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场大楼的四层甚至可以看到校园里高高竖起的旗杆顶端。
“好呀,这个主意好啊,丽泽小学离道场那么近,每天放完学后都可以来道场进行培训,嫂子不也在丽泽小学教语文吗?正好也可以让她顺便照顾一下。”陆如秋马上举双手赞成。
“先别急着拍巴掌,事情要真是那么简单,他还能特意正儿八经的提出来?说吧,飞扬,都有什么问题需要解决?”到底是社长,高兴宇就是比一般人冷静得多。
“呵,王一飞父母那边我探过口风了,他们对王一飞到丽泽小学上学倒不是很反对,只是让一个小孩子要天天坐车上下学,他们两口子都有点儿不放心。另外,王一飞的生日在九月底,开学的时候还不满七岁,而丽泽小学对这项指标把得挺严,小孙说可能不成。”李飞扬把自已想到的问题都说了出来。
“怎么,有小孙帮忙说话也不成?”沈怀运不解地问道。所谓朝中有人好办事儿,学校里有自已人,多多少少也会给点儿照顾吧?
“唉,你是不知道,他们那个董校长有多教条,那可是个买把扫帚都要打份报告的主儿,王一飞又不是校职工家属,想说服他同意,谈何容易。”李飞扬苦笑道,显然,他已经通过自已的媳妇做过类似的努力,但结果却并不理想。
“呃,难道说王一飞只能明年再入学?是不是北京所有的小学都是这样规定的吗?”陆如秋既然没有结婚,当然更没有小孩儿,没有小孩儿平时当然也不会去关心什么入托入学之类的问题。
“上有政策下有对策,这里边的事儿也不是几句话能说得明白。社长,兵对兵,将对将,这件事儿恐怕只有您亲自出马了。”李飞扬笑道:所谓术业各有专攻,对于这种拉关系,走后门的事情当然是高兴宇的专长。
“呵,点将都点到我头上来了时间不等人,那我就去试试。”抚着下巴仔细想了想,高兴宇点了点头应了下来:一年的时间对于正在学棋的儿童意味着什么他是再清楚不过,总不能再过一年等年纪符合条件以后再入学吧?所以,无论怎么难办他都要去努力争取。
“学校的事儿有社长亲自出手自是马到成功,那另外的一件呢?王一飞父母的担心也不是没有道理,让一个不满七岁的小孩子天天自已坐车不要说是他们,就连我也不会放心的。”沈怀运问道。
们看这样好不好,现在陈海鹏的房间已经空了下来,能不能劝王一飞的父母让王一飞住在咱们道场?一来可以不用天天跑通勤让他们放心,二来咱们也可以随时监督他的学习情况,做出相应调整。”高兴宇想了想提议道。
“怕不妥吧?王一飞才七岁,根本还没有独立生活能力,这么小就离开父母,人家能舍得吗?”将心比心,沈怀运怀疑地问道。
不错,忘忧清乐道场是有专门宿舍供前来学棋的学员住宿,但那些学员最小的也有十一二岁,七岁不到的小孩儿以前还从来没有过先例。
“唉,试试吧,都是为了孩子好,把话说透,也许可以的。飞扬,这两天你抽空到王一飞家里一趟,和他的父母好好谈一谈。争取说服他们同意。咱们双管齐下,争取把事情早点儿定下来。”叹了口气,高兴宇心中也是全无把握。
第二百零九章 家访
轻轻咬着嘴唇;穆建平从棋盒里摸出一枚棋子在棋盘上空转了两圈;最后还是啪嗒一声轻响;将白亮亮的棋子扔回到原处,重新把双臂抱在胸前,紧紧皱着眉头盯住眼前的棋盘。
棋盘右边坐着的是魏进东,和穆建平一样,他现在的注意力也完全放在棋局里,左手托着的大号白瓷茶缸内茶水早已露出茶叶根儿,但年轻的围棋教师却全然没有感觉,右手只是无意识地轻轻转动着拴在茶缸把儿上的吊坠。
棋桌对面,是前两天才刚刚理过发的王一飞,圆圆的小脑袋上顶着一头黑油油不到一公分长的短发,双膝弯曲跪坐在魏进东那把大号扶手椅上,腰背挺直,左手扶住桌面,静静等待着对方的应招。
从去年第一次见面到现在已经过去了一年多,在这一年多的时间里,除了身高有了明显的变化,王一飞的棋力也有了令人瞠目结舌的进步:
去年,当他们刚开始教授王一飞围棋的时候,两个人勉勉强强还能够让动四个子,但到了今天,不要说是让子,就连分先对弈也很难占到上风,事实上,如果不是有师徒名份在那里摆着,王一飞早就该拿起白棋了。
自已所教的学生表现得如此出色,身为老师当然应该欣喜万分,击掌相庆,所谓青出于蓝,这本就是教师的最大成就,但看着小孩子一天天地飞速成长,而自已却已是乏善可陈,无物可教,心中怎么会不暗暗着急?
