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那个接电话的当时稍微罗嗦一点,又或者躲躲闪闪的话,我们的人员会立即切断电话。但是,他却开门见山,告诉我们他已经邮了封信给某某中资公司,让我们务必第一时间拿到那封信。
“拿到了那封信?”096情报员焦急地问。
是的,部长挥了挥手,赶走了眼前浓密的烟雾,继续讲。那封信立即被证明价值连城,里面包着一些白宫和中央情报局的原始文件复印件,每份文件都是关于美国对华政策的最高决策过程和结果的。
“啊……”096情报员惊叹道。
这还只是开始,部长表情平静地说,两次获得他提供的重要情报以后,我们开始互相约定传送情报的方法。虽然是互相约定,其实主要是他决定,我们照做。我们非常谨慎,知道这种突然要求提供情报的人也会因为各种理由而突然消失。我们虽然也有意摸清对方的底细,但由于对方和我们一样专业,而且比我们更加小心谨慎,所以我们始终没有搞清楚对方到底是什么人,在哪里工作,为什么要提供情报给我们……
“‘始终’是到现在的意思?”096情报员问道。
是的,许长征部长点点头,接着说,不过,这十年下来,虽然始终没有搞清楚具体情况,但也从他提供的情报中推测出一些线索,此人是华盛顿圈内的人,而且和中央情报局关系极其密切,还有看透人心的本领。
“会不会是反情报或者中央情报局的阴谋?”096情报员警觉地问。
我们一开始当然也这样怀疑过,特别是当我们要给他提供一些“生活补助”而他断然拒绝时,我们心中的疑问越来越大。但是这些疑问在他提供的情报面前显得微不足道甚至有些卑鄙。近十年下来,到现在为止,仅仅从他提供的情报来判断,此人绝对不是反情报人员,而且这人极其热爱中国,他提供的情报都是涉及到美国如何对付中国的,此人的爱国还可以从他从始至终拒绝任何金钱可以看出。按照他这些年的成绩,就算给他一千万美金也不为多。
第三章(10)
十
部长讲到这里,停了下来,房间里的四个人都沉默了一会。096情报员最先开口。
“许部长,我的任务是?”
许部长透过浓浓的烟雾看了眼菲利浦,眼睛里露出了一丝痛苦和不忍的表情,缓缓地说:“你的任务就是搞清楚他出了什么事!”
“他出事了?”096惊呼一声。
“是的,”部长脸上再次出现了痛苦的表情,“两年前他突然紧急求救,要求我们派遣重要人物到洛杉矶碰头,他随后会从华盛顿飞过去,于是我们派遣了情报局一位经验丰富的副局长前往洛杉矶……,结果两个人再也没有消息……”
“他们出事了?”096难过地问。
“096,我希望你尽快能够回答我这个问题:他们是否出事了,出事前出了什么事?”许长征表情沉重地说,“你这次的任务就是倾全力秘密调查此人是谁,出了什么事!我再次重申,不惜一切代价也要查个水落石出。我们会提供你一切支持,也会把所知道的有关此人的一切情况都告诉你。”
部长说到后面,明显底气不足,他又低声补充道:“不过,我们知道的情况确实很有限,我们甚至不知道他叫什么名字,当然我们有他的编号,不妨告诉你。按照重要程度,他在我们国家安全部统领的对美情报网中的编号是006。”
“006?”096低声重复道。
“是的,006,”部长站起身,舒展了一下身子,“虽然说我们内部按照重要性编排的这个代号每三年就要变动一次,但001号情报员是周总理亲自封的,奖励他当时为中国第一颗原子弹成功试爆贡献了奇勋,所以这个001就不再封给后来人。002情报员已经于二十多年前在美国被叛徒出卖,死在CIA的秘密监狱里。003到005三位编号目前仍然空着,为的是留给中美开战时使用。然后就到006号情报员!”
“啊……”096忍不住喊出来,部长说的婉转,其实,这006号情报员就是当今排名第一的王牌情报员。
“096,你现在知道自己这次任务的重要性了吧?”部长勉强挤出了一些安慰的微笑。
096情报员头上渗出了汗珠。
……
三位离开后,许长征部长在烟雾缭绕的书房里踱着步,这是除躺在按摩椅上之外的最好的思考方法。
他对096有信心,他观察了这位华盛顿的年轻人很久了,而且又亲自给他制定并发出了那两个指令,他应该已经拥有了完成最艰巨任务的技能和心理。
许长征部长刚才讲的故事句句是真,当然他没有完全讲完。这样也好,这样无论是让096还是其在场的局长们都认识到,部长关心着每一位战斗在海外战斗在敌人心脏战斗在隐蔽战线的情报员!
