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似乎又回到了当年年少气盛,争强好胜的时候。
“噢,是这样。呵呵,曹老师,当时您怎么不和您的教练说一下,让他帮助您调整心理呢?”王一飞好奇问道。
“这个,一来,当时年纪轻,不懂事,总想自已一个人扛,二来,棋手,本就是一个孤独的职业,注定要自已一个人奋斗。老师,教练,队友,再怎么关心你,帮助你,等到了比赛的时候,你还是只能自已一个人去面对,去战斗。”曹灿想了想,然后答道。
“自已一个人去面对?”重复着曹灿这句话,王一飞若有所思,似乎有所感悟。
第八百三十四章 归程
楼道的远处传来杂乱的人声。比赛结束了。
“走吧,你该过去啦。找不着你,你们的魏教练会着急的。”转过头,向发出声音的地方望了一眼,曹灿轻声说道,脸上的表情有些复杂。
“噢,嘿嘿,是呀。”王一飞倒是没太注意曹灿的表情,想想也是,一个整队出来,回去时候却少了一个,带队的人不急才怪呢,于是拔起脚来就往赛场那边跑,不过刚跑了两步似乎又想到什么,脚步又停了下来。
“曹老师,您不过去吗?”王一飞奇怪的问道——光叫他走,而曹灿站在那里却没有一点想动的意思。
“呵,我想一个人再多呆会儿,你不用操心我。”挥了挥手,曹灿笑笑答道。
曹灿不打算现在回去,王一飞也就不再等他。撒开脚,不大一会儿便回到了赛场。
赛场外,已经有人离开,有的沉默无语,有的嘻笑颜开,有的面无表情。
几家欢喜几家忧,一盘棋下完,有人赢也就一定有人输,有开心的,自然也就有失望的。友谊第一,比赛第二,这种话是用来作报告,写总结的,在胜负的世界中,没有人能真正把胜负不放在心上。
“哎,飞飞,刚才跑哪儿去了?魏教练找了你半天呢!”黄妙龄从屋里走出,正好王一飞也跑到门口便叫了起来。
“啊?!”王一飞心中叫苦,本还以为自已没离开多久,谁知道和曹灿聊天儿聊着聊着就把时间给忘了,不用说,待会儿的数落肯定是,免不了了。
“呵,这会儿知道怕了?刚才干嘛去了?跑的那么快,叫也不回头,现在怎么不跑了?!”象警察抓到了现行犯,黄妙龄眼中泛出兴奋的光彩。言语之中好象在说“怎么样,不听老人言,吃亏在眼前吧?”,当然,那个‘老’字她是打死也不会说的。
王一飞现在哪儿有心情去和黄妙龄斗嘴,低着头想从她旁边挤进门去好快点向魏炜报到,但黄妙龄好象打定主意要跟他做对,他往哪边挤,黄妙龄就往哪边堵,费了半天劲儿,结果还是僵持在门口没动半步。
“快让我进去!”王一飞急着叫道。
可惜,他越是着急,黄妙龄就越是来劲儿,而在黄妙龄后边的陈海鹏和宋玉柱只是笑着站在那里,半点儿没有插手帮忙的意思。
“呵,闹什么闹,堵着门儿,想收买路钱呀?”几个人挤在门口,屋里的人也出不来,不大一会儿功夫,里边便传来一个爽朗的笑声。
听到有人投诉。几个年轻人这才不闹了,而王一飞也不往里挤了,大家一起扭头看去,原来是蔡春雨站在他们后边。
“都多大人了,怎么还跟小孩子一样,让人家看见了也不怕笑话。”三个人让开,蔡春雨看清门外站着的是王一飞,马上就明白了怎么回事儿,把脸一板训诉道。
“嘻嘻,蔡老发话,大事不妙,溜之乎也!”黄妙龄玩皮地一吐舌头做起鬼脸,闪出房门小跑而去,陈海鹏和宋玉柱两人相视一眼,也连忙跟了过去,他俩可不想听老棋手给他们上思想品德课。
“调皮。”蔡春雨笑着骂了一句,随后把眼光转到王一飞身上。“飞飞,刚才哪儿去了?小魏找了你半天呢。”他的问题和黄妙玲完全一样。
“没,没什么,我就是在楼道里转了转,对了,魏教练他们呢?”没有黄妙龄几人堵着门口,王一飞的视线已经可以把屋内大部分的地方看清,扫视一周,却没有魏炜和国少队其他队员的影子。
“噢,其他队员已经先下楼了,小魏找一圈儿没看见你,怕你是在酒店里乱跑迷路了,就去找酒店经理。让人家帮忙用内部监控探头找找。对了,你回来了,我得给他去个电话,省的他着急。”说到这里,蔡春雨掏出手机,拨通魏炜的电话。
“喂,小魏,飞飞我找到了,现在就在我旁边,呵呵,我早就说过了,十三岁,也是大孩子,哪儿就那么容易出事儿。好了好了,回去以后你们内部再搞批斗会好了。这样吧,你直接回去,飞飞我开车直接送回去,你就不用再爬十几层楼多跑一趟了,呵,有什么好谢的,不就是拐个弯吗?挂了。”蔡春雨在电话里和魏炜聊着,王一飞在旁边竖着耳朵仔细听着,从两个人的对话他已经能够肯定。魏教练这次肯定是被急的够呛,晚上肯定会被点名批评,成为反面典型,心中暗叫倒霉。
合上手机揣好,蔡春雨笑呵呵地看着王一飞,“这一次你得谢我了吧?要不是我中间帮你拖一拖时间,这时候碰上小魏,看不把你训的狗血喷头。”
“谢谢蔡老师。”王一飞连忙谢道,挨批虽然不可避免,但晚一些总比早一些强,至少火气不会那么大了。
“呵。算你机灵。走吧。”蔡春雨拍拍王一飞的肩膀笑着说道。
乘坐电梯来到一层,两个人走出五洲大酒店的大门,抬头一看,王一飞来时坐的那辆中巴车刚刚驶出停车场的大门转上马路,看来魏炜是接受了蔡春雨的建议,自已先带着其他国少队队员回棋院去了。
王一飞松了口气,不幸之中的万幸啊!
