漫漫变傻和沈湘芸也同时长大了嘴巴,睁大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那鬼火飘来的方向。鬼火由小变大,逐渐清晰。
叶飘透着那神秘诡异的亮光,似乎还看到,在那光亮的背后,还有一只巍峨颤颤,形同枯槁的老手。
——老太婆特有的那种,蛇皮一样的,让人一眼看上去,就绝对不想在看第二眼的手。
接着,就在这一瞬间,绿光突然熄灭。
秋寒香和沈湘芸同时又发出一声凄厉的尖叫。
叶飘却沉住了气,缓缓地一字一顿的喝道:“什么人?藏头露尾,装神弄鬼的!”
回答他的,是一丝阴森森的冷笑。
就好象,发出声音的这个人,被谁掐住了脖子一样。事实上,叶飘从来没有听过这种笑声,也想都没想过这个世界上竟还有这么难听的笑声。
然后,鬼火重新亮起。
一个满脸血迹斑斑的老太婆出现在众人的视线内,只见她的右脸似乎被利器整个削去,左脸上的皮肉翻卷出已经腐烂了的黑皮和白骨,嘴巴那里似乎也被人一刀切得直接裂到了眉毛,最恐怖的是她的眼睛。
严格来说,这个人的眼睛已经不能算是眼睛。
而是两个黑漆漆的,仿佛深不可测的黑洞。
秋寒香立刻弯下腰去,呕吐起来。
沈湘芸,叶飘,漫漫变傻三个人的脸色也开始变得发绿。
但秋寒香还没有吐完,那老太婆突然又将那蛇皮一样的老手,向自己的头顶上方摸去。只听“砰”的一声闷响。
老太婆的头皮猛地炸开,源源不断,热流滚滚的白花花的脑浆,就这样流了出来。
然后,这个老太婆就“扑”地一声倒了下去。
沈湘芸也差点摔倒。
幸好漫漫变傻和叶飘刚好在这时一左一右扶住了她。而秋寒香则继续弯着腰不停的呕吐着。叶飘左手扶着沈湘芸,右手却将秋寒香一把拉了起来,并迅速蒙上了她的眼睛,声音有点发涩的道:“大家先下线吧!”
可是这句话还未说完,他们的身后,忽然又炸雷似的响起一个另外的声音,“你们想要去哪?”
饶是叶飘胆大无比,也情不自禁放开了沈湘芸的身体,下意识的飞起一脚就向后面踢去。
但是回头一看之下,依然是空荡荡的,哪里有人的踪影?
叶飘抬起头来,忽又松了口气。
原来刚刚说话的那个人,并不是在自己的身后。而是在身后不远处那间房舍的屋顶上。那个人半蹲着,左手似乎拿着一根焊烟袋,右手却提着一柄明晃晃的鬼头刀。
在这样漆黑的环境里,那柄鬼刀头就显得格外扎眼。叶飘凭着感觉几乎可以肯定,那个人的年纪,已经不会太轻。
他…究竟是谁?
这时候那个人从房顶上一跃而下。
他的身上没有玩家所背的那种包袱。
看样子应该是个普普通通的NPC。
难道…
眼前这个,模拟的如此恐怖,如此贱叉的场景,又是一个新任务的开始么?
叶飘死死地盯着眼前那个人。
这才发现,自己的衣服,早已被冷汗所湿透。
273 又听故事
“我是谁并不重要,重要的是,难道你们不晓得自己一只脚已经踏入了鬼门关么?”阴侧侧的声音,从对面拿着旱烟袋的那个人嘴里发出。
叶飘尽量使自己镇定下来。冷冷问道:“你究竟是谁?燕南天呢?”
“燕南天?”那个人缓缓重复着这个名字,“燕南天恐怕现在,早已经死无全尸!”
“放屁!”叶飘冷笑道:“燕南天乃一代大侠,怎会轻易死了?”
“呵呵呵呵…”那人发出一阵令人毛骨悚然的笑声。“你以为有万春流在,燕南天就不会死么?太天真了。人的力量,又怎能和鬼神相抗衡?进了我们双水镇,纵然有十条命,也是枉然!”
沈湘芸这时道:“那你呢?难道你不是人?”
那人突然睁大了眼睛。看着沈湘芸道:“我当然是人!也是全镇唯一活着的人。但可惜的是,你们却要死了!”
这人一边说着,一边看着叶飘他们摇头。脸上带着一种谁也说不清楚的惋惜。
叶飘道:“我现在没有空和你罗嗦,告诉我,燕南天在哪里?就算他死了,我也要把他救活!”
“你真的要救燕南天么?”
“是!”
“你不怕死?”
叶飘还未说话,漫漫变傻已在旁抢着道:“我不怕不怕啦!不怕不怕不怕啦!”
“……”
十分钟后。叶飘、沈湘芸、秋寒香、漫漫变傻四人跟着他,七拐八拐地走入一家民宅。
刚一进屋,叶飘就立刻嚷着道:“燕南天!燕大侠,你在不在?”
