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木伤心欲绝,闷头趴回枕头上。
坐在床头的薛明轩不甘寂寞地用言语继续撩拨她,“还有大半碗,还要喂吗?”语气是一贯的冷漠,似乎有意表示出他也不大喜欢喂药的方式。
靠!得了便宜还卖乖!
“不要!”林木怨气十足地甩出这两个字。
“那你怎么喝?”
“放桌子上!”
“凉的喝了不好。”
“你想怎么样?”
顿了顿,薛明轩说:“那要不,再喂吧。”语气中七分冷飕飕,还有三分竟然是轻柔柔的!!
“不要过来!”林木气哼哼的爬起。
薛明轩举起药碗还没来得及喝下一口,突然见林木蹦起来,准备把碗抢过来自力更生。薛明轩将手一抬,林木蹦得更高。
只是,这个时候,薛明轩的动作突然僵硬了。
他低着头,顺着林木的胳膊往下看,表情顿时奇怪且复杂,立即收回了视线,不自然地将头扭开。
无数个强烈地不妙声响在林木的脑袋里吼叫,林木赶忙低头一扫,见到了自己缠满绷带的身上,在最外面只挂了一件肚兜。
粉嫩嫩的肚兜,套在白森森的绷带外,特别扎眼。
林木的头顶迅速冒出一团青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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钻进毯子里,林木囧得无以复加,一个字都不敢再吭。
拜托天,拜托地,拜托观世音菩萨王母娘娘保佑,拜托拜托,让薛明轩暂时性失忆失聪,忘记刚刚看见过什么吧。
薛明轩呼了一口气,脸上由于窘迫而出现的一抹绯红随即褪了下去。
他伸手到林木的眼前,摊开,两颗陈皮梅干重新又摇摇晃晃的出现在林木的眼前。
“刚刚不苦吗?怎么不吵着要吃梅干了?”
T_T
苦啊。
林木想说,很苦,很苦,非常苦啊。
可是后面不是出现了一件事情,打乱了她的注意力嘛。
林木不敢看薛明轩,从毯子里瑟瑟伸出一只手,拿了颗梅干放到嘴里嚼啊嚼。
本想着还要拿下一颗,薛明轩的手又收起来了。
“?”
有了吃的,林木放松了警惕,于是迷惘地抬起脑袋看那一肚子坏水的薛明轩,不知道他老人家把梅干收起来了,又是想要干啥。
薛明轩俯身过来,乌黑的长发擦过林木的脸颊,散落开来。
林木觉得气氛诡异,包着毯子想往床铺里面滚一滚,睡进去一些,离开这个危险地带,却被按在背后的薛明轩的手臂拦住去路。
“薛……薛明轩,你……你你你……想干什么?”林木觉得薛明轩的眼神,有种不怀好意的绿油油的感觉,似乎下一秒自己便会被这个人生吞活剥一般。
林木打了个寒颤。
隔着一寸的距离,薛明轩的呼吸如此清楚地拂过林木的鼻尖,热热的气息划过冰凉的鼻尖,有些痒痒的。
薛明轩说:“木木刚刚是觉得不苦,所以才没有想要吃梅干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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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有啊。
当然没有啦。
她是被吓傻了,仅此而已。
薛明轩低着头一点点逼近,林木一点点往后瑟缩。
“木木,我也觉得,好像这药没那么苦。”
“啊?”林木的眼角抽了抽。
薛大爷,你有病吧,都已经这么苦了,你还想再要怎么个苦法?
“你是不是,也觉得这药里一些甜甜的味道?”薛明轩的唇几乎要贴到林木的唇上。
“停!”林木虚弱地叫了一声。
林木被吓得要死,精神极度紧张。
薛大爷今天是怎么了?说话的语气越来越不对劲,怎么感觉像中毒了一样?
“停什么?”薛明轩问。
林木咬咬牙,“薛明轩,我们先不讨论那碗药是苦的还是甜的。”
“那讨论什么?”
林木抽了口冷气,“我们来讨论一下,你挡着我后背的那个地方,你看看,是不是崩了?”
“崩了?”薛明轩往那个方向看去。
“怎么样?”林木呲着两排白森森的牙倒抽两口冷气问。
“好像……”
“恩?”
“绷带是崩了。木木,……”
“恩?”
“你又出血了。”薛明轩还没说完,林木便愤愤晕了过去。
外功内功都不好的自己,竟然能把绑了一身的绷带都弄崩了。
诅咒薛大爷一万遍!
人吓人,吓死人。
☆、画画
大雨持续下了好几天,整个京都一直天昏地暗的,分不清白天和黑夜的区别。
林木趴在床上静养,嘴巴上叼着一支笔,盯着那张摊在床头的宣纸直哼哼。
薛明轩端了碗药坐到床边,摊开手,一如既往的两颗陈皮梅干。
为免出什么岔子,林木二话不说,搁笔,一手撑着身子,一手接过药碗,咕噜噜几口将那碗药喝了个底朝天。
“啊!好苦啊!”林木咂巴着嘴,赶紧往嘴巴里塞了一颗梅干。
重新拿起笔,林木摇晃着脑袋,又对着宣纸发起呆来。
薛明轩将碗放到桌上,走回来的时候手上多了颗梅干。
林木眨眨眼,“我刚刚吃了一颗吧,怎么又多出来一颗?从哪里跑出来的?”
