单琬晶郁闷道:“不要这么恶心好不好?不知道的还以为我们有奸情呢。”
莲柔幽幽一叹道:“唉!我们都被凌风那小子抛弃了,难道你不觉得我们应该互相安慰一下吗?”
单琬晶切了一声,没有说话。
莲柔待还要说些什么,发现诗丽蓦地俏脸含霜,撇下未婚夫,径自出门去了。不古纳台对兄长说了几句,他大哥则洒然一笑,把他拉扯着到了别处。
单琬晶也注意到这一幕,笑道:“有没兴趣跟诗丽公主会面一叙?”
莲柔摇头道:“算啦!她是公主,我也是公主,当然,你也是公主,我们两个大国的公主纡尊降贵去见她,岂不太掉份了?”
她说单琬晶是公主,显然不是仅仅指“东溟公主”这个身份,而且还有华夏国敕封的“仙宜公主”的爵位。这是凌风为了讨好单美仙,表示他对单琬晶绝无觊觎之意,特意加封的。不过单琬晶并不领情,反倒难受了好一阵子,瞒着娘亲跟莲柔这个西突厥公主一道跑到江都凑热闹。
单琬晶忽道:“伏大师哪里去了?”
莲柔四下一看,奇道:“刚才还在背后呢。”
关于路上的安全问题,两女请了一个武功高强的保镖——伏难陀。她们对这位能说会道,辩才无双,时有惊人妙语的天竺和尚充满好感,其梵我如一的思想充满了哲理的味儿,引人思索人生与宇宙的真谛。莲柔虽出身西突厥,对伏难陀的名号却无耳闻。若让她们得知伏难陀其实是西域人人厌憎、犯下滔天恶行的淫僧,不知会作何种感想。
单琬晶道:“大师奇人奇行,许是有何要事,不见就不见了吧。莲柔,你有没发现宋师道夫妇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
刻下她们正在二楼的走廊上,这时四座三重楼阁每间厢房都灯火通明,加上绕园的半廊每隔数步就挂了宫灯,映得整个中园明如白昼,加上人声喧闹,气氛炽热沸腾。
廊道上盛装的美妓俏婢花枝招展地往来于各个厢房之间,看得人眼花缭乱。见到两人,俱向男装打扮的单琬晶媚眼频送,显然对她这模样俊俏、手持折扇的翩翩公子兴趣颇大。不过在见到莲柔明眸善睐的异域风情后,许多女子再鼓不起搭讪的勇气。
莲柔的目光随单琬晶投向对面北厢的厢房,从打开的窗户中可看到里面的情形,宋师道临窗而立,傅君嫱则坐在床沿,两人嘴唇张翕,神情带着几分肃穆,不知在说些什么。摇头道:“除了他们不该出现在这里外,我没看出什么不对来。”
单琬晶听着耳畔的笑语喧哗,猜拳斗酒的声音夹杂在丝竹弦管中,令天香楼似若燃着了生命的熊熊烈火。她蓦地涌起一丝感伤,“他现在还好吗?”
莲柔也有些意兴阑珊,嘟起小嘴道:“都快亥时了,婚礼怎么还没开始?新娘子在哪里梳妆呢?”拉起单琬晶的手,低声道:“你说商青雅怎会嫁给那个叫什么杨俊的人?他们年纪都该不小了吧。”
单琬晶哼了一声道:“世上色狼多的是,没准这个杨俊就喜欢成熟点的老女人。”
莲柔好笑地瞥她一眼,自然是想起了她的母亲单美仙和对美妇有所钟爱的凌风,怕惹恼了单琬晶,才没有调笑。
单琬晶瞧她表情,猛然也想到这点,自觉失言,正要补救,看到楼下人群一阵骚乱。
莲柔尖叫道:“是尚大家来了!”
