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这一巴掌好象终于把他拍活了,宝金顾不上理我,一把提起身边的时迁,把钱包杵到他鼻子前大声说:“你认识他吗?”
时迁在空中手舞足蹈了半天忽然一呆,尖声道:“这不是智深哥哥吗?”
我一时没反应过来,站在那挠头不止。众梁山好汉一听时迁叫喊,呼啦一下都围了过来,就着宝金的手看了一眼钱包里的照片,纷纷打了鸡血一样大叫:“智深哥哥!”
卢俊义把手放在宝金肩膀上问:“你见过智深?这照片从何而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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宝金没有回答,一屁股坐在地上,自言自语道:“想不到想不到,做了三十年兄弟,原来上辈子是仇人……”
众好汉大哗:“这就是你弟弟?”
宝金端着钱包苦笑:“鲁智深啊,我这段日子是走到哪儿把你想到哪儿,可谁能想到是你啊——银子?”
扈三娘疑惑道:“银子?”
吴用小声道:“宝金的兄弟必然叫宝银。”
我拿过宝金的钱包,看了一眼塑料层里那张照片。宝银也是浓眉大眼,鼻如蒜头,跟宝金确然有一二分相似。但差别也是很大的,宝银明显比宝金还憨了几分,目光灼灼,应该也是条直爽汉子。
我小心地跟宝金说:“银子既然跟以前的鲁智深一模一样,你恢复记忆那天就应该想到是他了呀?”
花木兰这会儿也大体明白了其中曲折,说道:“寻仇人当然是从远想,谁能一下想到朝夕相处的亲人身上?更何况兄弟俩是从小一起长大的。”众人都点头,其实他们猛地也想不明白,花木兰这个局外人一点才说出了其中的关窍。
我也不得不承认花木兰说的有道理。其实,从小一起长大的亲人本身就很容易忽略对方的长相,就好象弟弟很难评价姐姐到底是不是美女一样,不管她是美是丑,她好象天生就应该长成那个样子。宝金和宝银分开多年,刚才要不是拿出照片看了一眼,可能还没意识到自己的弟弟长得像鲁和尚。
宝金坐在地上像犯神经一样念叨:“没想到啊,真是没想到啊——难怪我小时候老不自觉地就要欺负他……”
好汉们又气又笑,问:“你弟弟现在在哪呢?”
宝金一骨碌爬起来:“他晚上9点的火车到,我得去接他!”
好汉们比他还急:“我们也去!”
宝金愕然道:“你们去干嘛?那是我兄弟!”
好汉们不乐意了:“我们当兄弟比你早!”
除了四大天王和好汉们,其他人也觉得这事很好玩。上辈子的老对手变成了今世的亲兄弟,这可比日本片里亲生闺女爱上老爸还热闹。项羽他们也非跟着去——于是一同去。
我们先把两匹马放回育才,然后重新组队杀向火车站。等我们到了那儿刚好9点差一刻,一票人呼呼啦啦地拥到出站口,就听广播已经在提醒接站的人准备接人了。
众人都有点兴奋,议论纷纷。方镇江道:“一会儿告诉不告诉鲁智深——或者说宝银——实情?”
我说:“我看还是先别说。不管他信不信,毕竟他亲哥哥上辈子跟他打过仗,这跟再续前缘还不是一回事。”
我见四大天王和方腊躲在一边面色凝重地说着什么,就问:“老王,你们说什么呢?”
方腊边擦冷汗边说:“我们在想亲人里有没有上辈子的仇家——我有个远房表弟就长得特像宋江!”好汉们都问:“真的啊,领来我们见见。”
厉天闰黯然不语。我问:“厉哥,你也想起什么来了?”
厉天闰良久方道:“你们那都是不确定的。不像我,我家里真的有一个上辈子的仇人!”
众人纳罕道:“谁?”
“我老婆。我突然想起来,她跟我杀过的一个县令长得一模一样。难怪她这辈子对我这么凶!”
众人都寒了一个——厉天闰他老婆得长成什么样啊?
9点十来分的时候,出站口开始大批出人,人们不管认识不认识鲁智深的,都踮着脚往对面张望。
过了没多大一会儿,从检票厅里随着人群出来一条大汉,浓眉大眼,带着一股粗豪憨直之气,也在向外边的人堆里探看。只听好汉们喜道:“来了,果真是智深哥哥!”
宝金这时反而愣在当地。我使劲在他背上一推:“去吧,找你亲兄弟死磕去吧。”
宝金如在云雾中缓缓向前走去。宝银却一眼就看见了他,几个箭步冲出站台,把包往地上一撇,亲热地捏着宝金肩膀叫道:“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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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不等宝金说话,一干好汉们已经重重把宝银围在当中,纷纷叫道:“你还认识我吗?”
宝银挨个看看,忽而哈哈笑道:“认识,都认识!”
