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文庆追出别墅区的时候也遇见过来检查的警车,他躲在树后,一直等车驶过去,这才跑出来,他倒想看看刚才在里面对吴老板大打出手的人究竟是什么人。而他为什么打过之后人就跑了,这动作还挺迅速的,根本不像泛泛之辈。
李文庆一口气跑到大街上,体力还是很充沛,这些年他虽然不在部队,但还是很注意锻炼身体,他的身体素质不会比任何一个年轻人差。
李文庆站在大街上四下张望,很久了什么人也没看到,因为是别墅区外围,根本就不会有行人经过,偶尔有几辆高级轿车开过来,都驶进了别墅区里。
他的车子还停在里面,心想算了,还是先去,打个电话给秘书确认一下,她和今然是不是已经安全到家。
李文庆正要走回去,突然看见大门口旁边站着个人,男人,套着普通外套,但李文庆还是注意到了对方脚上的靴子,那是只有军人才能穿的军靴,走起路来撞击地面的声音很响亮。
那个男人走过来,一张脸慢慢清晰起来,李文庆可以看到一个一脸暴躁的男人,他眉头紧锁,看了心情相当差。
男人停下,对着李文庆说。
“哥。”
李文庆愣住了,他只有一个妹妹叫李文蓝,以前也没有跟人拜过把子,哪来的弟弟。
男人又说:“你跟以前没什么变化,一眼就认出来了。”
李文庆有点呆住,他仔细想了一下,这辈子叫过他哥的人,除了自己妹妹,似乎还有好几个人,特别是程司令的大儿子,跟自己只差了七岁,小时候很喜欢跟自己玩。
不过这人不太像,太过暴戾。
李文庆愣了足有半晌,最后才开口问。
“程宋?”
程宋有点不耐烦,但是很明显是在努力克制着,他点头。
李文庆很欣喜,他一下子过来抓住程宋的肩膀,问道:“真的是你?来,让我看看,这么多年不见,你也长大了啊……我想想,上次我见到你到现在该有十九年了?”李文庆第一次见到程宋的时候对方才四岁,穿着特制的迷彩服,跟在院部队的其他兵的队伍后面,跟着一起跑圈,其他兵跑了十圈的时候他才跑了一圈……
李文庆离开杨新路军区的时候程宋也就十岁出头,很傲气的一个小孩子,简直张扬跋扈!
这么多年不见,一点也认不出来,要不是因为他那一声“哥”和他脚上的军靴,再联系程宋的孩子也在这里,李文庆根本就想不起来。
李文庆相当意外,他十分高兴,拍着程宋的肩膀,像长辈对晚辈那种,他说:“你大半夜的在这种地方干什么?不过既然来了,我们就先去喝一杯怎么样?”
程宋本来看到他的蠢儿子把电话号码抄给那个死胖子,心里不爽,于是先把那个胖子教训了一顿,回过头想要过来追儿子,可是一出来顾今然老早就跑了!带着个女人不知道去了什么地方!他一个人在这破地方乱窜也不是一回事,于是只好等李文庆出来,而且在此前已经顺便报了警,那宴会主人大厅里还挂着好几把猎枪,希望他能好好收好,不然估计要跟警方好好解释了。
程宋问:“今然呢?”
李文庆说:“你等等!我打个电话给小谢,她跟今然在一起。”他说着掏出手机打了个电话,半天都没有人接,他不知道秘书身上没带手机,于是问程宋:“今然的号码呢?”
程宋把裤兜里的纸条拿出来,递给李文庆,李文庆把纸条摊开,刚输入两个号码就住了手,对程宋说:“这是工商局的号码,我经常打,熟得很。”
程宋把纸条拿过来一看,笑了出来……这小兔崽子…………
李文庆估摸着顾今然可能是要回职工宿舍的,而且他身手不差,根本就不用担心他会遇上什么麻烦,倒是程宋——他对这个十多年不见得程宋有浓烈的兴趣,于是邀请这多年不见的熟人去喝酒。
程宋敲着前额,似乎思考了很久,最后点头。
李文庆进别墅区取车子,接着开出来,程宋上了副驾驶座,他脸上没有表情,李文庆有些不解,于是问道:“你是特意来找今然的?”
程宋说:“对,他很久没回家了。”
李文庆笑道:“今然说很喜欢这地方,想待得久一点,他也见过我夫人,我夫人和家里的小孩都特别喜欢他。”
程宋说:“替我向嫂子问好,这次匆匆忙忙过来,什么东西也没带,伴手礼也没买。”
李文庆大笑。
“你可不像会讲究礼节的人啊,我还记得你几岁大的时候,跟我‘练过手’,把我虎口生生咬下来一块皮。”
程宋不太记得,就连李文庆这人的长相也是模模糊糊的没什么印象,刚才是看见今然和他坐在一起才能判断,他虽然叫李文庆“哥”,但私底下确实没有交集。李文庆其实跟程宋差不多,记得有这么个小孩子,但是那么长时间没见,就只记得名字了。
李文庆高兴的是能在这种地方遇上以前在杨新路的旧识,哪怕是这个小他十多岁的男人,他也觉得没来由的惆怅,不由自主便想到了在军区大院里的那些日子,那时候才是真快活,大家都是性情中人,相处起来十分简单干脆,不像现在,他要驰骋商场,就不得不做许多自己不喜欢的事情,对自己所厌恶的事情只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过的累还得挨,不过是为了老婆孩子能过得好点。
李文庆就开车载着程宋到了一个小酒馆,专门喝酒的那种,点了很多酒,还跟程宋说:“离我家近,待会儿喝了酒我不能开车,我们俩走回去!”
