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起。
身影飞扬。
“多美的景象!”长捷心中忍不住赞叹。
一个轻逸的身影,在半空划出一道弧线,就像云彩飘过,充满了天地间的灵气。
女人柔美的身段将剑的灵气完美演绎。
但在尤鸟倦看来,此女的剑法绝对是又狠,又准,又快。
眨眼的高速内,尤鸟倦一声怒吼,付出一条胳膊的代价,带着一蓬血光,逃之夭夭,连句场面话也未来得及放。
剑回鞘内。
一身男装却掩不住明眸中冷冷艳光的眼神,清丽如仙的师妃暄苦笑道:“这个结果,青璇小姐可还满意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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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S:向读者们说声抱歉,下面要停更几天。马上毕业了,与同学去黄河壶口瀑布一趟,留作纪念吧。
第298章 席应之亡
月色朦胧。
忽然一阵叮咚脆响,从佛塔那边传来,远眺过去,隐见佛塔檐角翘起处挂有铜铃,山风吹来,发出一阵阵悦耳的清音,使人尽去尘虑。
在罗汉堂侧有夹道通向佛塔,花木扶疏,幽邃浓荫,非常引人。
席应叹息一声,缓步朝佛塔走去,穿过竹林,高近十五丈,分十三层的宝塔巍然屹立林内广场处,峥嵘峻拔。每层佛塔四面共嵌有十二座石雕佛像,宏伟壮丽,纹理丰富。
“席应你对这座佛塔似是情有独钟呢。”
“霸刀”岳山出现在他的身后,一身蓝色长袍,身躯高拔,带点蓬散的苍苍白发,配上清矍而威严的脸容,使人不由生出宝刀不老的观感。尤其是腰间那把样式奇特高古的连鞘厚背大刀,血腥味道浓烈之极,相信不下百位强者曾经饮恨刀下。
席应负手仰观佛塔,头也不回地淡然道:“我在想岳霸你在明日的此刻会否有此殊容,埋骨塔内。”
塔顶供奉有历代高僧遗留的舍利,故席应有此一语。
岳山道:“自四十年前陇西一别,一直没机会和席兄叙旧,今番重逢,只盼席兄的紫气天罗不会令岳某人失望,否则岳某人的换日大&法就是白练哩!”
席应摇头笑道:“岳老儿你纵使练就换日大&法,仍是死性不改,只爱大言不惭。谁都知换日大*法乃天竺旁门左道的小玩意儿,或许能治好你的伤势,但因与你一向走的路子迥然有异,只会令你功力大幅减退。也罢,念在你一片苦心,今天让我送你上路,好去和妻儿会面。”
岳山深吸一口气,缓缓道:“今晚不是你死就是我亡,让岳某人看看练至紫瞳火睛的天罗魔功,究竟能否让你在我的霸刀下保住性命。”
紫气非是指真气的颜色,而是施功时皮肤的色素,故以紫气称之。紫气天罗最厉害处,就是当行功最盛时,发功者能在敌人置身之四方像织布般布下层层气网,缚得对手像落网的鱼儿般,难逃一死。
假若席应真能练至随意布网的大成境界,那他将是魔门灭情道近三百年来首位练成紫气天罗的人。
席应旋风般转过身,首次凝视这个顽强的敌手,道:“岳兄打算在何处动手?”
岳山沉声道:“你既选定了葬身之所,何必再移驾他方?”
席应双目紫芒爆涨,在这星夜中如妖兽似的,显得诡异莫名,叹道:“自席某紫气天罗大成后,能被我认定为对手者,实屈指可数。但纵使席某知道岳兄仍在人世,岳兄尚未够资格列身其中。不过有像岳兄这样的人物送上门来给席某试招,席某还是非常感激。”
他并非单纯废话,在这说话的工夫里已经率先出招,以他为中心生出膨胀波动的气劲,就像空间在不断扩展似的,恰与阴癸派天魔功运行时使空间凹陷的现象相反。
岳山闻言哑然失笑道:“席兄你的狂妄自大,仍是依然故我,你接我一刀再表示感激吧!”