好在现在以两人的实力还能做为练习的对手再尽一份绵力,但若照着这样的发展势头下去,只怕过不了两个月,就该轮到王一飞让自已二人一先了。
就如现在桌上摆着的的这一盘棋,表面看来白棋主动出击,攻势凌厉,似乎占尽上风,实则王一飞的黑棋就犹如不死小强,无论白棋发起怎样一波狠似一波的攻击,却始终顽强地战斗着,而一旦无法吃住这块黑棋,白方在实空上的差距将无法挽回,所以,尽管此时轮到穆建平先行动手,但心里也是麻杆打狼,两头害怕。所以左思右想,几番想要动手硬吃,却又举棋不定,难以定下决心。
“当当当。”,三个人在棋盘上鏖战正酣,办公室的房门处忽然传来轻轻的扣门声。
“请进,门没插。”专注于棋局之中,魏进东头也不回地大声叫道。
“吱呀”,房门被轻轻推开,一位中年男人的身影出现在门外。
“李老师!”王一飞一眼便认出了门外的来人,正是忘忧清乐道场的金牌讲师――李飞扬。
“啊!是李老师,请进请进!”半年之前,由于王一飞和鲍春来盲棋比赛的问题,穆建平曾经去过一次忘忧清乐道场,也因此曾经和李飞扬有过一次深入交谈,此时见到是他来访,连忙放下手头的棋局站起来惊讶地招呼道。
“呵呵,穆老师,你好,这位是魏老师吧?”李飞扬笑着伸手同穆建平和魏进东寒暄道。
“没错,他就是魏进东。小魏,我给你介绍一下,这位就是忘忧清乐道场的李飞扬李老师。”魏建平为双方做着介绍。
“幸会。”“幸会。”两个人互相握手致意。
“李老师。”三位大人打过招呼,王一飞也跑过来叫道。
“呵呵,飞飞,乖。怎么,是不是耽误你们下棋了?”轻轻拍了拍小男孩儿的头顶,李飞扬笑着向穆建平问道。
“呵,没关系,棋可以以后再下,不碍事儿的。”穆建平答道。
“咦,穆老师,您拿的是白棋吧?”围棋高手对于棋局有着天然的兴趣,略略看了一眼棋盘上的情况,李飞扬转头问道。
“没错,李老师,您是怎么知道的?”穆建平奇怪地问道。
“呵呵,飞飞下棋很喜欢治孤,我也是从棋盘上的情况猜的。”李飞扬笑着答道:虽然和王一飞在一起的时间远远不比上这两位老师,但他对于小男孩儿棋风偏好的了解却未必少上多少。
“李老师,您水平高,您觉得现在白棋该怎么攻呢?”反正也下不下去了,穆建平索性把这盘棋当作实战教材。
“难度是不小。让我先看看。”高手相逢,当然想要较量一番,知道穆建平也是在利用这盘棋来试试自已的底,李飞扬当然不能回避。
棋盘上棋局的头绪很多,黑棋有两块孤棋被白棋分隔开来,看起来非常危险,而白棋自身的联络也不是很完整,随时存在被黑棋反攻倒算的可能,想要安全运转谈何容易。
能尖在这里会比较好吧。”认真地计算一般,李飞扬用探讨的口吻说道。
“呵,真是英雄所见略同,我的感觉也是这里,进东,你呢?”穆建平笑着点头问道。
“嗯,我想的也是这样。”魏进东的实力和穆建平相仿佛,对于局部攻防的感觉也相差无几。
“呵,飞飞,如果黑棋这么下你打算怎么应?”所谓棋逢难处小尖尖,三位高手共同看好的选点当然不会没有道理,有此一招,左右两块黑棋已是无法两全。
“冲断。”对于白棋最强的攻击手段王一飞似乎早就有了防备,见李飞扬在问自已,立刻回答亮招。
第二百一十章 弃而后取
到王一飞的应手,几个人不由得一怔。
在实战对局中,尤其是高手的实战对局中,一般情况下直接吃棋是很难成功的,特别是当对方只有一块孤棋的时候,如果没有其他方面的借用,对方往往很轻易地就能处理好。但是,如果同时攻击对方两块或三块弱棋,对方就可能顾此失彼,无法全身而退,这就是所谓的“缠绕攻击”。
现在,白棋采用的攻击方法正是缠绕攻击。
通常而言,在被对方缠绕攻击时,被攻一方应是想方设法尽快安定一方,在处理一块棋的时候尽量不要影响到另一块棋的安全,而这种目的恰恰和对手的意图相反。
而黑棋此时冲断,在本来就是敌强我弱的地方再添头绪,这不是故意给对方以施展手段的机会吗?
“飞飞,你算清楚了?”这盘棋的性质现在已经改变,李飞扬善意地提醒道。
“嗯,算清楚了。”点了点小寸头,王一飞认真地答道。
既然人家说算清楚了,李飞扬也就不在多言,打吃后虚夹,白棋使出手筋,连这两颗黑子也要吞进去。
中盘作战虽然千变万化,但在具体的棋形却往往早有定论。
白棋的虚夹是中盘作战的基本手筋之一,看起来似乎有点虚,但被罩住的两颗黑子无论怎么走也无法逃出白棋的封锁。
本来这块棋就已经处于非常危险的环境中,现在凭白又送去两颗死子,这岂不是负薪救火,薪不尽,火不灭,越救损失越大吗?
