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南?这老小子昨天还在铁岭,今天居然跑到海南去了!
我问:“你咋能那么快?飞过去的?”
答:“是呀。”
问:“不是不能使用法力吗?”
答:“坐的民航。”
……
我看到镜头边沿时而走过的穿得花里胡哨的人,隐约还能看到网吧外面高大挺直的椰子树和纯净的海滩,这网吧一个小时得多少钱?我这才想起问刘老六:“你到那边做什么去了?”
“我刚把梁山那54条好汉送走,其实他们比那300岳家军还早到几天呢,在海南玩来着。”
我大吃一惊:“是谁接待的他们?他们在海南没惹麻烦吗?”
刘老六抖着肩膀得意地说:“我像你那么笨呢?他们来前我就已经给他们介绍过大致情况了。岳家军虽然名义上是比他们先到,其实他们到的那天梁山好汉早在海南玩了好几天了。卢俊义人家懂得变通,不跟我们硬闹,这几天海南游是我们一致同意送给好汉们的。”
我小心翼翼地问:“你把他们送哪儿去了?”
刘老六冲着镜头坏笑:“明天中午12点,去火车站接好汉们吧。”
不过他现在已经有点吓唬不住我了,我怎么说也能算大风大浪里滚过来的了,化解嬴胖子和荆二傻之间的矛盾,维和刘项,解救金少炎,就在前天晚上我才领着300背嵬军千里奔袭。这54条好汉无论从政治复杂度还是人数上都比较好处理,而且他们已经接受了一定的现代熏陶,至少不会以为我养了很多小人,也不会认为启动汽车是马刺的作用。
我问他:“来的人都有谁?给个大致名单。”
刘老六很奇怪我都没吐血,他说:“你想见谁?”
我兴奋地说:“武松、花和尚、公孙胜、燕青……”
刘老六回:“哎,这些你想见的一个也没有。这些人不但大勇而且大智,都是一下梁山就各奔东西了,然后寿终正寝。虽然弄错名单的事跟他们怎么死的关系不大,但这几个最有本事的人一活又活出三四十年去,那时候判官酒都醒了。”
我的心一下就凉透了,连武松和花和尚也没有实在大出我的意料。虽然这二人在梁山排名都不是很前,但我一直执着地认为这两个人的本事最强,而且也最可爱。这两个人不来,我很失落。
刘老六好象知道我在想什么,说:“别闹心了,其实来这里过那一年又不是什么好事。这次比较有本事的有林冲、杨志、李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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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么,卢俊义、林冲、杨志,一群和稀泥的主儿全来了,李逵孤掌难鸣,难怪抢不过岳家军呢。
我越听越觉得沮丧,都不想理这帮人了,后来听说扈三娘是单身来的才鼓起点精神,而且我想让吴用给我算下帐啥的,这才答应明天去接火车去。
可要去接车还有一个问题,那就是这帮人肯定不会穿得跟电影里似的,而且他们也不认识我。虽说54个人是一个比较显眼的群体,可容易跟大旅游团混淆,我想我还是做一个牌子举着比较保险。我去现在秦始皇项羽住的那个家,从秦始皇床底下掏出一个装过电冰箱的包装箱来,然后找出一管签字笔。正要写,忽然想到我写的字他们不一定认识,虽然他们有吴用和朱武这样的文化人,但看不得看得惯简体字是一个问题,就算看得懂,能不能认得我写的,又是一个问题。
后来我一想,嗨,李师师不就是他们那会儿的人吗,而且和宋江还聊过,最后跟着燕青浪迹江湖去了,虽然不知是真是假。
我把李师师喊过来,跟她说:“你给我写几个字:接梁山54条好汉。”跟她说清楚状况,李师师笑道:“我看54条这几个字多余,他们又不会因为你不写54多出几个或者少出几个来。”
“那‘接梁山好汉’?”
“接字也不用写了。”
“那你写吧。”我把笔递给她。
李师师款款握笔,一只手背在背后,在纸片子上描画。
她写字的工夫,我忽然又想起一个事来,我跟她说:“表妹啊,你也来了不短时间了,什么处境你大致也弄明白了吧?”
李师师背着一只手说:“现在是公元2007年,距离宋徽宗时期900多年,其后是元明清三朝,再然后是民国……”
我羞愧地说:“你知道得比我都清楚——你能不能根据你的经历,编本教材?”
“教材?”
“就是类似《三字经》的书,教别人念的。你也知道表哥是干什么的,那么多人来了我这都糊涂着呢,你就写一个能让他们明白的书。比如第一章就叫我是谁,第二章叫这是哪儿,第三章叫历史上的今天我在干什么……等等。”
李师师当然很快就明白我的意思了,咯咯笑说:“你不想让他们把你当神仙啦?”
