孽爱真情- 第26部分

“楚臻煜，我警告你别玩花样。你老子可待在重刑犯区呢。”付鑫被带出房间的瞬间，王竞天不放心的提醒道。

施工改造进行的很顺利，王竞天因为此事还被上级主管单位书面通报表扬了一次。

还差四年就退休了，所以王竞天被调来管理这所老监狱。监狱内各项设施陈旧是必然的，尤其排水一直是老大难问题，一到下雨时节，山坳里的监狱各处都会因为排水不及时而导致四处积水，**一片。

报请改造，总因经费预算不够被驳回来。每逢下雨，王竞天看着狱警们大桶小桶的冒雨往外挑水很是过意不去。

这一下，既没花多少人力，又没有向上级部门要钱。经过短短一个半月的施工改造，排水系统十分给力，两三分钟之内就可以把积水抽干，排到上百公里远的河道里。自然是受到上级下级同事犯人们的交口称赞。

王竞天没料到退休前还能遇到这样的好事，估计退休时候还能多涨一级工资，顿时对楚臻煜好感倍生，把他的父亲也调到犯人工作的内勤组，专门负责记账等比较清闲的工作。

“你能帮我修好这个吗？”一天，王竞天把楚臻煜叫到办公室，桌上摆着一个电动玩具。

是一个小型的独幕剧玩具，开关打开，幕帘本应该打开，各种灯泡亮起，音乐也会响起。台上的妈妈状玩偶会轻抚躺在床上的孩子。化妆台上的小猫会摇着尾巴慢慢闭上眼睛。

“从国外带回来的，不知道怎么就坏了，一直修不好。”王竞天解释道。

“我试试，我需要电笔，可能还需要电容电阻，集成线路板之类，最好给我一台电脑。”楚臻煜拿起来看了看。

“没问题，你可以每天来我这里待上半天，有什么需要的工具或零件提前一天告诉我。我希望你能在下个月7号之前把它修好，那天是我女儿茹意的生日。”

王竞天有一儿一女，小女儿茹意自小患有自闭症。老婆怪王竞天只知道工作不顾家，才会造成女儿自闭，再小女儿刚满3岁的时候，就抛下一对儿女跟别人跑了。

王竞天没有再娶，把一双儿女送回老家找人照料。

王禅意只比自己的妹妹大不到四岁，因此实际上是一起长大的。可是，对于自闭症患者的家属而已，王禅意根本无法与之交流，也无法与之沟通情感。

但早熟的王禅意自小就会站出来保护自己的妹妹，虽然从未得到过对方的回应。

从小就缺少亲情关爱的王禅意，其实比任何人都渴望亲情的呼应。

但是，本来视父亲如偶像，英雄的王禅意，在十四岁被重新接回家后，却对自己父亲的态度出现了巨大转变，充满了敌视和冷漠。

王禅意后来上了警校，从警校毕业后，到基层去工作。虽然基本保证每天回家，却几乎和父亲零交流，平时休假也会故意和王竞天错开。

妹妹16岁的生日，王禅意特意请了一天假带她去公园玩。回到家里，父亲王竞天也意外的提早回家，桌上摆着生日蛋糕和早已准备好的生日礼物。

礼物是一个电动玩具，在姐姐10岁生日的时候，王竞天托朋友从国外带回来的。

王茹意出奇的对这个独幕剧玩具很喜欢，整天打开关上拨弄。可惜没过多久就坏了，找了很多地方也没有修好。

王茹意似乎还记得多年前自己钟爱的玩具，打开开关，轻柔的音乐响起。

“晚安，亲爱的宝贝。”舞台上母亲轻抚着床上的孩子。

王茹意开开关关一直重复着，直到电池没电。王竞天连忙去抽屉里找新电池，准备给玩具换上。

再回到客厅，王茹意揉揉眼睛已经睏了。王禅意带着妹妹回到她的房间休息。

王茹意躺在床上突然不经意的说到：“晚安，哥哥。”

这稀松平常的一声“晚安，哥哥”，是王禅意等了二十多年的呼唤。

这一声平平淡淡的“晚安，哥哥”，是王禅意近乎要放弃，已经麻木无感后的醍醐灌顶。

“……晚安，妹妹。”王禅意听到这声久违的问候，心里波涛汹涌，几欲哽咽，颤着手轻轻关上了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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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九章　不安

从妹妹房间里退出来，王禅意发现自己的父亲站在对面，老泪纵横。

“这是我监狱里一个犯人帮着修好的，那孩子也只有17岁。那群人，大多数并非天生十恶不赦，只是偶尔行差踏错。我要花很多时间看管他们，让他们回到正轨，回到自己的父母儿女身边不再犯错，这是我的职责所在。”王竞天终于有机会向儿子解释自己作为父亲，家庭角色行为缺失的原因。