难道王一飞看错了吗?
以王一飞的计算力,如此简单的手筋他会看不到吗?
仿佛真的是走火入魔,明明无法逃脱,黑棋却仍然向外连冲。
所谓的手筋是指局部效率最高的手法,既然是最高,当然也就意味着不是鱼死就是网破,每一招都不能退让。
所以,白棋也只有全力围捕,强行封杀,因为,对敌人狠也就意味着对自已狠,越强的招法一旦被破,那么其所受到的反扑力量也就越强烈,就象现在,吃住这几个子固然会使相临的这块黑棋无疾而终,可若是让这几个子逃出,那么白棋原本完整的封锁线变得支离破碎,岌岌可危。
对普通棋迷来说,这里的变化或许非常复杂,但于业余五段棋手而言,这不过是一加一等于二般的简单计算题。
四个回合过后,形势明朗,几颗黑子出头之路被封住,自身又只有六气,无论和白棋哪边对杀都差一气,局部作战,黑棋显然失败。
心中暗暗松了口气,李飞扬紧绷的神经放松下来:虽然这盘棋的前半程并非自已所为,虽然现在的情况更接近于研究探讨,但若是看错了,面子上多多少少也会有点不好看。
穆建平和魏进东也轻轻出了口气,心里暗自佩服:到底是北京地区知名的高手,盛名之下果无虚士,的确是有两把刷子。
然而,就在三个人的这口长气还没出完之时,王一飞再次亮招:右边三路托,在白棋在大本营中,黑棋单骑突入,仿佛一把尖刀,直插对方要害。
“啊!”没想到黑棋还有这样的反击手段,刚刚才放松下来三个人的神经又再度绷紧。
这里是白棋的大本营,若让黑棋活出一块儿来当然不成,所以李飞扬只有左边扳下强攻。
王一飞的黑棋就象是一贴刚刚烧制好的狗皮膏药,一贴上去就难以甩开。
黑棋四路反扳,白棋二路打:假如黑棋接上则二路一爬,棋形笨重的三颗黑子很难造出两只眼来。
但是,让三个人大吃一惊的事情发生了:没有老老实实地接住,视对方的叫吃于不顾,黑棋直接在二路挡。
“啊!”这连初学者都不会走的一招让三位高手的心跳速度瞬间加速一倍。
按理说被白棋先手提掉一子黑棋绝无好的道理,但是,王一飞的这一招是同先前中腹硬逃死子相关联的强手:
白棋提子,黑棋打吃,假如白棋接上,黑棋四路一虎,四颗棋子弹性十足,和直接三路接上有天壤之别,想要吃住的机会只怕连一成都没有。
不接上,而在二路叫吃,则黑棋提回后这里将成为打劫,在正常情况下这个劫黑重白轻,黑棋绝无打赢的道理,但问题在于中腹黑棋六子虽然无力和左右两边白棋对杀,但黑棋从外面每紧一气都是绝对劫材,一旦形成打劫,白棋很难找到足够的劫材去和黑棋抗衡。
“呵,没想到黑棋还有这种强手,看样子,刚才的攻击还是太急了。”都是高手,没必要非得下到水落石出的时候才承认不行。
“哈哈,怪不得明知道跑不掉还要逃,搞了半天,原来黑棋是在制造劫材。咱们全看错了。”穆建平恍然大悟地笑道。
打劫的手段是客观存在的,但若是中腹情况不明,两块黑棋都还是生死不明,王一飞就很难有机会启动这种先损后得的强手,可是,当其中一块棋死去,另一块棋借着收气先手做活的情况下,原本的高额付出反而成了最好的投资,终究,无论黑棋在中腹怎样连走两手也不可能得到比吃回棋筋更好的结果。
所以,从这种意义上讲,白棋看似最强的攻击手法反而促成了对方腾挪转身的条件。
围棋的世界,实在是太过神秘了。
第二百一十一章 理解
“呵呵,后生可畏,真是后生可畏。小家伙的棋是越来越厉害了。”李孟扬笑着夸奖道。
拿得起,放得下,这才是高手应有的气度,既然是因为自已没有留意到白空中还存在如此强烈的破空手段而招致败局,那么就应该大大方方地承认对手的高明和自已的疏忽,只有那种一瓶子不满,半瓶子咣当的半吊子才会一输棋就把原因归之于运气而全然不问自已存在的问题。
“是啊。飞飞对棋形的感觉很怪,越是短兵相接的时候表现的越是明显,尤其在涉及死活治孤方面,计算之准确,感觉之敏锐甚至不逊于职业高手。不怕您笑话,现在和他下棋一碰到攻孤制孤的局面我们就头疼。”虽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