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泽骁敛目,掩尽满腹心伤。“傲飞,我们……只能如此,若然,我有愧于木晴。”
“泽骁,那个女人已经……”
“回去!”马泽骁知道龙傲飞想要说什么,只是他不愿再听到那件事情。
“泽骁,我……”龙傲飞激动起身,最终只余无奈。“我知道了,你,自己小心。”
待龙傲飞离开左相府后,马泽骁才收起全身的刺跌坐在椅上,阖起目神情徒伤。
……
“阮木晴?”岚月倚靠在梅树上,那个曾可以容他休憩的小洞现下只能半倚而坐了。
东方璟修翻过一本奏折,平铺在案,执起起狼笔沾上墨砚里的朱赤墨批阅。“她的哥哥曾是马泽骁的麾下五路军中先锋,名唤阮木阳,在最后一场战役中为救马泽骁而牺牲。阮木阳临终的嘱托便是希望马泽骁照顾好阮木晴,马泽骁自是重情重义,阮木阳又为他而死。所以他便一直照顾阮木晴,只是这照顾来照顾去,竟让阮木晴对马泽骁心生爱慕之意,马泽骁当时只想能给阮木晴幸福,殊不知阮木晴所要的幸福是能与相爱之人相守相惜。”东方璟修说到此无奈的叹息,之后的种种悲剧该算是因谁而起?
世人周周转转,终是逃不过一个爱,一份情。
岚月睁开微阖的墨眸,墨色的眸子看着一缕缕进入体内的银色月华。“父皇,马泽骁与龙傲飞是相爱的么?”话出口时,岚月才知他问的是何问题,他怎会有如此疑惑?
东方璟修执着狼笔的手一顿,绯红色的朱赤墨滴落在奏折上,一点一点晕染而开。
东方璟修放下狼笔,摆手挥退候在一旁的诺安。站起身,转过面对岚月。“岚儿,你可知你有此疑问,父皇有多欣喜。”
“父皇为何欣喜?”
东方璟修非常想把岚月紧搂在怀,却知岚月在吸取月华不得不收起这份心思。“因为岚儿问了父皇相爱二字。”岚月兴许不知,可东方璟修知晓,岚月终有一天会明白,懂爱的岚月才是完整的岚月,他才能让岚月体会所谓彼此相爱之间的愉悦,而并非单纯的满欲。
“不知为何就问了,而且,他们二人看彼此的眼神就如父皇看我时的眼神。”
“哦?那你知父皇是用哪种眼神看得你。”东方璟修放轻语气,以降低自己深心的激动。
东方璟修的这个问题令岚月不由蹙眉,他着实不知该如何形容。“父皇说爱我时用的便是那种眼神,他们二人看向彼此时也有那种眼神,只是不明显。”岚月思来想去也只有想起在马车里的那段情景,东方璟修说爱时的那个模样,那种眼神。
“岚儿果然心细如尘,父皇若不是早知晓,怕是也看不出他们之间的微妙关系。”东方璟修更近一步靠近梅树,斜靠在梅树干上拉近与岚月的距离。
“这么说,他们确实相爱?”
“嗯,是傲飞先爱上泽骁,但也因阮木晴,他们变得相憎,相恨,相离。”东方璟修忆起那年,也是在冬日,那年的天祁大雪纷飞。龙都被白雪覆盖,一处屋舍却是张灯结彩,红绸喜笼为白茫茫的龙都增添别样的流光溢彩。
但也在同时,血,浸染了一切,玷污了那番白雪美景。
“父皇,父皇?”
“嗯?”
岚月默念咒语,切断月华。“父皇方才在想什么,那样的神情似乎是在追悔。”
东方璟修敛去那抹令岚月不解的神情,见月华已被阻断,伸手将岚月搂入怀中。“岚儿,无论今后发生何事,都要相信于父皇,信任父皇绝不会做伤你之事。”
岚月看着东方璟修许久未有言语,久到东方璟修逐渐露出不安神情。
“父皇,我一直在信你。”言罢,凑近东方璟修的薄唇吻入。
第六十二章 试探 (2019字)
付敏芝略黑的面容涨红,他伸手指着与他驳话的龙傲飞。“你……气煞老夫,龙将军,咱们同是在朝为官,在陛下面前你不知收敛竟还反驳老夫,你该当何罪!”
