床当然没有塌,倒是从四周伸出几十根金属条,一截一截往上直窜。
孙建军抬起头,眼睁睁看着它们越深越长,和头顶上的铁栏卡在一处,严丝合缝,瞠目结舌:“这……这也太高科技了吧,拍电影吗?”
身后传来陈纪衡的声音:“这床是特制的,你以前也领略过好几处机关,不会忘了吧。”
啊,也对。孙建军合上嘴巴,总之这玩意就是给他弄的,越先进越糟糕。陈纪衡抬手一晃:“你看看,像不像笼子?”
孙建军四下一望,像,很像,十分像,栏杆一看便知是合金的,尽管越向上越细,但最细的地方也有拇指粗,只要被关在这里,没有钥匙,腿踢折了你也出不去。难怪这张破床看上去那么笨重,原来里面乾坤大着呢。
陈纪衡道:“本来这是给你准备的,要是当年威胁你不成功,那我就只好把你关在这里。”
“喂。”孙建军瞪起眼睛,“那是犯法的!”
陈纪衡一耸肩:“那倒无所谓,在ZG,失踪案能够破获的寥寥无几,我只是怕孙叔叔伤心。”
“哈。”孙建军翻个白眼,怪笑一声,“感情我还得谢谢我爹。”
陈纪衡也不反驳,只道:“不过,以咱们现在的关系,这里对你是用不着了。这样,为表示我的歉意,如果我和其他人之间,还有这种事情发生,我就让你把我关在这里一个星期,怎么地都行。”
他说得极为认真,孙建军心头猛地一跳,难以置信地问:“你再发生和夏雷那样的事,我就可以把你关在这里?”
陈纪衡点点头。
“对你干什么都行?”
陈纪衡点点头。
孙建军手指有点发抖:“G,G了你也行?”
陈纪衡郑重地点点头。
孙建军惊喜莫名,嘴唇差点裂到耳根:“你说真的?”
“真的。”
“不反悔?”
“不反悔。”
“哈哈,哈哈,好,好。”孙建军按捺不住心中狂喜,紧搓着双手,恨不能马上出去给夏雷打电话,告诉他你赶紧勾搭陈纪衡吧,我不拦着,坚决不拦着。
陈纪衡忽地问道:“你呢?”
孙建军兀自沉浸在要把陈纪衡按在身下这样再那样那样之后再这样的无边遐想之中,随口问道:“什么?”
“你,我说你呢?”陈纪衡耐心地重复。
孙建军笑道:“我什么呀我,我……”他一下子醒悟过来,陡然一凛,不由自主声音变低,“你是说,是说……”
“对。”陈纪衡缓缓地道,“我是说,如果你跟别人发生了不应该发生的事,那是不是也这样?”
孙建军犹如一盆凉水当头淋下,不但把那点旖旎心思全都浇灭,还让他骇然莫名。我草,敢情这小子废了半天劲,是在这等我呢,好险好险,这弯绕的太远了,一不小心差点触暗礁上。他慌忙嘿嘿笑道:“我,我就不用了吧,今天这不是因为你犯错误了嘛。”
“哦?是么?”陈纪衡似笑非笑地望着他。
孙建军被他看得心里打鼓,他知道高明的事么?知道,不知道?到底知道不知道?他暗地里发虚,偏头避开陈纪衡咄咄逼人的目光,眼神飘到别处,故作镇静地道:“这都是和你有关,你别往我身上拉扯。”
“嗯。”陈纪衡轻轻点点头,“当然和我最有关系。不过,孙建军,咱们在一起这么久了,只有我受此约束,而你却可以散漫逍遥,是不是不太公平?”
孙建军急了,双腿一蹬从床上要站起来,哪成想这个“笼子”造的太矮,一脑袋结结实实磕在顶端的栏杆上,疼得他痛骂一声躬下腰,眼泪都快出来了,“我草你就不能弄高点吗?”
