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愕然了一瞬,冷声道:“你的高徒。”
天阙先生微愣了一下,开口道:“他对你做了什么?”
“我怀疑我身上的蛊就是他下的。”
“你身上的蛊已下了近半年。”
“什么?”我大惊,“这么久。”
天阙点头道:“没错。”
“你的意思是不是随缘所为?”
“自然。”
“就算不是他,我也会杀了他的。”
天阙先生半晌不说话,忽然抓住我的手腕,我挣了挣,没挣开。他忽然叹息了一声,道:“你恢复所有记忆了?”
我转开头,点了下。如果我没记错,天阙先生他误导我和他的关系。
“你生气了。”
我瞥他一眼,不耐烦道:“没有,是我自己思想不纯洁,误解了先生之意。”
“不,你没误解。”
我当然没误解,是你误导,我暗道。然而却听到天阙先生继续道:“瑜儿,当占有你的那一刻起,我就知道此生再不可能放下你。”
我瞪大眼睛看着天阙先生,我做梦都没想到他居然会说出这种……类似于表白的话。虽然语气淡然,但是却无法让人怀疑他话语的真实性。我愣了半晌,看着天阙先生悠远如圣人一样的眼神,忽然觉得自己亵渎了高高在上的神灵。我移开眼,开口道:“先生这样的人物当早已看破世情。”
“所以,你是意外。”天阙先生语气复杂,但眼里却带着点笑意,“不过,我很欣喜人生中出现这样的意外。”
我愣愣地看着他,如果他对一个女子这样表白,对方肯定会感动得泪眼朦胧。
愣神间,楼下忽然传来嘈杂的声音。我侧耳细听。只听见有人道:“是什么人这么有面子,居然包下了整个玉堂春。”
“这位公子,小的也不知,只是东家这么吩咐了,小的不敢不从。”
“算了,不为难你,你引我去见见那位包下玉堂春的人。”
“东家吩咐,任何人未经传唤,不得打扰客人休息。”
……
原来这里是玉堂春,难怪有点眼熟。
“瑾瑜。”梅九的传音传来,语气有些焦急。
我转身回道:“我在这里。”
梅九转身,眼神擦过我的身体,道:“你在哪里?”
我看了看自己,又看了眼天阙先生,犹疑道:“先生,你是不是……”我才要问他是不是施展哦隐身术就感觉空气一凝一散,梅九立刻看见了我,几步走了过来,紧紧握住我的手:“见你不在,还以为出了什么事。”
我笑了笑,道:“没事,和天阙先生聊了几句。”
梅九这才看向天阙:“前辈。”
天阙先生深深看了我一眼,倏然不见了人影。
梅九紧紧捏住我的手:“和天阙前辈聊什么呢?”
我愣了下,忽然想起我是要去找随缘报复的,都忘了。我严肃地看向梅九,道:“阿九,你知不知道那随缘在何处?”
梅九愣了愣,疑惑道:“你找他做什么?”
我冷“哼”一声道:“那天晚上就是被他暗算了。”
“你放心,我会替你好好回敬他。”梅九道。
我摇头:“不用你,我要亲自动手。”就算蛊不是他下的,但是我对此人已经厌恶透了。
梅九笑道:“好,依你,我若逮着他了就交给你处置。”
“很好。”我点头,“对了,我爹呢?”
“柳庄主采药去了。”
“采药?”
“嗯,你现在必须按照我的吩咐服药。”
我眼露希翼道:“服药是不是就不用那个……什么了。”
“不行。”梅九直接摇头,“服药只是减轻你蛊毒发作时的痛苦。”
我黯然地点了点头,随即抬头道:“那多久会发作一次?”
梅九摇头:“不知,等你下次发作就知道了。”
我勉强笑着点了下头,转身往屋里走去,刚走到门口,腹部忽然一阵绞痛袭来。我一个趔趄差点摔倒在门槛处,梅九及时抱住了我,抬手搭在我手腕上,随即皱眉道:“怎么这么快?”说着打横抱起我将我放到了床上,然后抽出他独有的九转梅花针在我身上扎了几下。又痛又热的感觉瞬间有所缓解。
我张嘴正要说些感激的话,就看见梅九快速脱了衣服,然后又来扒我的衣服。我大惊道:“阿九,你这是干什么?”
梅九脸上一派严肃道:“瑾瑜,相信我。你这种情况是必须要做的。等你不能控制的时候,毒素会越发强烈。”
我看着梅九关切担心的眼,忽然什么话也说不出来。
梅九的手缓缓划到我后面,我不安地动了动,他立刻安抚我道:“放心,我会温柔一些。”
当他就要进去的时候,我猛然推开他:“不行,我身上的毒会传给你。”
梅九脸上露出和煦的笑:“瑾瑜,没事,我的功力足以逼出传过来的所有毒素。不会留先任何隐患,你不用担心。”
“是吗?”