牌子很快写好了,李师师只是给我描个几个大圈,然后把笔往我怀里一扔,说:“描黑的活你自己干吧。”
我专心致志地描着牌子,却见李师师还不肯走,看着牌子上梁山两个字欲言又止。我叹了口气说:“这次……没燕青。”
李师师茫然若失,淡淡一笑。
那牌子描出来以后很是好看,上面有四个斯文秀气的繁体大字:梁山好汉。
第四十五章 纳头便拜
第二天9点多我开始接到很多莫名其妙的电话,他们的目的也很一致:听说我一次招了300个学生,希望我给他们“匀”几个。
现在是7月,各大学校招生队伍开始四处流窜。很多人对所谓的“招生”其实并不了解。90年代末,“自考”开始流行,很多正规高校设置自考班,招收对象很广泛,主要是刚参加过高考的应届生。开始的招生人员多是学校的杂务人员,后来逐渐被头脑灵活的学生代替,再后来渐渐成了特定时期内社会闲散人员闻风而动的淘金期。招一个学生,根据其所学专业不同,可以得到十分优厚的回扣,多则几千。
换句话说,现在的招生大户都是有些小黑势力的地痞流氓,他们利用威逼利诱对生源巧取豪夺,七八月份正是他们事业的高峰期,“江湖”上群魔乱舞血雨腥风啊。
这个消息不用问是癞子透露出去的,而且我猜想他要不是有这活儿忙着,也早投身教育事业了。
一次收300个学生,那几乎是神话一样的所在,有人眼热毫不为奇。
开始的几个电话还比较客气,知道说人话,跟我攀关系,说认识我们郝总什么的。这类的,我也一律客客气气摆明态度,说这300学生是我从某农村挖出来振兴我国武术的,学费全免云云。
后来的几个也不知道是真有实力还是前几个挂了电话的觉得自己被耍了又换人吓唬我,这些人的主要意思大概如下:一,我知道你姓萧的在哪儿住,是干什么的;二,那300人我们不全要,大家出来混要讲个面子上过得去,我们开了一口你起码得给我们匀个一百五十的吧;三,这一百五十的我们是要定了。
对这样的我一律回:有本事自己去拉去,拉走一个我个人奖励你们500块钱。
我说的是真心话,结果被误会成了挑衅和叫板,他们愤怒地说:姓萧的你在哪儿呢?
我还得告诉他们我12点到火车站接人,有事到那儿找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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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是11点45到的车站,一路上这个牌子给我带来不少尴尬。我是个粗线条的人,没想到用纸呀塑料袋什么的挡住点上面的字,等出了门才发现人们都用奇怪的目光看我。牌子太大,挡还没法挡,我拿着一片半人高的写有梁山好汉的装过电冰箱的纸片子,边边沿沿还参差不齐的,好几次巡警都几乎要拦住我了。
到了车站,我站在站台外等着。12点一过里面开始大批地出人,我赶紧把纸片子举过头顶,迎面出站的人看着我纷纷掩口偷笑。我身边一个也是等人的中年人,开始还没注意,后来因为离我站得太近,又见很多人冲这笑,不自然起来,开始检查自己的拉链是不是开了,头发是不是乱了,还趴在铁质的广告牌上照自己脸上是不是有鼻涕什么的。我实在不忍心了,跟他说:“大哥别看了,不是笑你。”
中年人不好意思地笑了笑,猛地看见了我手里的牌子,不禁也乐了,说:“你这是接人呢还是搞行为艺术呢?”
我只能告诉他我和外地的网友组织了一个模拟梁山俱乐部。现在网上什么希奇古怪的事情都有,中年人也不以为奇,问我:“那你扮演谁?”
我没好气地说:“西门大官人!”
中年人笑:“好角儿啊,接的网友里有金莲吗?”
我们就这样胡扯着,后来才知道从海南来的那趟车晚点1小时,我愣是傻站着举着那倒霉牌子白等了40多分钟。
大概1点零几分的时候,第二批人流高潮到了。随着唏里呼噜地往外冒人,我的心情也有点紧张,毕竟这54位里也不乏响当当的角色,怎么说当年为了看电视上演他们的故事也没少耽误去电子游戏厅……
那个中年人是来接他老婆的,也是从海南来,本来挺急的,现在反倒希望他老婆最后才出来了,他比我还想看看这54个人。
好汉们往出一走我马上就认出来了。最前面那个虚腾腾的胖子一看就是有钱人,长得白白净净,细看挺帅。他身后跟着的是最好认也是梁山的品牌之一黑旋风李逵,因为是短头发大黑圈脸胡,要不是举手投足有点粗鲁,跟导演似的。李逵旁边走着一个杏核眼的姑娘,牛仔裤上卡着MP3,边走边哼哼,看样子不像是他们一起的。
再后面一个高挑汉子走出来,手里拿着一个空可乐罐,出了站手一使劲把罐子捏扁,照着一个垃圾筒做势欲扔。与此同时潜伏在火车站周围的好几个老头老太太边往胳膊上戴红箍边往这边跑,我还没来得及喊他他已经出手了。
那罐子势若流星一样钻进了垃圾筒,我刚松一口气的工夫却从另一头钻出来了,我一眨眼叹气的当儿,那罐子又飞了几秒,钻进了与第一个垃圾筒相隔十几米远的第二个垃圾筒里。
我和那个等他老婆的中年人一起傻了。我顾不上卢俊义,过去一把拉住那汉子的手说:“你是哪个?”
