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唉。”云雾衣握着他的手,皱着眉头发了一会儿呆。
战湛蹲得有点累,又不想打搅她,只好偷偷地换腿。
云雾衣猛然惊醒过来,放开他的手,走到床边,摸索半晌,拿出一个扁扁的木盒子,当着战湛的面打开。
里面是一件薄薄的丝衣,深褐色的木盒衬着衣服银白色的浅光,皎皎如月。
夏天穿一定很凉快。
战湛看一眼就中意了,拿起来抖了抖。看大小还是瘦身款。
“娘一直不想动这件衣服,”云雾衣看着衣服,陷入沉思,“不过它有一个好处,一般的兵器伤不了……”
她话音刚落,战湛就拿起桌上的水果刀割了下去。
云雾衣:“……”
战湛割了半天,磨了半天,真的没开。
“……”云雾衣有点心疼,“不用割得这么用力。”
战湛拿起来在自己身上比了比,“娘是要送给我吗?”
云雾衣张了张嘴巴,慢慢地点点头道:“你要是穿的下的话……”
“我试试。”战湛直接脱了外衣试衣服。反正他顶着战湛的身体,站在他面前的又是战湛的亲娘。
云雾衣也不觉得怪异,伸手帮他将内衣脱下来,然后将丝衣套上去。
“腰有点……紧。”战湛深吸一口气又深吸一口气,才慢慢地将衣服拉直。
云雾衣惊讶道:“竟然能穿上?”
战湛憋着气道:“我最近瘦了一点。”
云雾衣道:“这是女式的。”
战湛:“……”
两人对视了一会儿。
“能不能拿去改改?”不说女式还好,一说女式,他觉得呼吸都疼。
云雾衣道:“我原先也想过要改了给你爹穿,可是它刀枪不入。”
“……谁做的?怎么做的?”
云雾衣道:“是我的一位长辈给我的。”
“谁?”战湛很敏感。多少故事告诉我们,含糊其辞的人物背后必定藏着一个重大的秘密,而这个秘密对作者来说是伏笔,对主人公来说就是坑爹的陷阱!他突然担心起来,蝴蝶效应已经产生,不会连累他爹提前挂吧?不会他去万万兽界一趟,回来军神府就没了吧?
云雾衣见战湛脸色越来越难看,忙道:“这个人你小时候也见过,就是你的姨婆。”
战湛歪头想了想,终于想起这号人物。
通常大帝国的皇室都会有一个功力非凡的大人物坐镇,腾云帝国也不例外。战湛的姨婆就是云牧皇的姑婆,云氏第二高手云潇潇,剑皇高阶。第一高手就是她娶妻随妻的丈夫兼师兄鱼清愁。
战湛对他们两个的印象还不错,因为云雾衣死后,尸体是云潇潇收走的。
“娘,不如我们一起去求姨婆,让她叫皇帝把爹召回来吧?”
云雾衣摸摸他的头道:“这是不可能的。”
“为什么?”
“除非云氏皇朝崩塌在即,否则姨婆是绝不会出手的。”
“她不是很喜欢你吗?”
云雾衣愣了愣道:“你怎么知道她喜欢我?”
“她送你这么好的衣服。”
云雾衣道:“她喜欢我是一回事,干涉皇朝事务是另一回事。”
战湛有点懂了,“那爹什么时候回来?”
云雾衣道:“放心吧。你做的梦我已经和他商量过了,我们心里有数,你只管好好照顾好自己就行了。军神府的事情不用你操心。”
战湛还是惴惴不安。
云雾衣笑了,“娘的宝贝真的长大了。以前你可不会担心娘和爹。”
“那是因为娘和爹在我心目中一直很高大很高大!”
“现在变矮了?”
“不是,是我也长高了。”
云雾衣拍拍他的肚皮道:“是啊,还胖了。”
战湛深吸了口气道:“是要减肥。”不然穿着这身衣服不用等敌人来砍,他自己就把自己给憋死了。
云雾衣道:“既然你决定了,就早点出发,以免夜长梦多。”
战湛正想问什么夜长梦多,就见一个丫鬟匆匆走来,“夫人,国舅爷投来拜帖。”
云雾衣好似早有所料,一边帮战湛穿衣服一边道:“请去见客厅用茶。”
战湛道:“国舅爷……蓝巍?”
云雾衣道:“蓝家既然知道寒非邪在天都,定然会挨家挨户地找,现在才找上门,已经够给面子了。”
战湛吃惊道:“他们有毛病?他们找上门我们就一定会认吗?”
“他们当然不是来要人的,只是给个警告。寒家和麒麟世家纠葛颇深,蓝家对付寒非邪根本不用费一兵一卒,只要把消息透露给麒麟世家知道就行了。”
战湛知道军神府在天都再牛也绝不是麒麟世家的对手,但又不能直接说寒非邪是绝世剑邪世界最有前途的股票,不由急得满脸通红。
云雾衣笑着刮他的面颊,“你怕娘把你的朋友给卖了?”
战湛撅嘴道:“他对儿子来说,很重要。”
云雾衣道:“放心吧,军神府只有战死的魂,没有出卖朋友的人。”
擦!这才是真霸气侧漏!
