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船夫惊魂未定,半天才答道:“小人是白蛟帮的。”
齐御风一听,更添一层重忧,已无兴致与他啰嗦,当下收剑转头便走。
三人上岸,已近了正午,由于马匹已卖,当下只能缓缓步行。
未走多久,只见前方路上来了几名身穿土黄sè长袍之人,身上都背负着宝剑,齐御风不由得暗生jǐng惕,与身边两人对视一眼,缓缓叹一口气。
谁知那几人走到近前,为首一人竟一拱手笑道:“几位,但不知是那一派的少年英雄?”
齐御风见此,当即信口虎说道:“在下几位都是浙江雁荡山何掌门门下,几位师兄请了。”
那为首一人“啊”一声,听似十分惊讶喜悦,当即又拱手道:“哎呦,没想到何大侠竟然派了弟子前来,几位且前去襄安镇静候,我等去江边迎了白蛟帮其他英雄,稍晚便回来与诸位痛饮。”
齐御风当即拱手点头道:“好,好。”
那几人又一拱手,交错而过,齐御风心中略有些舒畅,心道这般才是江湖嘛,整天打打杀杀的多没意思,大家互相喝喝酒唠唠嗑多好。
待那几人走得远了,齐御风回头无意中看见曲非烟脸sè十分难看,不禁疑惑道:“那衣服是哪门哪派的?”
林平之闻言,却率先答道:“那便是嵩山派左冷禅的弟子。”
齐御风心中一凛,不禁叫道:“哎呦,那他们在前面什么襄安镇集会,咱们还是远远躲开,别去凑热闹的好。”
曲非烟叹息道:“嵩山派如此大肆招摇,拉拢长江一带的各门各派,也不知道其用意是对付谁。”
齐御风摇头道:“不管他们对付谁,总之都与咱们毫无干系,还是溜之大吉为妙。”
当下三人偏了路径,一路径直向北,一路倒是相安无事,待天sè将黑,便寻了一间古庙寄住,这古庙甚大,前后好几间房子,齐御风为了免得麻烦,便特意寻了间不起眼的偏房,三人才安顿下来。
三人吃了晚饭,林平之看着这破落的古庙,不禁在心中感叹了一声,想当年他少年之时鲜衣怒马,chūn风得意,也曾陪同父母走镖到过这庙中拜佛许愿。
这海会寺原本也是襄安八景之一,却不知怎么现下和尚全都流散,这庙宇也跟他这般没落子弟一般破败了起来。
他倚在门口,但见繁星满天,看着外面夜景中的chūnsè,四下里虫声唧唧,不禁想起一句词来,“当时年少chūn衫薄。骑马倚斜桥,满楼*招。”
正当他痴痴呆呆,回顾过去之时,一边齐御风却已然躺在地上,鼾声大作,曲非烟坐在一旁,皱着眉头听着,一边慢悠悠喂着小狐狸。
过不多时,只听门外脚步轻响,林平之急忙缩回屋内,只见一行尼姑约莫有三五十人,渐渐行进了古庙之内。
林平之缩头缩脑,在门口朝外偷望,只见一个女尼叫道:“这庙破败已有些时rì了,今rì咱们便住在这里,明早上路,居住大殿对佛祖不敬,咱们便在偏房住下罢。”
接着停顿一会儿,又道:“那边有人,咱们还是住这边罢。”
林平之见这尼姑隔着几十丈远的黑夜之中都能探知这边的呼吸之声,不禁大为惊讶,心道这尼姑武功定然深不可测。
那些尼姑有的直接进到另一边偏房,有些在院子中收拾家伙,准备淘米做饭,那女尼立在zhōngyāng,动也不动,不知在想些什么。
过得片刻,她突然面对正殿方向,大喝一声道:“什么人?”
随着她一声大喊,只见正殿方位的黑暗之中,甚么飞刀、金镖、袖箭、背弩、铁菩提、飞蝗石、铁莲子、金钱镖,叮叮当当响声不绝,齐向她身上shè来。
那女尼当即大袖飞扬,舞成一道屏障,那些暗器,有的钉在她衣袖之上,有的给她袖力击飞。
她大喝一声道:“结阵!”身后的尼姑女子,纷纷从房内走出,抽出长剑,使开剑花,七人一组,共形成了六个圆圈。
她见弟子们自保无虞,当下几个起落,纵身蹿向正殿,尚未站定,只觉风声急劲,几柄兵刃招呼过来,听那劈风之声,便知这敌人武功甚是高强,当下不敢硬接,纵身一跳,又回到院中。
女尼高声叫道:“不知是那一路的英雄,与我等有何恩怨,在此设伏?”
里面无人应答,女尼稍等一会儿,又问一遍,却依然是寂寂无声。
她回头看向身后这四十多名弟子,不禁咬了咬下唇,思虑道:“收了剑阵,咱们走。”
她这一说话,只听门外有人叫道:“师太,别忙着走哇。”
说着有十余人大模大样,便走进院内。
女尼一见不由得冷笑一声道:“史帮主,你们白蛟帮要为难咱们恒山派?”