席应不惊反喜,刚才他大言不惭地指岳山没资格作他的对手,非因嚣张自负,而是要故意激一向性格暴戾的岳山出手,那就会掉中他的陷阱。
紫气天罗或者可用一个以气织成的蜘蛛网去比拟,任何猎物撞到网上,愈挣扎愈缠得紧,诡异邪恶至极点。
假若对手率先抢攻,席应会诱对方放手狂攻,然后再吐出丝劲,以柔制刚,宜至对方缚手缚脚,有力难施时,才一举毙敌。
现在岳山果然中计,怎不教他心悦如狂,暗想岳山这么多年仍未有半分长劲,真是死而无尤了,面上却现出凝重之色,道:“请出刀!”
岳山嘴角逸出一丝笑意,忽然大喝道:“刀来了!”
长刀出鞘,破空而至,妙象纷呈,在两丈许的空间内不住变化,每一个变化都是那么清楚明白。
用刀至此,已臻登峰造极,出神入化的至境。
刀势变化,步法亦随之变化,席应甚至没法捉摸他最后会从哪个角度攻来。
面对如此可怕的劲敌,席应终于色变,令他色变的不是对方刀法的无法捉摸,而是他一眼看穿岳山这刀延伸的刀气无论怎样进攻,都势必会重重击在他无形有实的天罗气网最强大的一点上,而刀气的集中性和网劲的分散性决定结果不言而喻。十几年前他就是这样败在天刀宋缺手上的!
浑身一震下,不退反进,脚踩奇步,脸泛紫气,飘移不定的几个假身后,抢往岳山左侧,左手疾劈,看似平平无奇,只有身临其境的岳山方知他的掌劲之凌厉大有三军辟易,无可抗御之势,不论谁人首当其锋,只有暂且退避一途。
但岳山竟闭上眼睛,手中厚背刀急挑,变化九次,刀势既威猛无伦,其中又隐有轻灵飘逸的味道,令人觉得他能把这两种极端相反的感觉操合为一,本身便是个教人难以相信的奇迹。
长刀丝毫不让地先一步迎上席应惊天动地的劈掌。
就在天君席应躲避长刀锋芒横移的刹那,岳山清楚把握到席应整个天罗气网的移动和重心的移转,遂索性闭上眼睛,不为其步法所惑,硬拼他这凌厉无匹的招数。
轰!
席应闷哼一声,往后飞退,一副惟恐岳山趁势追击的神态。
岳山仍只是上身往后一晃,便回复稳如泰山的姿势。
席应退后寻丈方停止下来,双目凶光闪闪,冷然道:“这怕不是你岳霸的七十二候刀法吧?”
岳山微笑道:“席应你居然会问出这么愚蠢的问题。事隔四十年,你道我还会停留在执着于刀法的庸俗境界吗?你的紫气天罗不外如是,若技止于此,那明年今日就是你的忌辰。”
席应不怒反笑,两手穿花蝴蝶般幻起漫空掌影,随着前踏的步法,铺天盖地的往岳山攻去,游丝劲气,笼罩方圆两丈的空间,威霸至极点。他全身露在衣服外面的皮肤隐透紫气,更使人感到他天罗魔功的诡异神奇。
岳山摇头一叹,像在悲悯席应技穷,就在数缕游丝劲气袭体的一刻,他迅速横移,朝虚空连劈四刀。
无论席应想象力如何丰富,也从未想过岳山会以这种方法应付他的紫气天罗。
天罗劲最厉害的地方,就是游丝真气可以以缠绕的方式从任何角度袭向敌人,岳山的前三刀看似劈在全无关系的虚空处,实际上却把他三股游丝劲切断,最后那刀则重轰在他掌势最强处,封死他所有后招。
席应发觉再无法了解眼前这老朋友的造诣深浅,以前岳山从来没有这类充满创意,天马行空般的即兴招数。
蓬!