尚秀芳在众人的簇拥下走进,她带着一顶长及香肩、只露出半张脸庞的御寒风帽,份外强调出她绝世风华与起伏优美的轮廓线条。身下的长裙由多褶裙幅组成,每褶一色,轻描淡绘,淡雅高贵,有种说不出得轻盈潇洒、秀逸多姿。
她的左侧是纪倩和阴小纪,右侧则是个飘逸闲雅的佳公子,不过腰间挂着一柄长剑,提醒着别人他亦身具不俗的剑术。这时如果有人认真观察剑鞘的话,定能从中读到三个古拙而有韵味的字样——色空剑!
莲柔笑道:“琬晶,你可碰到对手啦!那小子长得跟你差不多一样俊,连我都看着心动哩。”
单琬晶娇躯一震,此震却非为尚秀芳和莲柔口中那位公子,而是底下人头攒动里的惊鸿一瞥,心道:“方才那个身影是——云玉真!她怎会在这里?那凌风呢?”
轰!
不知从哪里传来震天响声,整座天香楼居然摇晃了片刻,然后所有人听到了四方隐隐传来的喊杀声。
那是华夏军入城的声音。
莲柔埋怨道:“真是奇怪!一个时辰不到,这城里就晃荡了不下三次。扬州很多地震吗?杨广那皇帝怎么会选这个地方落脚,一待就是一年?”
单琬晶无法解答,但身后一个温柔的男声响起,“姑娘的消息落后啦!据说凌风陛下正与武尊毕玄在皇宫切磋武艺,有些异象,不足为奇。”
两女往后看去,但见一个青年和尚麻布僧衣,双掌合什,笑吟吟地望着她们。
莲柔没来由地不悦道:“我认得你吗?要你搭话!”
和尚道:“姑娘不认得小僧,小僧却见过姑娘。昔日在成都的五门客栈之外有过一面之缘。”
莲柔微怔,旋即恍然道:“原来是你这淫僧!”
真正的淫僧没有伏法,还被两女当圣僧地供着,这和尚闻说“淫僧”二字,连忙摆手,苦着脸道:“姑娘误会了,小僧今日正是要向姑娘澄清此事。我长捷向佛祖发誓,决没有丝毫对姑娘不敬之意。”
莲柔怒道:“当日你尾随我一路,还敢说没起色心?若非本姑娘本领高强,定吃了你的大亏了!”
单琬晶插口道:“莲柔,这和尚占过你便宜?”
长捷大喊冤枉道:“绝无此事。小僧幼喜画技,那天只是想为姑娘绘上一幅肖像罢了。再说,姑娘你不是已经教训过小僧了吗?”
莲柔叹道:“可惜你不长记性,你忘了那天本姑娘说过以后见你一次,就打你一次吗?”说着居然挽起了袖子,露出皓如白雪的手腕。
长捷色变道:“姑娘你不会当真吧?有话好好说,小僧有个弟弟,与你们有些渊源哩。”
莲柔道:“唉!出家人六根不净,方是万恶之源。你既出家,还提俗家兄弟做甚?”就要动手,来场全武行。
单琬晶拉住她,道:“且听他说说看他兄弟是谁,一会儿再收拾他也不迟。”
长捷正色道:“舍弟玄奘。”
莲柔动容道:“可是连凌风都赞其佛法悟性的玄奘法师?”
长捷露出个佛祖拈花似的微笑道:“正是。”
莲柔顾盼左右道:“玄奘法师现在何处?”
长捷道:“舍弟去皇城观战了。”
莲柔眼神古怪道:“你确定?”
长捷心中有种不妙的感觉,硬着头皮道:“我确定。”
莲柔道:“未能见上法师一面,真是可惜了。长捷大师,我们去里面谈谈你为我绘像的问题,如何?”
“里面?”
长捷一愣,见莲柔的手指指向右侧的厢房,里面倒没有客人。他讪笑道:“不必了吧?”
莲柔幽怨地瞟他一眼道:“怎么?莫非本姑娘相貌粗鄙,不堪入你法眼?”
长捷后退两步道:“姑娘说笑了,你天生丽质,天仙下凡,小僧巴不得立即为你手绘一幅。但今天小僧忘了携带画具,改日再说吧!”