“你做得很好，爸爸。”王禅意终于理解了父亲。

“他叫什么名字，那个犯人？”一个修好的玩具链接了兄妹之情，也修复了父子间久违的亲情，王禅意对那个人心存感激。

“楚臻煜。这个人年纪虽小，但绝不是池中之物。”王竞天回答道。

“楚臻煜。”王禅意默念着，下意识的將这个名字刻在了自己心里。

与此同时，楚臻煜又借着几个维修设备的项目，给监狱环境带来改善的同时，也为自己拉拢了一批犯人。

因为，这些工作相对清闲，而且还可以挣到不错的犯人劳动表现积分。

楚臻煜会向当职的狱警建议参加改造的人选，理由也算充分，所以一般都会被采纳。

当王竞天发现施工改造的犯人成员相对固定，甚至包括楚臻煜的父亲和几个被判无期的众刑犯后，开始有所警觉。

“我知道也许你觉得你父亲遭受到了冤屈，可是真相终有一天会大白于天下。如果你还像半年前一样冲动，你父亲可能会一辈子背负着洗不掉的罪名。”王竞天必须得提醒这个年轻人。

看着楚臻煜没什么反应，王竞天许下承诺：“楚臻煜，我欠你一个人情，我跟你父亲正好同岁。我向你保证，只要我在这里一天，一定尽心竭力照看好你父亲。”

楚臻煜抬头凝视着王竞天，似乎把话听进去了。

由于楚臻煜的良好表现，王竞天为他争取到了几天减刑，虽然似乎对方并不领情。

出狱那天，王竞天亲自送楚臻煜到大门口。

“迟来的正义也是正义。楚臻煜，不要再做错了。”王竞天叮咛道。

楚臻煜按照老犯人指点的“不走回头路”的避讳，大步踏出监狱大门，没有回头。

两年后，王竞天突然被人检举揭发，说他包庇犯人，内外勾结，贪污受贿给重型犯提供并不应享有的待遇。

还差一年多退休的王竞天不得不接受停职调查，在家写材料。

而另一边，监狱里的楚行一也被调到犯人里比较劳累的工种工作，同一监房的其他犯人全被换掉。

不久后的一天，从会客室回来的楚行一显得十分疲惫，一头倒在床上就再也没有醒来。

翌日，王禅意下班发现早上还好好的父亲已吊死在家中，留下一封遗书似乎承认了所有被检举揭发的罪行，因为无颜面对大家而选择了自杀。

自闭症的妹妹似乎目睹了一切，却根本问不出个所以然，只有一句话：“不要，爸爸。”

突然有一天，王禅意回家，妹妹自言自语：“不要，爸爸。不要杀爸爸。”

王禅意疯狂的摇着妹妹的肩膀：“茹意，你说什么，再说一遍，谁要杀爸爸？”

“不要杀爸爸。”王茹意重复着这句话。

一个自闭症患者的话不可能成为呈堂证供，最后王竞天的葬礼只能草草举办。

到场的除了几个亲友，只有一些和王竞天共事多年的狱警。后来，有几个曾在王竞天管理的狱中服刑，受过照顾，如今已经出狱并且改邪归正的“前犯”也来送别。

一个狱警將一个白色信封递给王禅意，信封里有1000块钱和一张纸条，条子上写着：“迟来的正义不是正义。”

王禅意疑惑的看着那张纸条。“是楚臻煜让我给你的。三年前，他曾经在我们那儿服刑，王狱长对他很好。”狱警解释道。

王禅意追到门外，楚臻煜已经消失无踪。

两天后，王竞天原来管辖的监狱突然因为新来的监狱长管理过严，犯人发起暴动。

和楚行一后来同一间牢房的几个犯人在混乱中被人捅死。新监狱长不幸被打成重伤，后来伤重不治，因公殉职。有几个重刑犯趁机成功越狱，至今没有抓捕归案。

而楚臻煜在迅速签下知情同意书，取回父亲已经火化的骨灰后，拿着赔偿款將已经精神失常的母亲接出精神病院。

从此后，楚臻煜这个人这个名字，如同凭空消失一般，再也没有人提及。

而王禅意也辞去公职，下海经商，凭着人脉和手腕迅速在商海里闯出一番成就。

“我应该比你更先认识他，虽然他装作根本不认识我。这小子，居然说我和他有五年零三小时的时差。”王禅意回想着和聂臻煜的初次对话，历历在目。

“这小子的确够狠。美国那边，严立安的父亲严伟的尸体已经被找到。不过，是被人大卸八块，分别邮寄到各州，至今没有凑全，主使人也没找到。严伟算是真正的千刀万剐，死无全尸。死亡时间据那边说，应该就是聂臻煜当时待在美国的那段时间。”王禅意也没料到外表瘦弱的聂臻煜，面对仇敌下手如此之狠。

