铁枪闷闷不乐地哼两声,找个板凳抽烟解闷去了。
父子俩换了当地居民的装束,就徒步走到了当地最繁华的一个小集市,说是繁华也不过是多开了一些商店,摊子热闹了一些,顾今然说:“城口这里的小偷跟杨新路的也不一样。”他说着用手指着不远处的一个小面摊,一对母子正在吃面,看来是从邻镇过来买东西的。一个五十出头的老妇人走过去跟母子攀谈,说着说着,突然递出一个小香包拿给那个带孩子的母亲。
顾今然说:“那香包里装着迷药,不放在鼻子下面闻就不会出事,要不然就睡倒了,任人摆布了。”他正说着,那个母亲就差点要拿起香包来闻,一直跟着程宋他们的红秀清突然走了过去,也在面摊那里坐下,假装跟母子俩很熟络的样子。给香包的老妇人见没法子,只好撤了。
程宋盯着小孩子看了许久,突然问道:“你怎么知道她是小偷?”
顾今然噤声,隔了半响,才讪讪地说:“是红姐姐教我的…………”城口这里既然流通着毒品,那就更别说是迷药了,普通人都能制造,专门迷晕外地人,抢财劫色的,数不胜数。只要是个人都能理解,主要是他现在“立场”不对,作为一个小孩子,他懂的实在太多了。
程宋摸摸小孩的脑袋,笑笑。顾今然对上他的眼神,突然感到莫名的恐慌,程宋认真起来的时候,眼神很凌厉,小孩子根本不敢直视他。
按照红秀清指示的做法,俩人在集市里蹲了一小会儿,突然有个矮个子的男人过来跟他们攀谈,男人看着程宋,问:“外地来的?”
程宋笑笑,“带着孩子过来见老同学。”他拍拍顾今然的肩膀,“这是我儿子。”
男人说:“想不想赚一笔再回去?赔率十比一,庄家好糊弄,我正在凑人筹钱。”
十比一是什么概念,押一千就赢一万,的确挺馋人,顾今然不知道一万元在当时是什么概念,反正在这个小地方一定是笔款。
男人带着父子俩到了一个小赌坊里面,一大堆人正围着庄家下注,连续开了十盘,庄家都输了,男人瞅瞅程宋,问道:“怎么样?你身上有多少钱。”程宋说他有四千块,男人说赶紧下注啊,过了这村没这个店。
顾今然看着屋里六七个人,心想这年头还有人玩这个,这屋子里的都是托儿,宰了水鱼就能瓜分钱财了。
程宋也知道,他其实不会玩牌,家里管得严,但不答应就套不着话,他正为难呢,顾今然就跟那个矮个子的男人说:“行啊,我爸爸答应了。”
程宋一拳头砸在小孩头上,把他打得龇牙咧嘴。
爸爸弯下腰去凑到儿子耳边说:“你别在这个时候给我乱整,小心我收拾你。”
儿子回爸爸一句,“不会的,你要相信我。”
矮个男人呵呵笑两声,面目和善的给程宋他们腾位置,其他人都默契地关注这一大一小,小孩子熟门熟路地坐下,手指敲着桌面,对庄家说:“怎么玩?”
庄家是个瘦小的男人,他抬头看了看眼前的小孩,说:“21点。”
这牌局简单,程宋想自己上场练练手,顾今然说:“爸爸,就让我玩吧,这个我熟。”矮个男人说:“对对,谁玩都一样。”
小孩子天真的笑笑,喊着要大人快点发牌。这种骗局的惯用伎俩就是起初先让赌客先赢几局,尝到了甜头之后就把赌全部压上去了,然后一次性输个精光。果不其然,第一局孩轻轻松松就赢了,他貌似得意的对他爸爸笑笑,“爸爸,你看,这多简单啊,还是我来吧。”
程宋并不知道这小孩打算干什么,不过他倒是真有了兴趣,想看看他究竟能怎么整!
小孩子基本是随意要牌,只要没有爆牌,都赢了,最后拿着六千块跟他爸爸炫耀,“爸爸,回去后我要买那种大大的玩具车。”
程宋被逗笑了,但表情却保持淡定,这小孩才不喜欢玩什么玩具,他鼓捣的都是些莫名其妙的东西,就比如刚来到这里的时候,他突然就跟红秀清混熟了,俩人一直在研究什么机电原理。
矮个男人凑到程宋跟前悄声说:“怎么样,我说的没错吧?连小孩都能整,下一局就全押了吧,一次性赢个痛快!”
顾今然也听到了,他说:“好,show hand!”
庄家疑惑地问:“什么?”
“全压了全压了,爸爸你身上还有没有钱,都拿出来吧。”小孩子说着动手掏程宋的衣兜,把大人惹恼了,斥责道:“输了就不给你买玩具!”
