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远来到医院,和大奎一起办理了出院手续。马莉推着轮椅,把韩国学退出了医院的大楼。
“去哪儿?”大奎问。
马莉坚持要韩国学去她家,以后她要一直服侍他。
汽车直奔马莉家而去。把韩国学送上楼,吴远和大奎就回公司上班了。马莉让张大姐给韩国学做了一顿可口的饭菜。在医院这段时间,韩国学心情一直很压抑,食不甘味,这次回到家,感觉很温馨,不觉食欲大振,吃了很多东西。
马莉趁韩国学高兴之际,说:“我已经联系假肢厂了。明天他们就派人来,为你订制假肢。从今以后,我要每天陪你做康复训练。你可不许偷懒啊,凡事必须听我的。”
韩国学看着马莉,心里有一种说不出的滋味。这世界还有谁,会像她一样,一心一意地爱着他,照顾他?这份爱情足以感动天地,人间又谱写了一曲爱的诗篇。
第三十六章
果然不出张磊所料,老杨接替了陈总之后,便开始迅速扶植亲信,排斥异己。张磊踏实工作,洁身自好,无心归入老杨的小帮派里。这让老杨心里很不痛快,不是一条心,岂能继续留人?终于在一次会议上他小题大做,借题发挥,狠狠批评了张磊一顿。
张磊自知难以在公司生存下去,便主动提了一份辞职书。老杨假意挽留一番——本来年底的先进职工应该非张磊莫属,没想到庙小留不住真神,人才流失,实在可惜!老杨一声叹息,让人动容。
张磊的离去,在物业公司引起轩然大波,一时间人人自危。如此优秀的人才都无法包容,这个公司还有什么前途?赵春雨异常愤怒,也想辞职,但转念一想,母亲没有退休保障,又不远过多地接受刘叔叔的接济,那只有靠她挣工资,母女才能相依为命。在没有找到更好的工作之前,也只好暂忍一时。
赵春雨心想,此时的张磊心情一定非常糟糕,应该找他聊一聊,或许能帮助他排解苦闷。于是,赵春雨给张磊打了一个电话,约他见个面。
张磊欣然应约。令赵春雨没有想到的是,张磊丝毫没有沮丧之意,反而很开心。
“塞翁失马,焉知非福?脱离苦海,做自己想做的事。未尝不是一件好事。”张磊豁达地说。
赵春雨一颗悬着的心,踏实下来。若是一般睚眦必报的人,肯定会记恨老杨,而张磊却没有那么想,胸襟坦荡,令人欣赏和佩服。
“去我家吧?我给你做顿家常便饭,尝尝我的手艺。我们虽然不是同事了,但还是朋友,永远的好朋友。”赵春雨真诚邀请。
张磊说:“只怕太麻烦了。”
“你忘了?我妈妈回老家探亲了。现在家里只有我一个人,有什么麻烦不麻烦?你要不是肯赏光,那才是不给我面子呢。”
张磊接受邀请,来到赵春雨家。两个人一起忙活,煎、炒、烹、炸,一会便饭菜飘香了。
赵春雨端起酒杯,说:“首先我应该谢谢你。我们在一起工作时间虽然不长,但你一直很照顾我,我从你身上学到了很多东西。”
张磊说:“我也很感谢你。这段时间一直关照我。我永远不会忘记这段美好的时光。”
两人将杯中的酒一饮而尽。
赵春雨问:“今后你有什么打算?”
张磊说:“还没有长远的打算。目前,我想继续写小说。我很喜欢做这样的事情,以前总是苦于时间少,现在可以安心写作了。”
赵春雨欣喜地说:“你下定决心了?要做一名职业作家?”
“职业作家谈不上,我的功底毕竟浅薄。不过,既然网络可以帮助我,我的小说还有读者,我就没有理由放弃。”
赵春雨赞许地说:“有志气!写小说,不仅需要功底,更需要毅力,我相信你一定会成功的!”
这时,张磊的电话响起。是虎子打来的,要找张磊谈点事情。张磊告诉他,现在正在一个朋友家做客。
赵春雨从张磊的口气听出,打电话的人是他的挚友,便说:“让你的朋友来吧。大家聚一聚。”
张磊拿着电话,目光中充满了疑惑,是不是自己听错了。
“没关系,让他来吧。”
张磊告诉虎子地址,让他见了面再谈事情。
放下电话,张磊很有些过意不去,“把我的朋友叫到你家来,好像……”
“好像什么?”赵春雨笑着说,“近朱者赤,你这么优秀,你的朋友也一定优秀。怎么,不愿意把你的朋友介绍给我认识?”
