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有杨意自己知道,这突如其来的一击,与之前频频骚扰她的根本不一样,之前被不停攻击,接触到的地方如冰一般寒冷,刚刚那一击却带着温温热热,起初接触到皮肤时,还有些舒服,紧接着如忽然爆炸一般,将她弹了出去。
杨意四肢抽搐了几下,然后挣扎着要爬起来,她的马尾也有些松了,低低垂在脖颈后,刚刚摔出去的时候可能撞到了地面,只见她额头上青青紫紫,若是被喜欢她的男生看见,一准心疼,一准又要大骂杨靖了。
“我不信,我不信我连你这个废物都打不赢!”杨意站起来,蹒跚地走了几步。
原本还打算手下留情的杨靖,漆黑的瞳孔闪了闪,将最后一点心软扔出去喂狗,没有丝毫犹豫地抬起左手,又是一记混元鸣打了出去。
杨意虽知道他要出招,但因缺少实战经验,当下双脚如钉在地上,不知道怎么办,眨眼间,那个看不见的攻击击中了她的胸口,杨意再次砰的一声坐在地上,这一次,她噗地吐出一口血。
杨靖停了手,这次并不是因为心软,而是怕自己太咄咄逼人,会被取消接下来参赛资格,于是他扭脸看向裁判。
其实像杨意这样有这么长时间的破绽,早该判输了,裁判接到杨靖催促的视线,这才反应过来,有些无措地跑进了场地,跑到杨意身边,小声道:“认输吧。”
“不!”尖锐的声音划破空气,杨意一脸狼狈,她抬起头,那表情好似俩人有杀父之仇一般,双眼充斥着血丝,“我没输,我不服,我不信我会输给这个废物,你就是个下贱的废物,你凭什么赢我?”
她声音凄厉,早失了往日的柔情甜美,沙哑得像是个巫婆,接连不断吐出的话难听刺耳。
杨靖向下瞟了一眼,一步步走过去,弄得裁判压力巨大,频频向杨靖打眼色,暗示他不要冲动。
杨靖离杨意两米远站定,微微俯□子,唇边浮现一个无声的笑,“被我这个废物打败的你又是什么?”
杨意眼睛闪了闪,手中凝聚成雷电化成的利刃,几乎是用同归于尽的力气冲了过去,她不正常地笑了起来,喉咙里发出“库库库库”的声音。
杨靖双腿轻轻一曲,敏捷地向后翻了出去,啪的一声,这一击又落空了,杨靖顺势第三次使出混元鸣,“早防着你了,贱人。”
杨意眼中闪过不甘、愤怒、羞辱、仇恨,这个夺了她一切的人,她想把杨靖的样貌刻进骨子里,却眼前一黑,昏了过去。
裁判其实悄悄松了口气,正式宣布杨靖获胜。
沈茹的脸色又青又白,紧紧抓着裙摆,一动不动,她专门为看杨靖笑话请来的夫人,这会都用异样的目光打量她,弄得沈茹好像被无数根针扎着后背,她几乎一刻也不想呆在这了。
其实那些夫人也十分尴尬,劝又不知道怎么劝,若杨意输给一般人,也还有话可说,可输的是杨靖,俩人身份这么微妙,让她们也无从下口。
“棕彦,快,快去看看意儿怎么样了……”沈茹忽然一声尖叫,眼中蓄满泪水,熟知她的人便能看出她演技模式开启,她浑身颤抖,一副马上就要昏倒的架势,声音断断续续都带着颤音,“意儿……我的意儿……靖儿竟然下这么狠的手……他难道一点都不顾及兄妹情吗……他这样是犯规啊!”
她紧紧抓着胸口,眼中泪水涟涟,虽以年过中年,但一哭起来还是十分动人。
刚刚杨意在最后的偷袭,大家也都看到了,实在是有些不齿沈茹的说话,但跟她来的夫人们,有心暂时安慰她,刚要赞同,只见从另一边人群里走出一个身姿挺拔的男人,他万年不变的严峻表情,目光锐利,一身黑色军装,气势威严。
众人认出那是张戚,一时间一句应声的话也不敢开口。
沈茹用帕子抹了抹眼泪,顺势一瞧,也瞧见了张戚,比起其他人的顾虑,她自持是杨靖的继“母”,时时刻刻想要抹黑杨靖,于是哭得更大声,将刚刚的话重复一遍,“靖儿怎么能下这么狠的手……他难道不顾及兄妹情吗?意儿是他的妹妹啊,难道比赛就真的这么重要?”
