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质由老师变成了学生,大家更紧张了。在刘市长的指挥下,一会儿,就按解大开的要求准备好了车和钱。解大开喝令警察退出院外,离开大门五十米,警察照办了。他抱着我往教室外走去。我冷笑着:“房上的警察叔叔一枪就能打死你!”他一惊,仰头大叫:“房上的警察,滚下去,滚远点。”警察无奈只好撤走。我又冷笑着说:“你的车跑不出多远就跑不动了,你逃不了的。”他又一惊,大喊:“警察孙子,别跟爷爷耍滑头,换辆加满油的好车,有什么不对,老子炸死这小东西。”
现在,警察退远了,解大开把我抱在怀里,不断地变换着角度,远处瞄准他的枪口始终射不出子弹。他来到车前,测看了油箱,满满的。他狞笑一声,把我塞进车里,一下子打火发动了车。
远处,传来妈妈揪心的呼叫:“小——铁——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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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铁人十五
这解大开还真是驾车的好手,车一发动,便如离弦的箭一般向前冲去。警察早为他做好了扫清道路的工作,一路上顺利得很,直到出了市区,驶上国道,才有车辆行驶。警车鸣着警笛,远远地跟在后面。解大开紧张地把着方向盘,头上冒着汗,不时地瞅我一眼。没走多远路,车速越来越慢,最后终于停了下来。
解大开踩了两脚油门,气咻咻地骂:“狗日的警察!”跳下车,扭开油箱,暴怒地大骂开来,从油箱中拽出几个充了气的塑料袋。呵呵,我明白了,警察给他的车,看上去是加满了油,可有这些东西在油箱里,油其实是很少的。怪示得那些警察轻易地放他出来,警呈也只是远远地跟着,并不靠近。原来警察早就布置好了,知道他也逃不掉。够聪明!
解大开的停车是没有准备的,车头扭了一下,横在路上,恰好有辆载重车迎面驶来,通不过去,司机骂骂咧咧地从驾驶室里探出头来。解大开把刀一亮,吓得司机赶快把头缩了回去。载重车一停,后面便堵了一长串,不停地鸣着笛。解大开焦怒地上了车,又试着打马达,发现发动机运转正常,喜出望外,再一试,油满满的,惊异得眼放精光。当然,朋友们能猜得到,是我从那载重车上偷油给他了。这样的事我第一次做,没把握,可居然做好了,可见我具备了许多连自己也不知道的本领,我想以后慢慢了解自己吧,机会一定会有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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解大开以为有神暗助,隔空叫了声:“妈妈,一定是您的灵魂在帮助儿子了,你不想看着儿子死去是吧,儿子要好好地活着,每年给您烧纸。”车子又发动起来,这时,警车已经追了上来,但隔了十几辆车的位置,被迫停下来,有几个警察从车里跳焉,准备冲过来。解大开的车一启动,那些警察大出意料,呆站在那里束手无策。
车里有盒烟,我把烟拿到手里玩,一支一支的抽出来放在口中学抽烟的样子。解大开为我的不害怕而吃惊,不停地扭头看我,终于被我逗起了烟瘾,便从我手中夺过烟,点了一支塞进口中狂吸。只吸了几口,便想起什么似地,把方向盘一转,车子驶上了一条岔路。再走一段,又驶上另一条岔路。在一条比较偏僻的路上,拦住一辆小车,用刀子逼车上的人下来,和他换了车。于是,我们又坐上另一辆车七拐八绕地飞驶起来。
那警车虽然被我们甩开,可并没有放弃追踪。警察的智慧极高,早就想到了一切。解大开是吸烟的,警察就在车里放了一盒打开的烟,聪明的你也不难猜测,烟里一定有什么东西吧。要不是我事先在嘴里放过,解大开早就伏在方向盘上呼呼大睡了。而现在,做出这种样子的,是被我们换了车的那位倒霉的司机。警察除了香烟,还在车上安装了定位跟踪仪,这车就是跑到天涯海角,警察照样能找到。仅凭解大开那点智商,也许警察根本不用动用这些装置,他就可能被某一路口的障碍拦下来。他抽了经过我口的烟,才变得那么聪明的。当然,警察一路跟踪,最终找到的,是歪在路上,司机早已睡得天昏地黑的那辆车。等他们把司机弄醒来,问清楚情况时,天已经黑了下来,我们早跑出几百里了。
