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薛大爷原来也会偷东西,并且还是为了哄林木喝药。林木说不出应该鄙视他还是感谢他,只好努力笑了笑,对他说,“谢谢,很好吃。”
很有记忆里老娘做的陈皮梅干的味道。
薛明轩的面上似乎有了点喜悦,他将药端出来递给林木问,“可以喝了?”
林木很开心地接过来,一口药一口梅干。
喝完,将碗放在一边,林木拿起阶边竹篓摇了摇,盖好的竹篓传出轻微地蝉鸣声。
“这是要干什么?”林木问。
薛明轩略略皱了皱眉头,也不知是高兴还是不高兴,说了一句:“你说,很吵。”
很吵?
梦里那会儿说的很吵么?
难道,这一篓子的蝉都是薛大爷抓进来的?
所以这个院子才这么安静?
……
林木怔怔看着薛明轩,他清清冷冷的眸子里有些忽明忽灭似是而非的光亮闪烁。林木恍惚中觉得,薛明轩似乎没有过去那般令人讨厌,静静地淡淡地面无表情地样子后面,似乎躲藏着一张谁也没有看见的柔软面孔。
林木还没有发呆完,薛明轩就开口了,“你说很吵的时候,吵到我睡觉了。”
“……”
原来,只是这样。
作者有话要说:全文修得好艰难……写了三个开头,都属于面目全非剧情故事大改动啊……凌晨,在这个新坑里面打滚,表示以后再也不锁文全修了……伤元气啊……伤元气……
☆、蔷薇
林木兴奋猛磕,在那袋子梅干差不多要被解决干净的时候,林木才注意到一直炯炯有神盯着自己的薛明轩。
好歹也是这位仁兄顺过来的东西,自己竟然忘记给他分上一口,实在不应该。
拿了颗梅干递过去,林木很大方地打赏:“给。”
薛明轩不接,只皱了皱眉头。
“不要?”
薛明轩摇头。
“好吧。”不要拉到,正好全落自己肚子里。
三下五除二,林木把一纸袋的梅干吃了个干净。从来没有一次性吃过这么多梅干,林木很满足地摸着肚子。小时候每次喝药,老娘只会拿出两颗陈皮梅干丢给她,告诉她只给吃这么多。
“为什么不能多吃?”小林木问。
老娘答:“会酸倒牙的。”
“可是梅干不酸啊,它明明是甜的!”林木为梅干抗辩,义愤填膺。
老娘坚持:“会酸倒牙的。”
“不酸!甜的!甜的!!甜的!!!”小林木叉腰,气势汹汹争辩。
“不管甜的酸的咸的苦的,就是不给你吃了!!”老娘叉腰,一脚踩上小凳,更气势汹汹。
……
林木揉揉两个腮帮子,好像是有那么一点酸酸的感觉。
吹来一阵风,院里的翠竹矮树纷纷抖动枝叶,发出沙沙的轻微声响。
“诶,”林木很忙地一边揉脸一边问,“薛明轩,你这院子里怎么全是绿色的啊。”
“不好?”
“不种些花吗?”比如好看的秋海棠。
沉默。
林木补充问题,“不觉得很单调吗?”
依然只有沉默。
林木歪头,看看薛明轩,看他淡淡地注视着前方,而那前方只有一块空墙。
于是,林木也不说话了。
她好想念盘龙寨,整天吵吵闹闹的盘龙寨。叔父丁甲神叨叨地在她耳边讲述他那不知道是真是假的光辉岁月,叔父丁乙整天晃荡来晃荡去的指点大家干这干那,叔父丁丙突然间地拍案而起宣告他的又一个惊天大计划,……
还有话不多却时常面带微笑的问她有没有吃饱的老爹。
冷冰冰的薛明轩面前,所有的其他人都显得那么温暖。林木不喜欢京城,不喜欢这静悄悄地院子,更不喜欢这个寡淡清冷地薛明轩。
一切,好无聊。
薛明轩站起来,拿起方才装药的白瓷碗走入房中。
林木叹了口气,朝院中竹林翻了无数个白眼。连个说话唠嗑的人都没有,让林木这个小话痨怎么过?!!
身后,仿佛有个高大厚重的影子压过来。
恍神中的林木警觉,猛地回头,一看是那冰山薛明轩站在身后,林木松了口气,“吓死人了,你不是进屋了吗,怎么不声不响地站到我身后来了。”
她林木有心里阴影啊,被公主偷袭的伤还没好,麻烦大家都不要再刺激她的小心脏。
林木很郁闷。冷清的薛明轩走路还很轻,一身白袍飘荡来飘荡去,要是哪天夜里睡眼惺忪时看到他,会不会把他误当做前来索命的小鬼而真的被吓死了去到阎王爷那里报到?
正想着,一双冷冰冰地手伸来,柔柔帮她揉起两边脸颊。
林木惊诧,进而震惊回头。“薛,薛明轩。”
“恩?”
“你又吓到我了。”
薛明轩沉默不言,只有温暖地鼻息擦过林木的耳边。
气氛诡异,林木说,“我自己来吧。”
帮她揉脸的手并没有停,看来薛大爷的耳聋病又发作了。
林木狠狠记了记,什么时候见着大夫,可得帮他拿几副治疗耳聋的药。年纪轻轻的耳朵这么背可不好,老了怎么办?
