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父,徒儿这一生既是没道理地喜欢上了,就再不会看别人一眼。逆天剑非同小可,这伤势太重,师父不用徒费内力来救徒儿了,任这条命啥时候若是没了,就算是没了。可您常教徒儿,有始有终,徒儿即便是死了,若是还没有让宫千九回头再看徒儿一眼,那也算徒儿无能。但。。。绝不后悔!”
语气铿锵,振振有词。
她这样的气魄,饶是那老朽也无话可说。
“罢罢罢!我教的徒儿,性子和为师一样的倔。既是如此,为师也不劝你了,你自己好自为之,切忌不许再动用武力,为师回青城再收一徒,也免得一身绝学从此断了!”
老朽的身形快如闪电,仅眨眼的工夫,便不见了踪迹。
虽说是这样一段话,但童敏敏自小就跟她长大,怎么听不出她说的是气话还是什么,但她却只能惨然一笑。
对不起,师父。
* * *
长风一掠,门帘发出叮叮咚咚的脆响。
颇具异国风情的宫殿中,饶已是秋末冬初的景象,却依然挂着一个个精致的风铃,连着门帘也环佩敲响,好不风雅。
“太后,不好了,不好了。”
殿门外,传来个略显尖锐的女嗓,慌慌张张地冲进门来。
殿阁,华丽的红木躺椅上铺着雪白的貂皮毯子,一个五官精致华服女子半倚着躺椅,旁边一溜儿的宫女们尽心尽力地为她敲着肩。
“什么事儿这么匆匆忙忙,歇了气说话!”
女子约三十出头,威严的女嗓中带着分凛然,冷冷掷下,伏跪在地的丫鬟疏眉凤目,算不上绝色,却楚楚可人,正是在青城,对费妍百般刁难、挑拨的丫鬟暖晴。
“奴婢太急躁了,太后恕罪!”
“免了,说吧”
“是马车。。。”暖晴跑得太急,一口气还憋在胸腔,喘了半天,又急又惊,好半天蹦不出下文。
躺椅上的华服女子缓缓睁了眼,语气中带上分危险的气息。
“马车的事儿和本宫何干,去和管这些的宫人们说去!”
“不,不,不是的,太后您看。。。”
暖晴的目光掠向周围的宫女们,华服女子的眸光一闪,似乎想到了些什么一般,忽然拍了三下掌,周围的宫女们立刻流水般退下。
暖晴这才又急又慌地说了出来“太后,不好了,您派去的人,根本下不了手,而且今儿个撞了夏侯娘娘的那个侍卫,只是想给夏侯娘娘一个教训。可他人走了没多远,不知道被谁给杀了!下手狠辣,令人心惊!”
话音落下,晴天霹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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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第二十二章(8)
“恩公,恩公,恩公。。。施恩不忘回报是好的,但是本少爷看起来像是那么忘恩负义的人吗?人家说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也有结草衔环一说,呃,这个词呢,你可能没有听说,我来给你说两个故事吧,话说从前有一个人。。。”
声音叽叽喳喳。
前面的男子走快一步,后面某个身量单薄的少年就跟快一步。他走慢一步,“他”也就跟慢一步。总之慢慢的跟,不骄不躁,不急不缓。
不理她?没关系。
她的世间多呀,慢慢磨。
离回宫的时间还晚着呢,费妍倒是悠闲,笑眯眯地跟在他后面。
一开始,小丫头一条小命差点就断送到马车轮下,惊魂定下,她立刻激动起来。
高手呀,这就是传说中的高手。
没穿越前她就指望着和高手学那么两手,穿越以后遇见的高手虽然多,比如风陵南、宫千九之流,可是哪一个都不像是沉稳可靠的师父人选。
指不定自己找他们教武功,然后莫名其妙就被当了靶子,然后挂掉。
一想到这儿,费妍的脚步忍不住一个踉跄,差点跌了一跤。
咳,不该想的,不想,继续说典故。
“恩公,您在听吗?传说呀。。。从前有个人,他的父亲有个非常宠爱的小妾。他父亲临死前,要他把那个小妾给自己殉葬。他父亲死了以后,他却把父亲宠爱的那个小妾嫁给了别人。
后来,他领兵去打仗,皇帝命令他率兵抵抗。两军正在激战之时,战场上突然出现了一位老人,老人把地上的草打成了许多结,把敌方的将领绊倒了,这个人因此活捉了对方的将领,敌军打败。
当天夜里,这个人做了一个梦,梦见白天的那个老人对他说:“我是你所嫁的那个妇人的父亲,特来战场上结草报恩。”
这就是所谓的结草,而衔环呢,就是这样的………
据说有一个人小的时候,在山林中见到一只奄奄一息的小黄雀。这人见它可怜,便带回家中细心照料。等小黄雀的伤完全养好后,他就把它放了。
当天晚上,这个人做了一个梦,梦见有一个黄衣童子,口中衔着四个玉环,说是送给杨宝的礼物,并祝愿他子孙几代都做大官。后来,他的儿子、孙子、曾孙果然都作了大官,享尽了荣华富贵。
结草衔环呢,就说比喻感恩报德,致死不忘。
恩公,我费妍从来就是一个很讲义的人,哎哎,你不要走那么快嘛!”