006确实是当之无愧的最优秀的情报员,虽然至今都没有弄清楚他的名字和他的长相。单单从他历年秘密传送回来的绝密情报来说,专门委托096去调查他的情况是值得的,也是应该的。不过,部长刚才说的是“不惜一切代价”,不知道那几位听明白了没有?
共和国的情报头子许长征其实比谁都明白,干这一行的随时准备牺牲,准备被出卖,或者准备出卖人家,没有什么是值得“不惜一切代价”的!096虽然年轻,但悟性不低,在场的两个情报头子就更应该知道,一向说话留有余地的部长绝对不会随便说出“不惜一切代价”的话。让他们心里有所感觉和准备是应该的。
许长征停在烟雾中,抬头长长叹了口气。他想知道,006情报员到底获得了什么样的情报?他断断续续说的“美国中央情报局找到了一夜之间改变中国的方法”到底是指什么?006当时同时又暗示他自己也找到了对付中央情报局颠覆中国的绝招,那又是指什么呢?
他太想知道了,于是派遣了国家安全部最忠心最资深的情报据周副局长亲自前往美国接应006。当然他也知道,因为一直不知道006长得什么样,自然无法安排替身,这使得周副局长的任务从一开始就充满危险。
无论从006十年来提供情报的准确性和绝密程度,还是从他说过这话后就连同前去接应的情报局周副局长一起人间蒸发的严重性来判断,许长征越来越相信美国情报机关终于找到了“一夜之间改变中国的办法”。
美国没有一刻钟停止过改变中国的念头,无论是使用武力还是和平演变,他们无孔不入,而作为国家安全部部长,在老军委主席的领导下,他带领国家国安卫士和党的战士们这些年日以继夜,见招拆招,兵来将挡,虽然左支右绌,但始终没有输过。可是,现在美国终于找到了绝招,而且可以一夜之间改变中国?
那正是许长征部长心底深处最感害怕的,不,不是害怕,而是恐惧。
他差一点被自己脑袋里的恐惧幻想吓破了胆,要不是有人敲门,他也许就一直站在这里让自己的幻想折磨自己。在心底里,他认为只有恐惧的折磨才能让人冷静让人坚强,最后让人置于死地而后生。
他以为是情报局长康伴智回来了,门开后才发现是秃顶的反间侦查局局长沙伟。国家安全部虽然有二十多个局,但这情报局局长康伴智和反间侦查局局长沙伟可以称为他的左右手。每两天就会见一次面。
“许部长……”沙伟进门后还没有站稳,就怯生生地喊了声。
“什么事,说吧。”许长征没有看他。
“关于追查杨文峰包裹的事……”
“哦,怎么样了?”许长征盯了他一眼。
“我们找到了那个民工……”
“事情解决了就算了,不用再汇报。”部长不耐烦地说,“把那份《致命追杀》的稿子拿来给我,任何人不许看!”
“不,不是,许部长,我们找到他好几次,但都被他跑掉了。”秃顶局长沙伟好像偷了东西的小孩子似地轻轻说。
部长转过身,嘲笑地看着局长。“你这是什么意思?你该不会连他的名字也没有搞到吧?”
“不,不是,名字我们倒是知道了,”秃顶沙伟紧张地说,“只是他好像很会跑,我们四五个人眼看就包围了他,可就是抓不住……”
“嘿嘿,真有意思,”部长声音里的嘲笑更加浓了,“要就是你的手下没有事情干,故意在玩猫捉耗子的游戏,要就是……哈哈,那个农村来的打工仔是什么金庸小说里的武林高手,哈哈,告诉我,他叫什么,郭靖,还是杨过?还是……”
“他,他叫李昌威。”
空气突然凝固了似的,就连房间里浓浓的烟雾也好像停止了移动。沙伟发现刚才脸上还有嘲讽的许长征部长刹那间脸色煞白,脸上的嘲笑甚至还来不及消退,竟然硬生生地凝固在脸上,看起来异常怪异。
“真、真有此人?”部长让自己勉强站稳,色厉内荏地喝道,“真有李昌威这个人?那不是杨文峰《致命武器》里的那个独臂大侠?……从、从现在开始,务必抓获李昌威,活的死的都要!”
他停了一下,又厉声喊道:“不惜一切代价!”
这是他今天第二次对自己手下的局长说出这个本来应该避免的极端话语。秃顶局长沙伟感觉到事态的严重性,表示要立即去安排,追杀到底,不惜封锁北京城。说罢准备离开,又被部长叫住。
“杨文峰在哪里?”
