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垃圾飞快地跑到那女郎面前说了一句什么,女郎愣了一下,随手甩了他一记耳光。绿毛他们看着哈哈笑了起来,他们毕竟只是小混混,太出格的事还干不出来,也就任由那女的走了。
项羽这时已经气得微微发抖,指着王垃圾道:“这种人任他上辈子是什么盖世英雄,沦落到这种地步还有必要去管他吗?”
我笑了一声道:“羽哥,话不是这么说呀,张冰不知道自己是谁以前也就是一个小女人。”
项羽重重地叹了一声:“英雄迟暮,英雄迟暮啊!”
王垃圾见痞子们笑得很欢畅,知道自己这回立了功,也志得意满地踱了回来。绿毛大声道:“过来,赏你一个。”这小子居然就肆无忌惮地拉开裤子往一个瓶子里尿了起来,然后把瓶子交给了走过来的王垃圾。王垃圾倒是很自觉,举起来就要喝。绿毛一把拦住他,坏笑着说:“这不是给你喝的,是给他喝的。”说着他一指一个刚从大货车上下来的强壮司机。这小子借刀杀人玩上了瘾,看样子是想再让这壮汉揍王垃圾一顿他们好看热闹。
那汉子足有一米九多高,满脸横肉,看着就不是个善茬儿。绿毛他们仗着人多势众当然不怕他,倒霉的只有王垃圾了。要把这汉子惹毛了,揍他个半身不遂那是很方便的事。
王垃圾也知道厉害,端着那半瓶子尿再也笑不出了。绿毛一瞪眼:“快去!”王垃圾忽然直挺挺地跪在绿毛面前,哀求道:“你们饶了我吧。你们想怎么玩我都可以,可别让我害人呀!”绿毛他们一愣,一起笑道:“妈的,觉悟还挺高,原来不是怕死。”绿毛一脚一脚踩在王垃圾脸上,连声怒骂:“你去不去,你去不去……”
项羽这时终于抹了一把脸,把一直拿在手里的诱惑草扔在我面前,好像下了很大的决心似的毅然说:“拿去,快点!省得我改了主意。”
我一把抢在手里,高声叫道:“王垃圾,你过来!”
绿红黄三毛一起瞪我,但是看了看我和项羽的架势,谁也没第一个站出来,保持了小混混见了老混混应有的礼教。
王垃圾察言观色,很快判断出了局势。他一溜烟跑到我面前,照旧谦卑地笑着:“爷爷你有什么吩咐?”
我和项羽忍不住仔细打量着王垃圾。很可惜,我们没有看出这个老盲流有什么绵里藏针的气质,他已经完全被捏成了一团面。
我把那片诱惑草扔在他面前,只说了一个“吃”字,我都担心再过一会儿我会改变主意。
王垃圾捡起那片草,陶醉地闻了闻,但还是赔着笑不失警惕地问:“这个吃下去不会出事吧?”
项羽不耐烦道:“那你还想怎样?你觉得你这么活着有意思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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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垃圾听了这句话,终于和项羽对了一眼。我发现他的嘴角苦苦地咧了一咧,我敢发誓,那绝非觉醒前的顿悟——他是怕项羽站起来揍他。
王垃圾一咬牙一闭眼,把诱惑草抛进嘴里嚼了几下就咽进肚子。我和项羽定定地盯着他看,等他身上缓缓散发出王八之气。可是等了半天也没动静。那边红黄绿三毛又大喊起来:“王垃圾,完事没,快给老子死过来!”
王垃圾又连滚带爬地跑过去。这时那个大车司机已经走了,绿毛他们意兴阑珊。绿毛撇开腿说:“算了,今天便宜你,再钻个裆就放你走。”
王垃圾忽然放慢了脚步……
我紧张得连呼吸都忘了,我似乎已经看到一个英雄在渐渐复苏,我似乎已经闻到了即将到来的腥风血雨——
然后,王垃圾扑通一声就跪在了绿毛面前,他伏低身子,向绿毛两腿间钻了过去……
我和项羽面面相觑,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愣了好一会儿,我才想起了什么,跟项羽说:“妈的,吃了老子的宝贝再去钻人裤裆,这位盖世英雄,难道是——”
项羽跟我异口同声道:“韩信?”