弃车,在一个乡村火车站,解大开一手抱了我,一手提了那个装了五万块现金的黑塑料袋,登上了一列火车。这傻大个,到现在还抱着我,为什么不扔掉我呢?哦,明白了,他是怕把我扔掉了会有危险的。这样的人也会犯罪,真是奇怪。
这是一列慢车,摇摇晃晃的,逢站必停。昏暗的灯光下,是一个个东倒西歪的身体,夜渐深,旅客越来越困。同座的旅客下车后,解大开把我放在靠窗的位置,然后挤着我坐下来,把装钱的黑塑料袋压到屁股后,头一歪一歪地打起瞌睡来。
车还是咣当咣当地行驶着,时而“嘶——嘶——”地吐着长气停下来,也不知是到了什么地界,上车的人渐渐多了起来,于是座满了,有不少人还站着。我们的对座,是一个漂亮的姑娘和一个精干的小伙子。两人一直没睡,头靠在一起不知在嘀咕什么,样子很是亲昵。
突然,车厢里骚动起来,人们显得惊慌。几个五大三粗的人迅速冲进来,有的拎着砍刀,有的扛根铁棍,还有一个手里居然是枪。几个人迅速的分布在车厢里,为首的一个光头说:“弟兄们刚从狱中出来,没钱花啊,各位借点钱啊。”一个戴眼镜的嘿嘿笑着说:“大家辛苦了,只管坐好站好,要是讲点义气的话,就配合兄弟们,兄弟们到了你的面前,让兄弟们自己动手。要是没义气不配合,哼哼——”于是,几个家伙便动起手来,有人乖乖献出钱来,有人不大情愿,便听到受伤的声音。不少行李被扯下来,东西乱扔乱飞。但更多的人变规矩了,这伙人的搜查速度很快,离我们越来越近。解大开这家伙真是睡觉的高手,这会儿居然睡得香香甜甜。倒是对座的一双男女坐卧不安,低声争吵着什么。哈哈,我听清了,这男的是武警,这是回家探亲,着了便装。同行的是他的女朋友,警校学生。两人认为,这是一个绝好的机会,如果能设法抓住这伙车匪,那可就立了大功,前途无量了。可是他们只有两人,歹徒人多,又有武器,他们不敢贸然动手,所以在争吵,到底是挺身而出还是忍辱负重。
“大哥哥,大姐姐,吃糖啊!”低头争吵的男女听到一个清脆的童音在耳边呼起,两人抬头,发现被解大开挤坐在窗户一隅的小男孩伸手递过两片口香糖来。这种时候,他们哪有心思吃糖,但孩子的清纯还是让他们苦苦一笑:“谢谢小弟弟了,我们不想吃,你留着吃吧。”
“吃嘛,你们吃嘛。”小孩子从解大开身下钻出来,跑到他俩面前,把糖剥开强行塞进他俩口中。他们拿这孩子没办法,只好勉强把塞进口中的糖咀嚼开来。小男孩又跑回原来的位置,一缩身,钻进解大开的身下。他俩对视一下,好像片刻间打定了主意,心有灵犀地轻笑起来。
很快,那伙人便搜到我们这里来,解大开在梦中被人脸上的拳打醒,他刚要发作,一把明晃晃的刀抵在他的喉间,他只有睁着朦胧的睡眼翻着向下看。那伙人将他一拽,便把他屁股下的黑塑料袋抢过来。他作势要抢回去,头上咣地挨一铁棍,疼得他钻到座位下吸气去了。那伙人又从他身上搜出刀来,骂了几声。把他当成购货的大老板了。那对男女倒是挺配合,把旅行包打开让他们看。他们见没什么油水,便呼啸着往另一节车厢去了,留下一个持刀的还在翻着包,想翻出点花样来。却见那武警一出手,一拳砸在他的太阳|穴上,那家伙一声都没没哼,晃了晃身子,栽倒在地。这时,那伙人发现有一同伴没有跟上,有一个持铁棍的呼叫着回头来找。他一进这节车厢,脚下便吃了绊子,往前仆倒时头上又着了一记,死猪般地躺到在地了。这两男女,身手不凡啊。
不一会儿,持枪的家伙又高声嚷着找回来,还不停地大骂同伴。见她进来,那女警装出害怕的样子,举个挎包挡在面前,男警低着头缩着身子。待他刚从身边走过,脸上被扬了一团香粉,眼睛眯得睁不开了,女警的挎包袋刷地缠上了他的腕,只一扭,枪当的一声落到地上,男警则拢起他的双脚,使劲一拉,他就倒在了地上。
不一会儿工夫就解决了三个。两人向旅客们要来绳子,将三个家伙束综子般团团捆上。接着,男武警持枪,女警生跟随,到前面很快又制服了另外三个车匪。当然,也得到了其他旅客的大力协助,其中有两名现役军人。
很快,乘警出现了,车停靠在一个小站上。铁路警察上来许多,带走了那六名车匪。接着发放钱物,要大家拿身份证或工作证认领钱物并作登记。看到这么多的警察,解大开心慌了,哪里还敢认领那五万块钱,抱着我,偷偷下了车,慌不择路地跑了。
