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把魏时做成他手里的尸体这些情况发生。
前有狼,后有虎,就算病到快死了,魏时也得撑着。
马家的养尸人听清楚了魏时的话,立刻给魏时做了个离开的手势,同时转过身来拦住又想向魏时扑过来的守墓人,看着他们两个又对峙了起来,魏时拍了拍魏昕的手臂,有气无力的指着出口,“我们走。”
魏昕很听话。
他用一种呆板而又平稳的步子,往岔道走去。
岔道里的尸体已经全部进到大洞里去了,除了地上那些恶心的液体之外,没有其他危险,一路没遇到什么意外就进了“百煞阵”的那条通道,奇怪的是,这一回“百煞阵”好像没有启动一样,也没有任何的反应就让魏时他们通过了。
这个山洞进来的时候凶险万分,出去的时候,却一马平川。
极大的反差让做好了准备要恶斗一场,甚至有可能被永远留在这里的魏时,有点反应不过来,直到走出了山洞,都有一种“不是在做梦吧”这种荒诞的感觉。
出了山洞之后,就没走了。
魏时睁开烧的眼眶胀痛的眼睛,看到了一个比他还早从山洞里出来的人丁茂树,他唇白脸青的倒在雪地上,这小子的运气真不是盖的,那种必死之地也被他逃出来了。
魏时在等马家的养尸人。
虽然他现在已经拿到了解决身上“恶降”的东西,但是现在情况又发生了变化,一是他生了病,这种状况下要想从马家的养尸人手上逃走不太现实;二是他不知道该怎么用这块骨头解开“恶降”;三是“人瘟”的可怕之处他虽然只知道一点大概——魏家的老辈子们把这些事瞒得很严实,如果不是魏时小时候调皮偷偷跑到组长魏七爷屋里捣乱的时候看到了一本书,也许连这个折磨了魏家几百年的“人瘟”是什么都不知道——但是魏时清楚这不是去医院就能治好的。
也许他现在的一线生机就在马家的养尸人身上。
由法术而来的东西,必然也只能由法术解开。
正是明白这一点,魏时才没有立刻让魏昕带着他离开。
魏昕在石室里做的事,也许是让魏时突然间得了“人瘟”的原因,然而,对着魏昕,魏时实在也提不起什么劲头生气,对着一个不知道是死是活的活尸,也许现在连活尸都算不上了,有什么好气的,气爆了他也不会有任何的反应。
不过,魏时努力瞪大眼,尽量聚拢已经开始涣散和朦胧的视线,魏昕是不是已经有了意识?他在山洞里的所作所为已经完全跟以前不一样了,如果魏时身上还有一点力气的话,就算是爬他也会想办法爬起来把魏昕身体里的小鬼收回来,但是他现在连爬的力气都没有。
魏时的身体往上挺了一下,又无力的瘫软下来。
哎——魏时心里叹了口气。
幸好这个病虽然发作的很快,但是一时三刻也死不了人。
魏时苦中作乐的想着。
这个时候,马家的养尸人终于走了出来,他身上也有些狼狈,看得出来对付那个老婆婆子也没占什么便宜,养尸人看到倒在地上的丁茂树,踢了他一脚,“起来,快点,我们走,等那个疯婆子追上来就麻烦了。”
被他一脚踢得在地上滚了几圈的丁茂树,眼睛里闪过痛楚、愤怒和怨毒的光芒,不过他很快就把这些情绪压了下来,低着头跟在了养尸人后面。
马家的养尸人看了魏昕一眼,目光阴沉,不过却意外的没有说什么而是直接摇起了铃铛,立刻,旁边的树林里、地面下出现了几具尸体,其中一具尸体断了一条腿,赫然就是魏时在那个大洞里看到过的。
那具尸体在地上爬着,压过了被积雪盖住的乱草,留下了一道很明显的痕迹,马家的养尸人皱起了眉头,又摇了几下铃铛,嘴里念了几声,那具尸体立刻停在了原地,一动不动了。
看来,这具已经损伤了的尸体,被养尸人丢弃了。
一行人没有回下面那个小村落,这个时候魏时也明白了那个小村落里住的都是一些跟守墓人有关系的人,也许守墓人并不仅仅就是那个老婆婆子一个人而是一整个村子的人都是守墓人,或者一整个村子都是守墓人的后代,而守墓人也是从他们当中选出来的。
不过看那个村子人口稀少的萧条模样,估计也延续不了太久了。
时间总是最无情,能把一切的污秽、阴暗都冲刷掉。
马家的养尸人直接把他们几个人带上了山,虽然年纪看上去一大把了,不过马家的养尸人显然是老当益壮,在湿滑的山路上健步如飞,魏昕还好,他本来就算不上活人感觉不到疲累,丁茂树已经走得脸色发青,连气都喘不上来了。
一直走到他们来的时候停下来歇过一次脚的那个溶洞。
进了那个溶洞之后,马家的养尸人一路上急匆匆赶路的样子总算是缓和了下来,魏时推测到了这里应该就算是安全了,所以马家的养尸人才会放松。