第一百章 一世枭雄
我和项羽看着王垃圾向绿毛爬过去,均感愕然,项羽手按脑门道:“难道单吃诱惑草竟然不起作用吗?”
我一个激灵:“你说那姓何的不会诓咱们吧?为了把咱手上的药给弄掉,随便支出来一个看着可怜兮兮的拾破烂儿的?”
项羽也是一愣,随即道:“即便如此,这人上辈子是骡子是马总该现个形吧?”
说话之间,王垃圾的头已经探进绿毛的两腿中。眼看就要爬过去的时候,王垃圾忽然一伸手攥住了绿毛的裤裆。绿毛正叉着腰脑袋望天,全无防备之下被攥得尖叫了一声。王垃圾缓缓爬起,沉声道:“叫爷爷!”
绿毛惊怒交加,最让他意外的应该不是被人攥住了裤裆,而是攥他裤裆这个人居然是王垃圾。他的脸因此而严重走样,嘶声道:“你给我放开!”黄毛和红毛他们愣了一下,都失笑起来。绿毛的人想上去帮忙,但事关小绿的子孙后代问题又不敢轻易出手,在边上纷纷骂:“找死啊你!”
我问项羽:“历史上哪位英雄善攥人裤裆?”项羽哭笑不得,连连摇头。
王垃圾背对着我们,所以看不清他脸上的表情,只听他很轻柔地跟绿毛说:“叫声爷爷就放你,快点。”
绿毛张开嘴刚想骂,大概是王垃圾手上加了几分力,一句脱口而出的脏话就此变成一个看上去很疼的吸气。黄毛红毛他们依旧笑嘻嘻地看着,他们知道,今天这事开始有意思了。
王垃圾这时显然已经失去了耐心,忽然冷冷道:“算了,你不用叫了,本来你还能给我当孙子,现在只能当孙女了……”
绿毛在反应过这句话的意思的第一刻就歇斯底里地大叫起来:“爷爷,爷爷!”
王垃圾笑道:“真乖。”说着居然真的放开了绿毛,用刚刚攥着他裤裆那只手在绿毛脸上亲昵地拍了两下。
这下我也糊涂了。本来我以为王垃圾会挟持着绿毛一直等他安全了再说,他现在把人放了不是找死吗?
乍得解放的小绿浑忘了报复,就那么呆呆地看着王垃圾——人就是这样,如果你被一只狗咬了,第一想法就是捡根棍子打死它;但如果一只看上去又乖又可爱的小白兔扑上来就咬掉你二斤肉,你就得想,我这是碰上兔子精了还是在做梦,所以愣一下是难免的。
王垃圾再不看绿毛一眼,转脸跟黄毛和红毛说:“我孙子叫了我一声爷爷,你们要是不叫他以后大概也就没法在这一带混了,为了不让我孙子说我不知道疼人——你俩也叫我一声吧。”他这番话说得理所当然,就像老师在给小学生讲道理一样,有点连哄带吓的意思。
红毛和黄毛的笑僵固了。他们笑是因为绿毛本来不是他们一伙的,是幸灾乐祸,但他们也绝没想到祸事这么快就降临到了自己头上。
红毛伸出一根手指指着王垃圾,大概是思维短路,平时口头禅都带脏字的他现在连一句骂人的话也想不出来。王垃圾快如闪电地把右手食指顺着红毛的嘴角插进他的腮帮子里,然后使劲往下一勾,红毛不由自主地侧弯下身子,双手下意识地去护嘴巴。
“别动!”王垃圾用劲往下一褪,威胁道,“是不是想让我给你把嘴撕在耳朵后头?那样你以后吃馅饼就不用卷了。”
项羽纳闷道:“为什么以后吃馅饼不用卷了?”