“杨文峰?”沙伟想了几秒钟,“按您的吩咐,我把他送到西山政治精神病院去了。”
“看起来,我得和他谈谈了!”部长说完,挥手让沙伟离开,自己转身瘫坐在按摩椅里。
第四章(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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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
西山政治精神病院其实并不在西山,而是从中央首长别墅云集的北京西北郊玉泉山再向西翻过两座山,在崎岖的山谷拖拉机路上颠簸二十分钟才可以到达。这里路窄山险,本来就人迹罕至,加上从北京过来一定要经过戒备森严的首长和军队驻地,所以这地方绝对保密。对内,只有少数领导知道这里有这么一块封起来的禁区,他们心里大多以为这里是国家安全部门的神秘疗养院;对外,这里并不存在。北京市郊区地图上,这里和旁边一样是一大块深颜色,表明这里是一片高山峻岭。也有一些喜欢冒险的市民从没有路的地方跋山涉水偶尔经过这里,但北京市民大多见惯不惊,在北京这个小小的都市,像这种莫名其妙被封起来包围起来被层层岗哨保卫起来的名胜古迹和风水宝地足足有两百多处,超过了历史上任何一个朝代的禁地总和。北京市 民素质高,对此只是摇摇头,叹息一声掉头就走。
反间侦查局秃顶局长沙伟把两人送来时,“死魂灵”已经停止了一会哭一会笑,只是一路上嘴巴滔滔不绝。加上山高路遥,沙伟烦死了,恨不得给他一个耳光;与“死魂灵”国字脸处长正好相反,车开出北京后,杨文峰就一路保持沉默。秃顶局长沙伟看到豪华小车进入山区后,杨文峰开始左顾右盼,脸上充满了对大自然的惊讶和向往。
沙伟看的没有错,杨文峰确实被车窗外的青山绿树吸引住了,特别是离开西山十分钟后,小车几乎是在树影森林和小溪中一摇一晃地行进。
又过了十分钟,小车突然停下时,杨文峰微微一怔。他抬头看时,车停在一座笔直的悬崖前面。杨文峰定睛一看,原来是一堵高达十米的石头墙壁。局长下来后,杨文峰和“死魂灵”也在警卫的带领下走下来。
杨文峰鼻子里吸进一股让人心旷神怡的山里的气息。眼前的高墙真让人扫兴。高墙下面有一个小小的石头门,杨文峰注意到时,门已经悄然打开,三个全副武装的国安警察走出来,对局长敬了个礼,然后站在两边一言不发,迎接这一行人进入。进入小门后,杨文峰有一种奇怪的感觉,好像进入了一个密封的铁桶,顿时感到呼吸紧促,浑身不舒服。
更让他感觉奇怪的是,这里除那些武装的国安警察外,好像并没有什么人出来迎接他们。要知道带他们来的可是国家安全部反间侦查局的局长。
一行人进入小门后,武装警察悄悄把小门关上。杨文峰惊讶地发现,他眼前还有一堵高墙,这个墙是红砖的,比外面的那个石头墙稍微矮了两三米,他们正处于两堵高墙的夹层之间。他们随着一个武装警察顺着这夹层走,这时他发现里面的墙上有一个个用于观察的小洞洞,经过一个小洞时,他掂起脚尖,向里看了一眼。他看到里面有房子和花园。
武警在红砖墙上按了一下,一个小门轻轻滑开。
门口站着好几位形状有些怪异的男人,他们摆着各种姿势,眼睛一动不动地盯着杨文峰一行。他们穿着各种迥然不同的服装,有一个穿着睡衣,有一个穿得西装笔挺,有一个穿着市场已经很难买到的中山装,另外一个则穿着三十年前红卫兵穿的那种退色的绿军装。
杨文峰这时才想到这里是精神病院,也就释然了。这时,沙伟局长向从花园那边走过来的一个穿白大褂的中年男人打着招呼。
“今天你值班?”
“Yes, sir!今天我是院长……”
“带了两位住客,你安排一下吧。”秃顶局长说。
白大褂点点头,朝“死魂灵”和杨文峰打量了几眼。秃顶局长转向杨文峰:“他会安排的,我就不多停留了。部长认为你会很快适应这里的。我不便进去,这里是禁区。”
说完,秃顶局长招招手,退了出去。
局长退出后,那扇门倏然关上。杨文峰和“死魂灵”已经站在铁桶子的最里面。“死魂灵”显然和这里的什么人认识,很快就消失了。
杨文峰就这样住进了西山政治精神病院。他被白大褂带到一个单间,房间没有窗户,但有洗手间,洗刷用品一应俱全,家具都是固定在地板上的铁架子焊起来的。白大褂把他带到房间后,看到这个房间还有一些行李,好像是衣服和鞋子之类的,白大褂随手抓起来,顺手甩到走廊里。杨文峰看得一头雾水。之后,杨文峰在床上坐下来。白大褂并没有马上离开,他站在那里静静地观察了杨文峰好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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