着雪怒,齐御风转头看着雪怒道:“你放心。它乖的很,不会吃人的。”
那老者摇摇头道:“我只是好奇,这老虎怎么养得这么斯文有礼,他方才还知道对我点了点头,打声招呼哩,简直如同人一般。”
齐御风哈哈一笑,摇头道:“这老虎养成这样,也算一绝,不过我却不敢贪功。这是人家的宠物,只是陪我出来玩玩。”
当即他给那银鱼开膛破肚,清洗鳞片,用烧酒涂满内外过火,撒上调料,接着折下两根树枝一穿,架在那火堆之上,不一会儿,这林子里便生腾起一阵鱼香味道。
那老者好奇的看着齐御风。突然问道:“看你杀鱼这般熟捻,莫非你原本是个厨子?”
齐御风摇摇头:“林子里野惯了,要是吃的都不会做,可怎么活呀?”
那老者微微一叹。似乎深有感触道:“不错,若想在这雪山之中生活,确实得有这一身好本事才行。我年轻那会儿……我年轻那会儿还成,到了老了。便日渐懒散了。”
齐御风一边拨弄着架上的烤鱼,一边笑道:“你这年纪。正应该儿孙满堂,享受清福的时候,懒一点又有什么关系,怡儿弄孙才是正经。”
那老者听到这话,陡然双眼一鼓,不服气道:“那也未必。”
齐御风点头不语,当即烤好了鱼,先递给那老者道:“老人家,尝尝我的手艺?”
那老者微微一笑,摆手拒绝道:“老道平生吃素,不沾染荤腥。”
齐御风听到这话,猛然一愣,再仔细看他那件褴褛的衣衫,依稀是件道袍,不禁羞愧道:“未曾知晓道长身份,当真冒犯了,罪过罪过。”
老道哈哈大笑道:“不知者无过,你既然不问,我也不说,却也不全然是你的过错。”
齐御风这才想起问老道名号,当即道:“不知仙长在何方道观,尊号又是什么?”
老道上下看了他几眼,微笑道:“我道号通微,原本是辽东懿州人氏,眼下在王屋山紫微宫修行。”
齐御风点了点头,知道那王屋山位于河南济源,东依太行,西接中条,北连太岳,南临黄河,,集雄、奇、险、秀、幽于一体,是中国九大古代名山之一,也是道教十大洞天之首,道教主流全真派圣地。自南北朝起,便有无数道家人物在此采药炼丹,修身养性以求得道成仙。
当即他躬身再一次施礼道:“拜见通微道长。”
通微道人一笑道:“老道虽然戒了荤腥,却不戒酒,你这身上有酒,快点呈上来。”
齐御风心道这老头好不要脸,居然主动抢酒喝,当即却也点头答应,急忙将葫芦里装的烈酒奉上。
那通微老道闻了一闻,摇头道:“这天气太凉,须得热热再喝。”
齐御风用小棍挑了些火炭,将两个铁盒放在上面,葫芦中倒出酒来,烫了两盏酒,当即他一边吃着烤鱼,一边饮酒,那通微却取出干粮,慢慢咀嚼。
不一刻通微老道突然说道:“你这个小娃娃,跑到这等荒凉绝域,来做什么?”
齐御风微微摇头道:“我是来寻一个人。”
通微老道听到这话,陡然眼前一亮,问道:“什么人?”
齐御风道:“是个男的,约莫有三十多岁,相貌长的倒是不错,就是心眼有点坏。”
通微老道摇摇头,撇嘴道:“我像你这般年纪,也干过这般傻事,不过却是寻找姑娘,你为了一个男的,跑到这荒野来做什么。”
齐御风不愿意多谈,当即笑道:“你当年肯定是没找到那个姑娘,否则也不至于出家当了老道。”
通微老道听到这话,微微一怔,捋须点头道:“不错,不错……”
齐御风觉得这一句似乎刺中了老道心头的隐秘之处,当即心中微微有些愧疚,于是急忙打岔道:“那不知道长此来,却是为了何事?”
通微老道抬眼道:“喏,那便是了。”
齐御风抬眼一看,却见天空中黑黝黝的,什么也看不清楚。不过远方雪山,透露着清冷的光辉。高耸天际。
当即他吃了一惊,问道:“你要攀这座山?就这身装备?”