张磊说:“我不是这个意思。我是怕给你添麻烦。没想到你这么愿意交朋友。”
赵春雨说:“声明一下,我交朋友是有原则的。别以为我什么人都想认识。关键是看中间的渠道,有你作保障,那人还差得了吗?‘与善人居,如入芝兰之室……’不认识一下,那才叫可惜呢。”说完,赵春雨呵呵笑了起来,又说,“跟你在一起,我也变得文绉绉了。现学现卖,这句古话,我还是在你的散文里见到的呢。”
虎子按照张磊所说的地址,找到了赵春雨的家。
张磊给两个人做起介绍。虎子第一眼看到赵春雨,不觉呆怔怔地。眼前的女人竟是这么熟悉,仿佛在什么地方见过,却又无从想起,像是在梦境相会,那么飘渺与朦胧。她的样子,恰恰契合了他想象中最完美的女人形象。
赵春雨也有相同的感觉。两人对视着,交流的目光中,包含着许多不可言传的情感符号,就像久别重逢的老朋友——执手相看,无语凝噎。
握手是朋友初识的礼节,时间不宜过长。虎子猛然发觉,自己握住赵春雨的手,已经停留了五秒钟以上,他连忙松开手,报以尴尬的微笑。
张磊去搬椅子,没有发现虎子的失态。赵春雨莞尔一笑,请虎子坐下边吃边谈。
三个人聊得很开心。后来虎子知道张磊受人排挤,已经离开物业公司,也不禁为他鸣不平。
离开赵春雨家。张磊问:“来的时候,你不是说找我有事吗?到底有什么事?”
虎子说:“其实也没啥事。我明天要去广州,就想跟喝点酒,现在酒喝完了,算是借花献佛,等我回来再回请你们。另外,我想问你,有什么需要我带的吗?那边的很多东西比这边要便宜。”
“我也没什么需要的。”
虎子想了想,鼓起勇气问:“磊子,问你点事。那个赵春雨多大了,有男朋友吗?”
张磊知道虎子是直爽的人,说话从来不绕弯子,但没想到他会提出这样的问题,实在是过于露骨了。
“我告诉你,你可别打她的主意。别以为人家请你吃一顿饭,就可以去勾引人家。她让你来,是因为我的面子,你可别害我。别忘了,我和艳子给你介绍对象了。你要是真敢往歪处想,那不仅对不起我和艳子,更对不起王梅,亏人家那么中意你。”
虎子嘿嘿笑了起来,“磊子,本来这是秘密。我不想跟你说。可是你误会我了,我就得告诉你,不过你也要替我保守这个秘密。”
“秘密?什么秘密?”
其实,我早就认识王梅。我们是老街坊了。住平房大院的时候,我们就住前后屋。那小丫头一直叫我‘大哥’。我们就跟一家人一样。我妈和王梅的妈是老姐妹。后来搬迁了,大家住进楼房,我妈还经常去王梅家串门。我去南方以后,王梅的妈得了脑血栓,行动不方便,我妈还经常陪她出去溜达呢。”虎子一五一十地说,“前些日子,王梅给我打电话,说有人给她介绍对象,他一听说,对方叫‘虎子’,在电脑城卖电脑,就猜出是我了。她让我别声张,假装我们不认识,就跟别人说,我们处对象了。我问王梅为啥这么说,她说你别管了,反正有原因。具体原因我就不知道了。”
张磊恍然大悟,难怪王梅仍然那么在乎刘强,原来她是要做戏给刘强看啊!
张磊说:“你这算什么?一见钟情。”
虎子说:“我也不知道为什么,反正第一眼看见她,就有一种说不出来的感觉。很亲切,很有好感,很……怎么说呢,你相信缘分吗?”
“相信。”
“那你有过这种感觉吗?”
“没有。”
“你和刘艳是天生一对。你是饱汉不知饿汉饥。不瞒你说,自从我的前任女友跟人跑了,我就暗下决心,事业不成,决不谈感情。啥事真感情?钱才是硬道理。现在大部分女人都很现实,没有钱谁跟你?所以这几年我拼命赚钱。可是,钱越赚越多,我却越感到空虚。尤其是看到电视里贫贱夫妻的感人故事,我就特别地羡慕。一对拾荒的夫妻,每天挣扎在温饱线上,但他们依然很快乐。为什么?因为有爱支撑。感动啊!神仙情侣。我就想,假如有个女人真心地爱我,哪怕是捡破烂度日,我都愿意!”
