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概有二十几分钟吧。李老师,您也不用急。这种事儿想开了其实也没什么了不起。所谓不经一事,不长一智,对围棋我虽然不是很懂,但想来也不是光靠自已闭门研究就能成为高手,好象我们练武的,自已练的再好再熟,如果没有和人真正交手过招那也只能算是花架子。以前的武者为了追求武术的极致,达到更高的境界。往往要游历天下。寻找强者进行挑战,飞飞他们现在做的并没什么不同。反正事情已经成了这个样子。您再着急也没有用,还不如静下心来等棋下完了再说吧。”李飞扬地心情大致也能猜出一二,小李笑着劝解道。
“李老师,人家说地也没错,现在棋肯定已经开始了,咱们总不能中间插一杠子叫停吧?”
陆如秋本来就觉得晓澜棋社小题大作应该好好教训一下,只是因为高兴宇不同意,所以才没有采取具体行动,今天听说王一飞堵着晓澜棋社的门口当众挑战,嘴上虽然没说,心里面却是痛快之极,现在之所以主动要求跟着李飞扬来化解矛盾,还不如说是打算看看热闹,可能的话还要替王一飞打气撑腰更为恰当,因此当得知棋战已经开始不仅不急,反而有点儿兴灾乐祸的感觉
;没想到事情会发展到这种程度,李飞扬一时之间也拿不定主意:和张晓澜的对局没有开始之前,自已还可以叫王一飞收手回去,王一飞平时很听自已的话,这点儿把握他还是有的。至于后边该如何善后虽然棘手,但车到山前必有路,办法总会有地。
但棋战已经开始,此时再去叫停意义已经大有不同,因为那不仅无法缓和双方的对立情绪,反而会被看成所有这一切都出自于忘忧清乐道场的精心策划:先是叫门下弟子趁晓澜棋社的当家人不在时挑衅生事,让晓澜棋社大丢面子,然后等张晓澜赶到想挽回颜面时再派人制止,让张晓澜有苦说不出,虽然晓澜棋社可以事后再向棋社联盟投诉,然而投诉有没有用谁也不敢说,被人家把场子踢了却已经是事实。
“唉,这个王一飞,不搞事是不搞事,一搞就捅出这么大一个娄子!”李飞扬想了半天,到底也没想出好的办法。
“呵呵,好了,李老师,要我说您也别急,所谓船到桥头自然直,现在这种情况只有走一步看一步了。飞飞赢了是给道场长脸,输了也是理所当然,反正左右都不会吃亏,您又何必烦心呢?”小李笑道,他是局外人,想什么作什么当然洒脱多了。
“是呀,在这里呆着也没用,咱们就进去瞧瞧,天塌不下来地。”陆如秋也是天塌下来当被盖地人,这种人最大的好处就是心够宽,很难有烦心的时候。
“唉,好吧,那就进去吧。”事到如今也只能如此,李飞扬叹了口气,三个人一起走进晓澜棋社的大门。
第四百一十八章 重拳出击
晓澜棋社现在已经不再营业,而且事实上也已经无法营业:所有棋客都围坐在靠近大棋盘的位置,一双双眼睛都死死盯住棋盘上那一颗颗黑白分明的棋子,就连棋社前台的管理员也离开工作位置站在人群后边踮着脚尖向里边张望。
李飞扬,陆如秋,小李三位既不是什么大明星,大影星,这里又不是他们经常活动的地盘,而晓澜棋社的工作人员此时注意力全都放在棋上,没心情去招待客人,所以三个人进去也没引起太大的注意。
“先找个地方坐下来吧。”这个时候如果亮明身份只会引起骚乱,李飞扬小声说叮嘱了一声,三个人在一个不引人注目的角落坐了下来。
棋社摆棋,当然不可能是只摆不说,如果没人主持,这么多位棋迷你一言无一语,还不得把棋社变成了蛤蟆坑。
负责摆棋的是张铭,虽然只是业余四段,但他已是晓澜棋社的第二高手,张晓澜现在在特别对局室里和王一飞鏖战,这里便只能由他站出来撑场面。
“白棋走得很冷静,特别是对右边几颗孤子的处理非常漂亮,上边黑棋三路拆一后,白棋再进三三已经无法做活,这个时候如果还向外跑便失去了意义,所以白棋直接碰退,虽然将右上黑角撞实,但那也只是屋上盖楼,再多也多不到哪儿去,而白棋这里安定以后全盘厚实。虽说双方差距不大。但这种细棋格局在大贴子负担地情况下显然更受白方欢迎。”
自已人当然要为自已人打气,以张铭地水平也许没资格去判定此时局面的优劣,但这并不妨碍他发表自已对棋局的看法。
“李老师,是不是张晓澜领先了?”小李压低声音问道:他于围棋也就是比入门略强一点儿的程度,这种表面看似平淡,实则暗潮汹涌的功夫棋哪儿是他看得明白的。
