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所谓正道中人,对淫乱之事最为痛恨,不会对这种事情置之不理。隔壁的客人一旦发现了这边的情形,应该会出面阻止。
想到这里,白少情呻吟得更大声起来。
「饶了我吧!」他的眼中已经含着水光,如待宰的羔羊。
见到他这样的模样,谁会答应饶他?果然,宋雪蓝淫笑:「等一下再求饶。」
「宋大哥,求你不要这样。」白少情忽然大喊起来,「我虽然不是白夫人亲生,也算白家骨血。你这样辱我,我……我宁愿死。」他边叫边竖起耳朵,察觉隔壁厢房果然寂静一片,显然在注意这边动静。
「嘿嘿,忽然倔起来了?好,我就喜欢倔强的马儿。」
宋雪蓝兴奋起来,扯开白少情身上所剩不多的衣物,将他重重压在身下,抓住一只晶莹如雪的脚踝。
白少情任宋雪蓝掰开自己双臀,估算「救命恩人」冲进来的时机。到时,少不了一番痛哭流涕,再让白三公子无力保护自己的江湖传言更加四散。
「真是糊皮嫩肉,比我家里新纳的小妾还光滑。」宋雪蓝笑道。
「不……不要……」白少情皱眉,淡淡看了丑恶的嘴脸一眼。
用天山玉女派的万针穿心,哀号三日而死,那是最适合宋雪蓝的方法。但至少也要过一两个月再下手,才可以不引人怀疑。
宋雪蓝伸手,摸到雪白的大腿。
好啊,宋雪蓝是只畜生,隔壁的也是一丘之貉,见死不救。等我了结了姓宋的,再来收拾你们。
事到如今,暴露身份也没法子了。
白少情咬牙,手悄悄摸到后腰。
「住手。」一道不算陌生的声音,忽然轻轻传了过来。
轻,也很温和,可以听出说话者是位极有教养的贵家公子。
虽然轻而温和,却有一种撼动人心的威严,不知不觉掺在其中。听在色心大发的宋雪蓝耳中,如同被人在耳旁轻而有力地戳了一下,随即茫然抬头。
白少情不屑。听够了乐子才施施然出面,可真是什么便宜都让他占了。
门廉,掀开。
一人已经站在门外。其实站在门外的,不止一人。只是此人只要站在那里,其他人的光彩和存在,就会被无声无息掩住,消失。
仿佛天底下,只站着他一人般。
门帘掀开时,厢房中所有人的视线,自然也只往这人身上扫去。
青衫,蓝巾,碧绿剑。
封龙的目光并不凌厉,只是被他这并不凌厉的目光淡淡一扫,六个家丁立即畏缩地退后,宋雪蓝从白少情身上像被刺了一刀似的跳了起来。
「封……封大公子?」
「光天化日下,宋家人居然会做出这等令人齿寒的事?」封龙转头,看向白少情,「封龙身为武林中人,这谈笑楼又正好是封家的产业。此事我不能不管。」他冷然吩咐:「来人,将宋雪蓝看管起来,等候宋前辈发落。」
身后众人一声应喏,蜂拥而上,利落地将宋雪蓝等人绑了起来。
「封龙,你敢绑我?我宋家也不足好惹的。」
宋雪蓝色厉内荏高喊起来,立即被绑他的人随手赏了几个狠狠的巴掌。
「闭嘴!不要脸的来西。干了丑事,居然还敢在我们公子面前乱吼!」一顿劈头耳光将宋雪蓝打得脸如猪头,不敢开腔。
「都出去吧,」
「是。」眨眼人走得干干净净。
白少情看够了热闹,才从凳旁缓缓站起来。他动得极慢,仿佛身心都累透了;动得极缓,却让一种说不出的倦怠风情淡淡逸出;动得极弱,落魄无依的文弱气质,撩人心扉。
边站起来,一手将半掩的洁白胸膛掩上。
沉默之中,带着无尽冷傲。
「白三公子,你可好?」
「我很好,多谢封大公子。」这几个字,说得恰到好处,清清冷冷,悲怆而不悲凉,这几个字,任谁听了,都察觉不出一丝恼意。
封龙却同:「你生气了?」
「怎会?」白少情装作惊讶地看他一眼,别过脸,仍道:「我很好,多谢封大公子。」
封龙默然不语,朝前走了两步。他眼神深邃,让人瞧不透里面的玄机。白少情后退两步,心道:难道他竟然也是和宋雪蓝一般的禽兽?哼!江湖中人个个无耻,封家公子又比宋家的好到哪去?