我给他解释:“嘴要咧在耳朵后头,一张馅饼刚好能整个放进去。”
项羽:“……”
王垃圾就那样用一根手指勾着红毛,大声道:“叫爷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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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毛痛苦地歪着身子,嘴角的血滴滴嗒嗒地掉下来,可是他完全没法反抗。如果他一个直拳把王垃圾打开,那他嘴角还得裂,虽然可能不至于像王垃圾说的那么夸张,但是真要开了偏门最少是吃饭抽烟两不误了。和他一起的人不敢轻举妄动,绿毛和黄毛也不方便管,现在要往上冲绝对有趁人之危的意思,最后得罪的还是红毛。
王垃圾的性情不知什么时候变得格外急噪,他往上提了提红毛,喝道:“叫个爷爷这么难吗?”
红毛鼻涕眼泪一起掉,闷声道:“哑哑——”
王垃圾专注地把耳朵支上去,眼睛看着地问:“你说什么?”
红毛吸着冷气调整了半天口型,才又叫道:“爷爷……”
王垃圾把指头伸直使红毛掉在地上,把手指上的口水在红毛身上擦着,笑骂道:“话都说不清,有你这样的孙子也够丢人的。”
红毛趴在地上,看王垃圾的眼神里充满了恐惧。
这时王垃圾擦着手,像在寒冬里刚吃了一顿涮羊肉似的舒坦。他把上衣撩起来展了展额头上的汗水,笑着跟黄毛说:“该你了,叫吧。”
这会儿红毛和绿毛本来都已经自由了,两帮人要一起冲上去王垃圾绝不是对手。但人就是一种很奇怪的动物,这俩人在王垃圾手上受了奇耻大辱,现在就剩黄毛安然无恙,这俩人反倒不急了,默不作声地站在后面看着。
黄毛也分析出了目前的状况,他往后退了一步,勉强笑道:“……老王,以前兄弟好跟你开个玩笑,你可别在意呀。”
王垃圾根本不搭理他这茬儿,把手虚支在耳朵上探过去:“快点叫,我等着呢。”
黄毛拍着王垃圾肩膀故作豁达地说:“哈哈,老王就爱开玩笑。”
王垃圾执拗地说:“叫爷爷!”
黄毛终于再也憋不住了,他从后腰上拉出一把一尺多长的匕首来,勃然道:“别给脸不要脸!”
王垃圾看了看,失笑道:“哟,还带着刀呢。你会玩吗?”他一伸手猛地抓住了黄毛的胳膊,黄毛不禁一抖,刀险些掉在地上。王垃圾探出另一只手来把黄毛的指头都捏在刀柄上,笑模笑样地说:“别怕,我教你怎么杀人。”
王垃圾把黄毛拿刀的手架在自己脖子上,然后歪过头,拍着暴起的青筋说:“看见没,这有一根最粗的血管,一刀割断,神仙难救。”
黄毛的刀磨得极其锋利,一片雪白的刀光映得王垃圾的脖子也亮堂堂的。黄毛几次手软都差点把刀扔了,都是王垃圾帮他重新拿好。
王垃圾看了一眼已经有点哆嗦的黄毛,讶然道:“怎么,看不起割脉呀?那我再教你一招。”王垃圾把黄毛的手顶在自己的左胸脯上说:“知道这是什么地方吗?对,是心脏。捅在这儿也一刀就死!”王垃圾把黄毛空着的手拿过来捂在自己胸脯上划拉着,“摸着肋骨没?第一刀知道怎么捅吗——别使太大的劲儿,扎在肋骨上不好往出拔。要揉着往里扎。”
王垃圾一边说一边拿着黄毛的手给他示范。黄毛此刻已经变成了一个木偶,傻傻地任其摆布。王垃圾教完黄毛,往后退了一步,说:“都教给你了,来吧,你不是想杀我吗?”
