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这里,白帆不知道该不该感谢他,如果他那时就和羽相认的话,也许羽根本不会接受自己,不管未来怎么样,这一段和刘羽单独在一起的日子会成为他一生最美的回忆。
“我也不知道,不过,我会弄清楚的。”刘羽说。
白帆看着刘羽意气风发的样子,心中五味杂陈,他知道余公子在外应该吃了不少苦,也想早点把他找回来。但是看羽为不是自己的人如此高兴,他怎么也开心不起来,不过他知道羽是个专情的人,不然也不值得自己如此爱他。
还记得羽接受他后,也不是没遇到过诱惑。他是镜城之主,百姓爱戴,多的是美人垂青,知道羽爱的是男子后,也不乏美男子主动献身,他在旁边看着都有些吃醋。可是羽都一一推脱了,他总是抱着自己说我已经有了帆儿了,怎么可能再接受别人呢?
余公子在时,想必也是这样的吧。这样的人,怎不教人痴心不悔。
可惜的是自己不是他的最初,而是余公子走后才接纳的,并不是说他就不爱余公子了。如果找到余公子,就算当初是余公子主动离开他,羽也一定不会不管,更何况现在证实了余公子是被迫的。
他也知道羽还爱着余公子,就是自己在他身边的时候他也没停止过思念,羽以为掩藏得很好,但又怎能瞒过爱着他的自己?所以他早有准备,如果余公子回来了,也许就是他功成身退的时候了。
正想着,一双手臂搂住了他,抬头一看,刘羽看着他,眼里流露出担心,他知道,自己又伤到帆儿了。
“帆儿——”
“别说了,找余公子要紧。”白帆赶紧一笑,捂住他的嘴。他知道羽要说什么,不过他现在不想听,就让他珍惜这最后的日子吧,余公子回来后,他可能就没机会了。
“羽,怎么样?余公子找到了吗?”刘羽刚进门,白帆问。
刘羽只是摇摇头,这几天他又恢复了前阵找小桐的日子,虽然目标已经缩小很多,可是小桐也太会藏了,出动了上百人,就连镜城知情百姓都加入了,竟然还是找不到。
几天下来,刘羽的希望越来越小,他甚至开始怀疑自己的判断是否正确。
看着羽这么颓废的样子,白帆心中不忍,可是这找人的事他也插不上手,府里的高手都找不到,他又有什么办法。
“我再去找。”刘羽还是不甘心,马上又出门了。
“羽,休息一下吧——”你连水都没喝一口呢。话未说完,人已走远。
白帆端着没来得及送出去的茶,颓然在桌边坐下,茶碗里的热水溅到他的手上,他也没感觉。
他心里很乱,一方面,他看刘羽这么难过,想早点找回余公子,另一方面,如果余公子回来了,刘羽身边恐怕就没有他的位置了,所以他不想余桐回来。
这样一想,他不禁唾弃自己,余公子在时也待他不薄,而且羽身边的位置本就属于他,羽曾当着全府人的面宣布余公子才是他唯一的王妃,而自己却没有这样的待遇。现在就算余公子回来要他走,他也无话可说。
虽然羽也说过爱自己,但那是余公子不在,余公子若在呢?连白帆自己也无法确定。
不是他不相信羽,无论是谁,看过羽对余公子用心,对余公子的好,都不会相信他会轻易爱上另外一个人。
说到底,白帆是对自己没信心。
“吱——”门开了,走进来的是孙易缘。
“义父。”白帆扑进孙易缘的怀里,在刘羽面前,他一直在克制自己,只有在最明白自己心事的义父面前,他才能敞开心扉,痛痛快快的哭一场。
“哎!”自古情字最伤人,孙易缘也不知该如何安慰只有搂着他轻轻拍扶。当初撮合他们是因为余公子走了,现在又突然出现,他也不知道当初是撮合是不是对的,如果因此害了帆儿,他这一辈子都不会心安。
“是义父对不起你。”孙易缘很内疚。
“不,义父。”白帆擦了擦眼泪:“义父是为我好,我知道的。”
“可是看你现在这样,义父很心疼。”
“义父放心,帆儿没事,就算余公子回来,我要离开王府,我也不会后悔,爱上羽,而且能被他接纳,已经是我最大的幸福了。”白帆试图笑一笑安义父的心,可是,就是做了万全的心理准备,一想到要离开刘羽,白帆怎么也笑不出来。
“傻孩子!”