“右相,你这话说得可就严重了,傲飞不知哪里做得不合右相心意?”龙傲飞今天一上金龙殿就成了殿中为之议论的人物,镇守边关第一大将龙傲飞竟自行回都?这件事情惹来朝堂非议不断,直到右相把此事与龙傲飞发生口角之争。
付敏芝拂袖,不再理会龙傲飞。“陛下,龙将军私自回都之事绝不能轻饶。”
东方璟修从龙傲飞进金龙殿之后未发一语,半眯着眼睛似在悠闲的看这场闹剧。“右相可真是比朕还心急,朕连说句话的时间都没有,看来右相对龙将军有诸多不满啊?”东方璟修倏然睁开微阖的双目,其寒冽神色不由得让付敏芝暗自心虚。
“陛下莫要误会,臣对龙将军并无不满之处,龙将军身为天祁大将,屦立战功,臣怎敢对龙将军有所不满。只是龙将军此次无故回都,实有不妥,边关乃属天祁最大的防线,没有龙将军镇守,臣怕……”
“啪!”拍响在龙案上的声音唤回了付敏芝,阻断了不经意说出口的言辞,
东方璟修忽略龙案上溅出些许的的茶水,“右相,你方才那番说辞,朕就当你只是一时糊涂。龙将军回都是受朕的密旨而行,朕未开口言明,就是要看看你们在这种时候能做些什么?又能说些什么?!”
东方璟修话刚落,殿内人皆惊,莫不是陛下故意试探他们?
“没话说?那就该朕说了。”东方璟修目光锐利的扫过右相直至六部尚书陈列明。“尚书,龙都构范属谁的管辖之内?户籍登册又是谁在造?”东方璟修这句明知故问令陈列明冷汗涔涔,这龙都在帝皇脚下,陛下岂能不知?
陈列明站出官列,作揖。“回陛下,乃属工部和户部。”
工部待郎和户部待郎互相对看一眼,完全不知他们是做了何事惹恼了陛下。
“城西十五巷边角有处暗巷,那里正是应了暗无天日这四个字,不知尚书和工部侍郎要给朕什么解释?!”东方璟修语气凛冽,面色黑沉。“还有户部侍郎,你又要给朕作何解释,暗巷里居住多少人,又是什么人,你知道么!”东方璟修一拍龙案,怒气已渲染整座金龙殿。
陈列明微低的头在此时只能更垂下去,而工部侍郎和户部侍郎均出列双膝跪地。
“陛下,龙都非城西一处有暗巷,城东,城南,城北皆有。”在众人紧张于东方璟修的盛怒之下时,一道清亮的嗓音打破这股氛围。
然而,他所说的言辞却更令众人提起心胆,大气也不敢喘出一个。
“傅雪嵘,你属礼部侍郎,暗巷之事你怎会知晓?”出乎众人意料,东方璟修并未即刻动怒。
傅雪嵘站出官列,深红色的官袍在他身上,倒是掩去不少儒雅之气,现下看着倒是英姿挺拔。“回陛下,臣担礼部侍郎之位已有两年,因臣对龙都并不熟悉,所以在两年前便查看了龙都的版图。臣循着版图所式,在这两年间找到了不少好地方,只是在这两年间就发现了龙都城四向均有暗巷,而版图上却没有此方标明。”
“大胆礼部侍郎,既已发现为何不报!”