陈纪衡无辜地一摊手:“没办法,地下室举架就这么矮。”
孙建军老老实实又坐下了,揉脑袋揉了好半晌,把眼泪眨回去,呲啦着凉气道:“我怎么逍遥散漫了,自从公司成立以后,我天天早出晚归废寝忘食,一门心思扑在工作上,我哪有时间胡思乱想啊我。”
陈纪衡道:“是么?“
孙建军咽了一下,不敢就这个话题多做解释,转口道:“再说了,陈纪衡,当初可是你死乞白赖想尽办法非要粘着我,可不是我上杆子找你。”
陈纪衡不接话,双手抱胸看着他,目光像无声的剑,一直刺到孙建军的心里。
孙建军被他盯得不自在,猛地一摆手道:“好好,你也的确是为我付出不少。救过我、帮我过,说实话,除了我爹,这世上对我这么好的,也就你一个了……”他的话音渐渐低下去,在模糊暗淡的灯光里,想起无忧无虑的高中岁月,想起两人在床@上胡天胡帝,想起那个支离破碎的夜晚,想起那本破旧的《牛虻》,想起受胁迫的三个月,想起困顿的大半年,想起周婉婷和父亲,想起罗赫和罗桥……越想越是心情复杂。他爱陈纪衡么?说不上吧,他已经三十岁了,早过了用爱情衡量一切的时候。他们俩恩恩怨怨、牵牵绊绊,陈纪衡肯定是不会离开他的,一辈子也不可能;那他呢,他能离开陈纪衡么?
孙建军嗤地一笑,只怕他想离开,陈纪衡也不会答应,没看见么,连笼子都给准备好了。
孙建军一叹,算了吧,折腾什么呢?他点点头,道:“好吧,也算。”
陈纪衡高兴了,尽管他脸上没有表现出来,但笑意延伸到眼底,看上去异常柔和。他偏头看着孙建军,问道:“想不想感受一下?”
“什么?”
“在铁笼子里做的滋味。”说着,陈纪衡再次按下遥控器,地下室骤然大亮起来,无数白炽灯光映在笼子里,照着无处可遮掩的两个人。铁栏的阴影一道一道竖在赤果的肌肤上,看上去格外具有诱惑力。
两人不约而同拥吻在一起,雄X的荷尔蒙迸发出来,像两只仅凭着本@能律动的野兽。身体禁锢在笼子里,Y望却蔓延得无边无际。
第二天正是周末,孙建军舒舒服服睡了个懒觉。陈纪衡仍是早早起床慢跑,然后到厨房做早餐。
“晚上想吃点什么?”陈纪衡盛了碗绿豆粥,放到孙建军面前。
孙建军夹起个南瓜饼塞进嘴里,热得连忙又夹出来,呼呼吹了几口,道:“麻辣香锅吧,最近想吃辣。”
“好。再做个清蒸鱼平衡一下口味,对了,晚上有个客人要来。”
“哦?”孙建军乜着眼,“谁呀,夏雷之流吗?”
陈纪衡笑着摇摇头:“不是,你认识的。”
“我认识?谁?”
“晚上就知道了。”
孙建军最怕这个,一天都没过好,拧着眉毛猜想,我认识的,来做客,是谁呢?难道陈馨从法国回来了?或者罗桥?或者……他甚至还给吴稚打了电话,对方一再说肯定不是他。
那会是谁呢?
孙建军不去问陈纪衡,那小子心思沉定着呢,他说不告诉你,那一定是不告诉你,求也没用。
这个谜一直到晚上才解开,孙建军打开门时,整个人都愣住了,好半天才惊呼一声:“怎么会是你?”
“你好,孙哥。”高明手里抱着个花篮,笑得眉眼弯弯,站在他面前。
82、第 82 章
孙建军正自瞠目结舌;只听身后陈纪衡走过来道:“进来吧;杵在外面干什么?”