黄毛举着刀,纹丝不动地站着。王垃圾驼着背,抬头看着黄毛,但那气势简直就是一个举人在鸟瞰天下。
王垃圾催促道:“快点,你倒是杀不杀?我那儿还有朋友等着呢。”
项羽看了半天,跟我说:“这人功夫并不甚高,只不过是有股狠劲,我还真想不出历史上谁是这副品性。”
我鄙夷道:“你当然想不到,你之前才有几年历史?”
项羽道:“哦,那你知道这人是谁?”
“……我也不知道。我最了解的历史是去年。”
场上,王垃圾催了几次,黄毛都不动手。王垃圾用恨铁不成钢的口气说:“那我帮帮你?”他忽然抱住了黄毛拿刀的手,我们都以为他要夺刀,谁也没料到他照着自己的心脏狠狠地扎了下去……
最后还是黄毛吓得手一歪,刀子深深地扎进了王垃圾的肩膀,鲜红的血一圈一圈慢慢洇湿了王垃圾的衣服。黄毛已经整个瘫成了一堆了,然后捂着脸像个小姑娘一样尖叫起来。王垃圾暴喝一声:“叫爷爷!”
黄毛带着哭音忙不迭地喊:“爷爷爷爷爷爷!”
所有的痞子都呆若木鸡,别说上去动手,连跑的力气也没有了。王垃圾满意地笑了笑,挨个指着他们的鼻子说:“你们要想拿回面子我随时奉陪。但是记住,要来就把我弄死,只要给我留一口气,你们和你们全家的命就不是你们自己的!”
王垃圾说完这番话,再也不看他们一眼,满面带笑走到我和项羽的桌前坐下,冲老板一挥手:“给这儿来瓶啤酒。”老板端着啤酒一溜小跑过来,恭恭敬敬放在王垃圾面前。王垃圾一指我们:“这两位兄弟的帐我结了,多少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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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板点头哈腰地说:“瞧您说的,认识这么长时间了跟我说这个……”
王垃圾一拍桌子:“恶心不恶心,老子巴巴地白喝你瓶啤酒?多少钱?”
老板畏缩道:“一共9块……”
王垃圾解开红腰带,从裤子里掏出一大把臭烘烘的毛票来数了10块钱扔在地上:“不用找了!”老板捡起钱逃荒似地跑了。
王垃圾用牙咬开瓶盖喝了一大口,痛快地打了个酒嗝,笑看我们:“两位什么人?”
我指了指他肩头上的刀:“能不能把那个拿下去再说话,我眼晕。”
王垃圾把刀拔下来随手扔在桌上,嘿然道:“见笑了。”他伤口处顿时血流如注,王垃圾撕开衣服裹了两下,毫不在意。
我现在最好奇的是面前这个老变态的身份,于是问:“怎么称呼?”
王垃圾大概知道我在问什么,很直接地答道:“柳下跖。”
我挠着头道:“柳下跖?这姓儿耳熟。柳下惠……”
柳下跖道:“那是我哥。”
我吃惊道:“坐怀不乱的柳下惠是你哥?”打死我也没想到著名的君子有这样一个弟弟。
柳下跖不屑道:“提他干什么,一个伪君子。”
我小心地问:“那女的你见过没?”
柳下跖愕然:“哪女的?”
“就是坐你哥怀里那个,是不是因为她长得太丑……”
柳下跖有点生气地打断我:“干吗谁见了我都先跟我说他呀?我也有名有姓啊!”说到这王垃圾自豪地说,“我是一个恶人呐!”
我赔笑道:“看出来了。”
项羽一直冷眼打量王垃圾,他好象始终有点看不上他,这时忽然道:“你是不是有个绰号叫盗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