好汉们大喜:“真的认识啊?”
宝银跟他们一一握手:“你们不就是跟我哥一起去新加坡打比赛那群人吗?”……
好汉们一个个蔫茄子一样回来了。我问站在外围的吴用:“军师,你看那真的是智深哥哥吗?”
吴用托着下巴观察良久道:“绝对是。我看他来了这世,那性格都没多大改变,除了上辈子的记忆和功夫,他还是他。”
我抱着膀子轻松地说:“这下宝金该歇心了吧。”
众人拥着宝银出来,宝金反被挤到了最后。宝银回头喊:“哥,咱们这是去哪儿啊?”
我上前一步说:“先吃饭吧,晚上回学校住,你哥现在是育才的老师了。”
宝银一把握住我的手使劲掂了两下:“我认识你,全国比赛的时候我看你打过一场。”
那次比赛我也就打过一场,就是把段天狼捶吐血那次,所以宝银也大概认为我是不世出的高手,腕子上的劲一点也没保留,把我摇得上下翻飞,这鲁智深真是没白当。
等他放开我,我摸着发酸的胳膊指着车站一棵半人粗的垂杨柳说:“宝银,你能把那个拔起来吗?”
宝银笑道:“开什么玩笑,我要上辈子是鲁智深还差不多。”
第二十八章 莱昂纳多
出了火车站,宝银频频回头看宝金,招呼道:“哥,快点,你今天怎么慢腾腾的?”
方腊搂着宝银肩膀说:“你得体谅你哥,他正矛盾着呢。”
宝银奇道:“他矛盾什么?”
这时宝金好象终于想通了,大步走上前来拉着宝银的手说:“走,喝酒去。”
宝银莫名其妙道:“饭还没吃喝的哪门子酒?”
宝金冲我们一抱拳道:“各位兄弟,我们哥俩好长时间没见了,想单独待会,吃完饭我们就回学校。”
宝银被宝金拉着边走边说:“让大家一起去呗……”不一会儿两人就远远地去了。
张清道:“你们说宝金不会趁智深哥哥喝醉了害他性命吧?”
王寅不屑道:“宝金要想害鲁智深还用得着喝酒吗?”
张清怒道:“你什么意思?难道说我们梁山好汉不如你们八大天王不成?”
秀秀小声道:“你们别吵了,哪有哥哥害自己弟弟的?”
王寅忍不住道:“现在的鲁智深本来就不如宝金。”
张清道:“有本事不要吃药试试。”
王寅哼了一声:“不吃药我认识你个毛呀。”
方腊呵呵笑着对卢俊义说:“俊义兄,这次若没有我们,只怕梁山的各位来这一年过得也无聊得很。”
卢俊义也笑道:“那倒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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至此,我的最后一桩心事也算有了了结。作别众人,我们原班人马往当铺赶。在车上,项羽忽然说:“其实我挺羡慕宝金的,不管是仇人还是兄弟,至少他总算又见到了朝思暮想的人。”
我忽然想起个茬来,忙道:“对了羽哥,你刚才跟二胖说什么?找到嫂子先不要惊动她是什么意思?”我猜测这大概是项羽慎重的一面,万一虞姬这辈子是某位网络上以“S”型著称的什么什么姐姐,那最好还是别认了。
谁想项羽淡淡道:“我只是想看她一眼,然后就离开。我没几天好活,犯不上再让阿虞痛苦。”
哇卡卡,21世纪惊现纯情小男生。正像书里说的那样:面对着她的美丽,俺只敢躲在旮旯里YY,同时在心里默默地真诚祝福她早日找到她的“他”……
我说:“你这是何苦呢,看张冰不是一样么?你就当她是嫂子转世,外表还像。”
项羽慢慢摇了摇头。
我说:“你也觉得她不是虞姬了?”
项羽苦笑。
晚上包子也开始跟我说:“强子,你说咱是不是该订饭馆了?10号办事。现在都9月底了。”我点头。
“还有车队。起码还得添置几件能看得过去的家具吧?反正这沙发是得换。”我点头。我也没打算让这三条腿的沙发见证我们喜结连理的全过程——反正新房又不在当铺。
最后包子还是不放心,说:“干脆我从明天就请假和你一起张罗吧。”
我急忙摆手:“不行,我不批。”有她跟着我一件事也办不成。
包子笑道:“你又不是我们老板,你批不批管什么?”
我高深笑道:“包子,你最羡慕你们店里谁的活儿?想当经理吗?”
包子不以为然道:“当经理干什么?才比我多拿不到一千块钱,累得要死。”
啧啧,心真宽,才比她多拿不到一千,她怎么就不说她的工资一共才不到一千呢?