莲柔玉容刷的一冷道:“叫你进,你就进!啰嗦什么!”闪到长捷身边,一脚就把他踢进了门里,接着她招呼单琬晶一块进去,合上了门栓。
一刻钟后,两女出来,都情不自禁地伸了个懒腰。
单琬晶道:“发泄一通后,真舒服啊。”
莲柔道:“你下手可真狠。希望佛法无边,能救这淫僧一命吧。”
单琬晶道:“又没伤他筋骨,能有什么大碍!对了,你为什么一心想收拾他?瞧他拳脚稀松的样儿,哪里能非礼得了你?”
莲柔沉吟道:“咦,这倒是个值得深思的问题。你说说看,为什么我一见他就想揍他一顿呢?难道是因为他长得欠揍?”
单琬晶:“……”
房内惨遭破相的长捷听到两女的对话,欲哭无泪,“以后打人别打脸行不?”
第346章 四灵五使
诗丽正扒伏在天香楼外隔了两个街道的一处屋脊上。
她本是追逐那个可恶的盗马贼而来,但在这里却看到一场激烈而刺激的争斗,令她对汉人武功差劲的形象大为改观。
可惜她的汉语仅称得上粗通,只能用简单的词句对话,所以听的似懂非懂,只知道下面最厉害的是那个叫斋主的女人,一剑就把对面一男三女杀得大败,几乎无力再战。但她不明白这些人为什么要抢斋主怀里的女子,莫非那是个大人物?
战斗还在继续。
尽管梵清惠的武功高强得超乎他们的想象,但杨虚彦、李无瑕、谢玉菁与杨若惜四人仍不放弃,咬紧牙关,忍住身体的痛楚,向梵清惠缠斗。
梵清惠一手揽在萧后的腰间,一手握着飞翼剑,从容不迫、游刃有余地交战,又是一剑逼退四人,微笑道:“米粒之光,也敢与皓月争辉!今晚我不喜杀人,你们退下吧!”
杨虚彦初抵江都时的信心被梵清惠三两剑消磨得一干二净,满腔都是颓然之意,瞥了李无瑕一眼道:“我们与慈航静斋无怨无仇,何必拼个你死我活,不如先走一步吧。”
李无瑕显然意动,道:“公主,您意下如何?”
杨若惜叹道:“我们走!”往后退却。
梵清惠嘴角露出一抹笑意,正在这时,异变倏生!
“飕!”一道刀光划破长街的寂静。
刀声来自屋顶。
刀光很美。
像美丽女子在情人的诗句圈下一道眉批的刀光。
刀光淡淡,如流星滑落,飞散而下,从中冉冉落下一个人。
梵清惠看到刀光时,凌厉的刀锋距离她已经不过三尺的距离。
三尺。
来人的速度,实是不可思议,猛烈时如翻江倒海,阴柔时如风卷云涌,这一刀的功力可摧山碎石。
刀未至,地上的裂痕已经清晰可见。
当!
梵清惠平实到极点的一剑再度架住高速刺来的刀锋。
飞翼剑毫无花巧,侧砍在来人砍来的刀锋后寸许处。
刀光顿时消失。
剑归鞘中。
一下沉闷不舒服的声音,在剑刀交击时传出,声波激射往四周每一个人的耳膜内,使人心跳意躁。
“是觉远!”
看清是觉远冒死击敌,杨虚彦感动之余,哪敢有半分犹豫,觑准战机,一声长啸,挥拳冲了过来。
而正在退后中的杨若惜脚尖微点地面,以仅逊杨虚彦一筹的速度返冲回来,玉容平静,伸出了一指。
梵清惠冷冷一笑,挥掌飞击向那如燕子般翱翔而下的觉远。
觉远砍出的那一刀刀意未尽。
刀色淡淡,如远山黛绿,夕阳依稀。
刀光过处,狂风掠过。
一道黑云,遮星掩月。
与此同时,梵清惠的肉掌上发出一道极其夺目眩眼、灿脸乱神的强光。
觉远再出刀。
劲风割面,森寒刺骨。
刀锋迎上拳头。
可怕而犀利的劲风让人感到阵阵寒冷。
诗丽在脊上看得胆颤心惊,心道:“女人的拳头怎能挡得住迅猛无比的长刀?这样霸意十足的一刀,即使是别勒古纳台也不敢直撄其锋。”
砰!