席应踉跄跌退,脸色惨白如金纸,在方前的最后一招对拼中受了重伤。
岳山随即全面抢攻,一时刀气弥漫全场,失去先机的席应落在下风守势,不但无法展开天罗气网,还要千方百计保着小命,在一个狭小的空间,被动地抵挡岳山似拙实巧、不著痕迹、充满先知先觉霸气的狂攻猛击。
劲气交击之声响个不绝,更添此战风云险恶的形势,两道人影此进彼退,鏖战不休。
近身搏斗下,两人是以快打快,见招拆招,在这样的情况下,席应更是吃亏。
问题在岳山的招数根本是毫无章法,举手投足,每一刀均是随手拈来,针对形势的创作,打得席应发挥不出紫气天罗五成的威力,无法扳转败局。
轰!
两人刀气劲气再度交击,各自退后,凌厉的眼神却彼此紧锁不放。
岳山从容笑道:“岳某人修炼换日大*法后悟到的刀法滋味如何呢?”
席应胸口忽地剧烈起伏,狠狠道:“你不是岳山!你是宋……”
岳山不待他说出完整一句话,立时旋出大片刀光。
席应厉吼一声,拼死力抗,求那一线生机。
铿!
岳山还刀归鞘,稳如山岳。
席应睚眦欲裂,但见一道裂痕自百会开始,然后是眉心,人中,下颚,檀中,肚脐,下胯延伸开来,接着整个人竟被从头到脚被劈成两半!血流成水,肠胃齐飞,看着就叫人恶心不已。
不远树上两道黑影真如受惊之鸟,飞似远遁。
岳山冷冷道:“丁九重、周老叹两个已经滚了,剩下几位还想看戏到什么时候?”(PS:在此纠正以前一个错误,本以为戏曲是唐宋才有的,其实汉时即有“百戏”一词,乐舞杂技表演的总称,南北朝后称“散乐”。而说唱或戏曲的萌芽早就有了。)
八个黑衣人随声现身,将岳山围在中央。
岳山凛然不惧,一手握住刀柄,道:“诸位果然胆量十足,岳某佩服。”
一个黑衣人冷笑道:“宋缺你还要伪装你的手下败将吗?”
岳山道:“你怎知我不是岳山?”
那人道:“岳山早在三年前就已经归西了。”
“岳山”换个好听的嗓音道:“告诉你这则消息的定是岳山亲近的人。”
那人怔了一下,道:“不错。”
“岳山”道:“岳山亲近的人不多。”
那人道:“不错。”
“岳山”叹道:“你说我是宋缺?”
那人道:“难道你不是?”
“岳山”道:“或许是的。”
那人笑道:“想不到堂堂天刀居然是个藏头露尾的鼠辈,连本来姓名也不敢承认吗?”
宋缺摇头道:“你们既知我是天刀,可曾想过你们将看不到明天的太阳。”
那人道:“你一人一刀,而我们是八个人。”
宋缺道:“我识得数。”
那人道:“我们每个人都不会输于刚死在你刀下的天君席应。”
宋缺道:“我看出来了。”
那人道:“你觉得一对八有信心么?”
宋缺道:“没有。”
那人笑了,其余七人还是面无表情。
下一瞬间,八种兵器齐齐向宋缺袭来。
远方,师妃暄与石青璇并肩而立,默看此间形势,长捷运极目力,怎奈夜色昏沉,看不清楚,好生懊恼,而玄奘漠不关心,仍在罗汉堂内观看罗汉像,似乎那里面蕴藏着某种真理。
师妃暄道:“青璇小姐可能看出结果?”