战湛一脸崇拜地看着她。
云雾衣道:“你先回院子去,等娘打发了他再找你一起用膳。”
战湛抓着她的手,诚恳道:“求围观。”
云雾衣:“……”
蓝巍找上门的事很快传到寒非邪的耳朵里。
战湛和云雾衣刚出院门就看到寒非邪默默地站在门口看着他们,脸上戴着那张面具。他虽然什么都没说,可眼神明明白白地写着:求围观+1。
蓝家有名有姓的一共是五口人。
家中大佬是老国丈爷,云牧皇的外公,蓝太章。
战湛给他取了三个绰号:太脏、太混账、大章无根。
蓝太章有三个孩子。
老大是云牧皇的母亲,当朝太后,蓝月英。
老二就是找上门的这个,蓝巍。儿子叫蓝隽远,和旧战湛十分不对付的那个。
老三是蓝月眉——因为寒非邪的关系,她爬上了战湛最讨厌人物的榜首。
30
30、万万兽界(四) 。。。
蓝巍怡然自得地坐在客厅里,一边喝茶一边看书。上次蓝太章上门被云雾衣冷落了一个时辰,所以这次他预先准备了书打发时间。
不过他失算了,书才翻了两页,云雾衣人就到了。
“公主。”他起身相迎。虽然战家内部都称云雾衣为夫人,但在外人眼里,她的公主头衔显然高于元帅夫人头衔。
云雾衣一边说免礼,一边摆手,“把东西抬进来。”
蓝巍一怔,以为她要给自己一个下马威,心中暗暗警惕。
门口两个仆人一左一右地抬着两米高的屏风进来,斜放在客厅一侧,将西北角独独地隔阻成屋中屋。
蓝巍:“……”他又不是瞎子,当他看不到屏风后面那四只欢快小跑的脚吗?
不知道是不是感觉到了他的怨念。屏风后面的其中一只脚抬起来,用鞋尖挠了挠另一只脚的小腿。
蓝巍:“……”
云雾衣道:“客厅太素,衬不起国舅爷,临时抬了屏风过来装点装点。”
蓝巍盯着屏风上不知名的昆虫,呵呵笑道:“公主客气了。”
“我不是客气,是受宠若惊。”云雾衣漫不经心道,“记得上次国舅爷来我军神府是去年吧,不败的寿宴?”
蓝巍尴尬道:“公主记岔了,那次我身体不适,未能叨扰。”蓝家和战家的关系在近几年急剧恶化,蓝太章和战不败一见面,不是恶言相向就是互不理睬,参加彼此寿宴是不要想了,奔丧倒可能跑第一个。
云雾衣继续装傻:“哦,那就是前年,前年来了吧?”
“呃,前年犬子高烧不退,我不敢离身。”
“那就是大前年了?”云雾衣道,“还是尊夫人身体不适?”
知道对方摆明找茬,蓝巍反倒镇静下来,不疾不徐道:“大前年是家父抱恙。拙荆大大前年过世了。”
云雾衣道:“那我大大前年也不必问了。”
蓝巍:“……”
战湛和寒非邪躲在屏风后面,看云雾衣三言两语就将蓝巍逼上窘境,都十分痛快。要不是撕破脸对大家没好处,战湛都想出来喊“再来一个!”
云雾衣坐在主座,将战湛的表情尽收眼底,一边给了他一个稍安勿躁的眼神,一边慢悠悠道:“可是今年不败未归,国舅爷这杯酒讨得有些早啊。”
“今年这杯酒我是必定会上门讨来喝的,不过我这次来却不是为了不败兄寿宴的事。”蓝巍兜来兜去终于将话兜回来,“我是为了我家小妹的事。”
云雾衣道:“哦,比国舅爷,我和她倒是没什么交情。”
蓝巍:“……”我和你又有什么交情了?
云雾衣棒子打得差不多,终于想起要给一颗甜枣,“她不是嫁入寒家做继室么?受了什么气不成?只管与我说,我去与皇帝说。”
……
她是皇帝的亲姑姑没错,可他是皇帝的亲舅舅,要和皇帝说不会他自己说。
蓝巍低头喝茶,顺气。
云雾衣道:“说起来,我们也算是亲戚,平日应该多走动走动。”
“说来惭愧,我今日上门是为了小妹的事想请公主帮忙。”他怕云雾衣东拉西扯打断自己,忙不迭道,“寒家长子听了小妹的话,前几日来天都投奔家父,刚巧家父有事外出,下人又不懂事,给撵出去了,等回来才追悔莫及。家父心急如焚,令蓝家上下日夜搜寻,可说来也怪,这么大一个人竟凭空消失了,一点蛛丝马迹都没留下。我知道公主与元帅在天都神通广大,若有他的消息,还请不吝告知。”
战湛和寒非邪并肩站着,只感到右边的怒火一波波地传过来。要是怒气值积累到一定数值能够使用大招的话,寒非邪早就抡起屏风砸在蓝巍那张信口开河的嘴巴上了。
“哦,这么回事啊。”云雾衣轻描淡写道,“战家在天都是有些力量,不过那些力量都是用来保家卫国的!找人这样的事你应该去找天都府尹。”
蓝巍道:“找一个人对军神府来说不过举手之劳,我若非走投无路又怎会请公主相助?公主如此拒人于千里,可是有什么难言之隐,不方便透露?”
