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景寒一夜未曾离开,他坐在地上,脑袋上仍套着那只破烂的箩筐。他一直坐到白色天亮,望着阴沉的天眼一眨也不眨地,完全就像个死人。
一群小孩突然从他身边经过,他们在抢一个小孩的东西,为首的小孩跑得气喘吁吁,他怀里抱着的,正是楚景寒的刀。
就像熟习自己的人一样,他照样熟习自己的刀,只需要一眼,他就看见那是他的刀,绝不会出错。
他猛地从地上站了起来,一把拿掉脑袋上的箩筐,死死地瞪着小孩手里的刀。他披头散发,浑身湿透,也不看路,一步步踩在水坑里,溅得满身是泥,他看上去完全就是个疯子!
小孩们被他吓得飞快逃跑,只有抱着刀的那小孩被他的手抓住,小孩扔掉刀,扭动着身子,吓得脸色苍白。
他捡起自己的刀,恶狠狠地问道:“你怎么会有这把刀?”
小孩小声说道:“在……在前面捡到的……扔在地上,我以为没有人要,就捡来玩了……5555……你放开我……放开我……娘……”
他放开小孩,轻声问道:“那你,有没有见到那个拿刀的人……”
小孩没有回答他的话,转身就跑了。他盯着手中的刀,喃喃地问道:“拿刀的人呢?”
缺爱的男人你伤不起 第三卷 宁王归来 第167章 只怕咱们错过了
欧阳四旬在灯前安静地坐了一晚,那姑娘也陪他坐了一晚,她一手托着下巴看着他,那是她见过的最好看的人,她一整晚没有合眼,仿佛永远也看不够,她害怕自己一闭上眼这个人就从自己眼前消失,再也看不见了。
天亮了,欧阳四旬才对她说道:“你替我办一件事。”
她连忙点头,好像是叫她去死她也愿意。
欧阳四旬当然不会让她去死,他只让她去散布一个消息。
“你的人还活着,想要就自己来救。”既没有称呼也没有署名。
欧阳四旬给她一两银子后,她就欢快地出门了。他看着床上躺着的正在晕睡的楚景修,想的却是不知道月儿睡得可否安稳,醒来未见到他可否大吵大闹。
他从怀里掏出那串光滑的樱桃核做的手链,他的衣服仍是湿得滴水,但心中却渐渐升出些暖意。
即便所有人都不懂得那句话的意思,楚景寒当然是懂,他看到满大街的告示,上面是歪歪斜斜地写着:“你的人还活着,想要就自己来救。”
他很庆幸他的修还活着,但想到他之前说的那番话却不敢现身了。
楚景寒终于也有了逃避的时候,在第一次失败得如此惨痛之后。他终于不得不想,若是救不回楚景修,那他的修岂不是白白牺牲了。
他捂着脸缓缓地靠着街角的墙蹲下,心痛,无奈,愤恨,失望,愧疚,种种滋味浮上心头,到最后却只楚景修那句“只怕咱们是错过了……”一直在耳边打转,他生平第一次恨自己如此没用。
或许他已经死了,欧阳四旬说他还活着只是为了引他出去。可无论如何,自己也要再回去确定一下。他咬牙振作精神,从地上站起来,紧握住他的刀,缓缓地走在大街上。
他并不想逃跑,也用不着逃跑,因为楚景修已经没在他身边,也已经完全不用再怕欧阳四旬。
他没走几步就看到了那个女人,那个低贱的婊子!此刻却穿得花枝招展。他本来是不会记得这么卑贱的人的,但他却注意到了,而且还死死地盯着她,好似在用眼神在她背后挖一个洞!
他注意到地,只是因为他看到,贴那些告示的居然是她!
他快速走过去,一把拉过她,才看到她已经将墙上的告示换了,现在上面正写道:“你只剩一炷香的时间。”
他拉着她的头发,让她仰起头和他平视着,冷冷地质问道:“是谁让你贴这些的?”
她吃痛,眼泪在眼眶打轮,周围绕的路人对他们指指点点,看着他手中有刀又不敢上前劝阻。她吃力地说出:“是我自己想到的这个办法!”
他拉住她头发的力道又加深了几分,咬牙问道:“我问你是谁让你来散布这些消息的!”
她被吓得不轻,颤抖地回道:“是一个男人,跟你们一样浑身湿透拿剑的男人,他长得很好看……”
楚景寒一巴掌扇到她脸上,她被打倒在地,嘴角流血,捂着脸暗暗流泪。楚景寒冷笑着骂了声:“臭婊子!女人都一个样,一样贱,一样不要脸!”
他的刀指在她的脖子上,俯视着她问道:“说,他在哪里?”
她捂住脸,整个人缩成一团,止不住地颤抖着,战战兢兢地回道:“他……他在我家……”
楚景寒没再看她半眼,转身冲向她家。
他刚还清醒的神智突然就被愤怒击垮,他恨生出他出来的女人,恨宫里所有的女人,恨天底下所有的女人!他的修怎么可以一直呆在一个婊子家里!
欧阳四旬!
欧阳四旬!
他脑袋中不停地重复着这个名字,他恨不得立刻饮尽他和血,吃尽他的肉!