薛明轩的力道太过柔和,林木被她揉脸揉得昏昏欲睡,在梦境与现实中挣扎地林木嘟喃了句,“你能按重一点吗?”
话音未落,帮着揉脸的那双僵硬冷冰的手一使力,林木的脸挤歪了。
宽面条泪。
林木哀怨凄凉,“还是轻点吧。”
薛明轩指间的力气松了松,却还是很大。
林木原本还想着等会谢谢薛明轩帮她揉脸,虽然揉得很不专业,但心意可嘉。现在,林木觉得谢谢两个字完全可以省略了。怎么看都觉得是薛大爷在拿她寻开心,这是揉脸吗,她林木要被薛大爷揉残了。
一刻钟后,林木的脸更酸了。歪着嘴巴,林木凄楚道,“可以了,可以了。”
薛大爷的手放开了,林木凄凉地笑了。她很想知道自己这张本来就不花容月貌的小脸现在还能看吗?苍天,她还要在这里呆多久。
戒备解除,林木哀伤地抱着自己的小脸泪流满面,想着到时候千万不要顶着一张苦大仇深的残脸去见苏志远,想着前途光明生活仍然可以很美好,林木又由衷地笑了起来。
林木没有注意到那双松了她两颊的手并没有缩回去,而是顺势将她揽入怀中。
惊吓。林木机械转头,嘴角还挂着僵硬地微笑,“薛明轩,你干嘛?”
薛明轩的眼角眉间里不知什么时候多了一丝清亮的光芒,似喜悦又不似喜悦。他蹲在林木身后的台阶上,环手抱住林木的双肩将林木揽入怀中,越来越紧。
震惊中,林木还没来得及奋力挣扎便歪头倒入那个素白衣衫的怀抱中。听见心脏砰砰有力地跳动声,薛明轩的头轻轻靠在她脑门上,嘴间的微热徐徐传来,扎得林木脑门上的那个伤口有些痒又有些疼。
“你喜欢花?”薛明轩问。
林木有些恍神,随意答应了一声。
“喜欢什么花?”
林木想,薛明轩很难得地用这么低眉顺眼的语气跟自己说话,似乎可以争得一点权力,于是说道:“秋海棠。”事实上,林木能叫得出名字的也就只有这么一种。
盘龙寨附近的山野上,遍野胡乱地生长着各色各样的花。有很多林木喜欢,但她叫不出名字。只有一种,森森指着那些各色艳红的花朵,严肃地一字一句地告诉她,“这些都叫秋海棠。”
“但是长得不一样啊?”
“这些,都叫秋海棠!〃
“长得那么不一样都是一个名字的啊。”
“都叫秋海棠!!”
“好吧,好吧。”
……
薛明轩低低重复着,“秋海棠?”长久地沉默后,他说,“秋海棠不好。”
“啊?”为什么不好?
林木想问,还没开口薛明轩又说话了,“我们种些别的。”
“哦。”林木点头。
等等!什么?我们?
哪个我和哪个们?
她林木和薛明轩从来就是两个独立自主的个体,什么时候变我们的?
林木对于自己刚刚匆忙的敷衍答应表示非常懊恼,种些花可以,但应该坚决表示此问题跟“我们”这两个字没什么关系。
“见过蔷薇吗?”薛明轩的音色略有些沉重,带着浅浅的磁性沙哑声。林木觉得他低声说起话来很好听,没有往常的冷清音调,多了些微微地暖意。
“没见过。”林木想,或许自己见过,只是不知道那些花叫蔷薇罢了。
“哦,”薛明轩抬手,温柔地顺了顺林木额前的发丝,“那我们种些蔷薇吧。”
我们。
又是我们。
林木很汗颜,却强忍住没有出声抗议。或许是因为现下的气氛有些好,她不忍心破坏吧。虽然以很不舒服地姿势倒在薛明轩的怀抱里,但比起冰山一般地薛大爷,起码此时的他看起来更容易相处一些。
处理完泰安公主的事情,大概要一个礼拜吧。林木勾着手指头算,在一个礼拜之内,与薛明轩保持良好的关系很必要,不然迟早被他由外到内再由内到外的冻死了去。
只要不是太过分,林木忍了。不就抱抱吗,她就把薛明轩当山里的野猴子了。
如此想着,林木眼中悲愤,迸发出一种视死如归的火光。
“明天,我去买些蔷薇花回来。”薛明轩淡淡宣布。
“哦。”林木敷衍应声。
“看看你喜欢哪种,我们再多买一些。”
“哦。”林木想,果然是好气氛,你看,薛大爷说话都顺溜了,难得好声好气地讲了这么多个字。
为了试验测试薛大爷的极限,林木决定挑/逗他再多讲一些话,顺着话题,林木问,“你喜欢蔷薇花?”