杨靖要是听见她这番话,绝对得颁给她一个“颠倒黑白奖。”
张戚充耳不闻,走了下去,这会大家都瞧见了张戚,原本还打算质疑杨靖的人,这会也都不敢发声了,只在心里骂着杨靖,又不可避免羡慕他靠山够硬。
杨靖赢得了比赛,也没道理一直留在场地,熟练地像门口走,已经习惯了一个人品尝胜利的喜悦,一抬头,不期然看见了一个熟悉的身影。
张戚两道眉毛轻轻舒展开,眼中盛着笑意,嗓音一如既往深沉而温柔,“听说你进了五百强,原本想来观看全场的,结果有事耽误了,只看了一半,不过还是要说,赢得漂亮。”
离得近的一些人听见张戚的声音,忽然忍不住感叹耳朵要怀孕了,光是站在两人身边,就能看见充斥着的感情,这是外人介入不进去的。
杨靖忽然觉得自己整个身体都变轻了,四肢百骸充斥着喜悦,以前一个人品尝胜利,总以为自己喜欢这样,可今天有人来跟着分享,那股喜悦被无限放大,忽然想要冲所有认识人喊一遍,他进了学院杯的五百强。
“赏不赏脸,出去庆祝一下?”张戚露出一个极浅淡的笑容。
杨靖三步并作两步走过去,得瑟地说:“多亏你的指导,赢她没费什么劲。”
俩人无视周遭视线,相携走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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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靖在无数双眼睛下赢了杨意,本也光明正大;但因杨意最后不肯轻易认输;吃了些苦头,身上的伤不轻;还断了根肋骨;沈茹借着这个不依不饶;整天在杨禀耳边哭诉;且是软硬皆施,“你儿子有本事了;见了我面连个招呼都不打,比赛时更是嚣张至极;完全没给我们放在眼里;既然如此;我们还留在这有什么意思,干脆收拾收拾带着端儿意儿回娘家了,我可怜的端儿意儿啊,吃了这么多的苦……”
杨禀一心扑在研究的事业上,而且也更关注杨端,所以上场比赛并没亲自到场,如今听沈茹添油加醋一番描述,心中也气得不行,杨靖赢了异武双修的杨意,对他来说简直是天方夜谭,明明取胜的也是自己的亲生儿子,但杨禀现在忍不住有些担心,同时隐隐还有一些心虚,如今他们全家已然和杨靖闹僵,他并不希望杨靖太强势,巴不得他一直默默无名,甚至不希望张戚对他青眼有加,更是恨不得两人离婚,到时他们家做高姿态再接回杨靖,也全了面子。
沈茹将自己的丈夫不说话,用手帕遮住脸偷偷看他表情,见他面色如锅底,吊着眼睛,嘴唇紧紧绷着,就知这是他动怒的表现,心中一喜,也有分寸,立刻改变路线,柔柔弱弱地抽泣起来,“你说,自从我嫁给你,哪一点对不起他?吃的喝的穿的全都先紧着他,都是他挑完了,才给端儿和意儿,我也知我身份不讨喜,处处赔小心,他看我顺眼我也忍了,可他不能借着比赛名目,对意儿下这么狠的手啊,意儿还是女孩子,她现在还在病床上躺着了,你去看看意儿的脸,他那哪是打意儿的脸啊,分明是在打你的脸……呜呜呜……”
杨禀事业心强,家里一切事都交给沈茹处理,沈茹在大面上做的十分完美,又说了,杨家有钱,沈茹不会在物质上苛责杨靖,这就造成了“沈茹对杨靖不错”的假象。
沈茹意有所指的话成功点炸了杨禀,只见他巴掌重重拍在桌子上,桌子上的东西跟着嗡嗡颤了起来,横眉怒目,镜片后的眸子闪着愤怒的光芒,“那个畜生,当初就不该救他,任他死了算了。”
沈茹帕子掩着嘴角,掩去一抹阴冷笑容,如今,她已经确定,杨家的财产,跟杨靖没有一毛钱关系,她这时低着头,做出一副害怕的表情,假装在极力忍耐哭声,喉咙里发出咯咯的声音。
杨禀眼睛扫了眼沈茹,只觉得这样的妻子楚楚可怜,于是更恨杨靖,恨不得现在就拎过来打一顿,他越想越生气,恶狠狠地说:“他为了比赛不顾兄妹情分,我也不会让他如意。”
沈茹见目的达成,心中满意,但还要做足姿态,操着柔柔的声音劝道:“你……哎,他毕竟是你的儿子,你不要……”
这句话简直火上浇油,沈茹屡试不爽,果然见杨禀面色更加隐晦,颧骨上的肉都颤抖起来,“他那畜生,有了靠山,早不认老子了。”
杨禀利用科学院院长的身份,替杨意出具了一份重伤证明,直接递到了学校,证明上一场比赛,杨靖出手过重,并暗示要取消杨靖比赛资格。
这种事,院方真是闻所未闻,虽说都知道你毕竟疼爱小女儿,但也不能为了一个女儿,就阻碍儿子的前途,哪个家庭不都是想方设法希望孩子在争霸赛上名次靠前,说出去也好听。
再加上比赛都有裁判和录像,当时什么情况调出录像一看就明白,杨意有心偷袭,杨靖那样也不算过分,这件事若换到一般家庭,校方也就顺应家长意思,取消杨靖比赛资格了,但偏偏当初在杨靖申请书上签字的是张戚,这件事就不得不通知张戚了。
彼时张戚得到消息的时候,杨靖还一无所知,还沉浸在进/入五百强的喜悦中。
张戚接到通知后,亲自来到了联邦学院。
联邦学院的校长和张戚也有些亲戚关系,虽年龄已过半百,但若真攀盘起来,还是张戚的小辈,对待张戚自然恭敬,他干脆不表态,直接将杨禀递来的重伤证明给张戚看。
张戚一只手拿着证明看着上面的内容,随着时间推移,他的眉毛慢慢皱了起来,下巴昂起,抿着嘴唇成一条直线,等他看完后,有些粗鲁地将证明扔在桌子上,心中忍不住暗想,杨靖真是杨禀亲生儿子吗?