两人装模作样的打闹了一会儿,丝毫不把其他围着看热闹的人当一回事儿。
庄家洗牌发牌,脸上的表情越来越喜庆,顾今然乖巧的坐着,用手托着下巴,手指在桌面上敲着,程宋看着这小孩子,长得好,聪明,还有一些不为人知的东西,说他不听话吧他别提有多老实,说他老实吧,一个小脑袋里成天不知道装着什么。
瘦小的男人开始发牌,他自己把明牌和暗牌摊开,二十点,男人笑着看着小孩,想看他怎么整。
顾今然明牌是六点,他又要了一张,三点,程宋忍不住问他:“够了吗?”小孩子说没啊,再要一个小一点的就好,他又要了一张牌,摊开一看整十点,程宋心想,爆掉了?准备好拳头抢钱。
瘦小的男人忍不住笑出声来,桌上的六千块是小孩子押的,其中有四千块是程宋的财产。这一大一小太好骗了,真是很久没见过这么蠢的人了,克制住笑意,对小孩说:“可以开了吗?”
小孩点头,“当然要啊,我还要回去买玩具呢。”
他把暗牌摊开,一张梅花2,四张牌刚好21点,赢了。
庄家惊呼了一声,怎么可能,他明明把牌给换了啊,小孩得势不饶人,嘴里叫嚷着:“快给钱,十赔一,快给我六万块!!”
程宋也舒心的笑了,拍拍桌子喊道:“快给钱!”这种能明目张胆跟人要钱的感觉真是太久没体会过了,爽!
牌子都是庄家那一方做过手脚的,必要的时候就会把牌换掉,这小孩子却仍然赢了,理由只有两个,要不就是庄家自己失误了,要不就是对方也耍老千。不过这小孩子怎么看怎么天真,一定是自己刚才太激动失误了!这么大条的水鱼,可不能让他们跑了!
庄家瞪矮个的男人一眼,眼睛扫一圈,刚才那几个还在看热闹的就围了上来,嘴里念念有词,“要不,小朋友你再玩一局?”
顾今然从容不迫地伸出手去把桌上的钱捞到自己跟前,脱下上衣把它们都包了起来,边说:“不了不了,我们还要回家去呢,很晚了。”
矮个子的男人可不依,他走上前去把小孩按在座位上,“小朋友,听叔叔说,反正你都赢了这么多了,再多赢一点回去你妈妈该多开心啊。”
顾今然说:“我妈妈要是开心了,只怕你们这帮人的妈妈要不开心了,凑钱唬人不容易,这叫什么来着,人在河边走,怎能不湿鞋?不对不对,这叫你来我往,赌钱总有输赢,何必太计较。
程宋笑着把小孩拉到自己身边,他虽然表情淡定,但神经早已绷紧,就等着大干一架,他很长一段时间不打架就会浑身发痒难耐,总想找人开刀,好儿子今天给爸爸找了个非常合理的打群架理由,即使回局也不用写检讨报告。
屋子里的人脸色都变得很难看,矮个的男人看着这对父子很久,终于不耐烦地说道:“要不你们就把钱留下,要不就别怪我们不客气了。”他这都是唬人,以前在这里玩过的那些蠢蛋哪一个不是看他们六七个人亮出家伙就吓得半死赶紧把钱财用双手奉出。但他们今天遇到的这对父子可不一样。特别是那个爸爸,一看见屋里的人抄家伙,他反而开始跃跃欲试的样子。
矮个男人转身到墙角,拿起一根棍子,对程宋说:“你们俩蠢货,快乖————”
程宋还没等他说完,一拳头就揍出去,打在男人的鼻梁上,把他震得往后退了两米,贴在墙壁上嚎嚎大叫。“去你妈的,我的鼻子…………”
程宋低声对小孩说:“待会儿躲到桌子底下,爸爸来收拾他们。”
顾今然对付这种程度的打架斗殴,还是很有心得的,不过这种时候他只能乖乖听话,蹲下身去钻进了桌子底下。程宋一看儿子钻进去了,安心了,眼神暗了,凌厉的看着小屋里的人。
“全部一起上,别浪费我时间。”
“呵——你他妈拽啊,看老子不揍死你!”六七个人扑了上来,程宋在地上一个扫堂腿,就放倒许多人,他把矮个男人的衣襟抓住,压在桌上。
“想耍我?真是找死”他说着给了男人脸上一拳。
对方嚎叫,声音凄厉。程宋抬头对着其他人说:“敢过来的待会都是这个下场。”他又往男人脸上打了一拳,神情越来越亢奋,手起拳头落,足足打了十几拳,把男人的脸都打得血肉模糊,把屋子里的其他人吓得够呛。
顾今然蹲在桌子底下听着桌上面的惨叫声,心里毛毛的,他想象不出程宋此时是用怎样一副表情在收拾那帮人。
惨叫声此起彼伏,顾今然越听越惊悚,他最后掀开桌布,偷偷往外看了一眼,只看到倒在墙角满脸是血的几个人,他按住嘴巴以确保自己不惊叫出来。这种场景他以前看的多了,但是难以想象这是出自他爸爸之手———这个男人打起人来非常残忍,根本就没有克制。
突然屋外有人敲门,声音巨大,边敲边喊着:“有人吗?警察查房!”