傅雪嵘并未下跪,依旧保持方才动作。“回陛下,臣属礼部,这事如若工部不愿上报,臣又岂能掺合一脚。想来陛下也知,版图上不存在的地方,若是被臣给挑出来,怕会引起某些人的不忿,来个……。”傅雪嵘突然直身,作出一个抹脖子的动作再恢复微躬作揖。
东方璟修还未来得及恼怒傅雪嵘的举动,付敏芝却是先了一步。“好个礼部侍郎,竟敢在陛下面前不安分,发现版图异样也不禀报,理由只是为了保得小命,如此贪生怕死怎能在朝为官,又怎能为陛下分忧效忠!?”
“右相这火气怎得如此大?陛下还未发话,右相就先急了起来。就好似右相怕礼部侍郎说出什么见不得光的事情,莫不是这事情牵连到右相,所以右相才妄顾仪态?”龙傲飞居于左相身后,他与马泽骁一直在观察付敏芝,这一观察,还真让他们发现些蛛丝马迹。
付敏芝微愣,也顾不得龙傲飞说的什么,立即回身向东方璟修作揖。“陛下,臣只是一时心急,龙都版图向来由工部保管,非得陛下应允均不能私自阅览。礼部侍郎却看过龙都版图,其心思可谓是司马昭之心。”付敏芝暗骂自己今日怎不定性。
“依右相之言,礼部侍郎偷看龙都版图是有居心?”东方璟修挑眉,付敏芝可真敢说。
“有没有居心臣不敢妄下断论,但别有他意臣就不得而知了。”
东方璟修沉默不语,朝堂众人也不知陛下心思,金龙殿内再次陷入凝滞的气息中。
“陛下,臣认为,当务之急是处理暗巷之事,至于礼部侍郎偷看版图之事不如延后再议?”马泽骁向前一步,微躬作揖。暗巷中的生活他马泽骁再知不过,虽仅是在那里落脚三月有余,却是生平并未涉足过的领域。
东方璟修敛眼再睁开,怒意已消大半。“尚书,暗巷之事由你处理,朕给你三个月的时间,若三个月后再让朕看见不存于版图上的地方存在,你知道该如何。”
“是,臣遵旨。”
第六十三章 端倪 (2007字)
寒风呼啸萧条,残卷而过几缕树叶,凌厉掠过空旷上空。
与外面寒风冷冽不同,御书房内早已燃起暖炉,角落各处暖意升腾。
“陛下,不出您所料,右相确有嫌疑。”马汉骁,龙傲飞,傅雪嵘均在御书房。
东方璟修目光微沉,手轻轻抚着膝上人的黑发。“若是心中无愧便不会像今日这般,有失分寸。”东方璟修低头看坐在膝上的岚月,嘴角勾起骄傲笑意,若不是有见岚儿相助,付敏芝这个老狐狸怎会如此快露出马脚。
龙傲飞无意间看到东方璟修对着岚月的神情,心下猛然大惊,却又急快的压下自己刚涌上来的猜心。“陛下,右相早朝失态,却是可以用护国心切四字掩去。证据显然不足,况且,臣无法肯定黑衣女子与右相之间有所瓜葛。”
“嗯?无法肯定?”东方璟修放下抚摸岚月黑发的手,眼神直对龙傲飞。“龙将军何时变得畏首畏尾了,朕记得当初朕想要对那人卸下心防的时候。龙将军与朕说过一句话,如今,龙将军可还记得那句话是什么?”
