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墙,白床单,白病衣,白药片,妻子苍白的脸……
肺癌晚期!犹如晴空霹雳,无情击碎了一个幸福的家庭。韩国学怎能想到,妻子这么年轻竟然罹患绝症。他那么爱她,要给她永远的幸福。可是,天意弄人,誓言仿佛还在耳边萦绕,相爱的人却要面临生死的诀别。
韩国学和妻子是大学同学,经过四年的恋爱,他们终于走到了一起。毕业以后,为了照顾妻子的病娘,两个人商量,先在妻子娘家的南方打拼。然而,白手起家,谈何容易?韩国学做过推销员,卖过小百货,付出了很多劳苦,生活依然很艰辛。妻子任劳任怨,总是鼓励他,支持他。
妻子是个好女人。韩国学再辛苦也感觉甜蜜。后来,妻子的病娘过世。为了让妻子过上好日子,韩国学果断地选择:回北方!
回到北方,哥哥韩国文的事业已呈飞跃之势。他给弟弟买了一套楼房,又给了一笔资金。正是因为哥哥的帮助,韩国学才有了更高起点的创业。无论是成功还是失败,妻子都陪伴在他的身边。妻子跟自己受过那么多苦,以后一定让她成为世界上最幸福的女人。这个信念,一直支撑着韩国学。
钱越赚越多,生活越来越优裕。可是,妻子还没来得及享福,就已病入膏肓。妻子说,她是幸福的女人,她只有一个遗憾,就是没给他留下一个孩子。
“我不想死,我舍不得你,你抱紧我!”妻子临终前,说了这样一句话。
“你抱紧我!”这句饱含无奈与留恋的话,深深地烙印在韩国学的心灵深处。
不行,绝对不行!韩国学推开马莉,他感到自己是那么的肮脏和龌龊。
“你怎么了?难道你真那么嫌弃我?”
韩国学说:“不,马莉,你是个好女人,你应该有更好的归宿。对不起,你想要的,我无法给你,我们只能是朋友。”说完,他头也不回地走了,留下马莉独自流眼泪。
第四章
从张磊家吃完饭回来,已经是晚上九点多了。吴远看了一会电视,感觉很无聊,没过一会就关掉了。躺在床上,翻来覆去,怎么也睡不着。今天中午,接了一个同学的电话,说是中学同学要搞一次聚会,发起人是班长,听说班长那小子混得不错,在烟草公司上班,风吹不到,雨淋不着,每月净拿几千元的工资,年底还有高额的奖金。凭什么啊?就凭他有一个在烟草公司当处长的老爹?
混得好的,组织聚会当然是不遗余力。可象咱这样,混得不咋地,有啥脸面去参加?坐到一饭桌上,连个共同的话题都没有。就听人家炫耀,那饭还能咽下口吗?
吴远越想越憋气,王侯将相,宁有种乎?我就不相信,我没有飞黄腾达的那一天。到时候,看谁的谱大,看谁笑到最后。
我要一步登天……就要娶个有钱的媳妇……娶谁呢?……对……就韩雪了……不好……兔子还不吃窝边草呢。吴远终于想累了,迷迷糊糊睡到天亮。
第二天早晨,吴远来到公司,准备把材料送到总经理办公室。一敲门,没动静。韩总不在。吴远有点奇怪,韩总每天都是最早来公司的,今天是怎么了?
等了片刻,只见韩国学急匆匆来了。吴远把材料交到他手里,本以为会得到几句夸奖,可韩国学什么也没说。
“韩总,您还有什么指示吗?”吴远只好硬着头皮说了一句。
“噢,”韩国学淡淡地说,“没有,你去忙吧。”
吴远弄不懂韩总为什么心不在焉,回到办公室,他发现还有一件他弄不懂的事,那就是韩雪也是心不在焉。
韩雪坐在办公桌前,低头摆弄着手机,估计是在给谁发短信。不一会,短信回复,韩雪一边看一边抿着嘴笑。吴远坐在她对面,偷偷地数着,不到半个小时,她就收发了十五条短信,平均两分钟一条。
吴远心里很不痛快,是谁那么有魅力?俘虏了韩雪的芳心?嫉妒与失落,交织在吴远的心头。
吴远本来是无心喜欢韩雪的,就算她是富翁的女儿,也无法化身成为自己理想中的女朋友的形象。可是,当吴远看到韩雪幸福的微笑,想到不知哪个家伙将要得到她,将要轻易地获得财富时,他心里陡生嫉妒。韩雪是一只肥美的羔羊,是一条通往成功的终南捷径,怎能随便让别人抢占先机?