“他不在这里!”借着屋内昏暗的光线,叶飘终于看清了这个说话之人的样子。这个人的身材十分矮小,但偏偏肩膀上抗着的鬼头刀和左手上的烟袋子和一般的相比,十分宽大。下巴上的那绺山羊胡子,却又给人一种儒雅的感觉,偏偏这个人的脸上阴云密布,一双死鱼般的眼睛看着叶飘,就象看着杀父仇人一样充满敌视。
给这样一个人看着,无论是谁都会多多少少感到有些全身不舒服。
“燕南天不在这里?”叶飘努力和他寸步不让的对视着,道:“那你带我们来这里干嘛?”
“我想给你们讲个故事!”
“我靠!”叶飘真想K人了。“怎么今天谁碰到我谁都想给我讲故事?我又不是故事大王!”
“我的这个故事,保证你听了以后,终身难忘!”
“故事的开头,不会又是从前有座山吧?”叶飘说完这句话,秋寒香和沈湘芸的脸色,已完全恢复了过来。刚刚那种恐怖的气氛,已不知不觉消失掉。
但那人接下来的故事,却又将他们带到了一个绝对恐怖的环境之中。
“那是几十年前的一个冬天了…我只记得,那一年,连长江,黄河都似已有多处被冻结。更不用说某些贫瘠的山区里的居民吃饱穿暖了。那种冷,直入骨髓。
在寒流和当朝皇帝腐败的政权双重影响之下,我们苗疆所有族人的生活,可谓风雨飘摇。
我依稀记得,那一年,一条已经冰封的河分开了两个小村子。河东的村子,叫东水,河西的村子,叫西水。两个村子都穷得叮当乱响。
快过年了,西水某村妇忽然收到了一封信,找了个识字的人一问,说是秋天外出逃荒的男丁们,等不到开春,要在年前回家。
‘逃慌的人要回来’这个消息在村子里面传开。整个村子炸开了营。往年他们总是要挺到春暖花开的时候,这样做无疑是有很多理由的。
东西不够吃,为了防止饿得发慌的村民把来年的种子也吃下肚去,每个家庭总是由丈夫们集中商量好了把全村的种子集中埋藏在几处,然后集体外出逃荒,不知道种子埋藏在哪里的妻子们则带着孩子在家苦熬。
一年又一年都是如此。
但今年他们中途要回来了,粮食会不够的,种子也会被吃掉。
但没有别的法子,因为相公们就要回来了。
表面平静气氛下的恐慌延续了两天。到了第三天傍晚,丈夫们敲响了各家的房门,出乎意外,他们看起来并不瘦,也没有浮肿,气色相当不错,但他们确实是两手空空的。妻子们把他们迎进了家,他们就坐在炕上不说话。
妻子们把南瓜野菜饭拿来,他们就吃。
把水端来,他们就喝。然后就是沉默的看着窗外,就这样过了一个晚上。”
说到这里,那个人停了一下,大口的喘息了几下。
叶飘立刻道:“然后呢?”
秋寒香,沈湘芸,漫漫变傻也露出好奇的神色。不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诡异的事情。
那人用他那特有的死鱼眼很严肃的在每个人的脸上滑过,那冰冷的目光,让所有人的心里都浮起一层凉意。
“第四天各家的男丁们就又凑到了一起。不多久女人们也都自动地凑到了一起。因为男人们谈话的内容总是会不经意间的透露出来——他们要去把种子挖出来,然后搬走。
讨论的中心内容就是如何说服自家的妇女。而妇女们讨论的就是如何不让他们说服。
果不其然,当天晚上各家妇女就遭到了丈夫唐僧式的游说,但妇女们都只沉默的听着,一言不发,也不为所动。
其中一些男人的火气上来了,动了粗,村子里哭声骂声响成一片。结果是无人被劝动,因为男人们没有理由,女人们的理由很充足。
——这是我的家,我的故土,我一辈子的辛勤血汗全都在这里,你凭什么说走就走?走,我们能走到哪里去?最后,时间仿佛得到了轮回,所有的男人又恢复到刚刚回来时的模样,看着窗外默然无语。
直到第五天,另一个东水村的妇人来做客了。虽然名义上是两个村子,但因为住的很近,地在一处,所以两村的人也算半个邻居,两村的男人一起逃荒,女人一起在家里守候。所以东水村的妇女听说西水村的男人回来了,就连忙来打听打听自己丈夫的情况。
她去的那家的妇人连忙把她迎进了屋,倒了水,而男人却躲出了门外。
东水村的妇女喝了一口水,说:“我找大哥有事情,我想问问我相公,一直也没有个信!”
于是这家的妇女就走到门外问自己的丈夫,“你怎么躲起来了?知道不知道的也说给人家。别让人家担心牵挂。”许久,丈夫终于说了一句:“没看见,我们两村人是分头走的,不知道!”丈夫喃喃地说完这句话之后,门被推开,那个来找他的东水村妇女走出来了。
说到这里,那人又故意顿了一下,绿惨惨的脸上渐渐发出了光。
“丈夫看了看东水妇女,嚅嚅着说:“那个…我是真的不晓得啊。”但是东水村的妇女却一直没有说话,只是直勾勾地盯着男人穿来的鞋!