前面月白衣裳的年轻男子忽然一顿,费妍慌忙跟上,冷不丁脑袋装上了他流利挺拔的悲上,啊。。。好痛呀!
搞什么,怎么说停就停了。
小丫头撞了个头昏脑涨,揉着鼻子,忍不住眼前一阵发晕。
那人停下步子,终于转过头来,当他唇畔含笑的俊秀容颜落入费妍眼前时,后者微微愣了愣,不经大脑地蹦出了一句。
“怎么是你?”
从马车轮下救出她的人,她的确是没有看清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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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风陵南,怎么。。。怎么是风陵南?
小费妍脑袋嗡地一声,一片空白,眼前的年轻男子笑意盈盈,举手投足间,都带着说不出的风流俊秀,如一支梨花冠海棠,风雅不可方物。
看错了。
一定是看错了。
费妍摸了摸鼻子,下意识往后倒退一步,转身就走。
“刚才还说滴水之恩,涌泉相报,怎么见着了救命恩人,转身就走呢?”清雅的男嗓,含着促狭的笑意。
我幻听了?
还挺严重的呀。。。
费妍抓了抓自己的耳朵,索性一捂,实在是太丢人了。她刚才又没有说错什么?风陵南不认识她,对,一定不认识她!
小丫头走的快,可是下一刻,白影一掠,风陵南却正好站在她身前,微笑。
“怎的,结草衔环也忘记了?”
“不仅幻听了,还幻视了。”费妍喃喃自语,镇定自若地把眼前的俊秀男子当成了空气,整个人不信邪地狠狠往上撞了过去。
是幻觉。
所以只要走过去,幻觉就会消失了。
她乐观地想着,可是一撞上去,幻影没有支离破碎,刚才受到重创的鼻子,反而被撞得差点没歪了,惨烈的呼痛声当下想起。
痛。。。痛死了!
一只修长洁白的手,揉了揉她的发,语气中是淡淡的无奈,“看见我,就这么惊讶吗?原本想悄悄离去,可是你让我停下来的。那结草衔环的故事,倒是有趣,平常看你大大咧咧的,真是人不可貌相呀。”
“风。。。风陵表哥。。。”
滚雷一阵阵过去,是刀山还是火海,除了面对还能怎么办。
可怜的费妍垮下张小脸。
“看见我,有这么难过吗?”风陵南笑着打趣。
不是难过,是十分难过呀!
这代表着跑路失败,她才刚从宫里窜出来,这么快就被人发现了,这么衰,她敢打赌,她今年走的绝对是衰运。
“没有呀,我这是高兴!”就算难过,还不能说,这才是极刑中的折磨呀。
风陵南忍着笑意,忍不住挑了挑眉。
“怎么不在宫中待着,倒跑出来乱窜起来,王上不知道你出来了吧。”看样子也不知道,知道的话,她哪儿出的来。
“哎呀、表哥呀,不要说这么丧气的话。我好不容易出来一次,说点开心的。来来来,我们去客栈吃饭吧,我请客!”
金漆招牌的客栈,迎来送往,食客如云。
色香味俱全的菜肴如流水般端了上来,雅座设在二层靠窗的位置,古色古香的建筑中透出分富贵繁荣的景象。
楼下的姑娘弹着小曲,丝竹阵阵,倒也是雅致的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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费妍眼珠子随着菜肴上桌滴溜溜地转动着,手中的筷子差点掉在桌子上,她艰难的把目光从桌上的佳肴上拔出来,抬头看了看眼前风华绝代的美男子,她费力地吞了吞口水,一脸悲戚。
“就算是我请客,可表哥也用不着这么宰我吧。这一桌下来,十两银子怕是少不了吧。。。”
“扑哧………”
隔壁传来个喷笑得声音,费妍的声音立刻小了下去。
咳, 她没有说什么奇怪的话吧。
隔壁,那喷笑得声音带着分恶意的刻薄,脆生生地响起。
“十两金子还差不多。这醉仙楼的吃食,即便是一盏茶、一壶醋,都少不得一两银子,一桌菜,若没个百八十两,那算是少的!”
“绿珠,既然开销这么大,那我们以后不要上醉仙楼点菜了,其实我觉得厨娘的手艺很好呀。。。”
发话的显然是一个小丫鬟,言语轻薄,轻佻放肆。她话还没有完,就听着另一个清脆的声音天真的问话。
小丫鬟的声音立刻顿了下来,没有继续说下去。
费妍一筷子红烧茄子没夹稳,“啪哒”一下掉在了桌上。
十两金子?
有没有搞错?
风陵南真当她是肥羊呀,宰她也太狠了些吧。
这桌子菜还没有开始吃,她可不可以要求退还?