这种念头,好象一股暗流,在平静的冰层下面疯狂涌动。
观察了一天,吴远发现,韩雪始终魂不守舍,做事丢三落四。看样子,她并没有正式恋爱,只有在爱情不明朗的时候,女人才会有这种奇怪的表现,而一旦真正地恋爱,女人的脸上就会写满了幸福,那很容易看出来。
下班了,吴远还象往常一样,准备和韩雪一起走。可是,韩雪告诉他,晚上有个约会,要和朋友一起吃饭。
吴远先走到楼下,没有直接出门,而是来到收发室,和更夫聊了起来。过了一会,他透过收发室的玻璃窗,看见韩雪走了下来。韩雪的身影刚一消失,吴远便跟了出去。
吴远不紧不慢地走着,只见韩雪穿过马路,走到一个男人身边。吴远定睛一看,那个男人不是别人,正是昨天下班时,遇见的刘强。
原来是他,和韩雪发了一天短信的人,就是刘强。虽是意料之外,却在情理之中。韩雪和刘强本来是同学,可能今天见面只是吃顿饭,叙叙旧。吴远觉得自己是多虑了,事情也许没有想象的那么复杂。
但另一个想法,让吴远不寒而栗。如果假想的情敌,真是刘强,那自己必将一败涂地。刘强的家庭条件太好了,老父亲开了一家专科医院,他自身条件也不错,是个记者。“人家是门当户对,吴远啊,你拿什么和人家比?”
吴远越想越沮丧,漫无目的地走在大街上。回家干什么?那个冰冷的窝,光是想一想,就心烦透了。走吧,走吧,反正时间有的是。
吴远低头走着,忽然听见有人喊了一句——“吴哥”。
抬头一看,是刘强在喊。韩雪投来诧异的目光。吴远心想:真是冤家路窄,怎么绕来绕去,又碰见他们?
“吴远,你没回家?”韩雪问。
“没什么事,在街上逛一会。”
刘强说:“正好,我们要去吃饭,一起去吧。”
“不了,我想起来了,一会我还有点事。”
“噢,那好吧。”刘强没有勉强,“再见,吴哥。下次,找上磊哥,咱们哥仨个好好喝顿酒去。”
吴远走后,刘强问韩雪:“吴远在你们公司,表现得怎么样?”
韩雪说:“挺好的。他可聪明了。”
“他不光聪明,”刘强看着吴远模糊的背影,轻轻地说,“还很精明。”
韩雪没听清,“你说什么?”
“没什么。我们还是想想去吃什么。”
“我还不饿呢,再溜达一会,等饿了,能多吃点,狠狠宰你一把。”
刘强笑着说:“宰我啊?没问题啊。不过,就咱们两个,人少点。这样吧,你找一个同学来,我找一个同学来,大家一起宰我,痛快,热闹。”
韩雪当然希望见到过去的同学,她可以一个电话,把过去的班长或者学习委员找来,但她不知道,刘强要找谁来。
“我找王梅。”
韩雪很纳闷,刘强怎么和王梅还有联系?上学的时候,从来没见过他俩来往。
“是这样的。”刘强解释说,“我大学毕业时,回来过一趟,很偶然一次,遇见了王梅。她说,她中专毕业以后,一直四处打工。你也知道的,她是单亲家庭,生活一直很困难,老妈又得了脑血栓,落了后遗症。我问她,学的什么专业?她说,在卫校学的护士。我想,正好可以到我家医院上班。开始做护士,后来我姐知道了,很同情她,就把她调到药局。我姐很喜欢她,说她又聪明又懂事。”
“是吗?”韩雪很惊喜,“从毕业以后,我就没见过她。她也真幸运,碰见你这个贵人。你和你姐姐都那么善良。”
“那是。我是谁啊?风流倜傥,才华横溢,玉树临风,响当当的刘大善人,上学的时候,你是不是也相当崇拜我了?”
“是啊,我是相当、相当崇拜你。”韩雪模仿宋丹丹表演小品时的语调说,“我也感觉你相当、相当地不害羞了。”
两人大笑之后,各自给同学打了电话。刘强联系到王梅,让她马上赴约,一定要打车来,车费他给报销。韩雪先给班长打了电话,关机,又给学习委员打了一个电话,学习委员是个女的,刚结婚不久,说是先要向老公请假。过了一会,回个电话,说是老公同意了,但是有附加条件,最多只能出去两个小时,饭局结束,必须要同学把她送回家。
韩雪感慨地说:“结婚有什么好?给自己套上小夹板。”
刘强不以为然,“这跟结不结婚没关系,关键要找个好老公。谁肯做我媳妇,我绝对给她空间,给她自由。”
十分钟之后,王梅来了。半个小时过去,学习委员才姗姗来迟。
春光明媚,持续晴天,气温明显上升。暖洋洋的风儿,吹拂着大地,融化了冰雪,染绿了树木,鸟儿在枝头婉转啼鸣。浅绿的小草也探出头来,好奇地看着美丽的世界。处处生机盎然,让人不禁感叹:春天那么美好!
张磊打算趁着好天气,把超市的玻璃好好擦一遍。经过漫长的冬天,窗户和门上的玻璃,早已落满灰尘。张母也想帮着儿子擦,可张磊坚决不让,气得张母坐在收银台前直唠叨——儿子怕妈累着,孝心固然可以理解,可未免过了头,啥也不让伸手,不是把当妈的看成废人了吗?