忽然之间——
她大叫一声:“这鞋是我相公的!是我一针一针的给他纳的!怎么会到了你的脚上?你说!”
丈夫依然不说话,只是看着东水村的妇人,妇人猛地转身冲了出去,高声叫喊着:“杀人啦!杀人啦!远处几个西水村的男人闻言,向这边跑来。妇人跑到第一个男人身前哭诉,不得了啦!我相公的鞋,穿在…”
话音到这里却噶然而止,男人手中的半块石头用力的砸在东水村的那个女人头上,她一声不响地摔倒在地,几个男人立刻围拢过来。
怎么办?大家商量着。
埋了吧。
别埋,太饿了。真的,太饿了。
去,拿砍刀来。
屋子外的那个男人崩溃了,他哭了起来。半晌,他才对自己的女人说,“东水村的男人都回不来了,他们都被我们吃了…被我们吃了。”
听到这里,就连叶飘都感到自己的头发瞬间就立了起来。
一股凉气,从脚后根直接冲到了顶门。
但,故事还没有结束…
274 侠之大义
只听那人又接着先前的故事讲了起来。
“那个丈夫对自己的老婆说,“我们在外面逃难,后来大家穷得没法子,就去山里挖草药换几个钱。大雪封山,我们迷了路,转了几天,东西都吃光了,饿得发疯,饿得啃自己的手!心里象有火在烧,后来我们就碰到了东水村的男人们。”
“他们已经有好多人死了。活着的几个也都奄奄一息。他们说他们不知道怎么的就进山来了,我们一看死人,脸色发灰,身上没有伤口,他们也没有饭吃,我们累了,就只有先在这里呆着。后半夜我醒过来,往外边看,他们…他们…他们已经在吃了。”
“这时候外面突然传来喧闹声,几个男人正在用砍刀分割刚才的妇女,但是那已经被切掉左脚的妇女却悠悠醒了过来,叫得不成人声。男人们一语不发地用砍刀向她身上招呼。
远处,是雪封的大山,快过年了…“
讲到这里,那个人开始沉默。
叶飘等人也一言不发,与其说是被故事吸引,不如说是被一种恐惧震撼了心灵。也或者,有一丝说不出的苦涩夹杂其中。
良久,秋寒香才脸色惨白的问:“那…后来呢?”
“后来…没过几天,那个村子的人不明不白地成批死亡和发疯,据说有人竟然看到那些被吃掉的人在暗夜里围着每一户人家转圈,再后来,剩下不到十分之一的人等不到元宵节就都搬走了,这个村子成为了慌村。而东水的男人最终也没有回来,谁也不知道是什么让他们自动走进山里去等死,无法解释的事情最终也被沦为瘟疫忘记了。”
“难道…当初的东水村和西水村,就是如今的双水镇?”一直没有说话的叶飘,突然问了这么一句。
“啊?”沈湘芸和秋寒香互相望了一眼,俱都感到全身发冷。“这里莫非就是…”此时此刻,她们似乎已完全忘记了自己身在何处,彻底被周围的一切所融化。
“那把后来分割东水村女人用的砍刀,是不是就是你现在身上的这把鬼头刀?”叶飘每问一句,两位女士的脸色就跟着惨绿一分。
叶飘不容那个人开口,又抢着道:“你口口声声说这里有妖魔鬼怪,你口口声声人力无法和妖魔相抗衡,你的意思是不是想告诉我们,人心…才是这世界上最大的妖魔鬼怪?”
那人看着叶飘,眼中有异样的光芒闪过,“人吃人固然可悲,可叹,可怜…但倘若当朝皇帝不是昏庸无能,不是残忍施暴,若百姓都能安居乐业,风调雨顺,又怎会发生这样的事情?”
“所以燕南天竟莫名其妙被你的故事打动,去弑杀当朝的皇帝?”叶飘心里一动,紧紧盯着那人的眼睛问道。
“没错!你很聪明!”
“什么?”旁边的沈湘芸等三人却一起动容。
——堂堂大侠燕南天竟然会去刺杀当今的皇帝?
“那么…你们愿不愿意帮助燕南天一起,完成这个艰巨的任务呢?”
“不,不对!”叶飘突又冷静的反驳,“燕南天乃堂堂一代大侠,绝不可能凭着一己之私,个人喜好,就置黎民百姓于不顾,去刺杀当朝皇帝。倘若燕南天真的这样做了,试必挑起那无穷无尽的烽烟战火,受苦受难的只会是那些安于吃饱穿暖的百姓,试问燕南天和皇帝就算真的有着什么解不开的不公戴天之仇,他又怎能弃百姓于不顾?况且…”叶飘话锋一转,冷冷的看着眼前这个身材矮小的男人,一字一顿的道:“燕南天并不是自愿的,这一切的一切,都只是你在从中搞鬼!”
那人还未说话,漫漫变傻已在旁接着道:“说的不错!而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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