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对原著中不曾出场的人物,如面前这位强大的好似魔神般的李玄霸,他更是从来没有过任何的心理准备!
李玄霸的身影仍在不住的上升中,像飞升的云雀,这种飘渺仿佛暗含某种规律的行迹让凌风很怀疑,适才积蓄了他全身功力的三分归元气有否使这家伙受伤。
凌风很恨,他从无像此刻一样恨自己的无能与渺小,可这无情的世界并不会因为他的恨就会慷慨地借力量给他。他好想跟着李玄霸冲天而起,再把这厮揍得他爹妈也不认得,但方才的一击已经抽干了他全身的气力!
看着眼前飘起的一团标志着他毕生耻辱的血雾,他的心神晋入前所未有的冷静状态,只有压下体内疯涌的所有负面情绪,他才会不辜负祝玉妍的牺牲!
他的心在滴血,他痛,他恨,他悲!直到这一刻,他才发现,自己爱祝玉妍爱得如此之深。
在刚才李玄霸的惊世一剑前,只有祝玉妍的“玉石俱焚”才可以挡得住!也唯有这招才可以让凌风配合着有击退李玄霸的万分之一的机会!她燃烧了全身的精气神,爆作漫天精血碎粉,躯体神迹般消失得无影无踪。
想起她决绝前玉容逸出的凄然无奈的苦笑与深沉的爱意,还有嘴角的口型“我不后悔”,一股熊熊烈火在他的肺腑不住燃烧,他痛苦地合上眼,极力控制不让泪水涌出来,不由问道:“你为什么不出手?”声音变得嘶哑苦涩,眼皮下的眸子里空洞得可怕。
一旁的尊主冷冷道:“抱歉,你们过时了二十四秒,是你该欠我三件事。”
此刻广场烟尘弥漫,血气横空,没有冰雹,只有淅沥而下的点点清冷的雨滴,上方的天空如蒙上一层雾气,有些朦胧。除他二人外再无他人,就连那些死去之人的尸体也在方才的剑气余波中化为灰烬。
最令人惊异的是这片四合院的建筑群依然屹立不倒,这些不是大殿,又非房间,连门窗也没有,只有东西南北四个方向有城门可供出入。
尊主仍是如此的从容镇静,黑色的披风上一尘不染,整个人仿佛正置身于一个独立的空间,不受这世间一切的影响,包括刚才足使虚空破碎的大爆炸,不像凌风因为再无力抵抗,已受了不轻的伤势。
凌风眉头微皱,不在这赌约的输赢,而在这赌约的本身,他终于知道在与尊主打赌后那丝古怪是从何而来了,因为尊主所说的时间单位让他觉得怪异。先前的“一刻钟”已让他不解,这一刻钟是多长时间?
他对历史有过少量的研究,知道在这古代华夏的计时工具是“铜壳滴漏”,即靠铜壶里的水,一滴一滴往下漏来计算时间长短,还有种“日晷”,把一个时辰平均分成八份,一份叫做一刻。而后世的钟表是西方传入,渐渐成为日常生活的一部分,约定俗成地称十五分钟为一刻钟。
这三种计时方法的一刻时间差度不大,祝玉妍也没有露出疑惑的神色,所以凌风就忽略了过去。
现在尊主居然说“过时了二十四秒”,他立即醒悟过来,因为“秒”在这里并不是计时单位,而长度单位(一寸的万分之一)与容量单位(十撮为一秒)!虽说大隋万国来朝,海纳百川,但外来的计时方法绝不致被人平常这般运用!
“你是穿越者?”凌风扭过头,眼眸中精芒爆涨,看向尊主问道。
连他自己也不明白此时内心是怎样一种心情,是老乡见老乡的两眼泪汪汪,还是秘密曝光,终日如个赤裸的跳梁小丑般自顾自表演的尴尬与激愤?
可惜他看不到任何表情,尊主仍是有如藏于黑暗中的幽灵,只微哼了一声,再也不语,不知是默认还是不屑回答,抑或者思索他这话隐含了怎样的秘密。
凌风叹口气,这个问题并没有多大意义,如何应付李玄霸才是头等大事。
轰!李玄霸忽然如划落天际的流星般坠地,震得空间一阵晃荡,继而单手成爪,撕裂地面上的青石板,可怕的气劲如电流般循着一道深深的沟壑冲至凌风面前。
“这是试探!”
凌风在第一时间明白了他这样做的用意,毫无疑问,李玄霸是要用这种方式试探尊主的意图。像尊主这样绝世强者是他无法忽视的,而他又看出凌风此刻身子的虚弱,绝挡不过这招。
不过他显然低估了凌风的能耐,因为天地元气已随着他的移动而开始恢复!
而有了天地元气,凌风体内号称回气最快的长生真气无疑以一种堪称恐怖的速度迅速滋生。
凌风没有刻意避开雨水,而是让雨水在眼前凝出一排玉珠般晶莹的颗粒,然后若漫天星光般迎风推出!
排云掌!