“嗯。”
看到梅九肯定的眼神,我安心了。但是这样真的好吗?身体背叛了柳重域,也利用了梅九解毒。
这样一来,我谁也对不住。然而,我的思绪没有理智太久,很快陷入迷糊中。脸上火飘火辣地热,全身的热流又开始窜动。
“瑾瑜,放松。”清泠却温柔的声音,像水一样凉,瞬间消去不少火热的难受感,也像水一样柔和,让人不由自主放松下来。
我迷迷糊糊地攀着梅九的脖子,恍惚中好像看到门外有人影闪过。来不及多想,就被一股直击大脑的快感淹没了。
☆、第95章 几多情史,不解风情
雨过后天晴得总是更加明媚;但是我的心情却怎么也明媚不起来,梅九脸色发青的样子在我眼前闪来闪去;看起来很严重的样子。虽然他说不会有事;但是我心里七上八下的,我不可能一直这样靠这种方式支撑。
街上人来人往;人人都平和安乐的样子。玉堂春外又有不少人靠近,都好奇是什么人这么大手笔包下了玉堂春。
我琢磨着得赶紧离开这个地方才是。闭了闭眼;我从屋顶上站了起来,就要下去;一个白色身影出现在了面前。
曲问兮;他怎么还在?
我皱眉盯着他道:“你还想带我回剑门?”
曲问兮久久不说话;一直看着我;半晌道:“剑门奇宝无数,与我回去,或许可解你身上的蛊毒。”
我面无表情地看着他道:“我若是不去呢?要继续杀我吗?”
曲问兮的眉头纠得更深了,看了我一阵子道:“你想一直靠与男人交。合而活?”
我狠狠地剜了他一眼:“关你什么事,我乐意。”话落,就见曲问兮用怪异的眼神看着我,说:“堂堂男儿,岂可效仿女人承。欢男子身下。”
胸腔里的怒气“砰”一声炸了,我梗着脖子吼道:“我就是个断袖,只喜欢和男人搞在一起,那又怎么样,承。欢男人身下,我乐意,你管得着吗,看不惯就滚开,不要跟个卫道士似的说教。你以为你是谁呀,仗着武功高强就不把别人放在眼里。甘愿是吧,我记住了,她失宠了吧,呵,帝王之情本就不可信,齐政变心与我何干。”我冷笑一声,“若是遇到齐政,我会告诉他,他的皇后嫉妒我,想杀我。你说到时候甘愿的日子会怎么样?”
曲问兮眼神锐利地盯着我,声音极冷道:“心思歹毒。”
“不,你错了,我还没有你歹毒。”我盯着他锐利的眼睛,一字一句道,“你因为那样可笑的原因要禁锢我的自由,甚至杀我,这可比我歹毒多了。作为剑门门主,你根本不把世人放在眼里吧,蔑视万物,也要有那个实力,而你并非这个世界上唯一最超然的人。”我扭头看向空无一人的左边,“先生,你说是吗?”
天阙先生凭空现身,走到我面前道:“如何知道?”
我眨眨眼道:“第六感。”转头看了看曲问兮,“先生,你说曲门主是不是比我还歹毒?”
天阙先生看向曲问兮,语气极淡道:“不知齐国皇后与门主是何关系?”
曲问兮寡淡的眼里神情微妙地变了变,看了我一眼后对着天阙先生道:“天阙,你通达天文知命理,当知道……”看我一眼,“此人乃祸星。”
我瞬间惊愣,看向天阙先生,只见他安抚地看了我一眼,开口道:“竟不知曲门主也擅长此道。”
“不及圣门之人精通。”
圣门?世上居然有个圣门,此前却不曾听闻,也没听谁说天阙先生是有门派的。我看向他:“先生,你有门派,叫圣门?”
天阙先生“嗯”了一声,忽然伸手摸着我的头顶,我正要拨开他的手,却听他道,“当你叫我先生的时候,你已是圣门弟子。”
我沉默半晌,终于是开口问道:“先生,我真的是祸星?”
天阙先生露出高深莫测的笑,悠远的眼专注地看着我道:“是,也不是。”
“什么意思?”我完全不明白。
“天阙,如今,你根本已经看不透他的命运走向了。”曲问兮忽然道。
我疑惑地看向天阙先生,他终于从我脑袋上移开了手,双手背负身后,姿态逸然道:“天道既存,自有理,门主何不袖手旁观。”
曲问兮皱眉不语。天阙先生又道:“那位姑娘名甘愿,却心有不甘,奉劝她当知足。此外,曲门主此生当无血脉之缘。”
曲问兮神情一变,抿紧唇,许久对天阙先生抱拳道:“多谢提醒。”后看了我一眼,转身不见了人影。
我暗道奇怪,看向天阙先生,疑惑道:“先生,你跟他说的话是什么意思?”
“你想知道?”