不料封龙走到身前,居然脱下外衣,轻轻罩在白少情身上,动作温柔之极。白少情不避不躲,将外衣裹在身上。
更意外的是,封龙居然蹲身,朝白少情深深一拜。
「封大公子,你这是什么意思?」白少情自诩算无差错,道次也出了意料之外。
「少情不敢当。」
「封龙对不起白三公子。其实刚才封龙和众人一直在隔壁厢房,早听见这里的动静,可封龙却制止众人相救,以致让三公子受辱于宋雪蓝。」
白少情心道:我早知道。口里却讶道:「你……你既然知道,为何……」
封龙封上白少情清澈的眼睛,羞愧道:「只因我……原来……」他深深望了白少情一眼,歉道:「原来你真的不识武功。」
白少情恍然大悟。封龙居然早封他怀有疑心!刚刚若真出手,便等于承认自己就是为恶江湖的蝙蝠。
封龙犯下大错,连叹三声,对白少情诚恳道:「白兄弟,封龙疑错了你,害苦了你。封龙愿意以命相抵。」双手一翻,竟将碧禄剑送上。
白少情眼中精光一闪,幸亏封龙正低头认错,并未发觉。心中斟酌再三,白少情轻道:「是少情无用,与封大公子有何关系?江湖上谁不知道白家三公子有名无实,谁都可以羞辱一番。不过像封大公子这样,怀疑少情会武功的,倒是极为少见。」
「白见弟这样说,封龙更加羞愧。封龙愿做任何事,以偿罪孽。」
很想对封龙说:真想补偿,就将名动天下的碧绿剑和碧绿心法给我。白少情冷哼两声:「我怎敢要封大公子补偿?只求以后不要被人欺负就好了。若我有可以倚靠之处,谁敢如此欺我?」语气中带了丝酸楚。
「封龙绝不会让任何人欺负白三公子。」
「那我们不如结拜。」
「结拜?」
「怎么,你不肯?」
封龙愣了一愣,点头道:「好,我们结拜。以后你行走天下,谁敢欺你,我一定用碧绿剑将他剁成肉泥!我立即命人准备酒和香。」
「结拜只需心意就可。」白少情俊美的脸露出一丝淡淡笑意,「大哥,你可不要忘记你今天说的话。我们兄弟一心,以后有人欺我、辱我,你定会为我出头。」
「白贤弟,」封龙温和一笑,目光触及白少情被宋雪蓝抓得通红的手腕,痛心道:「唉!我、我心里还是愧疚不安。」
「都是兄弟,何必不安?」白少情道:「以后,叫我少情就可以了。除了娘,只有大哥可以这样叫我。」
「少情……」
白少情忽然哈哈大笑起来,「今天虽然遇到宋雪蓝那禽默,却因祸得福多了个大哥。大哥莫再担忧此事,只要事不外传,身为男子汉,要那贞操做什么?听说谈笑楼好酒最多,让我们用百年好酒,洗干净那些肮脏之事,岂不更好?」
「少情虽然不识武功,为人却如此阔达,实在难得。」封龙优雅笑意犯滥至唇边,「如此贤弟,愚兄当用百年好酒敬之。」
谈笑楼,谈笑风生。
今夜华灯,璀璨。
「今日之事,大哥可否答应少情不对外宣扬?」
「封龙封天发誓,绝不提起。谁敢说,定杀不饶。」
「可那宋雪蓝……」
「那禽兽本就该死,只是以这个罪名来杀,恐怕对贤弟名声有碍。」
「大哥的意思……」
「放心。」封龙浅笑。
白少情当然放心。如果封龙这两个字都不能让人放心,江湖中又有谁能让人放心?