顾今然抬头,看见程宋把手里的人松开,任其倒在地上,嘴角浮起了一抹笑,是经过繁杂劳作后舒心的那种微笑。
作者有话要说:
昨天晋江很抽,渣乱不能发文,想回评,被卡到太平洋去了_(:з」∠)_
今天趁早
谢谢撒花,鞠躬
☆、21 第二十一章
红秀清带人把门踹开的时候,看见这小小的屋子里倒了六七个人,脸上都带着血,躺在地上打滚,程宋坐在屋子中间拿他旁边的人的衣服擦着手上的血,一脸畅快。顾今然从桌子底下钻出来,跑过去给他爸爸擦手,父子俩一副轻松的模样。
红秀清把地上的人都一个个翻过来看了,都被揍得鼻青脸肿,她看着小孩怀里抱着一件衣服,鼓鼓的,像包着什么。走过去抢过来一看,掉出一堆钞票,散落在地上。
小孩看见东西掉了,赶紧蹲下去捡,被红秀清拎了起来。红秀清一脸暴躁,差点要拧小孩的耳朵。
“有你的顾小子,你们两个公然在执行任务期间跑过来赌钱,还打人?”这不是玩忽职守是什么,都说了军区来的人靠不住,局长还偏偏不信,还让个小破孩跟着出来了!
顾今然抗议道:“那钱是我爸爸的,我要把他的拿回来。”
程宋以前并不缺钱花,不过到了这边之后宿舍里什么都没有,他自己倒是没关系,但是小孩子吃不饱就长不高,他想着存点钱给小孩子开小灶还是好的,于是用眼神示意儿子赶紧挣脱那女人,把属于自己的钱捡回来再说。
红秀清骂骂咧咧的,命人把那些东倒西歪的人绑回局子里去了,这才回来质疑程宋,“程长官,你执法打人是不正确的,不符合我们的规定。”
程宋说:“规定是死的,人是活的,我总不能让他们把我捅的半残再来搞正当防卫。”
红秀清大哼一声,把小孩拎起来,“今然,你来给你爸爸讲讲道理。”
小孩子想也不想就脱口而出,“我爸爸说的很有道理,人是不能坐以待毙的,警方执法讲究先下手为强,磨磨蹭蹭就是给嫌犯溜了可乘之机。”
“嘿,你这臭小子,怎么跟你爸爸一个德行!”红秀清一说完就意识到自己说错话了,程宋虽然看起来人不错,但毕竟是司令家的少爷,难免不会滥用职权,虽说是天高皇帝远,她不过是个小地方的小警察,但上面的人要是真想把她革职了,还不是翻覆手背掌心那么简单的事。
程宋知道这个比他大上一两岁的女人性子很直,她要是个军官,绝对是无可比拟的,只可惜只能窝在这种小地方。他也根本不生气,把小孩从红秀清手里抢回来,自己抱着,对红秀清说:“红警长,我跟我儿子这也算捣毁了一个黑赌坊,手段过激,但是没有功劳也有苦劳,肚子饿,先去吃饭了,这小子正在长身体,要是吃不饱保不准以后得像土行孙那样矮个子。”
顾今然心里说道,你是没看过我以后的样子,保证吓你一跳,比你更高更…………
红秀清说:“你得回局里写报告啊!”
程宋想了想,“叫林进新帮我写吧,要不就等我回去。”他说着抱着小孩走了。红秀清等他们父子俩走远了,这才在原地跳脚,“姓程的,我要是局长我就让你们一拨人滚蛋!”
红秀清他们蹲了一天终于把人捉到了,程宋父子误打误撞的捣毁了一个黑赌坊,俩人一个费脑力一个费体力,赶紧找了个大排档吃饭。小孩子食量还是很小,程宋把菜都推到他跟前,“今然,这个冬瓜酿肉还挺好吃的,都给你吃了。”
顾今然看着那盘菜,一口未动,他知道程宋有些很奇怪的小癖好,他挑食,而且不吃冬瓜,这个行为很明显了,就是不想吃,让自己儿子帮忙解决。
顾今然笑着看着他爸,伸手夹菜,程宋看着笑眯眯的小孩,忍不住开口问。
“今然,我问你一些事。”
“嗯。”
“刚才你那个牌怎么换的?”
小孩子还以为他爸没看出来呢,这下子他有点吃惊,停下筷子,看着他爸。
“怎么换的?”程宋还是那一句话。
“小把戏。”也就是跟魔术手法差不多,赌坊里有几个人不会出老千的?以前他也混过这种地方,学了几手,不过只能用来骗一些什么也不懂的新手,要是遇到跟自己一个门道的,那可就糟了!以前他认识一个哥们,手灵活地不得了,想怎么换牌就怎么换,后来遇到一个黑道大哥,在对方面前出了老千,双手都被砍断了。
顾今然那时候挺怕,也就不干那一行了。
孩子说:“要不,我给爸爸使一个吧。”他拿出一张五块钱放在手里,“爸爸你看着,这是五块,我先把它折一折。”把它对折了,再对折,最后握在掌心里,问程宋,“你觉得它会变成什么?”
程宋乐呵呵的笑,“一百块?”
按照正常进程的确是这样的,顾今然却得意地笑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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