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惊世骇俗小铁人》

下载本书

添加书签

惊世骇俗小铁人- 第16部分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如果见了他,你还能认识?”我禁不住插嘴问。

  “这孩子,这孩子——”中年女人欣慰地冲着我笑,“多懂事呀,能听得懂咱们的话哩。”她忧伤地说:“面对面我也许不认识他,可是,他的特征肯定不会改变的。”

  “他有什么特征?”解大开忍不住好奇问。

  “他的两个腿弯都有黑痣。”中年妇人说,“小时候,算命先生就说,他在家呆不住,会跑秘很远的,我不没听出是什么意思,这不应验了吗——这不应验了吗——不有,他的左脚是六个指头——这些,一辈子也不会变哩——”她摊开自己的手,在大拇指和食指中间比划着:“呶,就在这里,长出一小截指头,这算什么呀,我不想着给他截掉呢,怕他小,受不了疼。”

  她叫邢翠花,丈夫叫蒋大伟,儿子叫蒋贝贝。解大开也许知道自己会浪迹天涯,说:“大嫂,如果——如果我见到这样的人,一定告诉他,你是他母亲,在苦苦地等着他。”


()免费TXT小说下载
  “谢谢了——谢谢了,大兄弟。”中年女人泪水涟涟,她送许多人白吃过饭,和许多人讲过这个故事,这里的人对她的故事烂熟了,大家都叫她‘祥林嫂‘,她还是逢人必讲,好在过路的陌生人不少。每讲一次,她就增加一分希望。

  
小铁人十六
  举目无亲,身无分文。解大开对自己的所作所为深深地懊悔,来到一个小山包,望着荒凉的山野,在猎猎的西北风中,他一抱头,蹲到地上,呜呜地哭开了。

  一双手拍在他背上,他惊了一跳,抬头看时,是一个二十多岁的年轻人,眼里满是笑:“大哥呀,有什么伤心事呢?”解大开警惕地退开一步,摇摇头,不肯说话。我在一旁说:“钱被人偷了,我们回不了家。”那年轻人点点头,又问:“家很远吗?”解大开只简单地回答了一个字:“远!”年轻人叹口气说:“出门在外,丢了钱可是很不幸的事情啊。要吃没吃,要喝没喝的,怎么办呢?”解大开愁眉不展:“是呀,怎么办呢?”

  年轻人好心地说:“大哥,你们一定饿了,我带你们先吃点饭吧。”解大开摇摇头说:“好兄弟,我们刚吃过。这里到处都是好人呀,人心真好!”年轻人还在笑,问:“大哥,除了我还有好人吗,难道还有比我好的人吗?”解大开说了那中年妇女送饭吃的事,那年轻人大笑着说:“原来是祥林嫂呀,她经常白给人饭吃,为的就是让人家感激地听他讲儿子的故事。谁知道是真是假呢,我们都听腻了。”又说了几句祥林嫂的话,解大开愁肠百结,叹气连连,年轻人说:“大哥,你们没了钱,一下子回不了家,要不,我介绍你做点事,赚点钱怎么样啊?”解大开脸上一下子涌上了希望,一双眼睛紧紧地盯住年轻人。年轻人问他:“大哥,你有什么技术吗?”解大开摇摇头,年轻人说:“那就得委屈你,先干点苦力活了。”解大开说:“什么委屈呀,能混碗饭吃,饿不死就高兴了,苦力活也是人干的呀。我先谢谢兄弟了。”年轻人便告诉解大开,此地附近有家煤矿,生意还很不错,他本来是介绍了自己的一个远房哥哥来干活的,不料那人好长时间也没来,矿主急着用人,他好说歹说,不让重新聘人,自己焦急地每天到这里等他来,可他就是不来。今天才得着个准信,原来,那位哥哥临行时生了病,一时来不了。耽搁了人家矿上这么久,人却来不了,他还真不好意思和矿上说。眼下,如果解大开想干的话,一来解决了吃饭问题,二来也可以顶替他的哥哥,给他充一次脸。

