雷德蒙单手开车,另一只手脱掉身上脏了的衣服,拿过车上的另一件衣服换上。想到如果自己在美国怎麽可能这麽狼狈,雷德蒙就不停地在心里诅咒香港这个鬼地方。他很庆幸自己选在这边,如果在闹市区他就更难脱身了。雷德蒙不时地注意有没有警车跟上来,他吐了口气,後面一辆车都没有。前方有三辆车停在那里,有人在招手,示意他停车,看起来那三辆车好像撞在一起了。不是太宽敞的路顿时被堵住了,雷德蒙只觉得自己今天倒霉头顶。
停了车,雷德蒙放下车窗,探出头去用英语说:“不要堵在路上!我过不去了!”
“先生,帮个忙,车出故障了,我们也没办法。”
拦车的那个长得很斯文的男人无奈地说。雷德蒙的胯间很疼,根本不想下车,可是不把车抬开他就过不去,他可不想等到林家先发制人。
嘴里骂著,雷德蒙下了车。从三辆车的那边冒出来四个男人,雷德蒙不快地问:“先抬哪辆?”
斯文男人指指一辆银灰色的小轿车说:“这辆。”
“Shit!”
雷德蒙走过去,另外四个人中的两个人绕到雷德蒙的身後,刚弯下腰的雷德蒙突然感觉到一股阴风吹来,他立刻转身,迎面一根棒球棍带著风声砸下。
温木云已经开出了西贡区,人车都多了。手机响了,温木云一看来电显示马上接听电话。
“阿敛。”
“人堵到了。容叔让你专心照顾无意少爷,等无意少爷那边没事了我们再慢慢收拾他。”
“好!你跟容叔说我会随时跟他联系的。”
“嗯。”
对方挂了电话,温木云大大地吐了口气。手机又响了,他压下怎麽招待某人的幻想,接听。电话是林於鸿打来的,他告诉温木云把车开到哪里去。
温木云按照林於鸿的交代把车开到了附近的一间大仓库内。他刚把车停稳,从另一辆越野车上跳下来四个戴墨镜的人,温木云的身上有血,他没下车,打开车锁,朝四人挥手。
两边的车门被人用力拉开,四声惊慌愤怒的低吼同时响起:“无意!”
“我要宰了他!”
沈笑微暴跳如雷,额头的青筋根根冒出。他手指发抖地感受了一下林无意的鼻息,双腿一阵发软。
林於之和林於鸿上车,林於之抱起Ethan坐下,林於鸿在另一边上了车。林於之硬声:“马上走!”沈笑微和林於舟忍著上车的冲动关了两边的车门。
“走!”
林於鸿把林无意抱到自己的腿上,处於极度的震怒中。温木云立刻发动汽车,林於舟和沈笑微跑回越野车,林於舟开车。
“我要宰了他!我一定要宰了他!”沈笑微根本控制不住。林於舟握著方向盘的两手握得死死的。“我要把他活剐了!”
Ethan被弄醒了。一睁眼看到了爹地,Ethan当即大哭了起来。林於之现在哪有心思安慰儿子,轻拍儿子,说:“小叔公受伤了,你是男子汉,要勇敢,不要哭。”
“唔……唔……”Ethan咬住嘴,埋在爹地的怀里,努力不哭。
“小叔公不会有事的,不怕。”
要不是有外人在,林於之也会大吼他要宰了雷德蒙那个混蛋!
温木云快速道:“无意的手上有玻璃渣子,你们别碰他的手。”
正要握林无意的林於鸿立刻放开。他咬牙问:“无意怎麽会被骗到雷德蒙那里?他中午不是和你吃饭吗?!”言语中颇多责怪。
温木云没有不满,他本来就很自责让林无意受了伤。林无意不想Ethan的幼小的心灵蒙上阴影,温木云隐含地说:“无意根本不知道对方是雷德蒙。有人说给小朋友买了点东西,装可怜拜托无意去拿,无意就去了,哪里知道那个人和雷德蒙是一夥的。”
“爹地……爹地……小叔公流血了,流血了……”Ethan抽泣著。
心里挂著小侄孙的林无意恍惚间听到了小侄孙的哭声,脑袋动了动。林於鸿轻轻搂住他的头,在他耳边说:“我们到了,没事了,没事了。”
於鸿……林无意努力睁开眼睛,一只手捂住了他。
“没事了,你休息,很快就到了。”
“於鸿……Ethan……”
“小叔公!”
Ethan从爹地的怀里挣扎出来趴在小叔公的身上,紧紧抱住小叔公。林无意伤痕累累的手摸到小侄孙,心疼死了。
林於之紧咬著牙关,拳头用力。他从温木云的话里听出了和雷德蒙一夥的那个人是谁。林於鸿自然也听出了。他浑身散发著冰寒,冷凝地说:“有人想死,我们就成全他们吧。”
林於之没有回答,他轻轻捂住林无意腿部受伤的地方,墨镜下的双眼里是比林於鸿还要可怕的冰冷。郭佩佩,我之前对你真是太仁慈了,没想到你竟如此的愚蠢!