张磊说:“人还是应该积极向上的,像我们这样的年轻人,正是在拼搏的风头浪尖上。赵春雨是好女孩,你要是打算拉着她,陪你去拾荒,我看还是算了。”
虎子笑着说:“有情饮水饱。你真不懂感情。我只是打比方,富贵与贫贱,都是外在的东西。这社会的哪一张钞票真正属于你?在你手里只是暂时的停留,下一站指不定又流到哪儿去了。人活着,啥最重要?我算品出来了,就是一个‘情’字。”
“你说这个‘情’字,我非常赞同。”张磊竖起大拇指,“真没想到,你看待问题这么透彻。听你这么一说,我觉得你跟赵春雨还真有点像。无论是看待问题的角度,还是说话的语气,都很相似啊。或许你们真有点缘分呢。看来,我真要做一回牵线人了。”
虎子高兴地说:“你同意了?谢谢你。”
“你先别谢我。说好了,我只是帮你牵牵线,至于赵春雨会不会愿意跟你交往,那就看你小子的造化了。”
“我知道。谢谢你。等我从广州回来,我再来找你。”
与虎子分手,张磊接到了王梅的电话。王梅说,检查的结果已经出来了,有点问题。她让张磊立即来医院一趟。
张磊不禁忧虑起来,是不是母亲的病情很严重?他急急忙来到医院,听王梅一说,张磊更加忧心忡忡了。
“阿姨的胃里有一个肿瘤,初步怀疑是胃癌,这还要做切片,进一步检查。我看,你马上带阿姨去大医院再检查一下。”
张磊不肯相信这个事实,“会不会弄错了?我妈的老胃病已经几十年了,一直也没出过什么大问题。”
王梅说:“我也是听医生这么说的。肿瘤确实存在,但还不知道是良性还是恶性。我想,再确诊一下。不管怎样,都要治疗的。”
张磊点点头,心里酸酸涩涩。母亲操劳一辈子,终于盼到可以享福的时候,却遭此飞来横祸。为什么老天对她这么不公平?
回到家,张磊委婉地劝母亲再去大医院。可是张母无论如何也不肯答应。张磊奈何不了她,只好搬出刘艳,假说这都是刘艳的要求。张母一听说是儿媳妇的意思,也不再固执,只是说等小艳回来。
张磊没办法了。算了算刘艳的归期,大概也就是这两天。一切都指望刘艳回来再办了。
过了三天,刘艳终于回来了。张磊接到消息,立刻赶到了刘艳家。刘大鹏、刘强、黄哲明都在,每个人脸上都面无表情。刘艳把张磊带到了自己的房间。
“艳子……”
没等张磊把话说完,刘艳一下扑进他的怀里,哽咽地说:“姥姥走了……”
上次陪刘艳去北京,张磊见过刘艳的姥姥。她老人家对未来的外孙女婿很是喜欢,拿出了一对珍藏已久的戒指送给张磊和刘艳。音容笑貌,宛在眼前,姥姥的离去,令张磊也伤心无比。
“艳子,节哀顺变!我们还有爸爸、妈妈,还有很多人,等着我们去孝敬,等着我们去爱护呢。”
刘艳把头埋在张磊的胸前,轻轻地点了点头。
张磊问:“妈妈什么时候回来?”
刘艳坐到床边,抹去眼角的泪水,说:“她要给姥姥烧完三七才回来。另外,那边还有点事情需要打理,等办妥之后,她就回来了。”
一日不见,如隔三秋。两人分别倾诉分别之后的相思之苦。
刘艳想起临走时的嘱咐,问道:“你带咱妈去医院检查了吗?没啥大问题吧?”
张磊如实相告。
“你这个大笨蛋!这么大的事,你咋不早说呀?”刘艳一听张母被怀疑得了胃癌,立刻变得焦躁起来,连忙拉起张磊走出家门。
张母胃痛,刚刚吃下几片止痛片,一见到刘艳来了,好像疼痛一下缓解了许多。她笑着拉起刘艳的手,问长问短。
刘艳抱怨说:“阿姨,你咋不听我的话呢?”
“没有啊。”张母说,“你们的话我都听,让我注意身体,我就注意身体,这几天冷得厉害,我一直没出屋,连秧歌都没去扭。”
“我不是说这个。小磊说,要带你去体检,你为啥不去啊?你要是不去,我就拿小磊是问!都是他的责任。”
张母笑说:“不怪小磊。你们都是好孩子。我寻思着,这身体检查一遍就得了,咋还没完没了了呢?人呐,该没病就没病。我要是得了病,也不治了,省得拖累你们。你们没看电视吗?现在看病多贵啊!多少人倾家荡产也没把病治好……”
张磊连忙阻止说:“妈,不许你乱说。我们只是去体检,看你都扯哪儿去了?别说现在还没瞧出病来呢,就是真得病了,咱该治就治。什么也不用你操心。”
刘艳附和说:“是啊,阿姨。这都是常规的复检。人上了年纪,都要定期体检的。你健康,就是我们做子女的最大的财富。”
张母喜不自禁,多好的儿子和儿媳妇啊!她心里想,谁愿意生病呢?守着这么好的孩子们过日子,多么幸福啊!等他们结婚了,有了孩子,那一家人的日子过得就更加有滋有味了。想到怀抱大胖孙子,给他穿衣喂饭,哄他开心玩耍;想到孙子奶声奶气地喊“奶奶”,张母乐得合不拢嘴,她马上答应刘艳,明天就去复检。
刘强开着老爷车,在公路上漫无目的地行驶着。车内放着轻松欢快的音乐,如涓涓细流一般,淌入了刘强的心田。此时,刘强的心情与外面的冰天雪地截然相反。就在半个小时前,他亲自把李记者送上了南行的列车。一个人就算善于伪装,也不过是一时的遮掩,投机取巧,永远不会得到真正的回报。社长对李记者的工作业绩很不满意,便把他调回总社以观后效。走了一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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