  解大开喜出望外,连连道谢。年轻人说:“只是你这孩子没法带到矿上去呀。”解大开看着我,眼里竟满是厌恶,说;“随便兄弟怎么安排他,他也并不是我的孩子,是路上捡来的。”年轻人“噢”了一声,瞅瞅我:“那我在附近再找个人家,把他寄放在家里。大哥赚到钱要走时,想带就带走,不想带就把他送了人,怎么样呢?”解大开千恩万谢地说:“兄弟做主就行了,这事不用商量。”

  就这样,他们随便找了个地方把我放下,那个叫万山青的年轻人就带解大开走了。我虽然意识可以在刹那间飞回家去,可身体却无法像意识那样来去自由。再说,我觉得这样也挺有趣的,幼儿园的生活有点千篇一律。现在在这山区,离自然挺近的,呼吸中都有一种清新,泥土的芬芳使我三年多前从地下得到信息在大脑中活跃异常。

  到晚上才知道,我留下来的地方,不只我一个孩子,和我一样大的就有四五个,比我大点的还有七八个。他们衣衫褴褛,目光呆滞,先后从外面回来,很规矩地喝上一碗稀饭,就倒在一个冰冷的柴房里睡觉去了。只是临睡前,一个凶狠的女人要翻他们的口袋,有一个叫“罐子”的小孩口袋里有一毛钱,被那个女人连扇几个耳光。

  对我,还算慈祥,那女人端来一碗饭让我吃,什么饭呀,碗粗糙,饭更粗糙,浑浊的汤里漂着白菜梗,几根挂面或浮或沉在碗里。我摇摇头,那女人笑着说:“刚来不习惯,过几天就好了,不吃?不吃你就饿着。”

  我是饿不坏的,也不觉得冷,和那些男男女女破衣烂裳的孩子们挤睡在柴房里。别看他们年龄不大,好像痴呆,可心眼一个赛过一个,有的藏着破棉絮,有的掖着麻袋片,还有的则翻出纸箱片——都裹在身上御寒,然后七歪八倒地睡了。当然也有矛盾冲突,只是在黑暗中你打我一拳我踢你一脚,也没几下子,谁也不管。我什么也没有,就和身挤在他们中间,却被两个年龄稍大点的男孩子一人一条腿把我拉出来,扔到靠门的边上,其中一个还低声骂:“你奶奶的,刚来就想占好位置呀,怕舒服坏了你。”暗中有几个孩子还在吃吃地笑,幸灾乐祸。我心中叹口气,斗争和歧视在任何地方都有,这个贫穷而又可怜的小团体中,尽管都是孩子们,似乎也有个高下尊卑、强弱胜负的区分。

  夜渐深,寒风从门缝里挤进来,毫不留情地侵袭着这些衣衫单薄、没有被子可盖的孩子们。忽然有一只冰冷的小手握住我的胳膊,暗夜中我也看得清清楚楚,是挨我睡着的一个小女孩,模样清纯,可脸上很脏。她低低地问我:“你冷吗?要不,过来和我一起盖吧。”她揭开身上盖的东西,把我往过拉。天呀,她盖的是什么东西呢?是脏得不能再脏的破面袋,用细铁丝勾在一起,好几层,居然也成了被子。我从来没想到,当然也就不知道,世界上还有这么一群孩子过着这样的生活。他们是什么人,小小年纪怎么会这么可怜地生活,他们的父母亲呢?那个凶女人是他们的什么人?我心念一动,就去查看那女人在干什么。

  一间生着铁炉的屋子里,一个光着上身的男人正缩在棉被里看电视,那女人刚洗过头,头发湿淋淋的,在桌边数钱,钱的面额都小,被那女人一张张地摊平在桌上。那男人称呼女人为“凤姑”,女人叫男人为“阿宝”。他们肯定不是这些孩子的父母,甚至连亲戚都不是。

