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进去就不进去,去别处逛逛吧!」
「谢谢季公子疼我。」店小二又是点头又是哈腰,领着季君陵去附近古玩店逛。
季君陵心里十分不满,不过是间客栈掌柜却对他这样管头管脚。但是眼见这店小二吓成这样,也不能死皮赖脸的非要进去看胡女,弄得不知道的人还当他是像秦戎那死淫贼一样,是个好色之徒。
想到秦戎,季君陵满心的兴致也都跑光了。
他离开秦家一个多月,时间过得越久,他心里对秦戎这死淫贼的思念就越来越厉害。甚至他半夜睡得迷迷糊糊的还经常梦到他跑来京城看他,坐在他的床边对着他温柔倾诉,说的尽是些情意缠绵的甜言蜜语,让他又是脸红心跳,又是满心欢喜。醒过来的时候房间里只剩下他孤零零的一个人,有时候甚至会难受得哭出来。
他在秦家留书出走,那个秦兽看到了不知道是不是气疯了?如今他已经参加了春闱,现在只等金榜题名。如果他一飞冲天,他自然可以大模大样的回去,将这口蜜腹剑的男人踏在脚底下:如果他万一没考上,那他一定会走得远远的,才不让秦戎看自己的笑话。反正他拿了南云的包袱,里面的金银也足够他过完下半辈子。
只是不管哪一种可能,他和秦戎都注定要形同陌路,再也不能重续前缘了。
谁让那个男人对他从来不怀好意,倘若他对自己不是居心不良,只怕自己就算高中之后也会暗暗同他保持着那样暧昧的关系。只要一想到这里,季君陵就要痛骂自己太没出息。
明知道这是不可能的事情,居然会想到忍不住心痛不已,甚至想过宁可放弃光耀门楣也想换秦戎的真心。这可不是疯了?
☆☆☆
放榜那天,一大清早,季君陵正睡得迷迷糊糊,突然掌柜和店小二大声叫他,「季公子,季公子。中了你中了!」
季君陵又惊又喜,慌乱地穿好鞋子指着店小二,颤着声音问,「快,快带我去看。」
店小二领着他到放榜的地方去看,只见黄榜第一名的位置清清楚楚地写着「季君陵」三个字。
中了,终于中了!爹娘我终于考中了。季君陵挤出人群,喜极而泣。
店小二不解地看着他,「公子你哭什么?难道你没中?」
季君陵摇头,哽咽道:「中了,是第一。」
「那你只要参加殿试,一定能高中状元回来。小人先在这里预祝季公子仕途一片顺利。」
季君陵好不容易考中,反而有种极不真实的感觉,整个人心里又是狂喜又觉得一路走来如此多桀而忍不住辛酸。可是这样的狂喜与辛酸他却连个分享的人都没有,只觉得孤独凄凉,于是对店小二说,「你去告诉掌柜的,今天晚上我想请店里的伙计吃饭,庆祝一下。谢谢你们这些日子以来照顾我。」
店小二一听笑出声,「季公子你拿我们开玩笑吧?你一个堂堂读书人怎么会请我们这些下人的客?我们知道你心里高兴,说这些话逗我们玩吧。」
季君陵急了,「我不是开玩笑,是真心想要谢谢你们。」
店小二还是一脸不信,「公子你要是高兴,我带你去京城最热闹的地方转转,我们可不敢问你讨赏,更别提同你一道吃饭了。你现在是天子门生,将来的官老爷,别拿小的们开玩笑了。」
季君陵被他堵得说不出话,叹了一口气,「你别陪着我了,我自己一个人转转。」
店小二点点头,「好,我先回店里,你找你的朋友好好喝酒庆祝一下好了。」说完就转身走了。
季君陵漫无目的地瞎转。再过几天他就要去参加殿试,理应高兴得不得了,可是他连个同他庆祝的人都找不到,想要请客还被人拒绝了,想想真是觉得莫名感伤。
这几天店小二天天带他出来转,京城现在对他来说已经如同扬州一般的熟悉。不知不觉他走到京城最大的古玩店「含宝斋」门口。正准备进去逛逛,突然看到一个极为熟悉的人影一闪而过,正是他家原来的老管家后来被秦戎安排在秦家当管事的丁管事。
他连想也来不及想就赶紧追了过去,也顾不得面子大叫,「丁管事,丁管事。」
定管家听到有人叫停了下来,一看到季君陵脸上顿时浮出不知所措的表情,「少爷,你怎么跑到这里来了?今天放榜你不是应该去看榜吗?」
季君陵低下头,「我已经看过了,我中了。」
「那你怎么还垂头丧气的?」
季君陵也不知道如何告诉他心里的感受,此时此刻他更关心另一件事,「你,你一个人来的京城?」
丁管事左顾右盼一脸不知所措,「我,我是那个,那个……」
季君陵见他说话吞吞吐吐,心里又是着急,可是又不敢直接问秦戎的消息,只好旁敲侧击地问,「我那天留书走了,秦家可有什么事发生?」
「没有,什么事都没有。」丁管事一板正经地摇头,「你走了,秦家就跟原来一样。」
季君陵拉住丁管事的手不由自主的就松了,他有气无力地喃喃自语,「他到底是没来找我。」
「谁找你?」
「没有谁。」季君陵垂头丧气地转过身,连刚才追问丁管事的问题也懒得关心答案。
心里又是失望又是委屈。秦戎果然只是耍弄他,心里一定也看不起他,所以才不将他的威胁当成一回事,放任他逃到京城。自己走了,他肯定天天不是泡在醉花楼就是梦春馆;(奇*书*网。整*理*提*供)不是搂着金铃子,就是抱着花牡丹;成天软玉温香的过得逍遥快活,哪里还有功夫跑来追他回去?