高明一耸肩,孙建军忙敛了吃惊的表情;脸上推起笑:“快进快进;没想到会是你。”
高明还是在公司的那副样子,有点不好意思地笑着,唇边梨涡若隐若现;冲着孙建军微微颌首:“孙哥,打扰了。”
陈纪衡解释道:“高明是我大舅哥的妻弟;我和他认识很多年了。最近大学刚刚毕业;要来我这里帮忙;我就给你介绍去了。他不愿意走后门,非得说凭自己本事也能应聘成功,不让我对你说出他的身份。”他拍拍孙建军的肩头,面露微笑,“怎么样,他做的还不错吧?”
“挺好。”孙建军的声音做作得发飘,“很好很好,我相当满意,当个秘书绝对够格。”
高明道:“陈哥,不用你多说,孙哥早就猜到我的身份了。喏——”他抬起手腕亮一亮,“过生日不仅送我一块手表,还请我吃饭。要不是看在陈哥的面子上,哪能对我这么好,是吧?”
孙建军肚子里暗自叫苦,冷汗涔涔而下。陈纪衡眉峰一剔,淡淡地道:“哦,是么?”
“是……是……”孙建军自己听着都透着心虚,但眼前骑虎难下,只好硬着头皮咬牙承认。眼前情况诡异,稍有不慎便是万丈深渊,孙建军终于彻底明白陈纪衡昨晚那番举止到底是因为什么了。笼子啊笼子啊,笼子还在地下室呢。
孙建军浑身难受,恨不能挖露了墙立刻从这房间里消失。急中生智,他装作忽然想起什么事情来,猛地一拍脑门,叫道:“哎呦,刚才吴稚给我打电话,说公司有个急件让我去签字。”
高明诧异地道:“吴哥在加班吗?急件?我怎么不知道啊。”
孙建军道:“你知道有什么用,不还得是我赶着去签字吗?走了走了,不好意思啊,你们慢慢吃。”
他抬腿便要去换衣服,陈纪衡慢悠悠地道:“吴稚不是去本溪观赏水洞去了么?没在公司吧。”
“……哦——”孙建军眨巴眨巴眼睛,挠挠脑袋,“那个,是吗?…那他还给我打电话。我草这小子不地道啊,他去秋游让我去公司加班。”
陈纪衡推推眼镜,深不可测的目光凝视着孙建军:“急件,非得现在去么?”
孙建军不由咽了一下,支支吾吾地道:“其实,其实也不是太急,明天去也是一样。”
“哦。”陈纪衡点点头,“那还是明天再去吧,难得高明来。虽说你们几乎天天见面,但在公司和在家里毕竟不一样,都是自己人,说话也方便。”
孙建军差点哭出来,我就怕太方便了好吗?
他眼见逃脱不了,暗自打了少说少错的主意,磨磨蹭蹭坐到餐桌边,一口菜一口饭,低头猛吃。高明和陈纪衡相谈甚欢。陈纪衡一向少言寡语,不过举止之间对这个前妻的半个亲戚颇为照顾,夹起一块水晶虾仁放到对方碗里。高明乐得见牙不见眼:“陈哥还记得我喜欢吃这道菜哪。吃过好多次了,没有一家饭店能比陈哥做的地道。”
陈纪衡道:“喜欢就多吃点,以后常来。”见孙建军十分沉默,夹了一筷头油辣辣的牛肚塞给他,“你不说你要吃辣么?怎么不见你吃。”
孙建军忙道:“我自己夹我自己夹。”他心怀鬼胎,如坐针毡,只怕高明说出一些有的没的,只怕今天小命就要交代。更何况陈纪衡本来就是那种心思难料、喜欢暗藏玄机的人,他每个动作每一句话,孙建军都要掰碎了琢磨半天,越琢磨越是心惊胆战,只觉陈纪衡处处含沙射影,一语双关。
偏偏高明这个没眼色的小糊涂蛋,为表示和老总关系融洽,让陈纪衡放心,一个劲地说孙建军怎么照顾他:“陈哥,孙哥对我可好了,工作耐心指点,我犯错了他也不生气,还总把我单独叫进办公室里谈心,聊一聊生活中遇到的困难。”