那姓史之人哈哈一笑道:“贵派乃鼎鼎大名的五岳剑派之一,咱们小门小户,哪敢与您为难?只听得附近有宵小之辈暗中埋伏,要对师太等不利,所以特来相助。”
女尼神sè不定,口中道:“如此多谢了,咱们这便离开,不劳烦各位了。”
那姓史的又笑道:“且先别忙,在下有个不情之请,不知当说不当说。”
女尼说道:“既然是不情之请,那便别说了罢,告辞。”说罢一拱手,带着这四十多人,便要径直闯出大门。
只见恒山派七人一组,手中各持长剑,在月sè下明晃晃的泛出光芒,每组都有人分顾着东南西北,最后的两人却都是缓缓倒着行走。
姓史的见恒山派众人逼近,当即一拍手,从正殿之中跳出十几人来,寺庙之外又涌出三十来个人,将恒山派团团围住。
那女尼一时不禁凛然,心道这寺外后来的庸手也就罢了,这白蛟帮何德何能,居然能聚集这二十多位好手?当下在人群中仔细搜寻,不禁一怔,心道这两个帮会却怎么联合起来了?
那正殿走出之人,有一人下了台阶,对着偏房沉声喝道:“里面那三个小子,你们也出来罢。”
此时齐御风早被惊醒,闻言面面相觑,一行三人,便施施然走出偏殿。
众人借着月光,看到这一行三人,居然是两个英俊潇洒的少年,和一个肩膀上伏着一只白狐,美貌得不像话的小姑娘,不禁都是微微一怔。
第34章章围攻
白蛟帮一干人虽看不出这两男一女的来路,但看这几人甚是年轻,却也不已为意,只略微打量几眼,便把目光转回恒山派那女尼身上。
当下那姓史的见那为首的女尼领着一群人在他面前站定,不再前行,便笑道:“本帮主听闻贵派的俗家弟子,都是兰心蕙xìng、如花似玉,而且现下颇有几位到了结亲的年岁,我白蛟帮与海沙派都有不少才貌双全的少年,不知贵派可否赏脸,与咱们结个善缘?”
他这一言既出,当下恒山派几位未出家的姑娘不禁都心中一惊,抬头厌恶地瞪了他一眼。
那女尼也不动怒,当即看向与那姓史的并排而立的一位身材魁伟的汉子,问道:“那么这位便是东海海沙帮的帮主潘吼了罢?”
那潘吼本来站在一旁,也不开口,此时闻言,当即上前一步,拱手笑道:“师太真是贵人多忘事,前番衡山派刘正风金盆洗手时,潘某也曾见过师太一面。”
那女尼脸上波澜不惊,淡淡道:“哦,不记得了。”
潘吼当即有些神sè尴尬,低头没趣的咳了两声。
那女尼又皱眉沉声道:“我门下俗家弟子,都是有家有户,婚姻大事但凭其父母做主,我等做师傅的,一概不加管束,还望两位帮主今rì与贫尼行个方便,让开路来,否则休怪贫尼……。”
那白蛟帮的史帮主呵呵一笑,拦住话头道:“既然师太做不得主,那边由我们亲自问问几个姑娘的意思如何?”
女尼一听,登时怒气上涌,唰一声抽出长剑,喝道:“无耻jiān徒,什么时候你们两个臭水沟里讨饭的帮派,也敢欺负到恒山派的头上来了?”
她情知今rì之事必不能善了,当下也不再低三下四,扬眉回头喝道:“结万花大阵!”
恒山派阵法之中,原以七花阵法为主,剑阵凝式不动,七柄剑既攻敌,复自守,七剑连环,绝无破绽可寻。
可她门下弟子大多武功未成,对方好手又多,这七花剑阵未必能敌得过后身那十几位好手。不得已,她便喝令弟子摆下万花大阵,这万花大阵绵密严谨,长于守御,比之七人阵法更为坚实一些。
那白蛟帮史帮主笑道:“师太,出家之人打打杀杀,不太好罢。”话虽如此,却也一摆手,身后之人纷纷亮出手中兵刃。
女尼自忖这等不务正业的旁门左道之士,自己便是以一敌十,也是丝毫不惧,倒是身后那十几个好手看上去武功甚强,几不亚于自己,只恐怕身后弟子有虞,当下不由得回首一望。
于此同时,那姓史的也盯住齐御风看了一眼,冷哼了一声。
齐御风心中无奈:“自己不找麻烦,麻烦也回来找自己,看来怎么也躲不过这一劫,不如主动与恒山派联手抗敌,也能多个照应。”
于是随即对那女尼一躬身道:“我等愿助师太一臂之力。”
女尼看这少年身形、架势倒是不错,且磊落大方,像是个名门子弟,便开口问道:“你们是何门何派的子弟?”