可是刚才看到丁管事的时候,他心里居然一下子雀跃不已,还以为他追到京城来了。不管他是为了阻止他考取功名还是什么目的,只是想到他可能会追过来,季君陵就不由自主觉得欢喜。
直到季君陵背影消失了,秦戎这才从旁边现身,指着丁管事,「下次可得当心点。」
丁管事点点头,又有些不解地问道:「秦爷,我看少爷也挺想见你的,干什么不同他说实话?」
秦戎摇摇头,「你们家少爷脑子里塞的全是石头。他一心想考功名,不让他考中他肯死心才怪。我这回就让他自己好好想想,真考取了功名又能怎么样?还有他到底想要的是什么?现在我跑出来,他哪里会念着我做的一切全是为了他好,只怕还是把我当成欺负他的大恶人,对我恨得咬牙切齿。」
说到这里,秦戎从怀里摸出季君陵的留书,恨恨道:「我就等着他来双倍三倍四倍五倍六倍七倍八倍九倍十倍百倍千倍的报复,我看他到时候就忍心下得了手?」
『第十章』
殿试的时候季君陵才思敏捷出口成章,长得又俊美,被当今天子钦点头名状元。
他骑着高头大马,披红挂绿游走在京城街道之时,惹得京城多少名门闺秀争相观看,真是春风得意无限荣光。
皇上爱他才学,本来想留他在京城做个京官,但是季君陵所做一切都是为了回扬州一雪前耻,所以再三上书求能放他回扬州当个地方官。见他去意坚决,当今圣上也没太为难他,只好放他回去。
这次回去,季君陵已经从一个一文不名的穷书生摇身一变,成了父母官,拥有了管事仆人,他曾经梦寐以求的东西,此时终于得偿心愿。
回到扬州之后,不仅是当地的富豪乡绅跑来巴结他,就连当地的地痞流氓也过来请他赴宴。
自古道:贫不与富斗,民不与官争。这秦戎虽然富甲一方,但是此时此刻他季君陵已经一飞冲天,本来以为秦戎多少会过来低头救饶,谁知道他等了好几天,都不见秦戎有丝毫动静,。电子书等得季君陵心里都不由着急起来。
可是他现在身分大大的不同,新科状元郎又是扬州的地方父母官,总得端端架子,只有秦戎来求他的份,哪有他低下身子主动找他的道理?
等了几天,听到管事报有故人来找。季君陵一听故人两个字顿时来了精神,拉住管事问,「那人多大年纪,什么模样?」
管事想了想说,「二十岁左右的年纪,模样生得很好挺招人。」
季君陵心想这二十岁左右又招人的故人,除了秦戎还能有谁。
一面吩咐请到厅里看茶,一面急忙回去换了一身官服,得意洋洋地想:秦戎啊秦戎,我一定让你看看什么叫官威。这次你见了我还不得乖乖跪地求饶?以前你那样对我,这次我可不是要千百倍的报复回去?