“我师母喜欢。”
管它谁喜欢。林木不开心,薛明轩嘴巴里蹦出来的字又少了。
薛明轩见林木歪嘴,一副极其不悦地模样,淡淡补充,“还可以。”
“恩?”闷头闷脑一句还可以,林木以为自己方才走神,错过了薛大爷的慷慨言辞。
“蔷薇,还可以。”
五个字。
只有五个字!!!
还是断开分了句的五个字。
林木恼火,“还可以种什么,还可以就不种了,反正不喜欢。”
薛明轩一愣,转而扬起嘴,眉头微微飞起,挂着丝若有似无地笑意,“很好看。”
“什么很好看?”林木逼迫。
“蔷薇花,很好看。”
“怎么样的好看?”得寸进尺,林木继续逼迫。
薛明轩努力思索,长久地沉默后蹦出七个字,“很好看的很好看。”
“……”
好吧,本局宣判,林木完败。
作者有话要说:铛!铛!铛!铛!上课铃响了。讲台上,丁甲拿着教鞭拍打黑板,宣布本次课程内容——形容词。学员,一人——正襟危坐薛明轩。身后,站着陪读——林木。丁甲肃穆,“请薛同学形容一下木木的长相。”回头,有力看了一眼,薛明轩认真答道:“还可以。”林木,一额头黑线。丁甲咳了一声,“再形容。”薛明轩努力,“很,很可以。”林木,一脸黑线。丁甲咳了两声,引导,“好看吗?”薛明轩沉默半晌,“还可以。”林木七窍生烟,一巴掌按住他的头,“什么叫还可以?!”薛明轩呆呆看她,“好看的还可以。”青书手刀冲上前,将林木奋力拖开,“少夫人,息怒,息怒。”薛明轩努力弥补,“很好看的还可以。”“……”
☆、情书
“薛明轩。”
“?”
“我脖子麻了。”以极其不佳的姿态被在薛明轩揽在怀中的林木抗议。
松开怀抱,薛明轩抬抬嘴角,似笑非笑。
林木左右晃动着小脑袋瓜子,力图尽快消除脖子的酸痛麻痹。今日真是悲催,先是酸倒了牙,接下来薛大爷出手“相助”揉歪了张脸,最后薛野猴子竟然莫名其妙地抱着自己,说了一通漫长却没有多少字的废话。
这下好了,不仅脸歪了,脖子也残了。
担心薛大爷再次出手“相助”,把残了的脖子揉歪,林木站起来,踢踢腿晃晃脖子,起身走下台阶,与薛明轩保持一米距离。
视线可及的廊道尽头,一个朦胧的青衫身影一闪。
林木抬眼仔细看了看,问薛明轩:“你的跟屁虫呢?”
“?”
“青书。”
廊道尽头跳出来一个瘦削的身影,青书认真严肃,“我是少爷的书童,不是跟屁虫。”
“天天跟着,就是跟屁虫。”林木很开心地争辩。
和正常人唠嗑抬杠,果然是林木最享受的事情。
青书出现了炸毛的初期症状,激动地抓着手里的一叠信封抗辩,“跟在少爷屁股后面是我的职责。”
林木学习薛明轩的冷眼一瞥,很淡定很坚定地下了个结论,“所以,你的职责就是做跟屁虫。”
好脾气的青书于是炸了,七窍生烟地炸开了。
林木欢乐地看着他,得意洋洋。
丁甲叔父曾经在炸毛良久后回归理智时,哀伤无比地拍拍她的脑袋告诉她,“木木,你果然是你老娘的孩子。”(废话。)
不过,林木很明显的跟她老娘不一样。老娘只喜欢欺侮老爹一个人,林木喜欢拣所有的软柿子捏。
薛明轩是显然的千年冰山坚硬无比,林木实力不够难以攻克,不被冻死已是人生大幸,逃之夭夭是上佳之策。
青书嘛……
软脾气易推倒的文绉绉模样,说不到两句就炸毛了,软柿子典型,比丁甲叔父好刺激多了。
七窍生烟烟雾缭绕头顶的青书强忍,“主是主,仆是仆。”青书一遍遍默念。
从小跟着薛明轩长大,青书得到了识文断字的机会,再加上薛明轩跟这宅子里其他主子不一样,对待他从来没有过多的主仆规矩和礼节,因此薛家四公子的书童青书,从来就比这宅子里的下人高出一等。
跟屁虫放在其他任何下人身上都不会出现炸毛的效果,但丢给有一点思想又有一自尊再有那么一小点傲气的青书,无疑是个巨大的火药包。
林木笑眯眯,对强忍着怒气的青书念叨,“跟屁虫。”
青书的脑袋瓜子顿时被自己的七窍烟给熏黑了。
哈哈哈哈!果然软脾气易推倒。
林木得意,见好就收,瞪脚踢腿继续活动筋骨。
小时候,林木对某个问题一直匪夷所思,“娘,你为什么要欺侮老爹?”
老娘仰在木椅上,眯眯笑着,圆圆的大眼睛弯成了月牙的形状,“啊,这个啊,你老爹一生气我就高兴。”
栓在院子里幽幽吃着草的小马驹红红表示:@#¥%(小主人的母亲,爱好真变态。)
“这样吗?”听到这个答案,林木更加匪夷所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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