上下打量了一下薛明轩,林木叼着笔头,顺手捏捏薛明轩的钱袋子,“是不是藏在这里啊。”结果只摸到了白花花的银子形状。
想要饱餐一顿的林木见薛明轩没有要躲的意思,胆子于是大了起来,顺着挂着钱袋的那条腰带,麻利地一手扫过。
诶?依然没有找到。
不依不挠的林木,麻溜溜的将搜寻梅干的手从薛明轩的肚子伸向他的胸膛时,挂了一脸黑线的薛明轩实在忍不住了,灰头土脸的提醒林木道:“你在干什么?”
= =+
林木的手掌定在薛明轩的胸膛上,刚刚好按住他结实的胸肌。
这货,如此白嫩,原来也有胸肌的?
果然,人不可貌相,海水不可斗量。
“木木?”
“啊?”
“手拿开。”薛明轩黑青黑青的额头,流下两滴冷汗。
林木瘪瘪嘴。
怎么的?前几天她林木被薛明轩喂了口药,揩了一大把的油就活该了?今天她林木不就是想搜搜梅干藏在哪里,期间不带任何感□彩绝对纯洁的摸了摸,他怎么反应这么大?
薛大爷果然用常理无法理解。
林木白了他一眼,“我绝对没有想对你干什么,就是想找找看你把梅干藏在哪里。”
薛明轩低眉看她,点头。
这是个什么意思?
林木猜,薛明轩的意思大约是想略过这个点,不再提出相关话题。
从盘龙寨出到京都来,大约有一个月时间了。时间真是一条长了飞毛腿的兔子,过得真是飞快。
想来,不小心搭错线的林木被绑在薛明轩身边,也已经有一个月了啊。这一个月,林木突然发现自己有了一个良好的潜力。
看看她,竟然连薛明轩那么冷冷的面无表情的面瘫脸上,究竟透出什么样的信息都可以猜出个一二三四来,这证明她林木察言观色的能力很强啊。
谁说她林木粗枝大叶来着。
她细腻得很呢。
林木得意。她想着,以后要是出去外面混得特别惨的时候,她或许还能靠着这门绝佳的技艺混碗饭吃。比如,打起群架来的时候她能走到前面,看看那位老大的表情,然后奋臂疾呼,“大家快跑吧,这位是来真的啊!跑晚了就没命了啊!啊!!啊!!!”
……
好像这个工作没有什么意义。
林木顺了顺浏海,继续努力咬笔。
绞尽脑汁仍然没有想到要下个什么样的笔,林木沮丧着从薛明轩手中拿了颗梅干。
薛明轩主动提议道:“要不,我帮你写封信吧。”
林木立马拒绝:“不要。”一秒钟犹豫的时间都没耽搁。
薛明轩凑近,“木木,一个时辰了,你还没下过笔呢。”
林木咬咬牙,“嗨,我那灵感说来就来了!”
兴奋,激动,林木挺挺身子,将放着宣纸的那个案台扯近了些,很认真的画了一个圆圈。
“这是什么?”薛明轩问。
林木嘘了声,白了他一眼,叫他不要吵。
于是,薛明轩汗颜地看着宣纸上即将发生的惨不忍睹的一切。
圆圈上,多了两个笑眯眯的眼睛,然后,出现了身体,和短裙子。
林木指着那个诡异的圆圈头,得意地跟薛明轩介绍:“这个是我。”
薛明轩回应她,“我知道。”这几天来林木都是这么画自己的。
= =|||
真心好难看。
薛明轩友情提醒,“你又忘记画你一把头发了。”
林木揉揉鼻子,哦了声,赶紧在圆圈上乱糟糟的加了几笔。
画面依然真心的好难看。
然后,林木开始倍儿认真地画一只拖着大尾巴的尖嘴猴腮类似老鼠的东西。
薛明轩流下一滴冷汗。
这货绝对绝对不像狐狸。
怎么也是一只长歪了的老鼠。
但是林木很认真地介绍:“这是一只狐狸。这只狐狸是苏森森。”
薛明轩觉得一天中最不淡定的时候,就是陪着林木看她画画的时候。“我知道。”他压抑着满腔的不淡定,徐徐吐出一口气来。
这个世界上,总有一个人能彻底地打败你。
无话可说的彻彻底底的打败。
林木咬咬笔杆,在纸上打了很多点点。
“下雨。”林木嘴里念念有词,“再画个馒头。”
说是画个馒头,其实林木画的就是一个小方块。
鬼都看不出来那是个馒头。
然后,林木在长歪的大老鼠身后,画了一个歪歪扭扭的房顶模样,再打了一个箭头。
最后,林木在圆圈脸人形和长歪了的大老鼠中间打了一把大叉。
薛明轩问:“苏行远真的能看懂吗?”