“您看,杨院长若只是杨意的父亲,这事也不难处理,毕竟自比赛以来,这种情况不再少数,可他同时还是杨靖的父亲,若他拿出这个身份来说,明确表示对杨靖之后的任何行为不负责,校方会很难办了……”
张戚自然知道校方极尽可能地避免担责任,他按了按手套上的褶皱,不以为意道:“当时的录像也有,是什么情况一目了然,既然当初裁判并没有判杨靖违规,那他的胜利就是有效的,过后忽然宣判杨靖违规,难免让外界质疑。”
校长顺着他话头点点头,又说:“犯规的问题自然没有争议,当时这么多双眼睛看着了,主要是杨院长是杨靖的父亲。”
张戚眼睛波澜不惊,冷淡地说:“那又如何?杨靖已经成年了,而且他和我结婚了,当时签字也是我签的,杨禀要是不愿意承担责任,杨靖一切责任都由我来承担。”
校长就是为了亲耳听张戚这么说,他当下满意了,脸上堆着笑,“那就没问题了。”他看出了张戚对杨靖的感情,忙顺势夸了几句,“杨靖本事真不错,之前行事低调,竟比他那个异武双修的妹妹还要强。”
校长就是会说话,竟然把杨靖废柴的名号,说成了行事低调。
张戚被“低调”那俩字勾起了什么回忆,嘴角隐隐扬起,露出了一个几不可见的笑容,他现在虽坐着听校长讲话,其实心中已经在考虑待会带杨靖去哪里吃饭,上次杨靖喝多了,无意间夸水晶宫装修别致,宛如置身海底,不如一会就去那里吃饭。
离开校长室,张戚直接去找杨靖,果真带他去了水晶宫,张戚并没说来这的目的,也不打算让他添堵,只用了出门办事一语带过,杨靖不疑有他,也没往心里去。
当院方驳回了杨禀的申请后,他简直气得七窍生烟,也猜到其中是张戚使的力气,人家院长和张戚是亲戚关系,他也莫可奈何,只能在家不停地大骂,脸上阴狠,说出去的话更狠,“端儿,若是有法子对上杨靖,一定好好教训教训他,挫挫他的威风,他的性子,也是不服输的性子,到时用言语刺激他,让他失去理智,你再出狠手教训他,也就顺理成章了,我倒要看看他到时还能不能威风。”
这话说出去,都没人信话中另一个主角,也是说话的人的亲生儿子。
沈茹早说了类似的话,杨端谨记在心,也想着到时让杨靖狠狠丢脸,好替妹妹报仇,他简直迫不及待了,恨不得明天就和杨靖对上。
张戚虽有意瞒着杨靖,不告诉他杨禀曾经阻挠他出赛,但天下没有不透风的墙,再加上杨禀做法实在太过匪夷所思,一些知道消息的人忍不住议论纷纷——要说杨靖是原配生的儿子,能力有好,另一半又是噩梦军的张戚,俩人感情又好,若是一般人家,巴结还来不及了,哪里会使绊子?而且当初废柴的名号究竟怎么传出来的,明明也是异武双修,一点不比有天才名号的杨端杨意差。
所以不可以避免的,杨靖还是知道了杨禀做的事,他怒极反笑,一瞬间,竟和杨端起了同样的心思,恨不得明天就遇上,好好打一场,以“废柴”的名号将“天才”踩在脚下,让杨家彻底没脸。
进入五百强后,仍是抽签分组,但为了避免不公,却是积分制了,杨靖之后也遇上了几个强敌,其中让人印象深刻的是单修古武的一个人,看着十分阴沉,还有些邋遢,就是这么一个人,具备神秘的感知能力,这种能力,其实别人并不怎么相信,但他偏偏能克制住杨靖的影怪,不止能感受出影怪的位置,还能提前感受出杨靖法术的方向,封又封不上,俩人实打实近身打了一场,最后杨靖棋差一招,还是输了。
但他打的十分痛快,并特意留意了那个人,只不过这种比试很微妙,没有说一个人强就无敌了,都是有互相克制的,赢了杨靖的那个人,却输给了一个杨靖的手下败将,只因拼近战力气的话,另外那人又更强了。
杨靖积分进入了百强,之后积分清零,重新抽签分组,打了这么多场下来,杨靖已经有点腻了,进/入百强的人实力都不俗,杨靖有些吃力,赢了几场,输了几场,成绩平平,当然,他不关心这些,只是几次都碰不上杨端,并且因杨端和他积分拉开了距离,以后碰上的几率更小了。
索性杨靖之后统统弃权,就维持在九十几名的成绩,他来参加学院杯,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