人一旦被愤怒操控,就会失去理智,失去理智的人,做出的事往往会令自己后悔到死。
他紧握着他的刀冲进那间肮脏恶心的破屋里,欧阳四旬正垂着碧髓随意地坐在正在晕睡的楚景修身边修着自己的指甲,他当时就后悔了,但他却已经没有退路。
要对付一个人不一定要拿刀剑跟他硬拼,智慧才能改变命运,耐性反而能操控你的智慧。刀剑,智慧,耐性,往往缺一不可,楚景寒不是个没有耐性的人,可在女人身上,却是个例外。
欧阳四旬看见他轻轻地说了句:“不用那么着急,一炷香的时间还没有到,玄王爷也还没死。”语气淡然得像在问候他吃过早饭没有。
楚景寒的眼几乎发红,却是被他气的。他冷笑道:“既然他无论如何都会死,那本王还有什么顾虑,本王回来,该急的就是你。”
欧阳四旬想了想,点了点头,道:“看来宁王爷是想背弃玄王了,看来宁王对玄王的感情也并非像传说中那样坚不可摧。既然如此,玄王这般活着也是痛苦,四旬就大发善心,送他一程得了。”说着他手中的匕首就朝楚景修的脖子上刺去。
他这一剑并未刺中,因为楚景寒瞬间拔出的刀已经阻止了他的匕首。
欧阳四旬掠起身子,后退几步,避开他的刀,淡淡地笑道:“宁王此刻想必又想救玄王殿下了吧,宁王不觉得此刻跟昨晚很相似吗?”
他此话一出,楚景寒的冷汗已经下来了。昨晚他带着兵马都未能将楚景修救出,更何况是现在。
欧阳四旬又道:“只要宁王你放弃玄王殿下,你现在说不定早就与你的大军汇合,差不多该登上宝座了。宁王爷你不是那么糊涂的人,怎么一遇到玄王的事就变得糊涂了呢?”
楚景寒握刀的手开始颤抖,他几乎快要动摇了。太累了,这一路他太累了,若当真能像他说的那样放弃楚景修,自己当然早就成功了!可是真的能放弃他吗?修还没有死啊!
他闭上眼,再睁开,眼神凌厉。他大喝一声:“少废话!本王不想跟你这么个只会耍奸计的奸险小人多作理论,拔剑,咱们今日就一决生死!”
欧阳四旬道:“宁王的刀法实在厉害,四旬没有十足的把握能胜过。”
楚景寒道:“那你到底想怎样?”
欧阳四旬道:“我也知道要你乖乖让我杀掉是不可能的,但我要你放下手中的刀,空手跟我打,也算是你还我一个让玄王多活了那么久的人情。”
楚景寒咬牙道:“你好生卑鄙!”
欧阳四旬冷笑道:“四旬是个生意人,赔本的买卖向来不做。”
楚景寒道:“我若不扔呢?”
欧阳四旬冷笑道:“再过半炷香的时间玄王就要死了,是跟我打还是跟我耗,你自己选。又或者你堂堂的大央国宁王爷,没那个胆?”
楚景寒走到楚景修身边,轻抚上他的脸,他的脸冰冷,苍白,他的鼻子下面呼吸微弱,时有时无,欧阳四旬又道:“我身上有解药的,杀了我,就能拿到。”
这句话就像一根导火索,将埋在楚景寒体内的炸药全部引爆。
他将手里的刀朝欧阳四旬一劈,整个人飞身向他袭来。
欧阳四旬轻巧地避开了他那刀气凌厉速度闪电般却漏洞百出的一刀,瞬间拔剑。
霓虹般的剑光一闪,只是一闪,瞬间又熄灭了。鲜红一滴一滴顺着剑尖滴到地上,剑身早已穿透了楚景寒的胸口。
没有人能形容他剑的速度,原来能和他相提并论的只有楚景寒的刀,但楚景寒却因为愤怒,失望,痛苦,失去理智。早就说过,失去理智的人做的事,往往会让自己追悔莫及。
欧阳四旬收回剑,将仍在滴血的剑直接插进了剑鞘,面无表情地看着倒下去的楚景寒,为了爱人拼命这种事,本来就是愚蠢且必输无疑的,所以,他的人也可以死,但绝对不能再落入敌人的手中!
晕迷的楚景修突然醒了,吐着鲜血喃喃而语,没有人能听见他在说什么,欧阳四旬却看见了他眼角的泪光。
他挣扎着从床上滚到了床下,一步一步缓缓地爬到了楚景寒身边,倒在他怀里。
楚景寒伸出手去抱住他,喃喃说道:“对不起,修,对不起……”
――
那姑娘捂着脸步履蹒跚地回到自己的屋子里,屋里早已没了那个好看得像画里走出来的男人。
屋里只有两个相拥死去的男人,他们长得一样很好看。
他们其中一个很凶,还伸出手打了她一巴掌,此刻却凶不起来了,因为打了她的那个人的脑袋已经没了,被人割走了。
她捂着嘴在墙角吐得肝肠寸断,一抬头就看到了桌子上那锭一百两的银子。
她捧着银子跑出那扇破门,对着人来人往的大街哭得歇斯底里。
缺爱的男人你伤不起 第三卷 宁王归来 第168章 六爷差点被强吻
莫小六醒来就感觉自己在腾云驾雾一般,身体一跛一跛的。一睁开眼就看到了马车顶,我勒个去,怎么又跑到马车里来了
他掀开帘子,对赶车的小伙子大声吼道:“谁叫你把老子弄上马车的,你这是要把我拖到哪里去!”
