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此,在攻打魏国之前,蒙毅就将小儿子蒙恬留下督建。
随着长城一日接一日的连缀起秦国和赵国原本的位置,安阳城也渐渐暴露在蒙恬眼中。
蒙恬站在长城城头上,身后跟着被征用作为劳工的赵军。
他眼神透出一股怨念——怎么看怎么觉得安阳城矗立在眼前有一股耀武扬威的味道。
真是碍眼!
“蒙小将军,秦初将军带大军前来。你是不是过去迎迎接他们一下?”蒙恬的亲随冲着满是烟尘的远处眺望,看到了旗帜上绣着的名字赶忙向蒙恬通报。
蒙恬跳到地面上,纳闷的说:“领兵的人不是李牧将军吗?怎么是秦初带兵过来了?”
但不管其中有什么原因,蒙恬还是立刻整理衣衫,带着督建长城的大小领事飞快向秦初率领的大军迎了过去。
“蒙小将军。”秦初一见到蒙恬仍旧带着微青胡渣的脸,立刻下马向他拱手示意。
蒙恬马上跟着行礼,开口询问道:“李牧将军人呢?国主前些日子还发过消息给我,说由他领军收拾赵王代,我怎么没看到李牧将军的身影。”
秦初轻轻笑出声。
他在蒙恬背上拍了拍,开口道:“李牧将军怕他来了之后,你不好管理手下的赵国人,因此,直接分了一半大军给我,让我带人攻打赵王代,他自己带着剩下的十万大军转道去辽东了。”
蒙恬脸上闪过尴尬之色。
他揉了揉脸,然后嘿嘿笑着说:“将军你就别笑话我了。都是男人聚在一起,哪能不打架。赵国这群兵确实不错,能和咱们一对一个痛快。哪怕一直修筑长城,我也没让他们把训练落下。你要是觉得手里兵不够多,我手里这些人随便拉出去,就是一支大军。”
秦初听了蒙恬的话不由得笑起来,口中却责备道:“你怎么敢让我带着赵国兵却攻打赵王代?没看到连李牧将军都此事了吗?这可是一件麻烦事!”
蒙恬对天翻了个白眼。
他左右看了看,见没人注意他和秦初,才压低声音说:“国主定下什么劳什子‘轮休规定’之后,这群修建长城的人比我被我爹带着去打仗都轻松,又能吃饱穿暖的,他们有什么可闹腾的?”
秦初摇摇头,认真的说:“防人之心不可无,我们这是要将赵国彻底灭国,总会有些人从中作梗,阻碍我们彻底攻克安阳城。”
蒙恬脸上露出笑容,甩甩头,得意道:“这我知道。打从赵王代跑到这里像只王八似的缩头不出的时候,我手下这群被征用的赵国兵就已经有不少人蠢蠢欲动,私底下交头接耳的想跑到安阳城里面去。”
“哦?还有这种事情?”秦初眉头一皱,露出些许好奇的神色。
蒙恬冷哼了一声,抬手在胸口拍了拍。
他自信的高声道:“我就让他们跑,不想留下的都滚过去才好。哈哈哈,果然,没出几日赵王代就亲自把这群跑过去的民夫全都捆成粽子给我扔回来了。我一人赏了他们二十军棍,然后取消休息,往死祸害他们。不是挺能跑的吗?有本事就死在安阳城里面,全都别回来!”
蒙恬平日并不是气性这么重的人,当初也是被气狠了。
别说秦国国内之前征发民夫没有这么好的条件,就是满天下也没有国主这么厚道的待遇——吃好穿暖,干活还有休息的时间。
结果没想到,秦国被留下的战士们格外感恩戴德,而赵国那群人却整日吃秦国、用秦国的,回头却吃里扒外,一个个都想跑到对面的安阳城中去,美其名曰“思念故国”。
被怕死的赵王迁亲自扔回来最终落到后来的下场,蒙恬总算是出了一口恶气。
秦初听到蒙恬的话,不由得再次皱眉。
他有些担忧的说:“国主叮嘱过不要累死人,你手下的赵兵死了多少了?”
秦初摆摆手,赶忙强调:“除了故意闹事的,根本没死几个人,这几个还都是病死的。随军的医官们都说是真的有病,没法医治的。您不用担心此事。”
秦初这才松开紧皱的眉头,带着蒙恬一同回到营中,计算起如何对付赵王代,尽快拿下安阳城。
李牧在分兵给秦初之后,就带着手下十万秦军背上,虽然秦境之中已经入夏,可越往北走,天气反而越冷。
秦国人疯狂的迷恋车马,因此,秦境之中的路途被修建得四通八达。
但顺着原本燕国的道路往北走,他们不得不一直绕着崇山峻岭和山林沼泽进发。
“将军,燕王喜也太会躲了。”骑在马上,李信忍不住伸手抹了一把脸,北风刮到脸上简直像是小刀子剜肉似的疼。
明明已经四月的天气,没想到前几日竟然还下了一场大雪!
李牧摇摇头,平静的说:“燕国地势偏北,当地百姓已经习惯了严寒的天气。咱们带来的冬装还够多吗?”