石青璇道:“宋伯伯必胜无疑。”
师妃暄道:“可惜看不到天刀的风采。”
石青璇不语。
一刹那,耀眼的光华好似灿烂的烟花燃放,又若动人的霓裳鼓舞。
师妃暄又道:“他的刀只出了三分之一。”
“是刀意。”
石青璇的声音恍如从天际飞来的雪片,软软凉凉,偏又是一触即化。飘然去了。
长捷怅然若失,连忙在心中默念数声:“阿弥陀佛!罪过罪过!”
宋缺排众而出。
八人已是死尸。
宋缺有意无意遥遥往塔顶望去,状似叹息,几个纵跃,出了大石寺。
八人轰然倒地。
连姓名也未曾留下。
※※※※※※※※※
宋家山城位于郁水河流交汇处,三面临水,雄山耸峙,石城就由山腰起依随山势而筑,顺山婉蜓,主建筑物群雄踞山岭开拓出来的大片平地上,形势险峻,有一夫当关的气概,君临附近山野平原,与郁林郡遥相对望,象征着对整个岭南区域安危的主宰力量。
沿郁河还建设了数十座大货仓和以百计的大小码头,凌风乘舟渡河时,码头上泊满大小船舶,河道上交通往来不绝,那种繁荣兴盛的气势,教他大感壮观。
朝阳初升。
小舟泊岸。
“来人止步!”
十余名宋阀的青衣劲装汉子挡路,人人精神抖擞,虎背熊腰,无一不是强悍的好手,对上凌风神色不敢有丝毫怠慢。
凌风笑吟吟地看着众人。
为首汉子道:“敢问阁下高姓大名?我等好去通报。”不卑不亢,教人忍不住生出好感。
凌风道:“在下凌风。”
众人愕然。
凌风又道:“在下还有个名字或许比较出名,明宗越。”
众人半信半疑。
凌风暗叹:“早知道直报明宗越了。”转念又想,“其实该直接进入山城才对,不想贪恋会儿岭南风光。”
他金丹大成,渡过天劫,整个人心思明净,万般俗念都已放下,顿把成都事抛之脑后,唯一心要来岭南见宋月媛,这种感情突如其来,怎也抵挡不住。
都道“近乡情更切”,他在将要见到朝思暮想的人儿前居然生出惶恐、不安的情绪,所以才没有一鼓作气冲进山城,幽会佳人。
这时山上一匹马驰下,骑士高喝道:“不得对明会主无礼。”
众人纷纷行礼,随即退下,眼神中都变得炽烈起来。
当世不佩服明宗越的年青人真找不出几个来!知道凌风真是他们向来崇拜的偶像,这种激动人心的感觉无以描述。
凌风道:“你认得我?”
那骑士跃下马背,恭敬道:“那日随鲁叔入蜀前,在货船上曾与会主有过一面之缘。哦,我叫宋爽。”
凌风看他年纪轻轻,已有一流高手的气派,暗赞宋阀了得,边走边道:“阀主可在吗?”
宋爽牵马随行,奇道:“会主为何有此一问?”
因为凌风看似寻常的问候,其实隐含一种肯定的意味,那就是宋缺不在山城!
凌风道:“此来我有两件事,一是为了我的月媛,二就是想一睹天刀的风采。看来宋兄是不在了。目下山城由谁主事?”
宋爽道:“一切由明夫人主持。”
凌风道:“二爷也不在吗?”
十余日前,宋鲁、宋玉致等人还远在洛阳,没有回来很正常,而少主宋师道失踪,刻下应由“地剑”宋智主持阀内事务才对,但凌风感应不到宋智的存在。他没有见过宋智,但凭着对剑心的敏感,定可轻易判断出宋智的身份!
宋爽道:“几个月来,智叔只回过山城一次。”
二人置身登城山道,沿途众人见宋爽牵马与一年轻人交谈,隐有崇敬的意味,大为新奇,交头接耳,议论纷纷。山崖险要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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