程宋开了瓶盖拿起一瓶啤酒咕咚咕咚的灌酒。李文庆吃着花生米,他心情是真好,忍不住跟程宋聊起杨新路,这些话都不敢直接问程司令,今然那孩子对军事又不了解,老婆孩子根本就不懂军人是什么,他一个人就憋着啊,憋到内伤,这下子好了,遇到个同道中人,于是夸夸其谈起来。
两个人聊得很好,程宋喝了四五瓶酒以后心情慢慢好转了,开始跟李文庆说笑。
原本程宋来海南之前有考虑过李文庆是个什么人,印象中自己跟他没有太多接触,不过听程陆韬司令的说法,这个李文庆干什么都很有本事,程宋就不自觉的把李文庆想象成那种严肃而又正经的人——顾今然是有多闲多无聊才会宁愿待在海南也不愿意回家?
可现在跟李文庆一聊天,才知道他是一个相当爽朗大气的人,程宋这才记起自己几岁大的时候,这个大哥还让自己骑在他肩膀上出去玩。
两个大男人就在那里谈天论地聊军事,最后谈到老婆孩子,李文庆眼神都是柔和的,他对程宋说自己家里的两个孩子有多可爱,能得到这双儿女真是毕生幸事。
程宋就想起了自己儿子,这糟心的儿子……
李文庆却对顾今然赞不绝口,大力夸赞,最后他还说:“程宋啊,你不知道吧,你家儿子为什么要留在这里?”
程宋询问地看着李文庆。
李文庆就说:“今然这小子有意思,他跟我说他跟你打架一直打不过你,但是用你教的拳法跟我对招,轻易就被我破了,所以他想跟我取点经。”李文庆毕竟是男人,有争强好胜心,一讲到这里还是不自主的大笑出来。
程宋心里揣摩到,好你个顾今然,你就是为了这点破事一直不肯回家?跟李文庆学拳法?我程宋几岁大的时候就能把他手给咬破,现在要打赢他简直是绰绰有余。你找了个比爸爸还菜的人来学招式破我的拳法,你傻不傻。
于是程宋就直来直往地说:“我可不会输给你。”
李文庆笑道:“再怎么说,我比你厉害是一定的。”
程宋和李文庆都有点醉了,但是明显是程宋醉的比较厉害,他开始挑衅。
“我四岁的时候你快二十,我十岁你都二十好几了,当年我输给你你还好意思拿出来炫耀?要是我得挖个坑把自己埋了。你敢不敢现在跟我比试比试,我可以把你撂倒,让你爬不起来。”
李文庆四十好几的人丝毫不服软。
“程宋啊程宋,你从小就这么傲,当年能打赢你的可以在杨新路大街排成长龙。”
程宋拍桌子。
“我当年十一你拿这个比不害臊吗你!”
李文庆大笑,这个程宋还是跟当年差不多,除了身高体型,心理似乎没什么变化。
程宋接着说:“要不,李哥,你跟我打一场怎么样,要是你输了,就乖乖把我儿子还给我。”
李文庆反问:“要是你输了呢?”
程宋猖狂地笑,“你想太多了,我就没输过!”
李文庆从来没有一天能像今天这么热血沸腾,他也拍桌子。
“好!我就跟你打,要是我输了,我就跟今然说我没能耐,教不了他,要是你输了,你就得跟我回公司————”
程宋问:“怎么着?”
“跟我回公司,见着我下属就得说一句‘我是李老板的手下败将’……我有好多年没得瑟过了,你来得正好!”
两个大男人到街上拦了一辆车,去拳击俱乐部。
君少还在里面打沙包,这是他家开的,乐意怎么玩就怎么玩。他看见李文庆带着个男人两个人风风火火地走了进来,都开始脱外套。
君少赶紧冲上去。
“等等等等等!!你们干嘛啊?!”
程宋骄傲地瞥了君少一眼。
“干架!”
君少一眼看出来这个陌生男人像一头狮子,他不敢吼,只好对李文庆吼。
“李文庆你大半夜的跟人干什么架!发神经啊!”