龙傲飞微愣,他没想到东方璟修会问此问题。侧头看向马泽骁,正巧对上马泽骁看他的眼色,那种陷入回忆,痛苦又欣喜的纠结神色。“是,臣记得。永远不要被外表所蒙蔽,在不确定对方是敌是友之前,绝对要相信自己的第一直觉。”说到这里东傲飞再次抬过眼望向马泽骁,却见马泽骁已敛回方才所露之色。“臣当初之所以有此一说,只是不想令陛下动摇已下好的决心,也所幸陛下肯听臣谏言,若然,臣实不敢想那次的后果。”
提及当年事,东方璟修露出些许欣慰之色。“是啊,朕也亏有你和左相二人才能渡过重重难关,这天祁的江山也有你们的一份功劳。可是这次,朕不喜欢龙将军的无法肯定,如若你现在也会动摇自己最初开始的猜想,那么朕把你当初谏言予朕的话原封不动的送还给你。”
“陛下……”
“不必多言,付敏芝身上既然会有同黑衣女子身上一样的香味,那就足以证明他与黑衣女子有所接触,而且是在短时间内。”在东方璟修还只是太子之时,付敏芝所露的野心就不容小觑,他早在东方璟修身边安了一颗棋子。东方璟修本以为这颗棋子能随时可弃,却没想到付敏芝才是盘上之棋。“颜妃这种事朕不愿再见第二次,傅雪嵘,你和王易严密监视付敏芝的一举一动。一有异状,马上通知朕,不得擅自行动!”
“是,臣遵旨。”傅雪嵘作揖领命。
“至于你们二人,朕需要你们再演一场戏。”东方璟修扬起一抹势在必得的傲意。
马泽骁同龙傲飞难得相视而看,均为不解。“戏?”
……
“父皇,这颗陨星你都看了两年了,还不腻?”刚沐浴完回来的岚月一踏进内室便见满室的星斗,东方璟修坐在塌头手里把玩着一颗散发深蓝色泽的圆润琉珠。
东方璟修把琉珠放在塌边,伸手抱起岚月上塌。“岚儿似又重了几分?”
刚窝进东方璟修怀里的岚月横眉冷眼,“怎得?父皇嫌弃?”
“父皇怎敢嫌弃?父皇能有岚儿,实乃父皇之幸。”东方璟修单手环过岚月的腰际,只值五岁的岚月腰上本应像三岁时肉软好捏,却因习武之后逐渐不再软捏。“岚儿习武可苦?”
“不苦,这是为了父皇,所以不苦。”岚月转身趴在东方璟修胸膛上,目光投向塌边的琉珠。在昏暗无烛的内室里,这颗深蓝的琉珠在静谧的屋内灼耀它独有的璀璨。“父皇为何如此喜欢陨星,明明岚儿只送过你这一件寿礼。”
东方璟修顺势抚着岚月过肩的黑发,“岚儿既知是这是唯一一件,父皇又怎不好好珍惜?”说起陨星,东方璟修就止不住内心的欣喜以及脸上无限愿意去溺爱岚月的神情。
陨星正是两年前岚月送东方璟修的特别寿礼,琉珠是岚月由水素所化而成,再集日月二华之力收取夜空星缀之光进入琉珠,这般才能造成屋内熄去烛火,却是满屋星斗的景象。只是岚月当时腻上灵虎,五日之后才想起他特意做的寿礼还未送出,岚月第一次怀着满是歉意的小脸把寿礼给了东方璟修。却异常记得东方璟修收到寿礼时的那种神情,想必岚月永世不会忘记。相同的,东方璟修也不会忘记这颗他生平最爱的寿礼。
“父皇,我不明白。”
“不明白?”
岚月转回身,背靠东方璟修胸膛。“马泽骁和龙傲飞是相爱的,但他们却不像相爱之人。”
“哦?为何不像?”东方璟修眉眼微挑,他当然知晓马泽骁与龙傲飞未有开果之势。
“我也不知,我确实感应到他们各自对彼此的情意很深,然表面却形同陌路。”岚月着实不明马泽骁二人之间的扭捏,在他所认知的领域里,爱就是负累。这非他一人如此作想,其它种族的统领者均是同一种想法,欲和情对他们而言,只是一种各取所需的存在。
东方璟修转过岚月的身子,低头。深褪色的眼眸凝视岚月的墨眸,“岚儿,隐忍是他们唯一能做的事情,只有如此,他们才能不互相伤害。”言罢,吻上岚月美丽的墨眸。
待东方璟修的唇离开岚月的墨眸后,岚月不屑的抬头。“父皇,他们只是胆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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