  我被小女孩拉进她的“被子”里,我感觉她的身子在冷得发拦抖。她好可怜呀,我便让自己升温,于是,温暖便从我的身上传过去,一会儿,她便不再抖了。她摸着我的背低低地说:“你身上好暖和呀。”我想,你要是觉得我暖和,我就天天和你睡一起,让你不再冷。但我没有说出来,也低声问她:“你叫什么名字?”“我叫玻璃,你呢?”什么?我读不准她的名字,更不理解是哪两个字,什么意思。她叹口气说,就是人们窗户上安的玻璃。好怪呀,竟然有这样的名字。她告诉我,这里所有的孩子都是以这些物件命名的,比如刚才挨打的孩子叫罐子,还有把我拉到门口的那两个,一个叫绳子,一个叫棍子,是这里面最厉害的。其他孩子,有的叫干草,有的凳子。她说了许多,我只觉得诧异。我告诉她,自己叫肖铁仁。她低低地笑了,她笑得还很好看呀。“还是叫你小铁人顺口,可你身上好热,一点也不像铁那么冰。”那就叫我小铁人好了,其实我就是叫小铁人嘛。

  “你们都是些什么人呀,怎么这么可怜呢?”我问玻璃,她把手压在我的嘴上,过了一会儿才挪开:“小心让老板听见,他们常来偷听,要是被听到了,可就有一顿好打了。”我告诉她,那两个“老板”挤在被子里看电视。她也没问我怎么知道的,放心地告诉我说:“我们是乞丐呀,你还不知道吗?”乞丐?我见过的,站在城市的街道上,装出可怜的样子,路人把钱放在他们手里,他们则在心里骂给他们的钱是傻瓜。然后,他们换去身上的破旧衣服,精心打扮一番,便混迹酒馆舞厅了。“你们是乞丐,为什么过这种可怜的生活呢?”我不理解地问。暗地里,她的眼睛睁得好大:“我们是乞丐,怎么能不过这样的生活呢?”她对我的问话如此的惊诧,好像在她认为,乞丐就是这样生活的。我不服气,意识一下子飞回家乡,看到在灯红酒绿中,我所知的乞丐们打着饱嗝,正如富人一般地享受着。我不理解其中的差别,但我知道,玻璃没说假话。

  玻璃很疲惫,和我说了一会儿话,就睡着了,难得有这样的温暖,她睡得好香。地上的孩子们蜷着身子,辗转反侧,还是发出轻微的鼾声。我把手臂伸到空中,让热量从手上散发出去。很快,屋子里暖和起来,翻滚蜷缩的孩子们不再寒冷,有的甚至把“被子”都蹬开了。

  第二天一早,孩子们纷纷爬起来,看得出,一晚睡得不错。刚起来的绳子和棍子势汹汹地来到我面前:“快点,把衣服脱下来!”“干什么?你们要干什么?”我不知道他们为什么要我脱衣服。“你脱不脱呀?”绳子指着我的鼻子威胁。玻璃扯了一下我:“就脱给他们吧。”我明白了,他们见我穿的衣服整齐,便想要去穿。可他们个头比我大,我的衣服他们能穿得了?正这时,传来脚步声,孩子们吓得都跳开去,绳子和棍子更是如蛇一般钻进他们的“被子”里。阿宝进来了,“咦——好暖和呀。”他四下瞅瞅,来到我身边,把两件衣服扔到地上:“快点,把这身衣服换上,把你的脱下。”我提起他扔下的衣服看看,好脏好破呀。他踢了我一脚:“你他妈快点,磨蹭什么呢?”我默默地换了衣服,阿宝满足地哼着小曲离开了。绳子和棍子满脸的失望,对我哼了几声表示强烈的不满。