我说:“那算帐的呢?那活轻松。”
包子撇嘴:“太费脑子,还得操心帐目对不对。”
“……那你羡慕谁呀?”看来包子所图非小,还真有当大掌柜的天分。
包子把手捧在胸前:“要说啊,我最羡慕我们店里那个剥葱的。坐在小板凳上只管剥葱,又不操心又不累。”
我:“……”
算了吧,这可不能答应她,剥一个礼拜葱,圆房那天再把我呛着。
不过第二天我真就开始忙活了。先照着黄页给各个大饭店打电话,结果一问,六成以上都安排满了。还有几家倒是有一两个厅空着,可一听我这要按500人的规模上菜,直接就把电话挂了。这不怪他们,结婚请500人,我们这地方起码要局一级领导的公子了,领导的公子10月2号结婚总不可能9月底才火烧屁股一样订饭店——其实500都未必能坐得下,梁山加岳家军战士就将400号了;我们再小家小户,10桌的亲朋还是有的;再加上包子她爸的意思是要两家一起办……
碰了一上午的钉子,我开始有点真急了,这要找不下饭店我们总不能在街上办喜宴吧?看来这没怎么结过婚的是没经验。
最后我只得打电话求助金少炎,这些大饭店他总比我瓷实。谁知金少炎一听也挺为难,那几天正是结婚的高峰期,想找一个能接纳500人的大饭店除非提前几个月预定,这当口确实困难了。金少炎忽然灵机一动说:“要不在野外搞成酒会模式,来个西洋婚礼?”
我说:“就那种‘你愿意吗我愿意’的?”
金少炎兴奋道:“对呀对呀,你要同意什么都不用管,我派专人负责给你搞起来,绝对让人一看就以为是伊丽莎白女王就任仪式呢。”
“行了吧!伊丽莎白跑中国就任来了——你想拍《吴三桂在2007》呀是怎么的?你这主意还不如让我们在小饭馆吃流水席呢。”
金少炎被我一顿数落,蔫了下来:“那好吧,那我可只负责车队了,地方你得赶紧想了,要不请柬也发不出去。对了,请柬得给我一份,最好让那几位大家都写几笔——”
我挂了电话还没等想几分钟,手机居然响了。我接起一听,对面一个鬼鬼祟祟的声音说:“小强吗?快接我离开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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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问:“9527?”
“是我。”
“你怎么了?”
“不多说了,你快来吧!”
等我到了育才才知道出什么事了。魏铁柱和李静水的回归好象是一个信号,短短半天之内,300战士已经又回来50多个,剩下的大概也在路上了。这些回来的战士们满眼新奇,在学校里四处走动观赏。是的,育才在我眼里好象没怎么变,那是因为我和它一直在一起的缘故,其实它早已经从一所荒凉的小学校以一种病毒恣虐的速度和态势蜕变成一条巨龙。战士们参与过它的建设,可以说也是它的主人,现在回来了,当然要把每一寸土地重游一遍。
也就是说,秦桧敢出家门一步就会被岳飞的死士们发现,就算他待在房子里不出来恐怕也没多少安全感——就像笼子里的老鼠被50只猫围着是一个意思。
所以秦桧要求立刻转移。对这个要求我没办法拒绝,我可不想在结婚之前先处理碎尸案。300战士不用多,每人剁他一刀,秦桧就会像《终结者2》里那个变态机器人一样液化了。
我来到秦桧房间,这小子也吓得够戗,窗帘拉得死死的,脸色苍白。我往楼下看了看,偶尔会有战士们的身影走过,现在就算要把秦桧从这里带到车上也颇费周折了。
我狠狠瞪了他一眼说:“以前没干好事,现在后悔了吧?”
秦桧哆嗦道:“别扯没用的了,快带我离开这儿,下辈子我做好人。”
我鄙夷道:“做好人?你以为好人那么容易做吗?拾金不昧、坐怀不乱、不欺暗室……这些你都做得到吗?”
秦桧低着头不说话,良久抬起头问:“你能做得到吗?”
我:“呃……”
秦桧笑呵呵地站起来跟我握了握手:“下辈子咱们一起努力。”
为了装扮秦桧我费老劲了。先是把开车时戴的墨镜给他戴上,又从工地要了顶草帽扣在他脑袋上,最后我把他下巴上的长髯都剃了,只给他把嘴唇上的胡子留下并且刮成八字型。我退后一步看了看他,满意地说:“嗯,现在你才像个汉奸了。”因为秦桧这老家伙,说实话长得还是满帅的,我老早就看着别扭。
出门前,我郑重提醒他:“出去以后要像没事人一样,你要鬼鬼祟祟被岳家军识破我可不救你!”
后来我发现我的提醒纯属多余,你看这老汉奸在家里战战兢兢的,可一出了门口立刻一副闲庭信步的样子,我也不能不服。我发现,这凡是遭人嫉恨的奸臣汉奸,他要比一般人有本事得多,这可能也是他们人品一但变质就给当时的政府和人民带来巨大灾难的原因吧。
到了车上,秦桧躲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