我点头,好奇道:“先生,你就告诉我吧。”
天阙先生忽然揽着我的腰,一个眨眼,我就从屋顶回到了屋子里。我来不及惊叹他幻术之高超奇妙,继续追问刚才他对曲问兮说的话是个什么意思。
“你先坐下,不要急。”天阙先生将我拉在椅子上坐下,然后倒了杯茶递给我,我接过来一口饮尽,然后看着他。他在对面坐了下来。开口道:“你可知曲问兮是何许人?”
“剑门门主。”我回道。
“没错,剑门门主,那你看他年龄几何。”
“看起来三十几,但是肯定不止,那四十几吧。”我猜测道。
天阙先生摇头道:“江湖都知道六十年前有一位来自剑门的少年震惊了整个武林。”
“那人不会就是曲问兮吧?”我惊疑道。
“不错,那个少年就是今日的剑门门主曲问兮。”
“那他岂不是七老八十了。”我感叹道。
天阙先生眼神一闪,对我道:“为师今年一百二十岁有余。”
我顿时愕然,看着天阙先生年轻的容颜,我总是忘了他其实已经一百多岁了,比松竹先生和玄真师祖还要年长。“先生,你这是驻颜有术?”
“想要驻颜?”
我摇头:“不想,我还是随着生老病死的自然规律发展吧。”
天阙先生眼露笑意:“瑜儿通达。”
“先生,你还没说重点呢。”
“知道曲问兮为何因为甘愿对付你?”
“我也很好奇。”
天阙先生轻酌了一口茶,开始讲述。
原来,六十年前,有一位绝世美人恋上曲问兮,但是生性寡情的曲问兮完全不解风情,美人因爱生恨发动江湖乃至朝廷之力全力追杀,曾打进剑门,于是,从此剑门远遁红尘,少年也杳无踪迹。
再又二十年,一位少女因缘际会入了剑门,恋上了当时已是剑门门主的曲问兮,于是苦苦追求等待了二十年,二十年过去了,少女赫然发现自己在衰老,而曲问兮岁月永固。女子在绝望之下耍手段与之一夜缠绵,然后无声无息离开了剑门。女子离开剑后次年生下一女,名甘愿。
我听得一愣一愣地,半晌叹道:“曲问兮桃花运不错,可惜不解风情。”说到此处,我蓦地想起去年在玉堂春这里,天阙先生可不就遇到了一朵桃花。
“想什么呢?”
我脱口道:“去年先生遇到了那位朦月姑娘挺美的。”
天阙先生不置可否道:“是吗。”
我点头,调侃道:“先生也不解风情得很,想来曾经也辜负了不少女子吧。”
“不曾亏欠,何来辜负一说。”
“呃……也是……先生,曲问兮那么厉害,怎么会被个女人给强睡了?”我对此感到极其好奇。据我看,曲问兮薄情寡欲,当不会被美色所获,即使下春。药。
天阙先生眼含微微戏谑的笑,道:“是人都有弱点。”
“曲问兮的弱点是?”
“我也不知。”
我一番白眼道:“还以为先生知道呢。对了,先生你说曲问兮无血脉之缘,那就是说甘愿并非他的女儿。之前他之所以那么不可理喻都是因为他以为甘愿是他女儿的缘故。那他也太护短了。照我说,就算要为女儿好,那也应该去找齐政,找我干什么。”我越想越气愤,“先生,你都不知道那人多可恶,想把我禁锢在剑门,我不愿意去就掐我脖子。”
“他掐你脖子了?”天阙先生忽然靠近抬起我的下巴看了看。
我愣了愣,道:“没事了,没痕迹,好像也不痛。”指腹轻轻划在脖子上,我一缩,“哈……先生……痒……”
门忽然打开,阳光射入,我闭了闭眼,睁开就看见殷苍流走了进来。他看了我一眼,眼神落在天阙先生身上:“天阙前辈看,如今天下大事如何?”
天阙先生缓缓收回搁在我下巴上的手,神态疏忽缥缈神秘起来:“陛下若要成大事,当舍情。”
殷苍流看我一眼,语气傲然道:“不舍当如何?”
天阙先生:“自古无天下与美人得兼者。”
殷苍流:“若是前辈,当如何选择?”
天阙先生:“顺应天意。”
殷苍流:“先生怎知天意若何?”
天阙先生:“得到一些什么必然要舍弃一些东西。”
殷苍流逆着光站在那里,高贵无比,好似处在金碧辉煌的銮殿上,天阙先生淡然而坐,仿佛坐在白云之上。多么赏心悦目的画面,如果话语中不牵扯上我就好了。我坐在这里,感觉有些微妙。
最后殷苍流对着我道:“瑾儿,朕说过不会放手。”
我默然片刻,迎上他坚执的眼,淡然道:“东云陛下,你大概是把我当作谁的替身了吧。”
“……”殷苍流眼中神色一闪。
我盯着他的眼:“陛下,你不觉这样对你心里的那个人不公平吗?”
殷苍流眼里瞳孔收缩了一下,随即盯着我道:“你就是朕心里那个人。”
那双本冷淡疏离的眼深处露出的执着令人心惊,我移开了视线,尽量冷淡道:“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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