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子奇伸手在冯瑶琪的手上抚摸一下,让他回到座椅上,对沐霖说:“沐先生,你是谁派来的?想达到什么目的?”
沐霖已经感到安子奇的身上的杀气,那股杀气逼得沐霖想退后,可是被座椅挡住,身体紧靠在座椅的后背上,几乎有点喘不过气来。听到安子奇在问他谁派来的,沐霖赶紧张嘴大吸了两口气,坐准身体说:“我怎么会是别人派来的?不要忘记,是你们到我的算命摊来的,是你把我请到饭店的。”
安子奇冷笑一声说:“你说的没错,是我自己到你算命摊来的。可是我已经碰到过像你这样的人。你在玄妙观摆算命摊,难道不是等我上钩?”
沐霖也冷笑起来,用双手支撑一下身体,大声说:“我从来没有见到过你,也没有见到过冯小姐,我怎么会等你上钩?要说等人上钩,算命本来就是姜太公钓鱼,愿上钩的才会来。”
安子奇扳起手指,对沐霖说:“我虽然不是苏州人,可苏州的口音还是听得出,你不是苏州人。既然不是苏州人,却要到玄妙观里来摆算命摊,你也不想想,这玄妙观是个热闹的场所,管理人员会允许你摆摊?这是一。
第二嘛,你虽然看上去落魄,可你的风度,还有你的皮肤,你的手,一点也看不出你是在江湖上混饭的。
第三点你也知道,这得意楼的菜价很贵,你口口声声说进不来,可你对得意楼相当熟悉,显然已经来过许多次,就凭你叫上这清蒸鲥鱼,怎么也不会是一个落魄的算命人。”
说完三点,安子奇把手往桌面上一按,本来结实的抬都抬不起的黄花梨圆桌,竟在安子奇的手按之下,簌簌地抖动起来,圆桌上的盆碗筷碟,发出“答答”的相撞声。
安子奇也没有料到自己的内力竟达到这样的地步,过去虽然也能把这样的圆桌挪动或者打破,而像这样轻轻一按就压得圆桌颤动,似乎是绝对不可能的。
“沐先生,我虽然不知道你怎样知道我姓安的。可是你还是应该知道,凡是知道我姓安的,不是我的亲人,就是我的敌人。沐先生和我非亲非故,那么只能是敌人了。”
说到敌人,安子奇身上突然出现一股真气,压得圆桌上的碗碟朝沐霖的方向滑去,沐霖也被这股真气压得紧贴座椅上,连座椅一起在向后抖动。
冯瑶琪也感到面前气势压人,抬头看安子奇,看到安子奇的眼睛又开始变色,黑色的瞳孔,慢慢变成深绿色,冯瑶琪大吃一惊,赶紧站起走到安子奇的背后,伸手想抱住安子奇。
冯瑶琪的手还没碰到安子奇,就像被一股气流打过来,迫得冯瑶琪向后连退几步,用手撑住靠墙的沙发,才算站住。
安子奇也感到冯瑶琪在朝后面倒退,赶紧把身心收敛,转身从座椅上跳起来,一步窜到冯瑶琪的面前,拉住冯瑶琪说:“你怎么啦,要不要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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冯瑶琪抓住安子奇,再仔细看安子奇的眼睛,绿色在退去,恢复了往常的黑色。冯瑶琪喘着气说:“子奇,你冷静些,我看沐先生不像是坏人,有话好好说。”
安子奇握住冯瑶琪的手,让冯瑶琪在沙发上坐下,轻轻对冯瑶琪说:“你就坐在这里,我会冷静的。”
安子奇一离开座椅,沐霖身上的压力马上消失,本来在往后倒的座椅,压力一消失,顿时回到原地,沐霖人往前一冲,差点撞到圆桌上,双手撑住圆桌的边缘,才算把身体稳定下来。
听到冯瑶琪在说自己不像是坏人,沐霖实在害怕安子奇发出的那种真气,赶紧站起来说:“安先生,冯小姐,我绝对不是坏人,真的不是坏人。”
安子奇转过身,面对沐霖,看到沐霖的脸色因压力突然消失而变得通红,心里好笑,脸上装出平静的样子,轻声说:“那你是什么人,为什么会知道我姓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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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四 第六章 毛遂自荐比张良
松风阁恢复了平静,刚才在安子奇真气激荡下簌簌抖动的碗碟和墙上的字画,都已回到原位,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生过。
沐霖虽然身上的压力已经没有,但看到安子奇的眼睛,看到安子奇那一双充满杀气的眼睛,不由得颤抖起来,赶紧低下头,不敢再朝安子奇看。
听到安子奇的语气已经缓和,沐霖才抬起头,不过还是不敢直接对着安子奇,眼睛望着在沙发上坐着的冯瑶琪,解释说:“我,我是有目的来的。我在玄妙观摆算命摊,就是为了找到安先生。”
沐霖总算承认是有目的来的,安子奇马上想到:“有目的?是大风堂派他来?”