可他还是蹙眉道:「万一被人发觉,那大哥的名声就毁了。为了宋雪蓝那种人,实在不值。」
「大哥会布置好的。喝酒吧!」
百年好酒,作牛饮。
谁料刚刚才身受令人不齿之辱的白家三少,会与天下闻名的碧绿剑封龙,醉在同一张桌上。
次日,宋雪蓝及其家丁在狼狈回家后,被人诛杀在后花园中。
干扁的蝙蝠标记,钉在宋雪蓝愕然瞪大的眼珠上,另附加几个大字——宋家实在无可用之招数,蝙蝠唯有用最普通的黑虎掏心了。
封龙亲自来凭吊,誓言追杀可恶的蝙蝠。回到谈笑楼后,白少情已经渺然无踪,游学去了。
如今,宋雪蓝的死,已经让蝙蝠的名声达到一个新的高峰。街头巷尾都在讨论蝙蝠的嚣张,蝙蝠的多变,蝙蝠杂而繁多的武功招数。
走在难阁洛阳的路上,白少情笑了。宋家确实没有什么引人垂涎的独门招数;不过若真是蝙蝠动手,不会用⑻托摹Ω糜猛蛘氪┬摹
黄土路上,挺拔身影渐渐远去。
江湖险,江湖恶,可谁舍得,离开这快意江湖。
烈日当空,行人迟缓,偶尔抬头看看天上耀武扬威的火球,又匆匆低下头,继续伴着汗水的行程。
并非所有人都急着赶路。
绿茵,柳树。
翠绿的嫩芽伸着懒腰垂入被微风吹皱的湖面,阴凉之处,有客持箫而吹。
黑衣,黑鞋。
箫绿,晶莹温凉,以蓝田最好的玉而制。
人白,手白,颈白,唇红——齿白。
「太湖绿箫,不过如此。」一曲毕,名贵的玉箫竟然被他随手扔入太湖。
涟漪泛滥,炫目不过白少情脸上冷然的笑容。
昨夜,又杀一人。太湖绿箫,是江湖闻名的风流才子。白少情他,却不为那一支不入他眼的绿箫。这一次,他为了一个女人。
峨嵋张青衣,俗家弟子,痴情女儿。
痴情到肯将峨嵋不传之技,传授给连姓名也不知晓的情郎,痴情到嫁给萧正言后,仍日夜思念着他。
张青衣,从昨夜开始,已是寡妇。她得到太湖萧家的家产和遗孀地位,失去了萧正言的冷落和欺凌。
望着青青湖水,白少情笑了。
白少情可以欺负张青衣,但萧正言,不可以。
笑容牵动胸部新增的伤,让他微不可察地轻轻蹙眉。按上左胸,又是一阵苦笑。
仍受伤了,太湖绿箫,实在不算什么高手,只怪自己太过无用。各门派的招数,虽乱花撩人眼,却都不可缺少深厚的内力。
徒有满腹绝招,却无绝世内功心法,终究不成气候。
「难道除此之外,再没有办法?」白少情垂眉,低声喃喃。
「这样做,太过冒险。」
「可我这些年来,哪一天不在冒险?」
他站起来,修长的身体倚在柳树干上,唇一张,咬住飘到嘴边的一丝翠绿柳叶。
「白少情,难道你甘愿再用数年时间慢慢增加修为?」他问自己,「难道你愿意忍受那些侮辱的目光,永不超生?」
他眼中蓦然升起屈辱和悲愤的光芒,转眼又被压了下去。
他叹气,「即使我能等,娘也等不了这些年。唉,我绝不能让娘再留在白家。」他似乎已经下了决心,揹起石上的包袱,转身,一步一步,再次踏上不可知的路途。
数日后,金陵一座硕大的空置庄园内,来了一位风华绝代的美男子。
庄园很大,但不空洞,亭台楼阁,布置得甚有灵气。虽然空置,却干净异常。