李信点头回答:“将军不用操心此事,末将已经让人把厚实的军服都发现去了,但这种鬼天气什么时候是个头?”
李牧叹了一声,然后开口道:“燕王喜往这里逃,也是看重了辽东天气与咱们原本的地方不同。不过现在入夏了,再冷的天也没多久好过。咱们速战速决,将其擒获。”
话一出口李牧猛然一眯眼睛,一股凛然杀气从他体内爆发。
只听他冷声道:“辽东地区的夏日一定非常短暂,咱们决不能将战场拖到那时候去。”
“是,将军!”李信高声应道。
十万秦军继续北上,每日全速进发。
当天气终于暖和起来的时候,他们已经和燕王喜带着逃出来的“燕国大军”相遇了。
四个多月的时间,燕王喜竟然才刚刚跑到此处,尚未修筑起一道坚固的城墙抵抗他们!
这是何等轻狂傲慢的心态!
李牧脸上霎时露出笑容,忍不住抚掌大笑:“此处乃是一片平原,毫无遮蔽之处。李信,你带上骑兵队伍直攻而下。战车队紧随其后,一定能将燕王喜的军队杀个片甲不留。”
所谓战车队从来不是独自作战。
战车在前方奔驰,配备的步兵紧紧跟在战车后方手持兵戈,借着战车冲击的优势,向两侧厮杀,收割敌军的生命。
有了李牧的安排,李信立刻带上骑兵队直接向燕军冲杀而去。
“秦军到底是怎么追上寡人的?!!”燕王喜见到秦军身影的瞬间,大惊失色。
他惨叫了一声,立刻怒吼道:“快快快!寡人的大军在哪里?让他们保护寡人!”
燕军从来没有什么能臣良将,此时得到了燕王喜的命令也只能匆忙调度,毫无准备的迎上扑面而来的秦军。
玄色的大军像是一片黑压压的帐幔,将燕军完全包裹其中。
燕国这群神色迷茫的战士们的脖颈立刻被刮出一道细细的血痕,毫无准备之下已经有许多燕国战士躺倒在地,再也没有了呼吸。
血线高高的抛入空中,溅开无数血花,原本还为了自己逃过一劫而庆幸的其他燕国战士被喷了满脸。
他们惊叫着像是被驱赶的羊群一般四处逃窜。
转瞬之间,燕军匆忙结成的阵型已经被冲入军队之中的秦军摧毁殆尽。
可这并不是结束,仅仅是秦国攻打的开端!
“站住,都给我上去打啊!胆敢退后之人全都杀——啊!!”正用受伤的长剑砍到一个回头逃跑的士兵而怒吼出声的燕军主帅没等说完话,已经被其他战士打倒。
燕军战士们为了能够比其他人快一步逃脱,全部都急红了眼睛。
他们惊恐之下理智全失,只顾着不停逃窜。
“主帅已死,燕军速速投降!”燕军士兵没有发现他们做了什么,可疾驰而来的李信却看得一清二楚。
他立即指挥着身后的一排战士,向无头苍蝇似的乱窜的燕军大声喊道。
本就混乱不已的燕军立刻变得更加混乱了。
有些燕国战士甚至完全失去了方向感,丢盔弃甲的奔着秦军的方向而来。
骑兵的威力虽然惊人,可骑兵从来不是秦国真正的攻击力所在。
当燕军彻底失去了主帅的统御,而仓惶奔逃的时候,李信已经带着手下统帅的战士们,转头回到秦军之中复命。
李牧已经带着强弩手摆好了阵势。
“放箭!”一声令下,阳光下金光闪闪的强弩之中立刻射出无数利箭。
站成三排轮番上弦的秦军弩兵们彻底化身死神,不断收割着燕军士兵的生命,闪着寒光的箭头精准刺入燕军士兵心脏之中,让他们成片倒下。
嬴政和秦子楚坐在庭院之中对弈。
嬴政手持的黑子落盘,彻底封死了秦子楚的退路。
他抬眉轻笑,口中道:“天下已定。”
162头破血流
秦子楚挑眉斜睨了嬴政一眼;不紧不慢的将两色不同的棋子丢回棋篓里面。
他笑了一声;开口道:“你就这么有信心‘整个天下’都已经平灭了?”
嬴政眼睛瞅着棋盘;帮秦子楚挑拣着棋子;神色温和的说:“楚国失去了项燕;就算有再多精兵也没有用;对王翦来说;此时的楚国和张开大门任由他带着大秦军队进入毫无差别。恐怕过年的时候,寿春已经被攻破了。”
秦子楚露出“你在吹牛”的神情,可他心中已经信了。
事实与嬴政所说确实十分接近,但又有着微妙的不同。
“将军;楚国又在夜里偷袭我们。现在已经有八十名战士受伤了;他们的士气都很低落。”蒙毅气愤的狠狠拍着桌面。
他显然在为手下的战士折损而感到心疼。
王翦面无表情的点点头,口中道:“咱们刚刚到达楚地,兵倦马乏。战士们夜里受不住疲累睡过去,让楚军钻空子也在常理之中。”
蒙毅苦笑一声道:“将军,我懂你的意思。可楚军现在显然已经偷袭上瘾了,一次、两次的偷袭已经给我军造成这么大的消耗,这是他们命大还都活着。若是楚军尝到甜头,日后次次都这么做,咱们该如何是好?难道就这样坐以待毙吗?”