安子奇依然看着沐霖,看他还会说什么。冯瑶琪听到沐霖说是有目的来的,心中也是一惊,转头看安子奇的样子还平静,似乎并没有把沐霖的话放在心上,自己也镇定下来,用调侃的口气说:“是找安先生,不是找我?怪不得不能算出我姓什么。”
沐霖强自呵呵笑了一声,站起来对安子奇说:“安先生千万不要误会,我说的目的,和安先生心里想的不同。我找安先生,对安先生只有好处,绝对没有坏处。”
“只有好处没有坏处?”安子奇不懂沐霖的话,难道沐霖是大风堂或者其他的帮会派来讲和的?如果是讲和,目的又是什么?
见沐霖的脸色慢慢好转,安子奇用手一指沐霖背后的座椅说:“沐先生既然是专程来找我,还是坐下慢慢说。来,我还是要敬沐先生一杯酒,佩服沐先生能说实话。”
沐霖坐下,却没有去碰面前的酒杯,而是对安子奇说:“安先生还是误会了,我的目的,和安先生想的不一样。”
沐霖已经两次说到不一样,安子奇不禁好奇地问:“你知道我心里想什么?你的目的又是什么?”
沐霖没有回答安子奇的话,拿起酒杯,对安子奇晃晃,自顾喝了一口,又吃了一口放在面前的菜,才说:“安先生心里想的什么我不知道,我的目的现在也不能说,除非安先生能够证明你是安先生。”
安子奇对沐霖看看,心里想:“会不会这算命的沐先生吓糊涂了?什么我的想法他不知道。既然不知道,怎么知道又知道和他的目的不同?还说什么安先生要证明是安先生,怎么证明?”
还是冯瑶琪听懂沐霖的话,冯瑶琪说:“沐先生,你的意思是如果不是安先生,你就不能说来此的目的?”
“是的,我就是这个意思。”
“你已经知道他是安先生,怎么还要他来证明?”
沐霖笑笑,对安子奇说:“安先生,我不认识你,你也不认识我。所以尽管我知道你是安先生,可是我不敢保证。”
安子奇明白了沐霖的意思,点头说:“确实,我不认识你,你也不认识我。可是,你一张口就说我是姓安,怎么又不敢肯定了?你是怎么知道我是姓安的?”
沐霖脸上露出神秘的表情,摇摇头说:“我怎么知道你是安先生的,我现在不能说,除非你能证明你是安先生。”
沐霖要的是证明,安子奇一时想不出该怎样证明自己。不过安子奇还是怀疑沐霖来此的目的,便说:“我不能证明自己,你说你对我有好处,你能证明?”
沐霖得意地笑了一下说:“我不需要证明,当年刘邦筑台拜韩信为大将,也没有要韩信证明什么。”
看沐霖得意的样子,安子奇不禁说:“你说,你是韩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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沐霖摇摇头说:“我不是韩信,韩信能率百万大军,我不能。不过那个在刘邦旁边出主意的张良,我还是可以一比的。”
安子奇简直不相信自己的耳朵,在玄妙观前摆算命摊的落魄人,竟然敢自比“运筹帷幄之中,决胜千里之外”的张良,也太把张良看轻了吧?
安子奇反而笑了起来,指着自己说:“沐先生把我当成什么人?是建立汉家天下的刘邦?沐先生该不是酒喝多了吧?”
沐霖没有发笑,正色地说:“现在当然没有汉家天下,不过在江湖上,还有在经济界,还是有大亨的。”
见沐霖的样子不像是说胡话,安子奇决定和他摊牌,看他到底今天想说什么,安子奇说:“沐先生,你既然自比张良,又把我捧到天上,我就暂且相信你的能耐。你要我证明自己,我怎么证明?”
沐霖脸上马上露出严肃的样子,对安子奇说:“你只要能拿出两样东西,我就相信你是安先生。”
“两样东西?哪两样东西?”
“第一样就是一枚铁戒指,第二样是一封信。”沐霖说出这两样东西的时候,眼睛盯着松风阁的门在看,仿佛要准备随时逃出去。
安子奇几乎惊的要跳起来,这铁戒指,可是大风堂的绝密之物,知道的人可谓少之又少。至于信,安子奇身上是有两封信,不知道沐霖指的是哪一封,可不管是哪一封,几乎除了写信人,可以说是没有其他人知道,这沐霖又是怎么知道的?
沐霖看到安子奇的神情又要变,害怕安子奇又发出那种令人胆战心惊的真气,赶紧说:“安先生,不要激动,只要安先生能拿出这两样东西,我马上能说出安先生的心里事。”
安子奇走到松风阁的门前,对外看了看,又屏住呼吸倾听外面的声音,直到没有发现饭店里有任何异常,才走回来说:“沐先生,是什么样的铁戒指,是谁写的信?”