孙建军一口麻辣牛肚憋进嗓子眼,咽又咽不下去,吐又吐不出,辣得满脸通红。陈纪衡见势不妙,忙递过一杯水来。孙建军仰头灌下,这才喘上这口气,咳得震天响,好半晌哑着嗓子道:“应该的,应该的。”
陈纪衡对高明道:“他都知道你和我的关系了,对你当然要关心一些。”说着又转过头来问孙建军,“挺奇怪,你怎么猜到高明认识我,还送他表,挺够意思。”
这话可让孙建军怎么答?简直比刚才那口牛肚还要难以下咽。幸好孙建军撒谎那是天生的本事,急中生智道:“说实话,我哪能猜得出来。只不过那天高明正好迟到了,跟吴稚一起进来的,我还以为他是吴稚送来的呢。哎呀你们都懂啦,送个人来安排工作不是太正常了嘛,用不着明面上说,大家心领神会。再说,高明,吴总平时对你也不错吧,也总是耐心提点你吧,也常常拉着你谈心吧。我们公司就这样,气氛那叫一团结和谐,主旋律嘛,绝对响应号召。”
一番话掺着五分真五分假,直说得高明连连眨眼,想反驳都不知从何反驳起,组织半天语言刚要开口,孙建军忽地提高声音,哈哈笑道:“来来来,这麻辣香锅就得趁热好吃,凉了没味儿了。最近我总在外面吃,高明是知道的,饭店厨师哪有你陈哥做的好,是吧?就说这麻辣香锅,外面全是现成的调料。我一吃就能吃出来,纪衡的这道菜一定是自己炒的料。”
陈纪衡点头道:“是,我总觉得外面的东西不干净,没有自己做的香甜。家里备的料很齐全,索性便做一回大家尝尝。”
高明吃了一口,连声赞叹:“真好吃,果然又麻又辣。”他吸溜着凉气,灌下一大口饮料,叹道,“过瘾。”
孙建军成功转移话题,暗自松了好大一口气,立刻化被动为主动,给高明夹菜、倒酒,弄得小伙子十分难为情:“不用了孙哥,我自己来吧。”
陈纪衡一口一口慢慢吃菜,道:“你不用这么拘束,公司是公司,家里是家里。公司他是你上司,在这里,他是你哥,和我一样。”
高明乌溜溜的眼睛瞧瞧这个,又看看那个,不无艳羡地道:“你俩感情真好。说实话,我姐夫一开始还不放心,说男人跟男人,没有家庭没有责任……”他突然意识到自己有些唐突了,低头不敢往下说。
陈纪衡微笑道:“大哥当了半辈子军官,对责任感看得很重。我跟他说他也不信,非得派你来瞧瞧才行。这样,一会吃完饭咱们一起给他打电话,你的任务就算完成了。”
高明叹气道:“不怪他担心,我姐姐也总说同X恋圈子太乱了。我上大学时,寝室同学有两个是GAY,天天一起吃饭一起上课,形影不离的。结果还没毕业,一个出去乱搞被另一个无意中遇到,差点去自杀,弄得沸沸扬扬。”
“自杀?”陈纪衡冷笑,“有用么?要是不在意,干脆分开;如果太在意,那就把他锁起来,关一辈子,不老实也老实了。”他拿起餐巾纸擦擦唇角,漫不经心地道,“我最看不上那些吃着碗里的望着锅里的,男人,应该更重承诺才对。”
孙建军听到“锁起来”三个字,早就吓得弓□去,脸埋在饭碗里,像是要去舔饭粒。
高明瞪大眼睛,噗嗤一笑,道:“陈哥真会开玩笑,囚禁别人是犯法的。再说了,哪也太累赘。”
陈纪衡想了想,道:“有个不累赘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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