白帆从孙易缘怀里退出来:“羽还没吃饭呢,就又出门了,我去厨房准备准备,他应该快回来了,要是饿到就不好了。”白帆语无伦次的说,他要让自己忙碌起来,才能避免想起一些不开心的事。
孙易缘看着白帆的背影,长叹一声。
39
刘羽出门找人去了,每天象征性的回来吃个饭,算是给白帆一个安慰。白帆什么也不敢说,有苦只能往肚子里吞,谁叫自己不是他的最初呢。
在王府,大家都忙着找余公子,白帆甚至觉得自己是多余的了,不想再呆在冷冷清清的王府,白帆索性出去走走。
走着走着不知为何来到了“妙居寺”,上次和羽一起来,实际上是为了圆自己的一个梦。为了余桐,羽什么都肯做,而白帆要的仅仅是他的一点关注而已,所以知道刘羽曾带余桐去过“妙居寺”后,他也想在那里制造一点回忆,可惜——
又来到主持禅房小树林外的林荫路,白帆还想着上次来时和刘羽的甜蜜,但现在要想回到那时候只怕是奢望了。
正想着心事,一人从对面走来,白帆本没在意,但那人一见他马上回头急步离开,就不得不让白帆怀疑了,他决定要弄个明白,现在王府正是多事之秋,能避免一些麻烦事也是好的,而且现在的他确实需要做点什么来缓解紧迫的心绪,要不然,他不知道还能支撑多久。
暂丢下心事,白帆跟了上去。
那人似乎对“妙居寺”很熟,几弯几拐下来,白帆差点跟丢,不过幸好义父常来这里和主持大师谈经,他也经常跟着一起来,对这里也不陌生,总能找到那人。
“站住!”白帆拦住他。
那人显得有些慌乱:“这、这位公子,不知拦住我有什么事吗?”
“这就要问你了。”白帆平时虽柔弱,但不代表他胆小怕事,而且刘羽的受伤更让他警觉,只要关系到刘羽,关系到王府,他也不是那么好打发的。
“问我?我不知道您是什么意思。”这人低着头说。
“哼,什么意思?”白帆出其不意的抬起他的头,但映入眼帘的却是一张平凡无奇,陌生的脸,白帆有些奇怪,照这人这么怕他的样子看来,他应该认识才对,为什么他会一点印象也没有?
那人在白帆抬起他的头时有一刻慌乱,但看白帆疑惑的表情,又慢慢镇定下来。
“如果没什么事,我先走了。”那人绕过白帆匆匆而去,白帆没有阻止。
不对,白帆想到,自己的行为已算很过分了,普通人被人这么冒犯,就是脾气再好,也会辩驳几句,而他却什么也不说就走了,怎么想也不对劲。
白帆转过身,看着那人的背影,走路的姿势,总觉得很熟悉,但以自己的记忆力就算这人长得再普通,也不应该完全没有印象,难道——
“余桐!”白帆突然叫道。
那人身行一滞,马上继续向前走,但这就够了。
白帆再次赶上去:“余公子,真的是你?”
那人被拦住去路,只好停下来:“这位公子,我想您认错人了。”
“哦,对,你不是余公子,你是木子,这回总没错吧。”白帆了然的说。
“不——”
“您先别急着否认,如果刚才见到我您没有马上掉头就走,也许我不会发现,但是你越这样,就越表示有问题,而且我抬起您的头时,您很慌乱,但马上镇定下来,因为您确定我认不出您来。
不过羽曾经跟我说过,木子就是余桐,我相信羽的眼光,既然这样,那就代表您会易容,所以脸不代表什么,以您在王府一呆半年竟然连羽都没认出您来的易容术,您随时都可以变成任何模样,但是脸虽然变了,身体习惯却不是那么容易改变的。
想必在进王府前,您做了很多准备工作吧,包括声音、走路的习惯等等,以至于到现在还改不过来,跟木子相处了半年多,我还不至于连他走路的样子还记不住。现在,您还想说什么吗,余公子?”白帆说。
“我还能说什么。”木子—余桐叹了口气:“你什么都知道了。”
“您难道不知道羽在找你吗?为什么不回去?”白帆问,他实在很心疼羽现在憔悴的样子。
“回去?我凭什么回去?那里已经不属于我了。”
“怎么不是,羽那么爱你。”
“那你呢?”余桐直直的看着他:“我回去了,你又如何?”
“我——”白帆无语,一咬牙:“我会离开,不会妨碍你的。”
“离开?你真的舍得?”
“有什么舍不得的,羽最爱的是你。”白帆忍着心痛说。
“你真的这么认为吗?羽说过爱你吧。”
“你怎么知道?”
“这你就不用管了,你不相信羽吗?”