齐御风笑道:“师太所料不错,在下的确是何门何派的子弟。”当下伸手以臂代剑,比划了一招架势。
那女尼昔年与何三七有过不少交往,一眼便看出这一招乃是雁荡山绝招“大龙湫”的架势,心下稍安,便点头道:“你们到我身后,我护着你们。”
齐御风望了一眼场中局势,心道,正殿那边武功较强,门口那边却弱,不如我等拦截住正殿之人,让师太将门口之人杀个干净再说。
他心中如此之想,便道:“后面那几人藏头露尾,一看便是鬼蜮之辈,我们且替师太挡着,请师太先把门口这些什么臭鱼烂虾打发了罢。”
说罢便从后背抽出长剑,只见金光四溢,耀人心魄,纵然天sè已晚,天上除了一弯弦月,只有点点星光映衬,可剑光之中却也有一团金芒映照,仿佛一团金雾般久久不散。
曲非烟皱着眉头,也随之抽出长白剑,只见清光凌冽,瞬间便如同有一池冷泉之水一般铺上每个人的心头,在场诸人都不禁感觉一抹寒意渗入骨髓,不由得都打了个寒颤。
女尼本觉得身后那十几个蒙面之人,武功太高,万花大阵未必能挡,本拟自己抵挡蒙面人,让万花大阵去会会这两个什么帮派。
这几个孩子既是故友的徒弟,哪能让他们寻险?可是见到这般宝剑出鞘,自知大非凡品,当下便住口不言,心中安定了几分。
那史帮主和潘帮主也不禁对望一眼,暗皱眉头,心道这次倒是看走了眼,这两柄好剑从所未见,看来这两个少年人武艺也定当不凡,今rì之事可有点棘手。
两边正在僵持之间,突然那正殿先前叫破齐御风等人行藏之人,叫道:“如此也别废话,咱们手底下见真章吧。”
女尼当即心中一凛,心道这人说话口气,倒像是比那两位帮主地位更高一些,真不知是何来头。
当下她心中生出一种不祥的预感,手中长剑一刺直奔那海沙帮帮主潘吼而去。
那潘吼本事本来便稀松平常,当下不敢单独与女尼单打独斗,向后一退,手中横刀一摆,与身边之人联合在一起上前夹攻。
女尼上前一步,一剑砍断几件兵刃,一不留神,却又见一条长棍却横腰扫来。
她左手在棍上一搭,右手中长剑乘势削下那使棍人的脑袋,而与此同时,一条链子枪却又已刺向她右肩。
女尼略一皱眉,见这十几人攻势层层叠叠,犹如长江之水,一浪接着一浪,势必难以一两招便压服住这些人。
当下她脚尖点地,向后跃出一丈,眼角向后一扫正殿的战场,却见一道白影,纵横来去,趋退若神,犹如一团烟雾在不断跳跃一般。
伴随着那一团烟雾的,是一对少年手中一道金光,一道白光接连闪耀,这两人双剑合璧,居然联手恒山弟子的万花大阵挡住了身后那十几个好手的攻击。
当下她心中大定,手中长剑疾刺,眼前几名不知深浅进退的白蛟帮人物登时被她戳中肩膀,鲜血淋漓,接着再举起剑一撩,一个壮汉手中的链子枪登时脱手而飞。
既然无后顾之忧,这女尼jīng神抖擞,接着便展开小巧功夫,连番行险强攻,剑光霍霍之下,她面前十余人,登时非死即伤,不出三十招,便只剩下白蛟帮和海沙帮两位帮主还能勉力支持。
她心道这番可算是杀出一条血路,心中稍定,大踏步走向门口,却见门外此时又站黑压压足有上百人,一个个劲装结束,严阵以待,像是正等她出门一般。
当下她不由得大惊,心中一凉,心道我与这两个帮派无冤无仇,今rì他们为何如此赶尽杀绝?
她寻思这般厮杀,便是杀到天亮也攻不出去,自己弟子却未必能支持到那时,当下不由得定定神,大声叫道:“上山!”
这寺庙本来便是依山而建,万花大阵侧面便有路途通往后山,如今前路已封,便只有暂且后退,先依山躲过这些人的锋芒再说。
齐御风和曲非烟两人配合着万花大阵,正与那十几人相斗,虽然有雪球儿相助,可那十余个蒙面人在在兵刃上的造诣,竟然都颇为高深,几不逊于余沧海,
是以雪球儿虽然东窜西跳,在那几人联手协防之下,除了最开始奇袭之下,咬掉两人耳朵之后,居然一无所得。
齐御风两人依仗手中长剑锋锐无匹,再加上雪球儿sāo扰之功,也不过堪堪挡住这几人进攻,却已有些狼狈。
当下女尼姑这一发话,那万花大阵由她弟子仪和、仪清主持发动,上前强攻,护着齐御风两人回转,径直转到角门边上山而去,林平之也趁着无人搭理,狼狈不堪的抱着包裹跑了过去。
那女尼见众弟子正鱼贯上山,敌人却虎视眈眈,意图乘人之危,当下复而上前,手中长剑寒芒吞吐,一阵狂削猛打,乱飞乱舞,身形在十几名高手的诸般兵刃间翻滚来去。
她年近六旬,身手矫捷却不输少年。十几位高手加上诸多旁门好手合力围攻,竟也奈何不了这一位发了狂xìng老尼,她一连割下了三个海沙帮高手的头颅,才凛然退在角门口,掩护着门下弟子撤道山上。
那十几位高手见她艺高人胆大,孤身犯险,气势慑人,虽是女流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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