汉子微微一笑:“好说,没羽箭张清。”
张清的名字倒是经常听,不过好象不算最有名的。
那个年纪不小的帅胖子果然是卢俊义,他笑呵呵地拉住我的手说:“你就是小强吧?”我忙客气:“卢……卢……”卢俊义笑道:“叫哥哥吧。”
我把一只手搭在他肩膀上向后面的人群张望,问:“我林冲林哥哥在哪儿?”
那个杏核眼美女忽然一把把我搂住,用大姐姐欺负小弟弟那种口气说:“就知道他们天罡,看不起我们地煞,嗯——”她把我夹在肋下,用拳头拧我头皮,拧完一个绊子把我扔那儿了。
我头顶火辣辣的疼啊,这次可不敢小瞧这女人了——她把我夹住我一下也动不了。见这美女胸高腰细,一双美丽的杏核眼在言笑之际带出千般的威风,想到矮脚虎王英那个欲求不满的家伙爬在她身上耕耘我就痒痒得厉害——极品熟女呀!
这时,人群里走出一个温和的男人,豹头环眼,把我拉起来,呵呵笑道:“三娘喜欢和人玩笑,你莫在意。”我一把搂住他的肩膀,带着哭音说:“林哥哥,你一定要把林家枪教给我呀。”
我这么说是因为我知道当年扈三娘就是栽在林冲手里的。
跟我一起等人那个家伙惊叹道:“像,太像了,简直就像是真人复活一样。”
除了这几个人,我都没来得及细问后面那些人是谁。这些好汉们提着旅行包,出了站台或闲聊,或四处张望,居然再没人理我了,好象我是一个他们花钱雇的小地陪一样。
他娘的,我也没指望他们“纳头就拜”,也没指望他们一见我就亲热地拉住我喊我“小强哥哥”,可也不用这样冷淡吧?连传说中热情似火的李逵都不带理我的。
卢俊义把一个戴眼镜的儒雅半大老头介绍给我:“这是吴用哥哥。”
“吴用哥哥好啊。眼镜多少度的?”
吴用扶扶眼镜,笑眯眯地说:“加起来一千五。”
这时,一个脸上带着一层水气的汉子做着扩胸运动问我:“你们这没海是吗?”卢俊义给我介绍:“浪里白条张顺,后面那俩是阮小二和阮小五。”
我从小就特佩服会游泳的人,你说人都是地上生地上长的,怎么就能跑水里扑腾去——还不死?
我十几岁那会儿集中练过几天水,跟着一大帮小混混去我们这一个内湖玩,每天玩完肚子都鼓鼓的。后来虽然就我一个人没学会游泳,但喝啤酒他们谁也喝不过我。
看张顺和阮家兄弟那肤色蓝里透绿,都快赶上两栖动物了,估计是没水活不成,这得去游泳馆办月票去。
第四十六章 我辈中人
李逵习惯性扶扶后腰——那以前是他别斧子的地方——跟我说:“嘿,现在去哪儿啊?”不爱跟这些在看守所工作过的人打交道,太没礼貌了!
我问卢俊义:“你看呢,卢老大?”
扈三娘说:“你们这儿哪儿最好玩?”
张清说:“先吃饭吧。”
林冲说:“我看先下榻吧。”
我头有两个大,看来宋江没来真是一个问题,这帮人严重有组织无纪律不拿卢豆包当干粮。人群里有人不耐烦地说:“要不分开走吧,给个地名咱们晚上会合就行了。”
我见已经有一个人从我身边走过,我死死拉住他,冲他喊:“哥哥,咱们还是先回住的地方再自由活动,那地方有点偏……”
被我抓住那个男人奋力地挣扎,我央求他说:“先跟我回住的地方行么?”
男人说:“不行,我有女朋友了……”
我看着卢俊义,卢俊义也看看我。我说:“老大,你劝劝他吧。”
卢俊义有点为难地说:“我们不能帮你干这事。”
“他不是你们的人吗?”
卢俊义往身后看看:“我们的人都全了。”
……
我好说歹说才让他们同意跟我先回住处。那个等老婆的哥们老婆也出来了,他匆匆给我留了张名片就和老婆团聚去了,临走说非常想加入我们的俱乐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