云雾衣冷笑道:“你既然这么问,我也不好不说。夫君与令尊势同水火,你家有难,我隔岸观火已算雪中送炭,落井下石才是理所应当。寒家长子是谁我不知道,我只知道蓝家丢了个人,遍寻不到,就欺负我夫君驻守边疆,家中只剩弱妇幼子之际,上战家耍赖撒泼!”
蓝巍拍案而起,“公主真是伶牙俐齿,血口喷人毫不含糊!”
云雾衣道:“不然你蓝家丢人却上我战家要人是何道理?知道的,是你蓝家仗势欺人,借题发挥,不知道还以为我藏了你们蓝家什么人呢!”
其实有蛛丝马迹显示当日寒非邪消失的位置就在军神府附近,但一没人证二没物证三没动机,蓝巍上门也只是想试探试探,没想到云雾衣直接撕破脸,反倒让他下不了台。
蓝巍甩袖道:“朝堂纷争不涉私人恩怨是我蓝家一厢情愿。我不怪公主与军神府翻脸无情,只怪我蓝巍识人不清。今日是我来错了,告辞!”
看着蓝巍一副“可叹我忠肝义胆,错看你心胸狭窄”模样扬长而去,战湛就憋不住一肚子火地跳出来道:“擦!娘,给我召集几百个人手,我去街口堵他!不揍得他少个蛋蛋我这辈子就不吃鸡蛋!”
云雾衣屈指敲他的脑门,“浑说什么。”
战湛道:“他这副死样太气人。”
云雾衣道:“由他去吧。蓝家从来都是这样,吃亏占便宜都是一张寡妇脸。”
寒非邪抱拳道:“我的事连累军神府和公主,寒某实在过意不去。”
云雾衣摆手道:“与你无关。蓝家找战家的麻烦,从来不需要理由。”
战湛怒气来得快去得也快,这会儿又忧心忡忡起来,“娘啊,你刚才说得这么厉害,会不会把他们气得狗急跳墙啊?”
“怕什么?”云雾衣冷笑道,“当初你爹和蓝太章起争执,把对方揍得三个月没下床,不一样没事?”
战湛:“……”其实旧战湛的脾气是家学渊源吧?只是三观歪了。
“不说这个,去用膳吧。”云雾衣站起身,有意无意地瞄了寒非邪一眼,叹道,“可惜啊,今天中午没有为娘爱吃的红烧肉。”
“……”战湛吃惊道,“娘爱吃红烧肉?”像云雾衣这样的仙女不是应该只喜欢吃蔬菜水果的吗?
云雾衣不语。
寒非邪朝战湛使眼色。
战湛领悟过来了,“哦哦哦!红烧肉,我最近学着做呢,非邪试过菜,说我做的还不够火候。”
寒非邪点头道:“肉老味咸。”
战湛道:“本来想练好了再给娘一个惊喜……”
云雾衣开心了,“娘可什么都不知道。”
战湛高兴得泪流满面。穿越真是穿越对了,女人这么好哄!
虽然云雾衣说蓝家不用担心,但战湛怕自己这只蝴蝶产生坏效应,犹豫再三,和寒非邪商量提前离开天都,在天都附近找个地方落脚等水赤炼。
寒非邪无异议。
战湛下午抽空去了趟宁府,向宁春意告辞。
宁春意满心不舍,拉着他的手送到府门口。
战湛小声道:“卫隆最近还有没有来纠缠你?”
宁春意笑道:“你多大年纪,管这些事做什么?”
“当然要管,你是我认定的大嫂!”
宁春意笑容敛了敛,“我也认定你哥了。”
战湛道:“你放心,我会找到复活药的!”
宁春意眸光一黯道:“我知道你尽力了,但有些事是无法强求的。唉,其实我早就知道,就算拜入药皇门下又怎么样,复活药也不是说炼制就能炼制的。”
战湛急了,“宁姐不信我?”
“我知道你成了试炼师。三百六十行行行出状元,当试炼师也一样要努力。”
战湛知道问题出在哪里了。他简单地解释了一下试炼师的职业,“其实试炼师比我们想象中有用多了。”
宁春意听到试炼师这么有前途,也是眼睛一亮,“那我就放心了。”
战湛原本想说自己不但找了五个试炼师师父,还有一个药君师父,转念一想,不知道蓝醇手里的复活药方是天化丹还是玄化丹,要是玄化丹,岂不是让宁春意空欢喜一场?他犹豫了下,决定等复活药炼制出来再说。
两人又说了一会儿才依依惜别。
战湛回到军神府,便被云雾衣叫到房间里。
战湛看着一桌子的菜,笑嘻嘻道:“娘馋我的红烧肉啊?”
云雾衣拉着他坐下道:“刚才宫里传旨,让你明天进宫。”
“明天?”战湛一惊,第一个念头是皇帝知道他要跑路,随即又否定了这个可能。且不说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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