蔡春雨的车也在停车场上,是一台黑色桑塔那两千,车型虽然旧了些,但保养的却是非常好,打开车门,王一飞钻进后座,蔡春雨则绕过车身,从另一边坐在驾驶位上。
“怎么样,是直接回棋院还是先陪我去西单商场转一圈儿?”关好车门,蔡春雨扭头向王一飞问道。
“呃?”不明白蔡春雨是什么意思,王一飞不解问道。
“呵,明天是我外孙女两周岁生日,我这个当姥爷的总得意思意思不是?可惜,我这个人很少逛商场,也没怎么带过孩子,不知道什么东西是小孩子喜欢的,你就替我当个参谋好了。”蔡春雨笑着解释道。
“噢,这样呀,那就先去买礼物好了。不过我也不怎么逛商场,不知道应该买些什么。要是朱慧妍在就好了,她点子最多,一定能给您出个好主意的。”王一飞答道,对他而言,现在越晚回棋院越好。
“朱慧妍?朱慧妍是谁呀?”发动汽车,蔡春雨随口问道。
“朱慧妍是我在小学时的同班同学,她脑子可聪明了,眼珠一转就是一个主意。”王一飞答道。
“呵,比你还聪明?”一边驾驶着汽车离开五洲酒店的停车场,蔡春雨一边笑着问道。
“嗯,那倒也不是,论学习成绩她总比不过我。不过她很活泼,唱歌,跳舞都很厉害,而且还会弹钢琴呢。”王一飞想了想答道。
“哦,是吗?这么说是一位小女生啦?”蔡春雨笑着问道。
“咦?您怎么知道的?”王一飞非常惊讶,他自觉没有提到过朱慧妍的性别。
“呵,唱歌,跳舞,弹钢琴,这些不都是女孩子才学的玩意儿?”蔡春雨笑道。
王一飞一愣,抓抓耳朵一想,事情似乎还真是那么回事儿。
“呵呵,飞飞,说起来你其实也是满多才的,现在学棋的孩子起步都很早,象我们那个时代,大多是八九岁后,上了小学三年级才开始接触围棋,而现在,五六岁,甚至刚上幼儿园就已经在学,很多父母为了让孩子成为职业棋手,甚至不让孩子上学,一门儿心思全放在棋上。别人不知道,反正我对这种现象很不赞成。”似有感触,蔡春雨说道。
王一飞没有说话,蔡春雨是前辈高手,而且还是让自已体验到职业比赛之残酷激烈的第一人,这样的人心中的想法必有一定的道理。
“一位棋手,首先是一个具体的人,围棋再怎么重要,那也只是人生的一个方面,不懂人生而只会下棋,充其量也只是一部下棋的机器,虽然也可能赢不少棋,拿不少冠军,但永远也不可能成为真正的宗师大家。所谓棋如其人,过去早先时候的棋手,他的棋几乎就是他自已性格的体现,铁打不动的木谷流,华丽大度的藤泽流,气势恢弘的宇宙流,犀利无匹的坂田流,可以说,每一位一流棋手都有自已独特的,别人所无法模仿的风格,打他们的棋谱,不需要看对局者的姓名就能知道是谁在下棋。而现在呢?大部分年轻棋手几乎是千人一面——计算精确,棋型感觉敏锐,基本功扎实,喜好实地,作风顽强,看这些人的棋和看另一个人的棋几乎是一样的感觉。要我说,这就是因为围棋专业化教育太早,教棋的人太早把成人成熟的思维方法灌输进小孩子们的脑中,让他们没有经历摸索,探寻,失败,反思的过程便直接得到了结果,而小孩子们呢,小时候只知道下棋训练,根本没有时间去学习那个年龄应该学到的东西,在整个人生学习的最关键阶段把时间都放在了围棋的学习上,这样作的好处非常明鲜,成绩出的早,象早先,一名棋手十五六岁定段已经很难得了,而现在,十三四岁没能入段几乎就没什么戏了。只是这样的结果真的就好吗?飞飞,你好象是十一岁半定的段吧?你怎么想的?”
