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屿铭的这个态度让胡蔚大吃一惊,他在说出刚才那句话的时候基本已经做好了准备温屿铭会说:就是你妈死了你也得把图给我改了。真的,以胡蔚对温屿铭这个工作狂的观察,这话他说的出来。
“你没事儿吧?”
“啊?”
温屿铭的一声“啊”让胡蔚不知道往下接什麽好了,沈吟了一下儿才再度开口:“我一会儿改好发你吧。”
这下换成温屿铭失语。
“那就这样,改好我发你邮箱。”
“方便的话你过来吧,过来我告诉你怎麽改,速度还快些。”
“哦,也行,你在公司?”
“没,家里。”
温屿铭告诉了胡蔚地址,胡蔚挂了电话。
太反常了。
先是说明天再改,後是说指导工作……
这他妈是怎麽了?
遛好猛男上楼,齐霁还在看书,给他切好的苹果一口没动。
“少看书,多睡,苹果怎麽没吃?”
齐霁抬头,吐了吐舌头,“忘了……”
“吃,吃了睡。”
“啊?还不到九点。”
“多休息吧,我出门一趟。”
“哈?”
“工作上有点儿事儿。”
“……你们单位……真不人性化。”
“就是太人性化了,呵呵。”
“那你……几点回来?”
“不一定,别等我。”
“哦。”
齐霁又闪著大眼睛看著胡蔚,胡蔚弯腰,欠了欠身,吻了一下他的唇。
“胡蔚……”吻毕,齐霁按住了胡蔚的肩膀。
“嗯?”
“加件夹克,出门别感冒。”
“哈哈哈……怎麽会。”胡蔚用脑门儿顶了顶齐霁的脑门儿,“倒是你,少看书,早点儿睡。”
按著温屿铭给的地址,胡蔚摸上了门。这是市中心一带很高级的公寓区,落成没几年,再加上维护的好,给人感觉特别崭新。温屿铭的公寓在21层,胡蔚坐电梯上去,发现偌大一层就三户。走廊都金碧辉煌的和那人你别说,非常搭配。
2102的房门已经打开了,胡蔚探头进去,客厅空空如也。敲敲门,听见一声,“进来。”
胡蔚低头看看码放整齐的拖鞋,再瞅瞅一尘不染的房间──这人洁癖吧?
可怎麽办公室能那麽乱?
温屿铭从厨房出来端了两杯咖啡,“坐,随意。”
“哦。”
“加糖了,没问题吧?”
“没啊,挺好。”
“哦,呵呵。还以为你们模特要杜绝甜食。”
胡蔚刚端起杯子,刚感觉这人待客之道算周全,这就……
“首先,我不做模特了;其次,我从来不怕吃甜食;再三,你是不是对模特有意见?”
温屿铭喝了口咖啡,将杯子放回了杯垫,“可能有意见吧。”
“你这回答倒是挺坦率。”胡蔚笑。
“我不坦率过吗?”
“从未,伴随刻薄而已。刚那个回答也是。”
温屿铭皱眉。
“你不是被女模特甩了吧?”胡蔚继续悠闲的喝咖啡。
“我看你也挺刻薄。”
“哈哈哈……一般不刻薄。”
“图纸我简单改了一下,打印出来了。”温屿铭说著站了起来,去了书房。
胡蔚百无聊赖的坐在沙发上,打量起了温屿铭的‘豪宅’。似乎,对一个人来说,这也忒大了。
“你是一个人住吗?”待温屿铭出来,胡蔚开腔。
“嗯,是。”
胡蔚转了转眼珠,“真的?那怎麽什麽都是两套?”胡蔚刚注意到了,茶几下的杯子都是成套的,每套两个。沙发上的靠垫也是两组,门口鞋架上的拖鞋也是一个样式两双,就连书房……都是两间,一个挂著officeA,一个挂著officeB。
“你问的不是现在进行时?”
“欺负中文没时态?”
“呵呵。”温屿铭笑,“看图纸吧。”
“你不是刚离婚吧?”胡蔚低头看图纸,嘴上却问出这一句。果然,刚电话里一定是错觉,这人还是这麽不招人待见。
“正在协议离婚。”出乎意料的,温屿铭答的坦然。
“呃……”
“上次我们吵架你见到了,对吧?”
“啊?”胡蔚一愣。
“我主要改的是你模特身後的这一部分。有一些设计会显得累赘不够简洁,咱们这一季的主题是……”
胡蔚听著温屿铭的说明,很认真,温屿铭还做了效果图,很细节性的给他讲解这幅图的缺陷。两人就此说了将近一个小时,胡蔚把温屿铭说的、重要的记录了下来。整幅图纸基本是温屿铭在改胡蔚在看。看完胡蔚就一个想法:学习软件真的很重要,这是什麽速度啊?