“这茄子不合胃口?”
风陵南伸出筷子,夹起一筷子,放入口中,轻轻咀嚼了下,微笑,“还可以呀,如果不爱吃味重的,尝尝这凉拌黄瓜吧。”
平时吃饭的时候,费妍那叫个风卷残云,毫不客气。
如今花自己的钱吃饭,她食不知味,眼见着风陵南落筷、夹菜,她悲伤逆流成河,风陵南吃一口,她心里就等于划一刀、滴一滴血。
那个悲伤呀。
我的银子呀,呜。。。青城的城主府就那么点古瓷陶器,加上清央府也捞不到什么油水,我那可都是好不容易捞到的,和当铺的老板讨价还价,费了好大力气才赚到的!
不能压榨工人阶级的苦力!
皇宫的好东西虽然不少,可都是盖着章的,如果真拿出来变卖了,不说没有哪家当铺敢收,就算敢收,不出三天也要露馅。
这点觉悟费妍还是有的,能拿就拿,不能拿的绝不乱碰。
可是,她唯一失算的是………
风陵南居然真让她请,而且点了那么一大桌。
费妍的筷子握的紧紧,骨碌碌的圆眸从桌上的菜肴,移动到风陵南的脸上,再从他的脸上,移动到楼阁外,张罗的满头大汗的小二身上。
满心的悲愤。
这年头,银子不好赚,点都点了,吃!
“小姐,你看那位公子的吃相。哈哈。。。活似饿死鬼投胎!”刻薄的女声再次响起,带着说不出恶意的嘲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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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用听,费妍也知道外面传来的声音,说的正是自己。
“我的痴,也总比没得吃,在外面吃不到葡萄说葡萄酸好!公子我有的是银子,想吃什么就吃什么!”
费妍额上划下三条黑线,冲锋陷阵的筷子不落风,饶是嘴里塞得满满,一边还不忘狠狠地反将一军。
如果在平时,她绝对不会说出这样的话。
可是现在花的可是她自己的银子,心里极度不平衡中,忍不住有些头脑发热。
听到她的话,本应该顺着楼梯的脚步声,却忽然顿了一顿,其中一个女声喃喃似在自语,“好耳熟的声音,好像是。。。二小姐。。。”
“小姐,您说什么?”
其中说话刻薄的那个女嗓惊讶的问着,费妍一开始听着隔壁那个清脆的女声觉着有些耳熟,回想下,又不敢相信,于是压下疑惑。
再听到这个声音,她忍不住放下筷子,一把揭开雅阁的珍珠帘。
当那袭水蓝色的影子落入眼帘,费妍眼前立刻蒙上了层模糊的水雾,连声音都颤了起来,“秋红,秋红,秋红,是不是你,秋红!”
她一把扑上去,想抱住那袭水蓝色裙子的少女。
可是,她的双手还不等拥抱过去,旁边一个伶俐的丫鬟眼疾手快,先她一步,立刻伸脚一绊,费妍措不及防,整个人扑到楼梯,眼见着遥遥欲坠,就要跌了下去,周围传来众人倒抽冷气的声音。
那丫鬟双手提着食盒,眼角一挑,咄咄逼人。
“哪家的登徒子,白玉城在天子脚下,连王法都不顾了,就这么调戏我家小姐,也不打听打听我家主人是谁!”
“小心!”
疾风一掠,原本在雅阁中坐着好好的风陵南竟然快如闪电地窜出门来,他猿臂一勾,恰巧将费妍捞入自己怀中,避免了费妍受伤的可能。
他一双似笑非笑的桃花眼掠向丫鬟,乌眉灵目,俊秀逼人,唇角的笑意却没有达到眼底,只是薄凉一声轻笑。
“舍弟只是遇见故人,一时有些失态,这位姑娘好尖的牙儿,好快的手脚。”话音虽轻,却带着凛冽的威迫,小丫鬟心肝一瑟缩,双脚忍不住开始发软。
“风陵公子!”
“你说的是四大公子之首………风陵南?”
“可不是嘛!天呀,我没有看错吧,居然看到才貌双全,文武并具的第一公子!”
醉仙楼是白玉城最大的客栈,出入来往的,纵然都是些文雅风流的官员,更多的却是身家丰厚的商贾。
风陵南第一公子的大名传遍沧原云州,何况都是帝都白玉城,一个人嚷了起来,其余的立刻探出脑袋前来观望。
相对的,和第一公子作对的丫鬟显然成了众矢之的,所有人用评估、奇怪的目光看着她,那丫鬟和面色青了又白,白了又青,仰慕着沧原第一公子,却又被他的话,弄的自己下不来台阶,只能绞紧手帕,不知所措。
“我。。。我。。。”如果知道这个小公子和风陵公子的关系,给她十个胆子,她也不会出脚去绊“他”那么一下呀。
“这位公子是。。。”
对比丫鬟的局促,水蓝色裙子的少女仰起一张秀美的脸蛋,美眸一眨也不眨地看着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