“当然。”林木搁笔,鼓着嘴巴对着墨迹未干的宣纸吹了吹气。
苏森森一定可以看懂,不然为啥这么多天自己不出现,他也不会上薛家找她。
摇了摇手里头的那张宣纸,林木折得整齐,对薛明轩说:“帮我放在信封里,叫那个汤圆丫头帮我送送信。……薛明轩,记得不要再信封上写字啊!我不认识字的,苏森森一看会知道我在隐瞒什么。”
“汤圆丫头有名字的。”薛明轩说。
林木挠挠脖子,“我又忘了。”
“叫倪衫。”
“你看,多难记的名字,等会儿我又会忘了。”林木吐吐舌头,趴在枕头上,“还是叫汤圆丫头好。”
“每天都帮你来换药的丫头,连人家名字也记不住。”薛明轩最近一直都很难得。说话字数越来越多,不过脸上依然没有什么表情。
林木翻翻白眼,“我叫她汤圆丫头她也应声啊,就这么着吧。”反正也不会在薛家呆多久,要求这么高干什么。
刚刚薛明轩说汤圆丫头叫什么来着?什么衫?嗨,就这么一会儿工夫,又给忘了。
“薛明轩。”
“恩?”
“想问一下你,这个陈皮梅干在哪里买的啊?”老娘走了之后,林木一直很想吃到这陈皮梅干,可是向兰城里没有,老爹和叔父们也说没找到。曾经有那么一段时间,她吵着闹着找森森要,据说不断行走江湖走南闯北的森森,却抓抓头发,眯眯狐狸眼,说他从来没有听过。
连苏森森都没有听过的陈皮梅干,薛明轩从哪里得来的呢。
第一次,说是在二嫂那边顺了一包。
那之后的,不可能都是顺了薛家二嫂的吧。
她曾经路过二嫂院子的时候,听到薛家二嫂气得直跳脚的大骂:“哪个龟孙子连包梅干都偷?”
林木很囧地默默向前继续移动时,听到二哥劝道:“不就一包梅干嘛,至于生那么大气吗?”
“当然生气!这个很难买的好不好!你看到京都有卖吗?”
林木摸摸肚子。怎么办,她一口气吃了一整包,好罪孽。
二嫂在院子里继续叫嚣痛骂:“哪个偷东西吃的龟孙子,生儿子没屁|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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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嫂说话好毒。
如果偷东西的和吃东西的是两个人,二嫂比较倾向于骂谁生儿子没屁|眼呢?
林木很纠结。
她是无辜的,吃的时候可不知道薛明轩是从他二嫂那边顺来的。
所以,薛明轩应该承担大部分责任吧。
林木脑袋里一顿胡思乱想,灰溜溜地走掉了。
……
房间里。
薛明轩听到林木的问题,张嘴想说,却又像是想起了什么,于是重新又闭上了嘴巴。
留下一句半玩笑意味的“就不告诉你。”,薛明轩拿着林木的信出了门。
末客栈。
汤圆丫头熟门熟路的爬上三楼,敲了敲苏行远的门。
外面的雨依然下得很大,汤圆丫头的衣衫裤脚有被打湿了一些。
苏行远收下那封没有署名给谁的空白信封,汤圆丫头便下了楼,撑着把油纸伞,消失在末客栈的巷弄尽头。
苏行远展开信,田卫赶紧凑个脑袋过来欣赏这神奇的墨笔。
依然是这种完全无法理解的绘画风格。
田卫吞吞口水,缩缩脖子,问:“木木小姐这次说的又是什么?”
“雨很大,我很‘馒’,你躲躲雨,就不出来见面了。”
“……”
田卫还能说什么。只能由衷感叹,林木和他家少爷之间,这种奇妙地心灵相通。
☆、相悦
日子就这么平淡如白开水的又过了两天。
背上的绷带拆了一天了,伤也好得差不多了,林木逐渐地生龙活虎起来。
好几天没有下床,整天趴在床上的林木很是郁闷。
汤圆丫头刚刚过来把药匀匀地抹在林木的背上,说是薛明轩特地找来的一种可以去疤的药膏。
汤圆丫头说的时候声情并茂,并且不住的颂扬着这盒药膏子,代表着薛明轩对林木这位四少夫人的疼爱。
林木听得十分愤懑。
她从小到大,除了玩的时候磕磕碰碰的弄出点擦伤,稍微大一点的伤她可从来都没有碰见过。
现在为了履行对薛明轩许下的承诺,来到京都后,短短一个月时间内,竟然连续发生了两次导致林木昏迷的大伤。
冰雹脸的薛明轩克她呀。
活生生的想要克死她。
林木很懊恼,觉得当时在动手抢相公的时候,不仅没有预料到会碰上一个高手,更没有想到两人强行结合,八字是否相生相克。
从遇到薛明轩开始,林木便觉得自己人生的道路开始崎岖不平,不仅各种匪夷情节丛生,森森变成了苏行远,更郁闷地是她林木一直在经受血光之灾啊!
捶着床头那块板子,林木很哀怨,这日子什么时候到头啊。
不讲义气,不守信用,以后她林木就不用在江湖上混了。
可是讲义气,守信用的话,她林木可能小命都会没了去。
怎么办?
怎么样才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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