“他回来以后，我立刻找到他，本来想派人保护他。他却执意要亲自解决和严立安的事。原本凭着信号追踪器，再加上聂臻煜的身手，至少可以保证他全身而退。可惜算漏了还有一个黄薇，连我都不太知道那个女的，居然会被严立安抓去要挟。还有你这个笨蛋，居然甩掉我的人，开着快艇去送死。”王禅意简直对付鑫的愚蠢怒不可遏。

“你直接说聂臻煜是被我间接害的不就得了吗。”付鑫心里早就后悔不已。

“那聂臻煜现在在哪，严立安有没有说？”付鑫忽然想到王禅意话语里遗漏的重点。

“……没，没有。”王禅意的回答有些慌乱。

“不可能，严立安一定说了。王禅意，你是不是有什么瞒着我，快告诉我！”付鑫过去激动的抓着王禅意的衣领。付鑫心中不安越来越强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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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章　为谁而活

“……严立安逃亡的过程中，手里缺钱，就把聂臻煜卖给了一个地下淫/媒团伙。”

“那个团伙在东方娱乐城里有个地下俱乐部，会员都是名流富豪。聂臻煜因为曾经当过富华集团的总裁助理，身份非常罕见。所以……所以，在那曾经受到过非人的虐待。”王禅意只好如实相告。

付鑫听说过那里，那个俱乐部会员年费起价100万。不定期还会有主题活动，每个消费项目都价格不菲。是真正为纸醉金迷，丧失信仰的富二代、富三代们而准备的声色淫/糜场所。

“那个团伙的成员也已悉数被抓获，交待了曾经关押聂臻煜的地方。不过，那个地方两个月前发生了一场小型爆炸还引发火灾，他们一直隐瞒未报……”

“现场被破坏的很厉害，而且大部分尸体已经烧焦，无法辨认。不过，法医还是从中提取到了部分……部分聂臻煜的DNA。”王禅意终于说出了最坏的结局。

“你胡说，你胡说八道。你不是说他身手很好吗？他一定可以逃出来！”付鑫捏住王禅意的胳膊，似乎要直接把他的骨头捏碎。

“他之前一直被人注射吗啡，并被喂食大量的迷幻药和激素一类……神智不一定清醒。”王禅意也希望聂臻煜能够逃脱，但是理智告诉他可能性微乎其微。

“不可能，你骗我，他不会死。你不是比我还在乎他吗？你怎么能以为他死了？”付鑫紧拽着王禅意的衣领，几乎令对方透不过气来。

“所以，所以我会继续找他的，不管他变成什么样。还有严立安，即便他患上艾滋，已经没几天好活了，我也不会放过他。”王禅意挣脱付鑫的双手，整个人近乎虚脱。

“你滚，你说这么多就是想让我对聂臻煜死心，对不对？你滚，老子再也不要见到你。我一定会找到他的，一定会！”付鑫疯狂的將身边一切可以拿得起来的东西扔向王禅意。

王禅意踉跄着退出付鑫的房间，像极了落慌而逃的不法分子，远没有了刚来时的潇洒与气度。

此时此刻只有吴炎有胆进入付鑫的房间。

“你手上的伤口需要重新包扎一下。”看着付鑫包扎好的伤口重新浸血，吴炎知道付鑫心里恐怕也在滴血。

“他不会死，对不对？你告诉我，他肯定没事，现在只是因为生我的气，所以没来见我，对不对。”付鑫已经快疯了。

吴炎不知道怎么安慰付鑫，只能默默的將他搂进怀里，让他的头埋在自己的胸口，任凭泪水打湿自己的衣衫。

“我好后悔，吴炎，我真的好后悔。我根本不该怀疑他和黄薇。我应该直接找人把严立安一枪毙了。不，最该死的是我，我早就该死了。”付鑫失去了唯一生存的动力。

“给。”吴炎居然真的从后腰掏出一把手枪，递给付鑫。

“如果你觉得，这世上其他人对你而言都不重要，你只为聂臻煜而活，那你现在就死吧。”吴炎冷冷的说道。

付鑫拿着枪，脸上挂着泪，微张着嘴看着吴炎。

“快点，对准太阳穴，扣动扳机。”吴炎故意往后退了两步，站得离付鑫远一点。

付鑫举起枪，枪口对准自己的太阳穴，吴炎丝毫没有上前阻止的意思。

付鑫咬紧牙，闭上双眼，秉住呼吸。

“嘡”付鑫用食指扣动扳机，手枪里并没有子弹。

吴炎上前拿走手枪：“好了，你已经为聂臻煜死过了。接下来你要为韩女士，为付老爷子，为芸姨，为杨洋，为黄薇，为聂臻煜……为那些因为你活着才会幸福，或者因为你活着而死去的人，好好活下去。”

付鑫因为扣动扳机那一下的发泄，心情渐渐平复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