处理完毕想告辞的时候,下雨了,雨势来的凶猛,敲打在玻璃窗上啪啪作响。胡蔚问温屿铭借了伞,可是刚开楼道门就发现这雨下的就是打伞都没用。一场秋雨一场寒,那风刮的卷著冷气袭人。
“上来吧。雨停再回去。”
在胡蔚挣扎著是跟楼道蹲会儿还是冒雨出去的时候,温屿铭打过来了电话。
胡蔚再次登堂入室,不尴不尬的耗在人家家里,心里还有点儿惦念齐霁,生怕他又没睡看书。他发现,他跟温屿铭真是没什麽话题,什麽都是开个头就进行不下去。这人太冷了,比站在台上的模特还要冷。
“你为什麽不做模特了?”良久的无语後,温屿铭又起了新话题,“我记得你当时非常有名气。”
“不想做了。”
温屿铭哪里知道他这话题踩了胡蔚的雷区,也就并没有停止的意思。
“那为什麽忽然就不想了?”
“不想就是不想。”
“呵,好吧。”
“本来就是嘛,好比我就不会问你为什麽要离婚。”胡蔚说著摸出了烟,“可以抽烟吧?”
“不是我要离婚,是他。”温屿铭说著,从茶几下拿出了一只水晶的烟灰缸。
“……你们结婚多少年了?”
“八年。”
“好麽,抗战啊,不容易。”
“嗯,非常不容易。”
“不是我说你,你那个工作法儿……”
“我知道,我都知道。”
“那麽多年……不行你再跟她谈谈?”
“没用,他那个人啊,呵呵,决定了就是决定了。”
“哪儿有那麽绝的人。”
“有,怎麽没有,他跟他父亲都能十年不来往。”
“啊?”
“嗯,因为我们的事儿,他没跟未婚妻结婚,他父亲因为这个就跟他断绝了关系。”
“未婚妻?”胡蔚懵,然後,猛地想起刚温屿铭说上次他们吵架他见过,“你……你说的是……”
“嗯?”
“你是正跟一个男的协议离婚?”
“对,我们是注册结婚过的。”
“我……靠!”
“你不是刚明白过来吧?”
“……废话!谁想到‘结婚’不是一男一女啊!”
“哦,这样啊。”
“你……你是gay?”
“你能别搞的我好像很惊世骇俗吗?难道你不是?”温屿铭捏了捏鼻子,早知道这人什麽都没明白过来(。电子书。整*理*提*供),他跟他扯这些个干嘛?
“我当然不是!”
“有什麽好遮掩的呢?我又不是没见过你跟後台跟那些男模特接吻。”
“……”
“呵呵。”
“你知道吗,跟你说话可真让人……不舒服。”胡蔚碾灭了烟。
“双儿就比纯gay好吗?”
“雨好像小了。”胡蔚站了起来。
温屿铭抬眼看了看胡蔚,“你不是觉得我要对你怎麽样吧?”
“您还没那个本事。”
“那你怎麽好像很紧张?”
“纠正你一下,我不紧张。我只是不舒服而已。”
“为什麽不舒服呢?”
“你无权过问吧?”
……
“伞,别忘了,还在下。”
胡蔚在门口换鞋的时候,温屿铭走过去递给了他伞。
“谢了,明天带给你。”胡蔚接过来就开了门。
“我不知道你在逃避什麽,但,我可以很负责任的告诉你,逃避,没用。那不是解决问题的方法。”
“难道你天真的认为,什麽事儿都是可以解决的?”
门哢哒一声合上,温屿铭瞅著那门,一掌拍了上去。
是的,大多数问题都是无法解决的。这就好比,你永远不知道纳税人的钱都去了哪儿。
胡蔚上出租车的时候,衣服已经湿了大半。他不知道自己为什麽如此烦躁,也不知道干嘛那麽去揶揄温屿铭。他知道他不是坏人,即便他苛刻他刻薄,他也是一直在带他,虽然方式方法不怎麽地,可是效果很好,他令他上手很快,甚至,现在他还愿意去亲自指导他,而且还跟他讲了私事。但……事实上,他就是让他不舒服了,他指出过去的他让他极其烦躁极其不舒服。
到家,那三口都睡了,开了卧室的壁灯,胡蔚就瞅见齐霁戴著眼镜,手里攥著书,被子踢得一团乱。
叹了口气,胡蔚凑过去,拿下了齐霁的眼镜、收了书,将被子给他盖好。
出来到客厅,进浴室前,胡蔚折返了,取而代之直接走向了客厅的储物柜,拉开柜门,拿出药箱,够出了那瓶氟比汀,直接扔进了垃圾桶。扔了,他就看著那垃圾桶,良久,蹲了下来。捞起那药瓶,胡蔚将头埋进了双臂间。这是解决问题的方法嘛?逃避?