发了一通感慨,蔡春雨看了一眼后视镜中正仔细倾听的王一飞问道。
第八百三十五章 成名的理解
“呃?我?”王一飞根本没有想到蔡春雨点会问自已。一时脑中短路,不知该如何回答。
“对,就是你。”蔡春雨点了下头,聊天儿就是有问有答才有意思,见自已一个人讲,那还不如找面镜子来用呢。
“嗯,我也说不清楚。听祝凤梧,汪定华他们说,他们差不多都是在三、四年级休学,开始全日制的正规训练,现在棋下的也非常不错,经常有战胜一流棋手的战绩呀。”王一飞想了想答道。
“呵呵,听你句话的意思,是想说他们现在的成绩比较好,所以很小的时候就放弃正常的学习,而把全部精力放在围棋上的作法是对的了?”王一飞的回答并没有在蔡春雨的意料之外,淡淡笑笑,老棋手随后问道。
“呃,不知道,应该没有错吧?不是有那么一句话,‘二十岁不成国手。终生无望吗’,想要成为国手,不是成名越早越好吗?”王一飞不敢直接否定蔡春雨的观点,于是用前人的话来作解释。
“哦,呵呵,有点儿意思。”这样的回答倒是蔡春雨没有想过,有了辩论的对象,他的兴致更高。
“呵,你说的这话倒也不错,围棋是一种很讲天赋的东西,而天赋这种东西并不是kao着努力或时间磨就能增长的,人们能做的只是把它一点点地挖掘出来,同样的投入,天赋高的,进步速度会比较快,天赋差些的,速度就慢,而且随着水平的提高,进步的程度也会越来越慢,所以从这个角度讲,二十岁不成国手,终生无望。不过从另一个角度讲,成为国手和成为围棋大家是一个概念吗?举个例子,国家足球队叫国足,国足里的球员都叫国脚,称呼很响亮吧?可是这样的国足连平均身高比自已矮二十多公分,队员大部分由警察。邮递员,渔夫等各种职业业余选手组成的,一名球员的身价比人家整支球全部队员加起来还高的泰国队都踢不过时,谁还会把他们叫做国脚?就象有人叫了,那帮人听到了也会脸红吧?”蔡春雨笑道。
“呃,那倒是。”王一飞明白,蔡春雨正在说的是国足,也的确,和国足的成绩相比,围棋今年世界比赛的成绩单简直可以盖上一个‘优秀’的大红戳。
“所以啦,国手只不过是个帽子,给谁戴上都行,就拿你说吧,现在你是国少队成员,这也是国字号队伍,你外出参加比赛,也一样可以挂上个国手的牌子,不过你觉得自已现在真能当的起这个称号吗?”蔡春雨趁胜追击,接连问道。
“这,不能。”王一飞摇了摇头。王一飞心目中国手的概念是能代表一国最高水平的意思,换叫话说。他认为只有侪身于一流棋手行列的人,才有资格被人叫做国手,而以他现在仅仅有围乙联赛五胜一负的战绩,显然离那个标准还差得很远。
“呵,这就是了,历来的看法,都是把围棋分为道和技两个层次,所谓的技,就是具体的技战术层面,攻杀战守,对杀,收束,收官等等,可以说,技的层面是看得到,摸得着的东西,一道死活题,再怎么难解也一定会有一个唯一的正解;一步官子,再怎么复杂,也肯定会有一个最好的收束办法;就算在最复杂难解的中盘战中,在很多情况下也存在必然的道路,在那种情况下,高手要这样走,低手也一样要这样走。所以,在技的层面,每个人只要通过刻苦的努力和认真地钻研,都可以达到很高的高度;而道呢,在甲骨文中,道字的原型是人首蛇身。其来源为伏羲人首蛇身的传说,原始的涵义指道路、坦途,以后逐渐发展为道理,用以表达事物的规律性。所谓‘人法地,地法天,天法道,道法自然’,道,它就是万物的本原”蔡春雨越说越来劲儿,开始掉起了书本。
“呀,蔡老师,您也读过《道德经》呀?”王一飞欣喜地叫了起来。
“是呀,那可是道家经典之作,里边有很多做人,做事的道理哎,听这话,你是读过《道德经》了?”蔡春雨话到一半才回过味儿来,奇怪地问道。
“嘿嘿,是呀,是上小学的时候刘老师教我的,不见读,我还会背呢,‘道可道。非常道,名可名,非常名,无名,天地之始;有名,万物之母”王一飞马上背诵了起来。
“呵呵,好了,好了,不用背了,我知道你会。”蔡春雨笑了起来,心说。小孩子还真是爱现。
“飞飞,说起来你还真是个另类,现在的大多数父母一旦决定让自已的孩子走向职业围棋之路,一般都会让自已的孩子休学,全力以赴接受专来训练,到处寻找高手下指导棋,八百块,乃至一千二一盘,连眼睛都不眨一下儿,至于每年花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