王翦拿过地图,展开铺在蒙毅面前,手指在已经攻下的陈邑和平舆一带划了一道弧线。
然后,他平静的说:“立刻撤军到陈邑和平舆两地,搭建防御工事。”
“末将听令!”蒙毅立刻接受了王翦的调遣。
当天六十万秦军军容整齐的匀速后撤,把在城内紧密观察他们动向的楚军弄得摸不到头脑。
“将军,你说王翦这是在干什么?”副将凑到主帅身边,看着城下飘起的黄沙干巴巴的询问。
主帅瞪了副将一眼,直接道:“干什么?秦军这是眼见咱们偷袭成功后撤了。”
副将瞥了主帅一眼没出声,心里却想:谁看不出秦军这是因为咱们楚军的偷袭而后撤啊?我问的意思分明是王翦后撤到底是有什么打算!
但不管是副将还是主帅都没有猜测出王翦要做什么。
过了几日,楚国的探子终于把答案打探出来回报给了他们。
“将军,王翦带着六十万大军在陈邑和平舆一带构筑壁垒,眼见工程就要完成了!”
楚国的主帅和副将立刻瞪圆了眼睛,不敢置信的说:“什么?!”
可他们很快反应过来,六十万大军的力量修筑城墙真的不过是几日的功夫就能够完成了。
他们楚军虽然人数也不少,可眼下没有了项燕将军凝聚军中的信心,无论他们任何一人都没有这样的本事做到令行禁止了。
“将军,楚军近日以来频频叫阵,咱们要出去迎战吗?”蒙骜蹙着眉头,显然厌烦透了楚军所为。
王翦此时正在营地之中巡视。
他并没有立刻回答蒙骜的问题,而是停下脚步,转身走到一个手臂包扎起来的战士身边,为他重新整理了一下绷带。
然后,王翦转身对亲随吩咐:“再给将士们每日宰杀十头牛,犒赏他们的英勇。”
受伤的战士们脸上立刻露出惊喜的笑容。
其实,六十万大军同时吃十头牛,每个人甚至连一块骨头都未必能舔到,但有了王翦这句话,战士们就足够开心了。
他们的将军已经跟着他们同食同饮月余,有了这样的将领他们根本没有什么可挑剔的。
交代完了这些,王翦才回过头对蒙骜说:“此事不急,不必理会楚军的叫嚣,他们都是秋后的蚂蚱,跳不了多久了。现在战士们还没有休息够,等之前受伤的战士们身上的伤势彻底恢复,我们再与楚国一决雌雄。”
蒙骜点点头,再次吩咐守城的将士看紧城门。
整整六十万大军驻守的地点竟然一片肃穆,丝毫听不到随意笑闹的声音。
又过了三四个月,酷暑渐渐褪去。
秦军的军营之中渐渐充满了欢声笑语,除了每日不断的操练之外,丝毫看不出这是一支出门在外征战的大军。
与秦军每日惬意的生活相比,楚军却在王翦主导的沉默对侧之下吃尽了苦头。
秦军日日能够在城内按照规定训练,可楚军整个夏天却每三、五日就要跑出几十里路来到秦军城下叫阵,得不到回应之后,又不得不在炎热闷窒的空气之中赶回大营。
一个夏天来回这么折腾下去,楚军疲惫不堪,全部都被折腾得晒脱了皮,各个满腹抱怨。
楚军原本高亢的士气也被消磨得所剩无几。
第一场秋雨落下之后,王翦忽然说:“全军听令,明日清晨行动,向楚军发起进攻!”
楚军面对凶狠扑来的秦国大军几乎没有一丁点防备。
他们早就已经习惯了秦国的军队在陈邑和平舆两城之中龟缩不出——怎么忽然就要打仗了呢?
这样的军队怎么可能在他们还没彻底清醒的清晨时分已经达到城门口呢?!
城门还没关闭!
守门的楚军士兵霎时吓得面无人色,高声吼叫:“快把城门关起来,快!快关城门!”
可这时候才想起来关城门已经晚了,秦军的先头部队已经冲到了城门口,挥舞着剑戟向他们突刺而来。
“啊——!!!”守城的楚军士兵惨叫着一个接一个扑倒在地,身首异处。
“秦军打进来了!”守门的队长最后高吼一声。
他眼见自己已经挽回不了眼前的颓势,心灰意冷的拔剑自尽,从高高的城楼上“嘭——!”的一声坠落在地。
四敞大开的城门阻挡不了秦军,这次突袭很快演变成了一场惨烈的屠杀。
一条条鲜活的生命被秦军飞速抹杀。
至此一战,原本将秦军控制在边境不得进入楚境的战局彻底扭转。
楚国大军几乎全部被秦军在此处诛杀,而后,楚国完全失去了抵挡秦军的资本。
只能像一个无助的孩子眼睁睁看着秦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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