砰!一声巨响,两股气劲狠狠冲撞在一起,两人中心的地面在这一刻炸起一个宽三尺,深两尺的坑来,石屑四溅,尘沙扬起,混杂着雨点泥土爆裂。
两人身形均不过微微一晃,这一招算是平分秋色,谁也没占到便宜。
但在李玄霸眼里就有些惊奇了,此人的恢复能力的确有两下子,不由露出讶然之色,洒然笑道:“明宗越,是李某小瞧你了!”他这一笑,让人看到洁白如玉的皓齿,平白多了分温文尔雅的气质,并没有要继续出手的迹象。
凌风终于看清李玄霸的模样,这位李阀老三并不像他想象中贼眉鼠目,短小精干,只有一身的蛮力,相反还高大英俊,气宇轩昂,与李世民果然只有三两分的相似。他披散着长发,洒在脑后,颇有些玉树临风的潇洒味道,虽穿着极普通的服饰,整个人却显得华丽高贵,一双眼睛深邃如不可见底的幽潭,令人一看就不会小觑他的智慧。
当他的目光扫来时,凌风生出奇异的感觉,似乎对方目光中带有某种无形而有质的异力。他淡淡一笑,内心则在分析眼下的情形,他实在很难相信对方在受了他与祝玉妍的全力一击后还会毫发无伤,不过从李玄霸现在的卓然而立的气度看不出任何端倪。
对于这个不共戴天的仇人,他想杀,要杀,只是没有信心与能力。不过他不会忘记,是这家伙夺走了祝玉妍的生命,造成了永远的遗憾,让他的生命从此残缺。
这个梁子,自然而然地结到李阀的头上。他已暗自发誓,今夜若能逃出生天,定要搅得李阀鸡犬不宁,以牙还牙,杀他个血流成河!
见他不答话,李玄霸也不生气,目光投向尊主道:“尊主,按照我们的约定,我想你该不会再干涉我李阀与明宗越之间的恩怨吧?”显然两人并非初次见面。
“这个自然,你二人交手,本座自不会插足其中。”
尊主倒是洒脱,身形在空气中慢慢消散,直至化为一片虚无,端的诡异之极。
李玄霸的眼睛立即亮了起来,好整以暇地看向凌风,可这一眼在凌风看来就十分不爽了,脑海中升出两个评字“邪”与“贱”来,这厮就像一匹饥饿的野狼盯上一只可怜的羔羊,又像是一个禁欲多年的色魔深情注视将要奉献他储存良久精#子的女人。
凌风很不习惯这种感觉,小样儿也太看不起爷们儿了吧?体内真气开始迅速流转,随时准备战斗。这时如果还想着逃跑的话,多半明年的今日便是他的忌日。
他将恨转变成杀机。这杀机好野,好浓,如烈酒一般弥漫流淌在虚空之中。
他连眼皮也没有眨一下,那张脸犹如铁铸,深沉如枯井,没有半点表情,只有一成不变的冷漠。
拳头握紧,指关节咯嘣脆响,李玄霸的嘴角逸出一丝讥讽的笑意,他当然不会将区区的凌风放在眼里,两人看似差距只有一点,其实天差地远。境界上的差距,是怎也无法弥补的。何况,在他看来,凌风还有个致命的破绽?
踏前两步,每一步都是那么缓慢而沉重,但每一步都似乎夹着扣人心弦的震慑力,更似有一个无声的声音,应和着他的脚步响在方圆数里内每一个人的心头,是那么沉重,那么悠扬。
李玄霸整个人散发出一阵强烈无比的气势,凝重的如同实质。
霍然间,凌风身子一颤,感受到这气势的可怕之处,这是巨大的难以想象的压迫性力量。
不过令他稍为放松的是,这股力量还没有今天初始遇上的那股杀气骇人,虽然强大,但在精神冲击上显然不是一个档次的。他可以肯定,那杀气定是对方通过某种特殊手段增幅使出的,不然他早该束手就擒了。
凝神静气,凌风合上双目,积蓄#精神力与这股气势对抗,但下一刻,他陡然间升起股古怪的感觉。
在他浑融如一的精神天地里,似乎看到冰封的平原,染血的大地,一座累累白骨堆积而成的山峰上,一个周身笼罩着一层奇异邪火的恶魔,正迎着猎猎狂风,张开双臂,面目狰狞,仰天狂笑。
继而,他的识海里,李玄霸消失了。
代替他出现的是一把剑,一把接天插地的剑,一把无坚不摧的剑,一把足以毁灭世间万物的剑!
若只是如此,当然不足为惧,最可怕处在于,凌风可以清楚感知到无数股张狂的邪气自四面八方的地底向此处涌了上来,偌大的庭院如长鲸吸水,无限地吸纳天与地之间的邪气。
此时天地间异象稍减,李阀各高手均到院落之外,不敢靠近这里一步,忽然间那浩瀚无边的邪气漫过每个人的心头,都感到一阵奇异的寒意,脸上顿无一丝血色,眼中有着深刻的恐惧,一种大祸临头的感觉直接传到他们脑海。
多数人都已得到信息,里面这位就是李阀不世出的三公子李玄霸,但内心对李渊都颇有几分怨怼,好像您这儿子有些敌我不分啊。不过,李玄霸这种无敌霸道的恐怖形象,从此永远地再无法磨灭地,铭刻在在场每一个人的心底最深处。
“这是怎么回事?”