一想到秦戎吓得求饶的模样,季君陵就忍不住想要放声大笑,又因为自己可以马上见到这死淫贼而雀跃不已,甚至几乎是一路小跑地奔进花厅。
「你还知道来找我吗?」一冲进花厅,季君陵扬声道。
「我想念你想得紧,可不就得来看看你?」那人缓缓转过头来,皮白肉嫩一张俊容,不是秦戎,却是南云。
季君陵早就已经忘记了自己还认识过这样一位煞星,一时之间吓得魂不附体,整个人如同掉进一个冰洞之中浑身发冷,他提起手指颤成一团指着他,「你,你不是已经……」
南云指着自己的鼻子怨气冲天道:「你当我死了啊?就凭你这样轻轻敲一下,还想害我性命?也不看你这双手哪里有缚鸡之力?」
「可是你当时明明一动也不动?血流个不停……」
南云冷笑一声,「我对你一心一意,你居然想害我性命。」
「我不是故意的,明明是你,明明是你做了非礼之事。」季君陵辩解道。
南云厚着脸皮大声嚷嚷,「我做了什么非礼的事了?你倒是说呀!」
季君陵哪里说得出口,一张脸涨得通红却说不出半个字。
南云见他不好意思说,得意道:「我好心邀你同行,结果你见我包袱里有许多金银,居然起了歹意,趁我不备将我敲昏企图谋财害命。好在上苍垂怜,我南云小爷命不该绝,老天让我活着来揭穿你这新科状元的真面目。」
「你这无耻小人信口开河。」
「我信口开河?那你告诉我,你去京城赴考的路费是从哪里来的?我遇到你的时候你明明说自己身无分文,差点连一碗豆腐脑都吃不起,居然还能一路到京城?你的银子哪里来的?」
「我……」南云断章取义,季君陵无法辩驳只好说,「那不过是我借用一下。现在你来了,我这就叫下人拿银子还给你,分文不会少你的。」
「哈哈哈!」南云故意地大笑三声,「你自己也承认了吧!这银子可不就是用了我的?不问自取视为偷,枉你念圣人书,还敢自称天子门生,居然做出这种鸡鸣狗盗之事。大家快来看啊,快来看这个伪君子的真面目。」
季君陵脚踏撒泼,吓得六神无主,一跺脚咬牙问道,「你到底要怎么样?」
南云见他服了软,慢悠悠地坐下来端起茶杯饮了口茶,这才开口,「季兄现在可是无限风光啊,新科状元又是富庶之地扬州的父母官,谁见了你不要点头哈腰讨好你?」
季君陵见他绕着大圈子不说重点,只是冷哼一声,「你又不是为了讨好我才来找我的,干什么说话这样扭捏?」
南云继续说道:「你现在倒心急起来?我都不急你急什么?」
季君陵道:「你若是想要银子直说就好,大不了我拼凑一下,双倍赔给你。」
「银子?你欠我的银子我自然要拿回来。」南云站起身指着整间屋子说,「只是你这里所有的一切本来就都应该是我的。如果你不将我的头敲破、人敲昏,将我的银子偷走,害我没盘缠进京城,还被人抓了回去,新科状元郎就是我南云,不是你季君陵。现在你拿着我的银子来堵我的嘴,天底下哪有这么便宜的事?」
「我不是故意要将你敲昏,实在是你从一开始邀我同行就对我不安好心,迫不得已为了自保,我才慌忙拿起烛台敲破你的头。包袱也是因为实在太慌乱了,忙中出错才会误拿了,并不是故意要偷你的银两。」
「你这样说谁会相信?总之,你敲破我的头是事实,拿我的包也是事实,使着我的银子上京中了状元更是不容置疑的事实。我倒想看看你这个扬州父母官替自己辩解的这说词可会有人相信?」
「难道你要我将这状元让给你,将这个官位都让给你,你才满意?」
季君陵哪里见过这样的阵仗。这样胡搅蛮缠的人他那里应付得了?几乎要昏过去。
「这状元已经是你的了,怎么让给我?」南云摇了摇头,「季兄不要太烦恼了。我要的不是功名。自古不爱江山爱美人的多的是,有季兄这样的美人在怀,我哪里还在乎这区区一些银子?」
「你做梦。」季君陵一听气得差点拂袖而去。任他绞尽脑汁也想不出这个小色狼经过了这许多事居然还对他色心不死,还妄想占他便宜,实在是让他又是羞愧又是愤怒。
「早知道你是这样的人,当初不如一烛台将你敲死了。此时还省下许多麻烦。」
南云见他翻脸,也跟着跳了起来,「好你个季君陵。我是因为怜爱你舍不得你吃牢饭,才想将你收进南府。你居然不识好歹,还说什么『不如一烛台将我敲死了』的混话,你当我不敢把你怎么样吗?你偷了同伴银两进京赶考,还差点弄出人命。我就不信你不怕我去告官?到时候你非但功名不保,只怕还要身败名裂。那时你再来求我可就晚了。」
「我死也不求你。」季君陵咬着牙转过头,「大不了这个状元我不当了,这官我也不当了。你的银子我还给你。你要去告官,我就将你企图非礼我的事全说出来,大不了拼个鱼死网破。」
「你,你真不怕?」
「对你这样的恶人越怕只会越受你欺负。」说出这句话,季君陵突然之间豁然开朗。
这世上的事不能强求。他好不容易考取状元,但是来路不正,迟早也要被人揭穿。南云狼子野心,若是答应了他无耻的要求,这一生都要被他欺负污辱。大不了舍下一切,同他拼到底。只是他一心还想看秦戎向他赔礼,没了这身行头怕是不可能了。
想到这里季君陵不由自主叹了口气。他同秦戎斗气,可是那人却根本不将他放在眼里。他回扬州都这么久了,那人也不示弱也不求饶。这身官衣对他来说有和没有又有什么区别?既然那人也不将他放在眼里,他又不能逼着秦戎低头,不如就这样算了。他还是做他的穷书生,秦戎继续过他流连花丛风流放荡的生活,两个人老死不相往来。
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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