(26鲜币)无意为之:第一百零六章
客厅里,林照东的双眼里噙著泪,坐在另一侧沙发上的林庞丽云用纸巾拧了拧鼻子,接著又从茶几上的纸巾盒里抽出一张纸巾擦眼泪。电话响了,林照东和林庞丽云都没有接电话的意思,管家迅速来到客厅,接起电话。
“老爷,是三小姐的电话。”
林照东伸手接过电话,声音沙哑地开口:“照贞?”
“哥,你拿到无意的书了没?”电话里,林照贞的声音哽咽。
林照东哑声说:“正在看呢。无意写得,太好了。我和你嫂子一边看一边哭,太感动了。”
“我也是。我看了一半不敢看了,越看越想爸爸。我一会儿要给爸爸多上一炷香。哥,我想跟你约个时间,咱们一起把无意的书烧给爸爸。我已经给二哥打过电话了,二哥说好。”
“你二哥他们看了吗?”
“怎麽可能不看,二嫂说她的眼睛都哭肿了。二哥听说无意的书到了,特地从外面赶回家看书。”
林照东道:“今晚你们都过来吃饭吧,咱们兄妹三人有段时间没聚聚了。”
“好啊,我正想跟大哥说呢。我刚才给无意打电话,他手机关机,也不在家,Ethan也不在家,他们今天是不是出去玩了?”
林照东纳闷地说:“我没听无意和於之说。无意的手机关机?”
“嗯,关机。我刚才给老宅去电话,阿生说江衣媛刚才打电话过来找无意,说无意的手机打不通,我给无意打电话,他的手机关机。阿生说无意中午约了人吃饭,一直没回来。”
林照东蹙眉:“我问问於之知不知道无意去哪了。”
林照贞这才意识到情况有些不对头,她马上说:“我问问笑微。”
林照东刚要挂电话,就听到电话里传来惊叫:“太太!不好了!老太爷的房间出事了!”
“什麽?!嘟嘟嘟……”
电话慌乱地挂掉了。林照东的心里一突,放下电话起身就往楼上跑。
“照东?”
林庞丽云见状赶忙放下手里的书起身跟了过去。
“去爸的房间看看!”
林家三兄妹的家中都有一间特别请风水师看过的房间摆放著父亲和母亲的遗像,是祭奠双亲的房间。房间里的香火自林老先生去世一直未断过。林照东也常常到那间房间里和父亲说说话,或只是静静地陪父亲坐一会儿。
跑到四楼向阳的房间里,林照东推开门,一进去,他惊愕地倒抽一口冷气。比丈夫晚了一会儿抵达的林庞丽云气喘地走进来,问:“照东,出什麽事了?”
林照东没有回答妻子,林庞丽云疑惑地走到他身边,当她看到摆放著公婆遗像的祭台时,她“啊”地尖叫了一声。
原本应该放在祭台上的香炉此刻倾倒在地上,炉灰撒了一地。而盘子里的瓜果点心也散落在地上。墙上,林老爷子的遗像位置空了,祭台上有一个面朝下的相框。
林庞丽云吓得脚都软了,一把抓住丈夫:“怎麽会,怎麽会,这样!照东!快去找大师来看看呀!这是怎麽回事啊!”祭台发生这样的事情,那已不是忌讳不忌讳的问题了。
管家也跑了上来,手里拿著电话:“老爷!三小姐的电话!”而当管家看到房间里的一幕时,也不受控地惊叫一声,差点摔了手里的电话。
林照东瞪著祭台,僵硬地伸出手,管家手不稳地把电话交给他。
“照贞。”
“哥!爸出事!爸出事了!爸的遗像掉下来了!香炉、贡品全撒了一地,哥,爸出事了!”电话里,林照贞几乎被吓破了胆。
林照东握著电话的手一紧,想到了什麽,他大声吼道:“你马上联系笑微!问问他知不知道无意在哪里!我联络於之。有消息马上给我打电话!”
也不问妹妹听清楚了没有,林照东挂了电话。暂时不管屋内的混乱,林照东一手扶住快晕厥的妻子,把她带出房间,把电话塞到她的手里:“你给於之打电话,我问问照羽那边有没有出事。”
林庞丽云已经六神无主了,慌乱地点点头,她手指颤抖地按下儿子的手机号码。林照东迅速下楼,管家看看走开的老爷,再看看脸色惨白的夫人,最後还是决定陪著夫人。
林照东迅速冲到楼下,拿起家里的另一只电话拨通弟弟的手机。林照羽正在书房里伤感而又感动地看弟弟的作品,接到大哥的电话後,他愣了几秒,丢下书就往父亲的房间跑。
林照东焦急地等待弟弟的回音,全身发麻,不敢去深思这件事背後的深意,希望只是一场他们并没有察觉的地震造成的。
“照东!不好了!无意出事了!”
“老爷!无意少爷出事了!”
管家扶著林庞丽云从楼上下来,两人的脸色惨白。林照东几步冲过去:“无意怎麽了!”