  又是很简陋的饭菜,每人一碗清清的汤,一个小孩子拳头大小的饭团。阿宝刚放下饭走出去,绳子和棍子就向我冲过来,要夺我手中的饭团。岂有此理,我左一肘右一肘,两个就分两边倒下了。不服气再来,还是一样,他们惊讶地看着比他们小的孩子有这般力气,吓得不再敢靠近,只在较远的地方呲着牙表示不满。我把自己的饭团送给玻璃,她不敢接,斜着眼睛瞅那两个。我说:“别怕他们,有我呢。”她才畏畏缩缩地接过去,一下子就过塞进嘴里,狼吞虎咽地吃起来,噎了好几次,我把清汤端起来送到她口中,才帮她咽下去。凤姑进来,吆喝孩子们出去讨钱,见玻璃站在我身边,她就让玻璃带我出去。出去前,她不知把从哪里弄来的炉灰,抹了我一脸一脖子,弄得我脏兮兮的,成了真正的小乞丐形象。

  我们就往大街上走去,玻璃告诉我,他们这伙人说不清是来自什么地方,反正一个地方讨一段时间钱,然后就转往另一个地方。我问她父母在哪里,为什么会跟着这些人,她摇着头说不明白。我又问她为什么不跑,要跟着这些人。她说谁敢呀,上了街,远处也有老板盯着呢,你别说偷跑了,要是要钱不卖力气,还得挨打呢,哪天讨的钱最少,哪天就得挨打。再说,就是跑出去了,一个人怎么活呀,到哪住呀?她说的有理呀,我叹口气,是没有更好的办法,她们哪里有我这样的本事呀?

  玻璃犯愁说,今天肯定要挨打了,平时一个人要钱都很难,今天两人在一起,怕是更讨不到几个了。那些人以前还怜悯他们是孩子,肯给几个,现在都知道他们了,见了都躲着走,有人还打他们,更不肯给钱了。我说,要不我们分开走,我可不愿意连累你。玻璃拉住我说,你怎么这么小气呢,我是随便说的,你跟着我都不一定能要到钱,离开我就更不行了。我说要钱有那么难吗。她叹口气说,你真不知道吧,要是容易,我们还能挨打吗?接着她告诉我,要我以后别再孝敬她了,她会对我好的,不吃东西会饿坏我的。见我不理解,她说,我不吃早饭给了她,不就是孝敬她,想让她保护并教讨钱的技术吗?新入伙的都要孝敬老手,这是规矩,她以为我是懂规矩才这么做的。哈哈,真是笑死人。

  说着说着就来到街上,过往的人逐渐多了起来,每条街上都有我们团伙里的小乞丐在乞讨,玻璃就拉我往别的街上去,一直到一条比较偏僻的街道上,才没有我们的人,于是我们就在那里开始“工作”了。

  玻璃忧愁地说,我们路上说话耽搁了时间,没有抢到好街面,今天怕是完蛋了,免不了挨打,只求老板下手轻点,少打几下。她说她挨打多了,皮肉厚了,担心我细皮嫩肉的受不了。她还传我挨打的经验,要哭得凶点喊得惨点。我听得好凄惨,这是怎么回事呢,怎么就会有这么一帮和我一样大小的孩子遭这罪呢?

  果然,应验了玻璃说的话,这条街行人本来就少,过往的看上去又不像有钱人。玻璃眼很尖,行动也很敏捷,瞅准了人就贴上去,口口声声大爷大娘叔叔阿姨行行好给点钱可怜可怜吧,一双小黑手伸得老长,脸上可怜巴巴的,有时还拉着人家的衣襟追出老远。但轻则遭呵叱重则被摔打。可她不屈不挠的,这儿被推开就往那儿跑,被这个摔倒就爬起来拽那个,看得我目瞪口呆。只有一次,一个步履迟缓的老太太被她缠不过,或者是看她可怜,给了她一毛钱,她如获至宝,双手捧着这一毛钱走到我面前

小提示:按 回车 [Enter] 键 返回书目,按 ← 键 返回上一页, 按 → 键 进入下一页。 赞一下 添加书签加入书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