那瓶氟比汀最後还是被规规矩矩的放了回去。
不试著抵制诱惑,那其实就未曾改变。
《美丽奇迹》Act20倾谈
胡蔚的两张设计图都变成了实物,并得到了芬姐的大力肯定。那一刻,胡蔚感觉到了欢乐,遗失了多年的欢乐,因为遗失的太久,他几乎不敢肯定自己是不是真的抓住过这种欢乐。
当然,这个世界,肯定是有人欢喜有人忧的。Earl的两张图全被刷了。从胡蔚搬进温屿铭办公室的那天起,这位小夥子就有了危机感,虽然胡蔚被训的跟三孙子似的,可,实际上,温屿铭那个人,朽木他都懒得说半句,事实证明,他最喜欢干的不是训人而是唰人。Earl知道胡蔚是芬姐带进来的,他也曾天真的以为温屿铭是卖给芬姐一个面子,甚至,他认为这麽浮华的人做不久。但,目前面临的结果是,马上要做不久的是自己了。
Earl从不是一个安分守己的人,这点从他跳了几家公司就可以看出来,但,让他挫败的是,当他终於如愿以偿跳进这家最炙手可热的可洛品牌,跳进拥有可洛品牌的一流公司,他却找不到自己的定位了。人才济济。真的是人才济济。现在已经是兵临城下了,怎麽办,成了关键。显而易见,一,胡蔚有後台;二,胡蔚有才能。那如何才能挤走他稳住自己呢?
Earl思考这一问题很多天了。最後总结出,不下狠手不从背後推,那肯定是不行。什麽能让人迅速被打垮?什麽能让人还手不出?什麽最能杀人於无形?
流言。
众口铄金,积毁销骨。
而流言之所以能伤害人,不仅仅是你的敌人攻击你,还得有你的朋友告诉你。
办公室,再加上人多到记不清脸的办公室,再加上凡事皆有可能的时尚从业人员满聚的办公室。还有比这更好的温床吗?最最重要的是,时尚集散地从来就是八卦集散地。谁管你真假?只要够劲爆,人们乐得口头传播。
内线电话的声音打断了Earl的思绪,“Earl,胡蔚。”
“啊,什麽事?”
“君太橱窗里那女模特的配饰想调整一下。”
“好啊。”
“我希望能换成那种流苏样式的,你看是你去还是我去?”
这本就是Earl一直负责的店铺,当时抽给胡蔚Earl没想到那会是长期的。现在还在问我,什麽意思嘛。但是从胡蔚的这个问句,Earl明显感觉到,胡蔚是想要他去。凭什麽?
“你去吧。”Earl皮笑肉不笑。怎奈,这句话说完,他就从电话里听到如下对话:
“今天又不行了,还是得跑百货公司。”
“无所谓,吃个饭嘛哪天不一样。”
“成,真不好意思。”
“那就我去吧,你还有什麽意见什麽想法吗?可以一起探讨一下。”胡蔚跟温屿铭说完,又跟Earl说了起来。
Earl的脑子飞速转了一下,“我想了想,还是我去吧。”
“哈?”
“嗯,我去吧,今天周末,我正好跟朋友约的那边,你就别折腾了,来来回回的堵车。”
“这样啊?那谢谢啦!”胡蔚挂断电话的时候很开心。
从打听温屿铭说单独完成的case还会有额外收入开始,胡蔚就惦记请温老先生吃饭了。一是感谢人家的‘教导’,二是想缓解一下那天的不愉快。於情於理,都是自己不对,严师出高徒,这道理胡蔚很懂,若不是温屿铭之前那麽损他督著他讽刺他折腾他,胡蔚保证他自己现在还得是一头雾水。大前天领了工资更加坚定了胡蔚的信念。颇丰。再加上那天中午吃饭遇上後勤的小敏,小敏夸他是上位最快的一个,就更加更加坚定信念之。当然,他先请了小敏午餐,这小丫头跟他关系一向不错。
约温屿铭也很顺利,虽然招来一顿损──你不咬牙恨我不给你签字了?
可,偏偏时间不凑巧,这两天温屿铭格外忙,好不容易今天没有安排了,胡蔚又要跑百货公司,所以,他才会给Earl打那个内线电话。现在好了,万事OK。
挂了电话Earl也在乐,本来他还不知道散布什麽流言最让人能8起来,现在有了──桃色事件。
在公司待上个半年,无人会不知道温屿铭是个gay。再了解一下,更加知道他有个爱人,是个金融从业者。两人那是一起多年,也有法定婚姻的约束。
Earl想到了,可想到了。
你胡蔚真是恰恰好成为众人的茶余饭後谈资──啧啧,年轻、帅气、以前很走红的模特。
你说这不就是……都不能说凡事皆有可能,是你正中红心啊!
而且现在看来,搞不好还真不是流言那麽简单了。
Earl盘算的很开心,手指轻敲著桌面。
“你确定现在过去能有位子?”
周五的三环堵的一塌糊涂,温屿铭看著车窗外长龙一般的车河皱眉。
“肯定是没有问题,那家素斋不是那麽多人知道,但是味道特别好。”
“行吧,信你。”
“不信也不能够吧,你看你就不知道。”
“谁像你们年轻人总出来混。”
“说的你跟有多老似的。”胡蔚撇撇嘴。给齐霁发过短信了,齐霁已然决定去找杭航解决。
“明年就四十了,还不老?”
“还可以吧。”
“但愿吧,四十不是十四。”温屿铭笑了笑。
“你做设计师多久了?”
“有……七八年了吧。”
“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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