已近凌晨,这是一个小县城,也有不少好看的楼房,早起的人们开始三三两两跑步锻炼。做买卖的或开三轮摩托或登着三轮车,载着冒烟的火炉往地点赶。最辛苦的环卫工作戴个大口罩,把手中的大扫帚舞得如炒菜师傅手中的大勺,但扫帚下冒起的不是油烟而是尘土。解大开抱着我在这个陌生的地方深一脚浅一脚地走,我感觉,他和三年前抱着我走在黑夜里的杀手比,素质差得太远了,不禁对他深深地失望。自从三年前的那次经历,我就感觉自己特别喜欢冒险,特别追求刺激。可自己发誓要做听话的好孩子了,不让妈妈担心,于是平日里拼命压抑自己的好奇,这次,是机会送到眼前的。但到现在为止,我对解大开不抱什么希望了。
可能从昨天上午开始,解大开就没吃到什么东西,我能听到他肚子里咕噜咕噜的叫声,他紧紧的抿着嘴,拉着我的手,从一个饭摊走到另一个饭摊,他已经五遍翻过全身了,没有翻出一分钱。他脱下外套,送到一个饭摊老板模样的中年妇女面前:“大嫂,我用这件衣服换顿饭吃行吗?”那女人买卖不忙,全身上下打量着解大开,很警惕,目光落到我身上时,叹了口气:“大兄弟,看在你这孩子的面上,你们吃吧,我不要钱。”
得了首肯,解大开顾不得什么,伏在桌上狼吞虎咽起来,中年女人往他碗里添了三次,他才吃饱。我却什么敢不想吃,愣愣地看着周围的一切。来自母亲的信息并不强烈,她总觉得儿子被掳走有故意的成分,只是生气,担心和痛苦是装样子给别人看的。我还是传住处给她,要她放心。那妇女热情地问我想吃什么,我告诉她我什么也不想吃。看她对我这热心,解大开倒对她生出警惕来。吃完饭,他把衣服搁在桌上,拉起我便要走。那妇女把他拦下,看到他敌意的目光,解释说:“大兄弟,你别误会好不好,我是真的不收你的饭钱的。”
“为什么?”解大开不解地问,他不相信在这陌生的地方会有这么好心的人。
“看你这高高大大的一个男人,怎么把孩子弄成这个样子?”女人一边数落解大开,一边把毛巾在热水中泡过,拿来擦我的脸。“人都有落难的时候,不要把钱看得那么重要,你说是不是呀大兄弟?天这么冷了,你没衣服穿行吗?”
一句话说得解大开热泪盈眶,他哽咽着说:“大嫂,可你摆这个难还不是为了混口饭吗?谁容易啊,我怎么忍心——”
女人摆手止住他的话:“大兄弟呀,我不是缺钱啊——”她撩起衣襟擦擦眼睛,“二十年前,我家那口子跑运输,就成了万元户哩。要不是——要不是——”
她说不下去了,流出泪来。白吃了她的饭,解大开也不好意思立刻走,又对她产生出一种亲切的感情,便坐下来听她说,她居然讲出一个令人心痛的故事。
二十年前,一家三口和和美美,丈夫非常能干,买辆汽车跑运输,挣了不少钱。可有人眼红,便把他两岁的儿子绑架了,要勒索五万块钱。五万块,他家没有那么多,到处拼凑,也才凑了三万多点。绑匪等不上,以为他家抱了案,就捎话说撕了票。他们夫妻好作心啊,以为儿子被绑匪害了,丈夫从此气出了病,不久便去世了。没想到两年后,那些绑匪却在另一次绑架行动中落网了,他们供出,其实当被并没有杀她的儿子,而是将他卖给了人贩子。但他们也不知道人贩子把他弄哪儿了,只知道人贩子是往这一带来了。她喜出望外,买了纸到丈夫的坟前烧,告诉他儿子还活着,发誓说,不管走到天涯海角,也一定要把儿子找到。于是她就一路打听过来。以她一个做母亲的感觉,儿子应该在这一带。于是,她便在这里定居下来,摆了个小摊卖饭,她紧信,迟早可以见到儿子的。没想到这一等,就是十几年了。
解大开听得眼眶都红了,他说:“大嫂啊,你傻不傻,凭什么说你儿子肯定在这一带呢?就算是在,他两岁上离开你,连自己的名字也忘了,你现在就算是见到他,也认不出他来了吧?”
这是我听到的对“忘”这个词最强烈的感受,一个孩子,会忘记自己的经历,自己的母亲吗?我无法理解。但那中年女人认同了解大开的说法:“是呀,他肯定忘了过去,也许变成了另一个人,现在长成大后生了。可我相信自己的感觉,他肯定在这里,而且,他极有可能在我的摊上吃过饭。心诚则灵,也许哪天老天开眼,就让我们母子相认了。再说——”她的声音低下去,慢下去,“就是不相认,我也知道他在这里,就和认了一样。谁能保证,他认了我是母亲,就一定能对我好呢?我心里满足了就行了——只是,他爸那里,我不好交待——”
我感觉到一种强烈的震撼,一个母亲居然对儿子是这样的爱,爱得如此深沉,如此强烈!我想到了自己的妈妈,在我被爸爸和所有的人看作怪物的时候,她有那样的表现,已经很不错了。我再次遥视妈妈,她依然是七分生气三分担心。
“如果见了他,你还能认识?”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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