凌风大惑不解,这邪气并非单纯意义上的邪,而像是来自九幽黄泉的无数尸骨的怨念凝聚而成的死气!
杀意弥漫整个天空,每一寸空间都充斥着让人窒息的死气!
他暗地里松了口气,只要不是再像以前那样变态的把元气抽干就行。可一想到那尸骨如山,仍忍不住地发怵。可以肯定,这小子杀的人怎么着也不会下于三位数!
相较之下,人家才是真正的阎罗,而凌风充其量就是个为地府跑腿打杂,偶尔兼职招聘的。平心而论,凌风自出道以来所杀之人最多不过数百。
抛开这些纷杂的念头不谈,凌风的精神抵御却没有丝毫松懈,犹如怒海漂泊的一叶孤舟,任他狂风骤雨,潮涨潮落,我自随波逐流,难以翻覆。
换作以前在这交锋的关键时刻胡思乱想,简直是不可能的事情,那必会导致心灵被敌人趁隙而入,但现在却不可思议的做到了,他自己也有些莫名其妙。
我,非我,不知从何时开始,再也不分彼此。
而在下一瞬间,他的心神突然晋入到意识空间,这时,他惊喜地发现了衰弱不堪的祝玉妍的元神!
第十卷 周流六虚
第208章 生死囚笼
凌风的意识空间其实并不大,细算起来也就只有方圆百步的样子,这个事实很打击人。
之前他与祝玉妍双修时就发现了这点,他可以构建一个虚拟的世界,但毕竟不是真实的景物,而且可视范围有限。
现在祝玉妍就在一个空空荡荡的房间里,静静地躺着,模样憔悴,萎顿不堪,睁开微显惺忪的眼睛,那里已经失去了夺目而亮丽的神采,可见玉石俱焚对她精神的消耗是何等的巨大。
发现自己出现在这里,她的面容上带着几分惊喜,几分犹疑,几分惶恐。这里是否凌风的地盘,想来她也没有特别的把握。不过可以肯定,这不是传闻中拘押鬼魂的幽冥界阎罗殿,明显没有过什么鬼门关,走什么奈河桥嘛。
正彷徨间,只见凌风突然出现在她的面前,不待她反应过来,就狠狠把她横腰抱起,揽在怀里,那副急切的样子像要把她融入他的身体内似的。
“好了,人家被你搂得喘不过气来了。”
乍见凌风,祝玉妍也不禁喜极而泣,在施展玉石俱焚前她就自知必死无疑,当时就抱着牺牲自己、成全凌风的态度毅然迎上袭来的巨剑,哪想还有机会在此碰见这冤家。见到凌风也是两眼汪汪,雾气朦胧,打趣道:“都这么大的人了,居然还哭鼻子。不羞!”
凌风忍住哭的冲动,撇嘴道:“外面风大,我是沙子进了眼睛。”看她揶揄的神色,知道给调戏了,也不恼,只在她那饱满挺翘的臀部轻拍几记,以示薄惩。
闲闹几下,祝玉妍眸子里满是柔情,揩去凌风眼角的泪水,轻声问道:“脱险了吗?”
“哪有这般容易?”凌风立时苦笑,“咱们联手一击,差上搭上你的性命也没有伤到那家伙分毫,简直是比三大宗师还要恐怖的怪物。现在我正与他进行气势比拼呢。”
想不到付出了这么大代价,爱郎仍在危险中,祝玉妍略为失望与惊愕,秀气的黛眉微蹙,不解道:“既是如此,你怎么还可以脱身进入这里?”
凌风摇头道:“我哪知道是怎么一回事?我的元神按说都在这里,但我可以清楚感知外面我的气势不减反增,李玄霸一时半会奈何不了我。”
这确是个诡异的现象,以祝玉妍的见多识广也难以解释,猜测道:“难道你人格分裂,控制身体的只是你额外衍生的另一意识体?”
这样一说,凌风倏然一惊,想到某种可能,不由冷汗淋漓,因为他的体内确实还有三个元婴!凝聚心神,半晌后喟然叹道:“我的运气该没这么衰吧?”
见他面色骤变,熟知他底细的祝玉妍升起种不详的预感,心也随着沉到谷底,问道:“怎么了?”
凌风露出个尴尬的神色,道:“我好像出不去了!”
“夺舍?”祝玉妍声音微颤,想不到凌风以精气培育出三个变态的元婴来,更在这关键时候占据了他的肉身。
凌风安慰道:“应该没有这么糟糕,我与外界的精神联系并没有断绝,外面发生的一切都逃不脱我的感官。而且据我说知,这三个家伙互不对付,怎么可能任由其中之一独占肉身?”
祝玉妍点头道:“只能寄希望如此了。否则只怕你得永远地困在这里了。”
“困在这里?”凌风心里暗想,多半还会给夺舍的那位抹杀我这份灵识,不过这自不必公之于口,因为他还有脱困的可能,而祝玉妍的真身已毁,只能注定一辈子待在这片似屋非屋的空间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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