“阿姨,你咋不高兴了?”刘艳来了,一眼便看出张母心里不痛快。
张母一见刘艳来了,好象见到救星一样,连忙诉苦,“小磊这孩子,啥也不让我干,我这胳膊腿,都快上锈了。”
刘艳一看张磊踩着凳子,正在外面擦玻璃,就明白是怎么回事了,“阿姨,他在外面擦,我们在里面擦,我擦上面,你擦下面。咱们来个擦玻璃总动员。”
“好,好。”张母立刻高兴起来,这未来的儿媳妇,总是那么善解人意,打着灯笼也找不着。
这娘俩早已订立攻守同盟,一致对“磊”。
张磊是谁也不敢惹,惹也惹不起。看着她们在里面,一边擦玻璃,一边说说笑笑,张磊心里美滋滋的。
“艳子,你今天没上班?”擦完外面的玻璃,张磊走进来问。
“今天我休息。”
张母说:“难得艳子放一天假。你们去逛逛街,看看电影啥的。”
两个年轻人相互看了一眼,笑了,谁也没有说话。
“你们快去吧,我一个人没事,一分钱也不会少收的。”张母硬是把他们推出门去。
张磊和刘艳手拉着手,走在大街上。所有的一切——蓝天白云,高楼大厦,来来往往的汽车,熙熙攘攘的行人——仿佛都变得那么可爱。和煦的阳光,照在这对幸福的情侣身上。多么美好的季节,多么美好的心情,多么美好的生活!
两个人进入公园,走过九曲小桥,来到湖心岛上。岛上长着很多大树,春天,树叶刚刚吐嫩,远远望去,只见一抹朦胧的淡绿,如同一幅写意的油画。走在小岛的幽幽小径上,时时感觉到潮润的空气扑面。除了这水泥和石块铺就的小径,已然完全干燥,其余的地方,尤其是粗壮的树干下,经冬的残雪,却化得湿汪汪的,上面还粘满去年秋天飘落下来的枯叶。
刘艳挽着张磊胳膊,将头轻轻靠在他的肩上。
“等我爸回来,你去见见他吧。把我们的事告诉他。”刘艳柔柔地说。
张磊心想:刘艳的父亲——刘大鹏,是全市闻名企业家,政协委员。这位成功人士,能认可一个贩夫走卒之流的男人,来做自己宝贝千金的男朋友吗?但是,不管怎么说,与艳子确立了恋爱关系,就理应告知她的父亲。至于结果如何,那只能听天由命了。
“好啊,你爸什么时候回来?”
刘艳诡秘地笑说:“你说谁爸?”
“你爸啊,刘院长什么时候回来?”
刘艳环顾四周,岛上空空荡荡,“你说,咱爸。”
“早点吧。”
“哎呀,就说一次,我听听,必须说。”
张磊还真有点难以启齿,自从父亲去世以后,只有和母亲回忆往事时,“爸爸”这个词,才从张磊的口中说过几次。
“快说呀,”刘艳搂着他的脖子,近乎撒娇地说,“我数三个数,你要是不说,以后我就不理你了。一……二……”
张磊无可奈何,艳子什么都好,就是有时候太任性了,比小孩还小孩。
“咱……爸,他什么时候回来?”在刘艳数“三”之前,张磊终于结结巴巴地说了一句。
刘艳满意地笑了,突然亲了张磊一口。
张磊一下子晕了,这虎妞,可咋整呀?
“今天早上,他打电话来,说是再过一个星期就回来。”刘艳好象想起什么事情,重新打量一下张磊,“你这身衣服显得太老气,从现在开始,我就要包装你。”
“包装我?”张磊说,“亏你想得出来,我又不是大明星。”
“那你总要见未来的岳父吧。走,我领你去买几件衣服。”
“不用了,我家里还有不少衣服呢。”
刘艳说:“你呀,这么年轻,总把自己弄得跟老头似的。以后,你就要听我的。你穿什么衣服,我说得算。”
“为什么?”
“因为我的审美眼光比你强。”刘艳拉起张磊的手,“少啰嗦啦,我们去买衣服。”
张磊哪能拗过刘艳,只好和她到街里,一口气逛了十几家专卖店。
看着刘艳的银行卡,刷了一遍又一遍,张磊的心里实在过意不去。但任凭他怎么说,刘艳就是执意要买。西装、休闲服、裤子、皮鞋,甚至内衣、内裤、袜子,她都认真挑选,足足买了十几样。张磊粗略算了一下,至少花了两千元以上。
两千元,是一个什么样的概念?张磊知道,自己辛苦一个月,也未必会赚到这么多钱。而这些钱,却如同水一样,轻易从刘艳的手上流走。在张磊看来,这种近乎奢侈的消费,是难以理解和接受的。
可是,张磊没有办法,他不想打消刘艳的热情。她挑选商品的认真,付出后的满足,全部写在了脸上。不能再说扫兴的话,否则,她的任性,一定会爆发出不和谐的音调。张磊索性任由她摆布,该试衣就试衣,该换鞋就换鞋。
“怎么了?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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