小伙子被他一声大吼吓得身体一抖,差点掉下车去,回头拍着胸口对他说道:“六少爷,是四少爷吩咐小的先送您回去的。他说他很快就会追上咱们。”
莫小六怀疑地看着他,斜着眼问道:“真的?咱们到哪儿了?”
小伙子降低车速,边走边回答:“咱们再走两天就能到临阳了。马车里已经替少爷您准备好了吃的喝的,少爷您就安心坐着吧。”
莫小六放下帘子,的确看到了马车里放着一大堆好吃的,还有他的包袱也在。他快速打开一看,什么东西都还在,稍微放心了一点。他又问道:“我哥有没有说什么时候会追上咱们,他为什么不让我等他一起,还有,叫我先走也不用把我弄晕啊。对了,现在什么时辰了,我睡了多久了?”
小伙子一一回答道:“小的也不知道四少爷什么时候会追上咱们和为什么不让你跟他一起走,和为什么要把你弄晕。少爷是前天晚上被人送上的马车,上来就晕迷着,所以小的也不知道少爷您昏了多久了。现在正是午时三刻,咱们的车已经赶了快一天两夜了。”
莫小六脑袋昏昏沉沉,算着他说的时间,半天才搞清楚自己原来睡了那么久了。他边嗑瓜子边看着窗外的景色,此时正值中午时分,太阳正照在车顶上,虽然已经是秋天,但正午的太阳还是热得吓人。
一路上东想西想,想着他哥到底成功没有,会不会有危险。想着好久没回去的欧阳府,也不知道折枝那丫头看到了他会不会又哭了。想着想着,就想到了颜真和抚琴身上。
他深叹一声,以往想到他们心中就像有个没解的结,哽得他实在不舒服。此时他却觉得很沧桑,物是人非了都。
他想到抚琴就把那块深水令拿了出来,那东西他都看了千百遍了,也没用着过。不过抚琴是深水宫宫主的徒弟,上次看到他三哥时也看到他们带着琴,原来他们间是这种关系。上次那几个深水宫的人说奉命来堵人什么的,看来很有可能是抚琴叫来的,看来欧阳府的一举一动都在深水宫的监管里。
他突然觉得很不舒服,欧阳府是他家,自己的家时刻被人监视着,就算是自己的亲人,也会觉得不舒服。
不过抚琴回去了,应该不会这样了吧。一想到抚琴身上的伤,他烦躁地抓了几把头发,又皱起眉头来。
时间过得很慢,他干坐着,什么也不敢想,只能不停地嗑瓜子,时间当然走得很慢。想到还要一个人在马车上闷两天就更心烦,他已经厌倦了坐马车,还是长途的
马蹄声和车轮滚动的声音本来是很吵的,但他听了那么久也已经是习惯了。
太阳渐渐西斜,气温也逐渐降低了,宽阔的官道上,阳光已被两旁的树木挡去,赶车的小伙儿突然停下马车说要下去方便一下。他的耳边终于清静了。
树叶在轻晃着,微风吹过他的脸颊,他也想下车去透透气。
这时一阵急促的马蹄声越来越近,小伙子赶忙把他们的车往边路上靠,刚让出一大条通路来,骑马的人就来了。
老远他们就看见一辆很大的马车朝他俩这边驶了过来,他越看越觉得那马车好像是有好几匹马在拉着。
他用手肘碰了碰身边的小伙儿,问:“你看那是几匹马拉的马车啊?”
小伙儿说:“小的眼神不好,路上灰尘太多,着实看不出来。少爷咱们还是靠边一点吧,免得挡了人家的道。”
莫小六越看越觉得那是陆子佳的马车,找那么多马拉着一辆马车,嚣张地跑在宽阔的官道上,只有那二货才做得出来那种事。他对小伙儿说:“我上车去,你拉着车慢悠悠地靠边走,千万别惹到他们了,更不能让他知道我在里面。”
小伙儿奇怪地问:“为什么呢少爷?他是你的仇家?”
莫小六敲了一把他的脑袋,说道:“让你别管那么多,快走快走!”
马车再次出发,莫小六坐在马车里不敢向外看,连瓜子都不敢嗑。心想大路那么宽,就算是他也不一定会被发现。再说了,自己坐的马车那么多,那么一般,那出了名的有钱人怎么会关注到这辆车呢?想着想着,他只感觉那辆马车从他身边急驰而过,他赶紧双手按住帘子。
终于错开了车,他放下手,松了一口气。却不想那车刚走到前
小提示:按 回车 [Enter] 键 返回书目,按 ← 键 返回上一页, 按 → 键 进入下一页。
赞一下
添加书签加入书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