老道点点头。微微神往道:“我此时才来攀山,便已经迟了,那里还能来得及做什么准备。”
齐御风摇头道:“可是这珠穆朗玛峰可不是什么寻幽探胜、陶冶情操的好地方,一个不小心,可是会死人的。”他虽然先前也动过攀山的念头,可是离这山越近,就越发觉得这山峰巍峨,高不可攀,直如神灵一般。不容冒犯,此时心中却那里还有那等愿望。
老道摇头道:“不错,所以我占了一课,这山上三日之内,必有雪崩,我要等雪后放晴,再探一次。”
齐御风上下看了他两眼,但见他除了一身衣物之外,身无别物。就这样的人,居然已经登过了一次这山峰?
当即他心中略有些不信,便问道:“你已经上去过一次了?”
通微老道点了点头道:“只是风雪太大,未曾到了山顶。”
齐御风心中接连感叹。心道这能人当真层出不穷,这人居然空手登山,除了干粮什么都没有。这等壮举,恐怕古往今来。都是从所未有,他再看这老道。但见他直起身子来,颀长而伟,龟形鹤背,大耳圆目,形貌也是非常雄壮,端地是一身好武功架势之人,心中又对他敬佩了三分。
当即他又烫了两盏酒道:“老人家,你武功通玄,在下远远不及,我再敬你一杯。”
那老道接过铁盒,目光却看着齐御风上下打量道:“却也未必,你这身武功,比我当年可强得多了,看你一身剑气惊鸿,神采绝伦,你这最厉害的武功,便是剑法了?”
齐御风身上虽然背负着长剑,但这许久却从未拿出来使用,当即他听到这句话,不禁面色一怔,问道:“你怎么看出来的?”
老道笑道:“你若到了我这个境界,自然而然,也就看出来啦。”
齐御风点头道:“不错,眼下剑法是最厉害了,不过别的武功,慢慢也就追上来了,我眼下觉得这剑法甚是累赘,因为依赖太重,别的武功终究不如他便利,却又离不开它,真不知如何是好。”
他此时剑法之精微,已经远胜过明教法王水准,只是空手比照,拳脚却还是差达斯坦一截,这时段,他隐隐约约,觉察到其中奥秘,但一时却也不能尽心将长剑剥离出去。
老道点头笑道:“一法通,自然万法通,你剑法练到如此境界,学什么别的武功自然快捷,却还有什么累赘可言?”
齐御风低着头,摇头道:“我只觉得模模糊糊,似乎剑法、拳脚,本是一体,天下任何武功,都能殊途同归,但是眼下一动起手来,还是忍不住拔剑比较方便。”
那老道听到这话,陡然面色惊讶,他沉默片刻,问道:“你已经练到了这等境界了?”
齐御风摇摇头道:“我就是这么胡思乱想,道长你可别放在心里。”
通微老道摇头道:“齐小友,百余年前,江湖上有东邪、西毒、南帝、北丐、中神通五绝,你可曾经听过?”
齐御风点头道:“这个自然知道。”
通微道又道:“那这五绝做下什么事最为有名?”
齐御风笑道:“要是五个人的话,他们这一辈子只合伙做过一件事,那就是华山论剑了。”
通微老道点了点头,说道:“不错,老道疏忽了。”
齐御风微微一笑,突然觉得这夜深人静的时候,在森林里听一个老道跟自己磨磨叨叨,讲些老掉牙的武林掌故,倒也十分有趣,他虽然已经年过二十,不过这老道却当他是孩子一般,而齐御风也觉得这老道说话原本就该如此。
他看着那火光渐渐微弱,不禁踢了两根柴火进去,心道:“只可惜我那苦命的非烟还在读高中,未能与同来,否则两人听这老道讲讲故事,岂不是好。”
可是他又一转念,此番来到这元末时节,尽是西风烈马,到处杀人放火,算计他人城池,那江南水葱一般的姑娘,可真受不了这份苦,却是不来也罢。
老道盯着那腾腾的火光沉吟半晌。才缓缓说道:“这华山论剑第一次论剑之时,无论南帝、北丐。五绝使的却都是剑法,只因为这长剑乃是‘百兵之君’。近搏之器,习练日久,自然道艺精深,入玄传奇,但凡剑法练好了,便可窥测天下武学至真之境。”
齐御风点了点头,问道:“可是他们后来动手,好像不都弃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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