白少情在门外站了很久,仿佛对门上那对旧铜门环起了极大的兴趣。他整整站了一个时辰,才深深吸一口气,踏出第一步,仿佛这一步,不是跨入这漂漂亮亮却没有人的庄园,而是跨入让世人惊恐的修罗地狱,只要一个不稳,就会跌入油锅火海。
推开门,鸟语花香。
园中美景处处,看得出这里曾经住过大家的富贵人,有鸿儒谈笑,有闺秀描青。
现在,却一人也无。正因为一人也无,所以这鸟语花香的地方,令人觉得深寒可怕
挺直身杆,他缓缓而行,走过干净得连落叶也没有一片的庭道,踏上阶梯,直入大堂。神态轻松下,却是全身戒备,内息运转不息,以防暗袭。
「你是谁?」轻轻的声音,从空中飘来。
白少情停下,人已走到客厅正中。客厅无人,桌椅茶具书画摆设,一样不缺,一样都没有染上尘埃,似乎主人只是走开一阵,很快就会回来殷勤待客。白少情却知道,五年前,这里发生了两百一十七口的灭门惨案,荣氏一家连仆人在内,没有一人逃脱,连狗也被吊死在庄门前。
「你是谁?」懒洋洋的男声又响起来,「你知道这是什么地方?」
白少情含笑,眼观四面,耳听八方。
「我知道,这里是邪教金陵分壇。我还知道,你就是邪教副教主向冷红。」
「呵呵!」向冷红轻笑,「好久没有听人说起邪教。你可知道这所庄园为何如此安静?」
「当然,只因为当年荣老爷半夜接待了一个故交,却不知道,这名故交在武林大会上大骂正义教为邪教,大大得罪了正义教。结果连累他荣家两百一十七口,整整齐齐被吊死在家门前那一亩槐园中。
「胆敢侮蔑本教之人,当然要灭其九族,以示威严。不但灭九族,他朋友的九族,也是不能饶的。」向冷红嘿嘿笑起来。「何况,我一到这里,就看上了这个大院子。」
白少情点头,「现在江湖之上,即使有不服气的,为了自己老婆家小,恐怕也不敢开口骂正义教一声。」
「现在不是有人叫了吗?」
「我无老婆,也无孩子。」白少情微笑,「本来就是邪教,为何要弄个彆扭得要死的正义之名?邪气的,不正好?」
向冷红沉默片刻,「你说完了没有?你这人很有趣,我就让你说完了,再选择自己的死法。」
白少情悠然道:「既然我如此有趣,不如再看我耍一下把戏?」
他拔剑,轻轻踢开挡在厅中的桌椅。
剑风起。
白少情身若灵狐,挥洒自如。
「嗯,这是江南万花谷的弱弱回望一笑春。」
「嗯,这是华山的风华若无声。」
「嗯,这是无间派的含蓄剑法。」
「嗯,这是泰山派的两仪剑法……」
向冷红一连念了十几个门派的剑法招数,忽然叹了一声,「停下吧!」
白少情果然停了下来。熟悉他的人都知道,他难得如此听话。
「你是蝙蝠?」
「不错。」
向冷红轻道:「你衣裳虽黑,人却白得很。」
白少情清冷的眼眸,忽然娇媚起来。
「你想仔细看看?」他笑着问,仿佛向冷红就站在面前。
「不想。」
向冷红冷冷道:「我如果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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