没有马上回答小李的问题,李飞扬先是仔细审视着棋局。说实话,他现在的心情很复杂。一方面希望张晓澜不要输,因为那样事情将会更难以收拾,另一方面又不想看到王一飞输,终究那是自已地学生,两种心情在心里边激来荡去,也不知哪一方更占上风。
“别听那家伙胡说八道。现在黑棋虽然谈不到占势,但形势也绝没落后,王一飞的官子功夫很好,就算磨细棋也没什么了不起的。”李飞扬不说话。陆如秋插嘴了,他的立场倒是很鲜明,没有半点含糊的地方。
“那就好。那就好。”小李反正是谁的棋高就听谁的,台上讲棋的那个家伙被王一飞杀得稀里哗啦,而这两位又是王一飞的老师,信谁不信谁那还用问吗?白棋右下角二路大飞,这一步张晓澜是搅尽脑汁地一招,就局部棋形而言,这里应该是三路拆一,下一招瞄着二路的托角。但张晓澜担心黑棋会脱先在左下角立下,那样白棋左下角将被先手搜刮;而若是直接在左下角补棋,则又担心被黑棋反过来拆一紧逼。
黑棋挡:被白棋爬一下的话实地出入太大,所以这是必然地应对。
抢到先手后,张晓澜如愿以偿地在左下角三路打吃补掉被先手搜刮的可能。
接下来黑棋在右下二路点,搜根兼收官,实质非常大的一手。看起来也很正常。
“有点儿急了。飞飞在大局观上还是差了那么一点。”李飞扬轻声说道。
“什么意思?吃掉这颗子不是很大吗?”小李不解的问道。
“没错。如果吃掉当然很大,可问题在于这颗子并不是那么容易吃住。现在白棋全盘无弱棋,这颗子还存在硬逃的可能。而且去吃这颗子本身就等于承认白棋刚才的二路飞已经先手得利,虽然这种便宜小到近乎可以忽略,但在高水平棋手的比棋中,这一点点便宜有时就能决定一盘棋的胜负。所以,在现在地情况下黑棋最好的方案就是在中腹飞,把这几颗白子虚罩在里面,头被封住以后,黑棋接下来在二路点将直接威胁这块棋的死活,所以白棋只有在三路小尖补棋,这样一来,先前白棋的飞反而吃了亏,因为当初若是拆一,白棋的下一手将是在二路托角,虽然相差只是一步,但官子的差别却是很大。此外,黑棋这里有子以后将和刚才右上的镇头形成一定地联系,虽然很薄,但多了这颗子,以后在中腹地话语权将增加很多,等再吊入浸消左上白阵时,白棋将很难阻止黑棋在中腹成空。如此黑棋略优。”李飞扬小声解释道。
“啊,这么说刚才白棋的二路飞其实并不好?”想到刚才张铭在讲台上把张晓澜这两招夸地是天上有,地下无的绝妙手段,小李不由得感慨围棋的深奥。
“通常而言,正招以外的招法都要冒有一定的风险,所以真正令人恐惧的棋手不是那种经常走出奇招,妙招的人,而是能够连续几十步,甚至上百步不出现错误的人,因为这种棋手所给予对方的压力不是在某一时,某一刻,某一阶段,而是那种持续不断,让人无法喘气的压力,就好象万米长跑,如果一开始你就被甩在后面你需要作的只是向前追,而对手虽然还没有超过你,但却一直紧紧跟在你背后半步远的地方,任你怎么甩也甩不掉,到时你不仅顾着自已跑,还要随时小心被对手超越,那种心理压力可不是一般人能承受得了的。”陆如秋答道。
话虽然扯得有点远,但陆如秋显然也承认黑棋失去一个领先的机会。
先在三路压和黑棋的退做交换,然后白棋在中腹大跳,敌之要点,我之要点,张晓澜的棋力并不弱,当然知道中腹行棋的价值所在,这一招既走畅了自身,同时还暗藏右下逃出二路一子的手段,的确是令人瞩目的绝好点。
黑棋中腹一间跳,虽然慢了一步,但那也是没有办法的事儿,否则被白棋于同处镇,左上白棋的模样瞬间便会膨胀起来。
没有了后顾之忧,张晓澜在右下角三路长出,这是早就瞄好的手段,他打算在这里重拳出击,一举获得领先地位。
第四百一十九章 机会,双方的
“动手了,张社长动手了!”棋社里沸腾了。
不管怎么说,这里终究是晓澜棋社的地盘,张晓澜的拥趸并不在少数,很多人都想看到张晓澜大发神威,力挽狂澜,将前来挑战的小孩子一举擒下,为晓澜棋社,同时也是为北城地区业余围棋挽回颜面。
“锐利,太锐利了!白棋的冲出就仿佛一把锋利钢刀直插黑棋的心脏,由于右下黑角棋形本身也存在缺陷,所以这两颗白子是没办法吃住的,而白棋逃出两颗子不仅实地出入极大,更重要的是这块白棋利用一路的追吃能够先手在边路做出一个眼,因此就可以脱失扩张左上大角的大模样,这里是双方现在争夺的焦点,谁先动手差别巨大!”正在台上讲棋的张铭则是更加兴奋。