林庞丽云吓得眼泪都出来了,一把抓住丈夫,她哆哆嗦嗦地说:“於之说无意出事了!流了好多血!於鸿、於舟和笑微他们都在!他们正送无意去医院!”林庞丽云全身发抖,“照东,爸这是提醒我们啊!无意出事了!爸是在提醒我们啊!”
林照东的心脏都快停了。呆愣了半天,他慌张地举起手里的电话大喊:“照羽!照羽!”
“哥!我这边也出事了!房间里一团乱!爸的遗像碎了!”
林照东踉跄了几步,对著电话粗吼:“爸这是在提醒我们无意出事了!於之说无意出事了!”
“什麽?!”
※
汽车在大坑东并不宽敞的小路上拐了好几个弯,终於停在了一户人家的後院门口,已经有人在那里焦急地等著了。温木云跳下车,林於之把Ethan交给他,温木云又把Ethan交给等在那里的一个女人,快速说:“孩子被吓坏了。”
女人接过Ethan就要走,Ethan哭了起来:“小叔公……我要小叔公……”
“Ethan乖,你跟阿姨走。你在医生没办法治疗小叔公。”
“呜……”Ethan哭著被抱走了。
林於舟和沈笑微跑了过来,林於鸿抱著林无意,林於之托著林无意的双腿,林於舟和沈笑微护著林无意,四个人迅速把林无意抱了进去。有一位医生打扮的中年男子和一位中年女人领著他们从後院匆匆进了三层的小楼。温木云对一位出来的小伙子说:“我车上很多血,你帮我处理下。”
“好。”
小伙子上了温木云的车,把车开走了。
刚刚把林无意放到手术台上,林於之、林於鸿和沈笑微的电话同时响了。林於之一看是家里的电话,直接把手机丢给林於舟,快速说:“你跟他们说我们现在没时间解释,让他们到老宅去等。”
林於鸿和沈笑微直接挂了电话,林於舟接听。
“大伯,我是於舟,我们到医院了。”
“现在不方便解释,不是家里的医院。你们到老宅去等,我们现在要照顾无意,等我们回去再说。”
林於舟挂了电话,关机,把自己的手机也关了。
心急如焚又心慌慌的几位老人家再打儿子的电话都关机,想著儿子是没时间接电话,他们马上去老宅。
被放到手术台上的林无意疼得呻吟了几声,缓缓睁开眼睛,喘息虚弱。护士把手术台的一端摇了起来,林无意感觉好受了一点。接著,护士又给林无意戴上氧气面罩。看到於之、於鸿、於舟和笑微都在,林无意努力露出一抹笑容,安他们的心。
林於鸿搂住林无意的头,明显地处於极度的愤怒中。林於之走到另一侧抬手放在林无意的额头上,碰了一手的冷汗。林於之掏出手帕给林无意擦虚汗。
医生打扮的男子凑到林无意的面前,安抚地说:“无意少爷,我叫唐山,是医生。你不要怕,没事的。”
林无意虚弱地点了点头。唐山和那位护士解开了林无意右胳膊和右腿上被血染红的衬衫袖子。当伤口暴露在众人的眼前时,林於舟和沈笑微同时低吼:“我一定要宰了他!”林无意想说几句让两人消气的话,可脑袋晕晕沉沉的,眼前有星星在闪。
林於之捂住了林无意的眼睛,摘下墨镜。林於鸿也摘下了墨镜,脖子上的青筋一根根直冒。两道伤口很深,相比之下林无意脸上的伤口就不算太严重了。戴著医用口罩的唐山眉心紧拧。
“把无意少爷的外套脱掉,我先处理伤口。”
“要不要输血?”
沈笑微焦急地问,甚至撸起了袖子一副随时输血的样子。
唐山看了看林无意的伤口和他的脸色,又听了听他的心跳,说:“暂时不用。能不输血尽量不要输血。但要缝合。阿彩,准备麻药。”
缝合?!
四个男人包括温木云在内都变了脸色。
林於之和林於鸿把林无意沾血的外套脱掉,唐山用剪刀小心地剪掉林无意的右袖子。一部分乾涸的血渍把袖子粘在了伤口上。尽管唐山已经很小心了,林无意还是疼得咬住了嘴。
“阿山,你轻点!轻点!”
温木云恨不得疼的是自己。
唐山的额头上出了一层薄汗,名唤阿彩的护士给他擦了擦汗。终於取下了袖子,唐山把这处伤口交给阿彩处理,他处理林无意腿上的伤。腿上的伤最深,血流得也最多。
阿彩先给林无意打了一针破伤风,疼得林无意直抽气。林於之一直捂著他的眼睛,不让他看那两道可怕的伤口。
“先打麻药再处理伤口。”唐山也不忍心看林无意那麽疼,交代道。
阿彩取来麻醉针。林於舟和沈笑微帮著唐山剪掉林无意的右腿裤管。见唐山要给林无意脱鞋了,温木云一个激灵:“阿山,无意的左脚也受伤了,你快看看伤了骨头没有。”
“好。我先给伤口止血。”
唐山拿来另一只麻醉针打在林无意的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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