李文庆把君少推开。
“棋逢对手,我双手痒痒的,不打不舒服。”
程宋把外衣都脱了,只剩一件背心,露出强壮的身材。君少注意到这陌生男人脚底下是硬底的靴子,要是被这靴子踹到,那不得去了半条命,他对程宋说:“讲究公平,你把靴子脱了。”
程宋不耐烦的把靴子解开,李文庆见状把自己的皮鞋也脱了,两人窜上了擂台。
君少也上去,对两人说:“我来做裁判。”
这回程宋和李文庆倒惊人的一致,他们对君少说:“下去,我们这比赛没有规则。”一直到对方被打得爬不起来为止,都不会结束。
君少怒气冲冲的下了擂台,打电话给顾今然。
“喂,今然,我没有李文庆家里的电话,你打个电话叫他老婆过来接人,他跟一个男人在俱乐部里撒酒疯!”
顾今然在宿舍里,他挂了电话……一个男人……谁?他想也没想,自己把刚刚脱下的大衣套上去,就到外面拦车。
这边程宋跟李文庆在擂台上打得很激烈,李文庆站成弓步,左手前促变八字掌,;左传身成马步的同时,右手抓拉收于腰间,右拳由后向前猛力横击,击打程宋的腰部,程宋对这拳法烂熟于心,他向左侧躲,一个勾手,直取对方的喉咙。
李文庆有点吃惊,这家伙练的是什么招式,打的都是要害——喉咙,心脏正上方,还有双眼。他突然记起来顾今然凌乱的招式,却原来是跟自己爸爸学的!他赶紧把手伸向喉咙格挡,程宋的手就抓在他手臂上,一个抽疼,就跟被铁棍击打到一样!
李文庆的脚上有负担,即使现在不痛,却不能放手去打,程宋早就注意到这一点,于是尽量不攻击对方的右脚,他也基本不出脚法。
君少在台下看傻眼了,他第一次知道原来李文庆是有这身手的,以前看李文庆耍过,以为他就是普通的高手,现在看来,那些什么跆拳道黑道空手道黑道在这两人面前就得被秒成渣渣。自己以后说话得小心点,要不然可能会死的不明不白。
顾今然下了车进了楼,推开俱乐部的门,他是跑过来的,气喘吁吁地进了那间练习室,果然看见爸爸在擂台上,爸爸……顾今然很欣喜,但是却没有叫出来,因为那会让程宋分心。他看见程宋和李文庆在擂台上打红了眼,轻轻地走到君少身旁。
君少看见顾今然过来了,赶紧大声喊道:“今然,你来了,嫂子呢,没跟你一起过来?”
这一喊可不得了,台上的程宋一听到“今然”两字,就赶紧望过来找他儿子。
李文庆见程宋分心,不过一两秒的时间,他就迅速出拳,对准程宋的腹部,连着砸了两拳,又一脚踹过去,把程宋踹翻在擂台上。
程宋被踹倒,爬起来吼道:“李文庆!!”
李文庆得意地大笑。
顾今然皱着眉冲上擂台,跑到程宋身边,摸着爸爸的腰。“爸爸,没事吗。”
程宋积了很大的怒火,一见到自己儿子顿时消去一大半。“没事,跟蚊子咬的似的。”
李文庆笑。“你还真别说没事,回去好好敷药,要不明天肿起来可别怪我没提醒。”
顾今然羞恼地看着李文庆。
“李叔叔你明明看到我爸爸分心,为什么还要下手!”
李文庆喝了点小酒,又打赢了,心情甚好,于是笑道:“兵不厌诈,这战场上可不允许你在对战的时候分心,注意力的集中难道不是军人的常规训练项目?”
程宋怒吼道:“我打死你!”
顾今然把爸爸抱住。“爸爸,我们不跟小人计较。”
李文庆一听到“小人”这一字眼,又笑了,这是儿子在安慰老子呢,他们这对父子怎么关系好像反过来了。
君少彻底傻眼,支支吾吾道:“爸……爸爸?”这男人的脾气跟顾今然没有半分相似,要是比起来,顾今然可稳重多了。
顾今然扶着程宋。
“爸爸,不要生气,你先跟我回去。”
程宋被儿子扶着有点别扭,他有没有大伤,就是被踹了一脚,估计淤血了。
顾今然把程宋扶下擂台,李文庆在后面叫道:“程宋,别忘了明天来我公司,对我所有下属说那句‘我是李老板的手下败将’!!”
程宋窝火,他要把儿子推开,一回头看见顾今然眼睛水汪汪的,指不定又多担心自己,于是下不去手,只能对儿子说:“我没事,别扶着。”他把鞋子和衣服穿好。
顾今然拉着爸爸一出去,君少就立马扑到擂台上,冲李文庆喊:“庆哥!原谅我以前桀骜不驯,出言不逊!你收我为弟子怎么样!!”
李文庆坐在擂台上,摸摸被程宋打到的手臂,把袖子捋起来——果然青肿了。这个程宋,真不得了。
顾今然跟着程宋走到街上,他对爸爸说:“爸爸,先去我宿舍里睡吧。”
程宋很恼火,他骂道:“你他妈还回不回杨新路?”
顾今然贴过来。
“明天我就跟你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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