放在山洞里的那十一具尸体还是一字排开的站在那里,额头上贴着一张黄符纸,马家的养尸人一个个察看了一遍,看得出来他对自己赶尸这个工作还是相当敬业的。
不过魏时看着马家的养尸人不紧不慢的样子,觉得他是做给自己看的,这老头明明已经看到了自己身上的情况不对却当做没看到,魏时知道这老头子是故意的,他就等着魏时求他救自己的命,那个时候他就好提条件了。
魏时猜到了这一点,却也没办法只能就范。
虽然说是说他控制了魏昕,但是如果他就这样死了,魏昕却还是能留下来,如果马家的养尸人想把他收回,也许要费一番功夫但却也不是不可能,之所以留着魏时跟魏时周旋,只是因为这样比较省事。
这一路上,魏时把马家的养尸人前前后后的行为想了又想,最后得出了上面这个结论,他的优势是有,但并没有那么大,至少没到能直接威胁马家的养尸人的地步。
所以,马家的养尸人才这样有恃无恐。
他知道魏时一定会妥协。
最后,魏时也确实如他所料的,终于开口说话了,“你老人家要是有什么办法把我身上这个病给治好了,有什么要求只管提。”
马家的养尸人阴阳怪气的笑了起来,“小子,我是有办法救你,不过你也想清楚了,救你的代价可不低。”
魏时咬了咬牙,“你老人家先说。”
马家的养尸人占尽了优势,就算是像他这样阴沉的人物也免不了有点得意,“你先把控制阴尸的办法交出来!”
阴尸?魏时皱起了眉头,突然他看到了魏昕,才恍然原来马家的养尸人口中的阴尸就是指的魏昕,“好。”魏时干脆利落的答应了马家的养尸人的要求,同时他话锋一转,“我怎么知道你老人家不会过河拆桥?”
马家的养尸人笑了起来,“你小子现在还有选择的余地?”
魏时沉默了。
他现在的状况越来越差,确实没什么退路了,除了寄希望于马家的养尸人不是那种把承诺当放屁的人之外,好像也没有第二条路可以走。
魏时张了张嘴,正要说话。
就在这个时候,一直站在他身边的魏昕突然伸出手,把他一拉,魏时本来就是勉强靠着墙站着,立刻被他拉得往前一倒,碰到了他硬邦邦的胸口,魏昕的头微微抬起来,毫不犹豫的就张开嘴,露出两个尖利的獠牙,撕咬上了魏时的嘴巴。
魏时痛的嘴巴都麻了。
231、阴尸
魏时看着眼前这张熟悉的脸;眼睛瞪得溜圆。
嘴巴上又冷又硬的感觉告诉他;他真的被魏昕给亲到了;没掺一点水分;魏时丝毫也没有被人莫名其妙亲一口的错愕,也没有羞恼;而是有点震惊,外带点不是所措的茫然;他心里第一个念头是:魏昕真的有意识了。
魏昕亲的没有一点章法。与其说是在亲嘴,不如说是在啃一块猪肉。
魏时极度震惊的神经被又痛又麻的嘴巴给拉了回来,他一回过神;第一反应就是伸出手想把魏昕推开。这小子占便宜占上瘾了,亲了这么久怎么也亲够了吧?还没完没了了。
以魏时现在半死不活的虚弱样子,他推人的力气实在不大。
也就这点蚊子大的力气,居然还真让魏昕那“凶残”的动作停下来了,虽然人还是紧紧抓着魏时不放。魏时心里莫名的松了口气,被自己老弟的身体这么亲来亲去的,实在很有乱伦的感觉。
魏昕一张苍白精致的脸,茫然地看着魏时,嘴角露出了尖尖的獠牙,嘴巴上全都是魏时流出的鲜血,弄得一张嘴殷红殷洪的,跟他惨白的脸形成了鲜明的对比,再加上他那双暗红到发黑的眼睛,有一种鬼魅而又慑人的魅力,让人连看都不敢看一眼却又忍不住心里想偷瞧一下的渴望,像扑火的飞蛾一样。
魏时看着一脸无辜的魏昕,知道跟他生气也是白搭。
也不管魏昕懂不懂,他冲着魏时翻了个白眼,然后掉转头打算继续跟旁边的养尸人谈判,却看到养尸人一脸震惊的看着魏昕,脸上的肌肉不停的抖动着,魏时吓了一跳,他还从来没见过这个看起去跟死人没什么两样的老头子露出这么像活人的表情,就是跟守墓人斗得你死我活的时候,这老头子也顶多稍稍变个脸色。
养尸人的脸跟颜料盘子一样,变来变去。
作为弱势方的魏时的心里也跟着七上八下,不知道他到底在想些什么,现在是打也打不过,逃也逃不脱,魏时长这么大还从来没遇到过这么两难的境地。
不过,刚才一直处于神经高度紧绷状态以至于没注意到自己身体状况的魏时,突然间觉得自己因为“人瘟”发作而极度痛苦的症状好像减轻了不少,烧得已经快糊里糊涂的大脑也感觉到了一点清凉。
魏时有点不敢相信的勉强抬起手,放在自己的额头上。滚烫的额头确实已经不那么烫手了,本来已经烧得眼前发花的视线也清楚了一点,他看到自己手上那些暗紫色的斑块也淡化了不少,溃烂发炎的地方也有所好转。
这,这是“人瘟”要好了的意思?