高手相争,输赢只在分毫之间,何况这两颗白子的价值绝不仅仅四目而已。假如黑棋忍让,虽不能说黑棋一定会输,但形势不容乐观则是肯定的。
对局室里,王一飞停止了落子。
“哼,小家伙,生姜还是老的辣,要说你的棋是不错,可惜经验上差的就太远了。”确信自已已经抓住了胜机,张晓澜很是享受那种胜券在握的感觉。
郝志强举起了相机。
虽然他现在的身份是这局棋的公正人,但同时还是围棋天地的记者,有着多年采访第一流职业棋战,近距离接触过当今世界棋坛几乎所有超一流棋士经验的他忽然有了一种熟悉的感觉。
静。
安静。
冷静。
沉静。
有人说无声就是默许,有人说无语代表着无奈,但也有人说,沉默就是一种力量。
王一飞在思考。
在宽大的棕色沙发椅上,小孩子的身形显得非常单薄,瘦小。似乎伸出一伸手指就能捅倒。
但是他的眼神却是静定而又执著。
看着那紧闭的嘴唇,直挺地鼻梁。冷峻的神情,天地万物在这一刻似乎已经不在这个只有七岁年纪地小孩儿头脑,留下来的只有面前纵横十九路的棋盘和黑白两色棋子。
古人将棋手的境界分为九品,一曰入神,二曰坐照,三曰具体,四曰通幽,五曰用智,六曰小巧。七曰斗力,八曰若愚,九曰守拙,九品之外不可胜计。
神游局内,意在子先,这是棋手的至高境界。
郝志强不能相信,一个七岁大,学棋不到三年的小孩子怎么可能达到这种境界,但眼前的事实却又让他不能不相信这种可能的存在!
时间在一分一秒中度过,一分钟。两分钟,五分钟,十分钟,十五分钟过去了,王一飞还是一动不动。如木雕泥塑一般。
“他在想什么?”沉默也是一种压力。
张晓澜的信心在动摇。
有什么比对未知地恐惧更令人不安呢?
是不是自已的计算有误?是不是棋盘上还有其他更重要的地方?是不是出动的时机不对??
疑心生暗鬼。长考是一种折磨,即是对棋手计算力的折磨,同时也是对棋手心理素质的折磨。
并不是随便什么人都可以忍受这种折磨,也并不是随便什么人都能承受这种折磨,所以才会有很多职业棋在当打之年退役,很多业余爱好者浅尝既止,水平始终停留在一般爱好者的程度之上。
张晓澜是业余五段棋手,参加过的市级比赛。省级比赛也有十多次。所遇对手中实力在对面小男孩儿之上者也不在少数,但类似今天的这种感觉他却还是第一次碰到。
“陆老师。怎么这么半天还没动静?”棋社大厅,讲台上的张铭把所有能想到,能说地话差不多都说完了,但闭路显示器上的画面还是没有一战改变,无话可说的他也只能东扯西扯,不想听那些乱七八糟故事的小李小声向陆如秋请教道。
“王一飞要反击了。”陆如秋小声答道。反击?那个人不是说反击不成立吗?白棋在中间跳一下目的就是为了逃出这颗子,难道张晓澜看错了?”在刚才地十五分钟里,张铭摆了至少有七八个参考图,从里到外,从左到右,能分析地几乎都分析到了,得出的结论就是黑棋危险。有一句名言,谎话重复一万遍就成了事实,张铭讲的虽然远远不够一万遍,但也足够让小李迷惑的了。
“这里的头绪非常多,变化也非常复杂,感觉上虽然有点勉强,但黑棋若真的冲上来,白棋恐怕也没那么容易对付。至于台上那个人,你就当听他在唱歌好了,以他的水平根本不够资格去讲这盘棋,比如刚才摆的那个参考图,他以为白棋打吃黑棋就一定要接,可他就没想到黑棋不接而从外边收气,白棋提子,黑棋再收气,这里要么成为打劫,要么成为双活。这么重大地变化都没发现还敢在上边大放厥词,他地脸皮厚度还是很值得称赞的。”陆如秋答道。
话很直,也很刻薄,但这却是他一惯地风格。
“那您说飞飞会不会反击呢?”陆如秋话里除了透露出对晓澜棋社的不屑以外还隐含着对右下角变化的不确定性,换句话说,白棋的外逃是福是祸他也不敢下结论。
“一定会的。飞飞局部贴身缠斗的本领连高社长都很头疼,既然他在这里花十多分钟进行长考,肯定就不会轻易收场。”李飞扬答道。
假如张晓澜象李飞扬和陆如秋对王一飞的实力那样了解,大概他就不会那么急着逃出了。
只不过,棋子已经放在棋盘上,得意也好,后悔也好,总之,改不了了。
第四百二十章 第二次长考
新的一招终于传出。
三路冲,正如李飞扬和陆如秋所料,王一飞反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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