沐霖微微一笑说:“铁戒指上面有字,有什么作用我不知道,不过样子我知道。信是武山道长写的,应该是安先生收。”
沐霖一口就说出信是武山道长写的,看来肯定是武山道长派来的,安子奇冲上去,一把拉住沐霖的手说:“武山道长,武山道长在哪里?”
安子奇的手劲极大,把沐霖抓得大声痛叫起来:“哎哟,轻一点。”
安子奇才察觉自己鲁莽,连忙放手,恭身道歉说:“对不起,我,我太高兴了。终于听到武山道长的消息,武山道长在哪里?”
沐霖揉着被抓的手腕,疼得连连呲牙,听到安子奇问,摇头说:“你把东西拿出来,我才会说。”
铁戒指一直在安子奇的身上,武山道长的信,幸好也是放在冯瑶琪的小包里。安子奇拿出铁戒指,放到沐霖的面前,又让冯瑶琪把武山道长的信取出来,放到沐霖的面前说:“是这两样东西?”
沐霖拿起铁戒指看了看,又对信封上的字看看,点头说:“就是这两样东西,是这个样子的。”
沐霖放下铁戒指,忽然走到安子奇的面前,双手抱拳,对安子奇深深作了个揖,嘴里说:“真的是安先生,我总算找到你了。”
看沐霖的动作,安子奇和冯瑶琪面面相觑,不明白沐霖为什么会这样。
安子奇连忙说:“沐先生,我还不知道你是谁,为什么说总算找到我?”
沐霖站直身体,对安子奇说:“这个话说来长,安先生还是先把这两样东西收起来,我来慢慢说。”
沐霖坐回到自己的座椅上,安子奇把铁戒指依然返回身边,把信放进冯瑶琪的小包里,冯瑶琪也坐到圆桌旁的座椅上,听沐霖讲事情的经过。
沐霖为安子奇甚满酒,自己也倒了一杯,正要举杯,看到服务小姐端上一盆用荷叶包裹的菜,沐霖连忙对安子奇说:“安子奇,冯小姐,这个是叫化鸡,江南有名的美食,要趁热吃。”
服务小姐解开包裹在鸡身上的荷叶,一股香味顿时扑面而来,沐霖先切下一只鸡腿递到冯瑶琪的面前说:“冯小姐尝尝,这叫化鸡是用几十种药材浸渍的,对美容养颜有好处。”
又把另一只鸡腿递给安子奇,自己在鸡身上切了一块,津津有味地尝起来。
安子奇和冯瑶琪都没有动面前的鸡腿,看着沐霖,等他的下文。
看服务小姐走出去,沐霖才用纸巾擦擦嘴,举起酒杯对安子奇说:“先干这一杯,庆贺我找到安先生。”
安子奇不知道遇到沐霖是不是该庆贺,包裹沐霖说到武山道长,也是个该庆贺的理由,便举起酒杯说:“庆贺找到你?还庆贺你找到我们?”
沐霖已经完全恢复,用刚走进松风阁的神态说:“一样,你我都是一样,都该庆贺,来,喝了这一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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沐霖的酒量确实不小,进得意楼以来,已经连续喝了好几杯,却丝毫没有露出一丝醉意。
安子奇急着想听武山道长的消息,没有喝酒,看沐霖一杯下去,对沐霖说:“武山道长在什么地方?让你来找我又是怎么回事?”
沐霖摇头说:“我没有见过武山道长,我不知道他的消息。”
安子奇这次几乎又要跳起来,盯着沐霖说:“你,你这是什么意思,是来消遣我?你刚才说过武山道长,怎么又说没有见过?”
沐霖没有慌张,一字一句地说:“我刚才说是武山道长的信,没有说武山道长让我来找你。”
“哪是谁让你来找我的,你是怎么会知道铁戒指和武山道长的信?”
看安子奇的神色,沐霖赶紧站起来说:“安先生,等会我带你去见个人,你见到他,就都会明白的。”
安子奇摇摇头说:“不行,你在这里要把话说清楚,是什么样的人,让你来找我为的是什么?”
沐霖说:“安先生,这个人你不认识,说出来你也不知道。不过有一点我可以说,他是一个和尚,一个老和尚。”
“老和尚?”安子奇没想到让沐霖来找自己的竟是一个老和尚,在安子奇的印象里,从来没有同和尚打过照面,就算仅有的几次到庙里去,也是匆匆去,匆匆走,没有和任何一个和尚说过话,怎么会有和尚来找他?
“老和尚?他是哪个庙的?在哪里?”
庙里摇头说:“你去了就知道,老和尚的事我说不清,也不敢说。安先生若是想听我的事,我倒可以说。”
罗嗦了半天,紧张了几次,结果还是不能说,安子奇虽然心里极想马上见到这老和尚,问他武山道长的事,可看到沐霖并没有想走的样子,只得耐下性子,对沐霖说:“你的事情,说来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