魏时不敢相信自己的运气好到这种程度,在魏家的典籍里面记载说是不治之症的“人瘟”就这样好了,简直是不可思议,魏时把自己“人瘟”发作之后的事情来回想了一遍,他果断的把视线放在了魏昕身上,然而表情很是复杂的看了魏昕还沾着他血迹的嘴巴一眼。
除了这个,他实在想不出还会有什么原因了。
马家的养尸人也表情很是复杂的看了魏时,还有依旧抱着魏时不肯放手的魏昕一眼,摇起了手上的铃铛,那些尸体闻声而动,“跟我去马家。”养尸人冷冷地跟魏时说。
魏时拍了拍魏昕的手臂,示意跟上去。魏昕乖乖地听他的话,跟了上去。
一直坐在旁边休息,尽量淡化自己存在感的丁茂树也不得不跟上去。
马家的养尸人带着他们在平龙山脉里面穿行。
大雪刚过,天上时不时还飘起来一些干干的细雪,走在路上,时不时被树上落下来的积雪砸中,过不多久,头上、身上就到处是雪,虽然伸出手拍掉了一些,还有一些却被体温化开,更添一些寒意。还好,一直在赶路,倒也不至于在这片深山中冻死。
这种陡峭的山路,其实是不太好赶尸的,因为尸体四肢关节僵硬,连在平坦的路上行走都可能出差错,更何况于在这种崎岖的山路上,这个时候就很考验养尸人或者该说是赶尸人的手上功夫了。
马家的养尸人显然是个高手,在他的控制下,总共十四具尸体(这其中包括三具养尸人自己手上的尸体)走得比大活人一个的丁茂树要看起去稳当得多。丁茂树作为一个出生在市里面连公园里修好了路的山都没爬过几次的人,在这片深山中,已经是狼狈的在那里连滚带爬了。
平龙山马家是在平龙山脉的龙头位置,从龙头到龙尾怕有百多里的距离,靠两条腿,一天是肯定走不到的,更不要说现在是冬天,本来就天黑得早。
天靠黑前,马家的养尸人找了个地方过夜。
这是一个山洞,魏时走进去才发现这山洞里并不是空无一物,角落里放着一些干枯的树枝垒成的床铺一样的东西,还有几个用石板封口的陶罐,这应该是山里打猎的人用来落脚的地方。
马家的养尸人也没招呼他们,自顾自的搬开石板,从陶罐里面拿出了一个铝锅,又从里面拿出了一块腊肉,一些米以及油盐之类的东西,用铝锅在外面盛了一锅积雪回来,架在两块当灶台用,已经烧得发黑的石头上,接着直接把那张“床”拆了当柴火用,雪水化开之后,养尸人又放了一些米进去煮了起来。
魏时一声不吭地坐在边上,这老头当时没发作,魏时就知道自己暂时是安全了,所以也就没什么顾忌的坐到火堆边上,养尸人把魏时恶狠狠的看着,倒是没赶他走。
魏时把冻僵了的手拢到火上烤热,温暖的火让他身上冒起了腾腾的白气,魏时眼馋的盯着那个铝锅,这都快两天了他都没吃上一口热食,已经饿得前胸贴后背了。
铝锅开始汩汩的冒热气,养尸人把那块腊肉用随身带着的刀子随便切了切,不管大块小块的扔到了铝锅里,顿时一股腊肉的香气就在山洞里散开。
就连躲得远远的丁茂树也忍不住坐过来了一点。
这老头不会做饭,他就是煮了点米,然后直接把腊肉放在了快要煮熟了的米上,这么简单粗暴的做法也不知道能不能吃,不过闻起来的味道却还挺香的,魏时觉得大概是自己饿过头了,看到什么吃的都觉得香。
大火之下,饭过没多久就熟了。
养尸人从陶罐里拿出了一双碗筷,自顾自的从铝锅里盛了一大碗饭,上面还放着几块腊肉就吃了起来,魏时耸了耸肩,也站起来往陶罐那里走去,从里面拿出了一副碗筷,不过这东西放在陶罐里也不知道多久了,魏时用外面的雪意思意思的擦了一下,然后,也拿开了铝锅的盖子,盛了一大碗饭,夹了几大块腊肉,心满意足的坐在一边吃了起来。
他才懒得管边上的养尸人会怎么想。
天大地大,吃饭最大。
旁边的丁茂树又等了一会儿,最后大概是饿得受不了了,也轻手轻脚的去陶罐那里拿了碗筷。
吃完了饭,胃里一暖和,魏时觉得自己全身上下都舒服起来了,他打了个哈欠,这一天真是劳心费力,他是累个半死现在只想找个地方睡一会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