“不,我当然相信他,可是——”羽和余公子之间的感情始终是他心里无法逾越的鸿沟。
“是因为我吧。”余桐了然的说。
“我——”
“所以我更不能出现,在我决定离开他的那天,我就失去了陪伴他的资格,现在陪在他身边的是你。”
“可是羽他还爱着你啊,他已经知道你离开他是被迫的了。”
“时间会冲淡一切的,我离开的着两年,羽不是也过得很好吗?而且有你在他身边,我很放心,羽会习惯的。”
“可是你会习惯吗?如果你真的可以放下,为什么会选择躲在这个离羽这么近的地方?”爱上的是同一个人,同样爱得那么深,白帆可以理解余桐的想法。
“——”余桐无语,白帆一针见血,这里是他和羽除了王府——他们曾经的家外,留有最多回忆的地方,所以他才会选择留在这里。
“既然这样,为什么不回去?”
“我已经没有资格。”
“既然是留在羽身边的资格,不是应该由羽决定才对吗?”
余桐看着他,微笑:“我以前小看你了,没想到你说服力也这么惊人,不过这么劝我这个情敌回去跟你抢人,你也算少见了。”
“那你的意思是——”
“不,我是不会回去的。”
“为什么?”
“这样对你,对羽都是最好的。”
“那对你呢?”
“我——已经无所谓了,我会回王府只是内疚小七的伤势,去尽尽心力而已,现在小七已经醒过来了,我的心愿已了,主持大师已经答应收我为徒,三天后落发。”
“什么?你——”
“所以你什么都不用说了,我已经决定了。为了大家好,希望你不要把我的事告诉羽,过个一年半载,他找不到我,就会忘了,你们也可以好好过日子。”
羽真的会忘吗?白帆很怀疑,至少在他离开的着几年里,白帆知道羽从来没有忘记过余公子,就是在羽接受自己后,在梦里叫的也总是余公子的名字。但是看着余桐坚定的眼神,淡淡的笑容,白帆什么也说不出口。
40
回到王府,白帆一路心事凝重,虽然答应了余桐不说出他的行踪,也想为自己的幸福做争取,但是一想到羽为余桐伤神的样子,他无法保证自己不会心软。
“羽?”才进门;就见刘羽心事重重的坐在桌边;桌子上放着已经冷了的饭菜。
“帆儿;你回来了。”见白帆进来;刘羽露出笑容,“怎么出去了这么久,还没吃饭吧,我等你呢,快来吃一点吧。”待白帆坐到桌前,才发现饭菜早已凉了。
刘羽有些尴尬的一笑:“菜凉了,我让他们热一热再吃。”说着,手忙脚乱的摆弄着碗筷。
白帆不由有些鼻酸,羽没有吃饭的原因,肯定不止等自己那么简单。那么淡定从容的人,是什么把他变成这个样子?看着他,心疼痛起来,怎么样才能让他变回以前潇洒自若的羽呢?一连三天,刘羽仍是早出晚归,漫无目的的找着,人渐渐消瘦,白帆看在眼里,疼在心里,挣扎着,是否该把余公子的消息告诉他,但每次话到嘴边又咽了下去,终究,人还是自私的,他也想保有现在的幸福,即使心已不在,但总好过人不在身边。
第三天,刘羽很早就回来了,却带着一身伤,虽然已经包扎过了,但从纱布透出来的血迹也足够让白帆触目惊心。
“怎么回事,找人怎么会找得一身伤回来?”白帆心疼极了,赶紧扶着他躺上床。
“是我不好,没照顾好王爷。”与刘羽同去的云溪自责道。
“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王爷在城外山坡上看到一个人背影很像余公子,便去追,不想被石头拌了一下,整个人从山坡上跌下——”一想到当时的状况,云溪说不下去了。
“我知道了,云大哥,您去休息吧,我来照顾王爷就行了。”白帆听了沉默了一会,才对云溪说。
“那——我走了。”云溪看了刘羽一眼,满面自责的走了。
白帆送走云溪,转过身来拿起一条毛巾拎干了给刘羽擦脸。
刘羽见白帆一反常态的安静,有些忐忑的开口:“帆儿,你别看这伤口包得吓人,其实没事的,已经擦了药了,大夫说过两天就好了,连个疤都不会有。”刘羽露出笑容,试图缓解一下让他不安的气氛。
让他失望的是,白帆仍没有什么反应,只是默默的给他擦脸。
“那个——”刘羽还想说什么。
深吸口气,白帆下定决心。“我知道余公子在哪里?”
“什么?”刘羽震惊的看着他。
“今天我见到他了。”
“他在哪里?”刘羽反应过来,抓住白帆的肩问。
肩有些疼,刘羽激动之下没有控制力道,但是更疼的是白帆的心。
“在‘妙居寺’,余公子说他今天落发——”话未完,肩上的钳制突然消失,人已不见。白帆仍呆呆的坐在那里。
一直在门外的孙易缘走了进来,无言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