只听得一声惨呼,鲜血飞溅,觉远横向抛飞,手中的长刀只剩刀柄,刀身大半插到右肩,还有一小部分寸寸碎裂!
杨虚彦的精神没有任何波动,他的一拳包含了他苦练《洗髓经》的全部成果,他的气势、真气、血液的流动、腰身的力量全部融入到这一拳中,两丈距离在眨眼间越过,一拳仿佛化为千千万万,罩向梵清惠身上每一要害。
可怕的破风声,震慑全场,仿佛足将虚空撕裂。
每个人都可感受到拳中贯满杨虚彦无坚不摧的意志和能量!
李无瑕和谢玉菁没有再攻,她们的进攻与否再无任何意义,她们无法想象人类的一拳竟能达至如斯境界。
抛飞途中的觉远锐目圆睁,旋即欣然点头。
而杨若惜仍保持进攻的态势,风声猎猎,吹得她秀发扬起,眼睛一瞬不瞬地盯着梵清惠怀里的母亲,微不可察地闪过喜色。
只有房上诗丽为素昧平生的梵清惠忧心,这个让她仰慕崇拜的女子能否再度创造奇迹?讨厌大男子主义的她把虚无飘渺的希望寄托在梵清惠的身上,“仙女姐姐,你可一定要抗住呀!”
一阵似乎微不可闻的低吟,在梵清惠手中响起,连杨虚彦铁拳强劲的破风声,亦不能掩盖。
飞翼剑再次离鞘而出,像蛟龙出海,大鹏展翅,先是一团光芒,光芒蓦然爆开,化作一天光雨,漫天遍地迎向扑来的拳影。
一连串声音响起,活像骤雨打在风铃上。
每一点光雨,硬碰无数拳影。
剑尖点上拳头。
骨头碎裂声传出,像地狱的催鸣符。
同样是拳头,杨虚彦的拳头居然比不得梵清惠!
杨虚彦眼中射出难以置信的丰富感情,喷出一蓬鲜血,迅速往回撤去。
飞翼剑没有追击,而是迎往杨若惜点来的一指。
梵清惠不敢有丝毫大意,她感到一股阴冷与酷炎并存的杀气从杨若惜的身上接踵而至,且杀气越来越浓,渐渐地如有实质,气流竟然卷起地上的阵阵狂沙!
此刻她不得不承认方才小看了这个杨隋公主,其无论心计还是武功都是上乘之选,攻来的时机简直把握得妙到毫巅,正是自己旧力方去,新力未继的一刹那。
她知道自己这一剑的力道不及平时十分之一。
但杨若惜的玉指则发出最强盛的剑气。
手中无剑,心中有剑,是以万物皆可为剑。杨若惜手中无剑,可是跟拿着剑没有什么区别,玉手一指,就是一件足以摧枯拉朽的无上利器。
空无的剑气,比实剑还锋利可怕。
剑指相交。
飞翼剑是实在的。它美,它锋利,它快的追风逐电。
指风剑气却是无形的。
梵清惠心中凛然,就在剑指相交的一刹那间,无形的剑气击在剑身,竟要穿透剑身,攻入自己胸臆。
第一次,梵清惠感受到了剑锋破体的寒冷。
冰一样的冷。
血液凝固。
那是死亡的气息。
梵清惠苦笑,“想不到我会死在一个小辈手中。”
房上诗丽还未为偶像庆幸,就要转而为她默哀,心脏几乎要从胸腔跳出。
觉远、杨虚彦、李无瑕、谢玉菁手心捏满虚汗,全身回荡着一种异常兴奋的斗志,诛仙的快感,如潮水般把他们淹没。
但是——
轰!
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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