未晞显然受了些惊吓,拉着被他扯得七零八落的衣服,只想退得远远的,却被他眼疾手快地一臂搂住。她缩在他怀里不敢动,生怕惊动了他,不知道他又会做出什么来。
他的力气竟可以那么大,她今天才知道。她疼得发抖的身子,已经承受不了更多。
“我是不是上辈子欠了你的?”他醉薰薰地吻上那双红透的眼睛,忽然悲哀地笑着,“我的小未晞,我早晚死在你手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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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八章 你还是要赶尽杀绝
第二天早上,王嫂一觉醒来,走到客厅瞧见睡在地毯上的两个人,“哎呀”叫了一声,赶紧遮住眼睛,嘴里大声念着:“阿弥陀佛,阿弥陀佛……”
两个人刚睡下没多久,就被她吵醒了。阮劭南坐起来,只觉得头疼欲裂,昨夜酒醉犯浑的事却记不大清楚了,揉着太阳|穴嗔怪着,“王嫂,大清早喊什么呢?”
未晞拉着衣服藏在他身后,有些尴尬地推了推他。阮劭南睁开眼睛一看,原来他整个人竟是赤条条的,一丝不挂。
他马上找东西遮掩,“对不起,王嫂,我们昨天……”
老人家早就背过身去,笑呵呵地说:“没事没事,我什么都没看到。我一会儿就回家去,你们小年轻的关上门,爱怎么疯,就怎么疯,呵呵……”
临走的时候还不忘看未晞一眼,仿佛在说:“好丫头,这回可把他抓住了。”
“王嫂怎么了?笑得那么奇怪。”阮劭南一边穿衣服,一边问。
未晞瞥他一眼,不冷不热地说:“可能是笑你不穿衣服的时候,还没她小孙子有看头。”
阮劭南恨得直咬牙,长臂一伸就把人拽了过来。
“哎呀!”未晞低低叫了一声,人卧在他怀里,额头上冒出一层汗。
阮劭南将她扶正了,紧张地瞧着,“这是怎么了?”
未晞摇了摇头,“没事……”
“疼得汗都出来了,还说没事?”阮劭南抽出一张纸巾给她细细擦着,忽然想到了什么,“是不是……那里撕裂了?”
未晞摇了摇头,“应该不是,可能是软组织拉伤,小心点就没事了。”
她推开他,试着自己站起来,可一动就疼。
“不行,我还是带你去医院。”他说着就要抱起她。
“哎……”他不动还好,一动她疼得更厉害。他一个大男人垂着手站在那里,竟然有些手足无措。
未晞忍着疼说:“真的不是,你坐下来,安静些吧。”
他还是不放心,“你怎么知道?万一伤得很重,耽误了怎么办?还是去看看吧,好不好?”
未晞忍不住叹气,“阮先生,我好歹在‘绝色’待了三年。没吃过猪肉,也见过猪跑了。要是有裂伤的话,我只怕早就血流漂杵了,哪里能等到现在?”
阮劭南这才舒了一口气,俯下身抱起她,“那我送你到楼上歇着吧,今天就别乱动了,好好待着。”
未晞点点头。
在卧室里将她安置好后,阮劭南问她,“想吃什么早餐?我去买。蟹粉小笼包,好不好?”
她摇了摇头,“我头很疼,想睡一会儿。”
他站起来,伸手拉上了厚重的窗帘,顷刻间,卧室里仿若黄昏,所有家具器物皆蒙上了一层淡淡的朱金色。
他却没有离开,只是坐在她身边,带着薄茧的大手恋恋地摸着她的脸,微痒的感觉,他有些小惬意,并不讨厌。
未晞睁开眼睛,无奈地看着他,“你这样骚扰我,要我怎么睡?”
他低头亲了亲她的眼睛,长叹一声,“我昨天已经派人通知陆子续,对泰煌的收购不会停,易天兼并泰煌是大势所趋,泰煌必须易主。”
未晞轻轻一颤,“你还是要赶尽杀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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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陆家没亏掉的产业可以保留下来。我让会计师核算了一下,他们在国内和国外的资产,包括所有的动产和不动产在内,大约还剩一千万。这笔钱的数目虽不算大,但我不能让陆家人自己把持着,那等于给我自己留下后患。所以,我开出了一个条件,只要他们将陆家全部财产转到你名下,我就停止追击,从此以后……前事不计。”
“什么?”未晞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小心坐起来,“你的意思是说,愿意给那两个孩子一条生路?”
“是,陆子续已经同意了,只要你能照顾那两个孩子日后的生活,他愿意把剩下的财产都拿出来。今天律师会拟定移交书的具体内容,明天去事务所签字。从此以后,陆家剩余的资产由你全权支配,你想放过谁,想照顾谁,谁提携谁,自己掂掇吧。”他长长叹了口气,“这是我仅能想到的,或许可以两全其美的方法。”
未晞伸出手摸着他的脸,“谢谢你,我也替那两个孩子谢谢你。”
阮劭南抓住她的手,“不必了,只是你手里握着这些,以后心里一定要有个成算。陆家人就是看上你年纪小,心眼好,扛不住几句软话,所以一再找上你。你现在可怜他们孤苦,他们日后一朝得志,可未必念着你。我又不可能时时刻刻盯着你,自己警醒些,别被他们一时的花言巧语骗了,我就安心了。”
未晞马上说:“你放心,我只顾着两个孩子。他们太小了,我没法坐视不理。我想……我们不如把两个孩子送到国外去,免得他们在国内受影响,被别有用心的人挑拨利用。还有幼晞,我想把她也送出去,她现在动也不能动,说也说不了,每天靠呼吸机活着,我希望国外的高科技能帮帮她。”
阮劭南点点头,“这样也算妥帖。”接着又叹了口气,“希望我们不是养虎为患。”
未晞把脸贴在他肩上,小声说:“对不起,我知道要你做出这样的决定,有多难。你放心,等他们长大了,我一定好好教导他们,绝不会让你为今天的决定而后悔。”
男人托起她的脸,轻道:“跟我就不要说这个了,我不是说过,只要你高兴,你要什么我都给你……”
最后的话根含糊在缠绵的热吻中,阮劭南一臂搂着未晞,却牵动了拉伤的地方,她轻喘一声,疼得眉毛都拧在一起。
男人一顿,不敢再造次,轻轻拥着她的身子内疚地说:“对不起,说好不欺负你,结果却……”
“不要再说了,追根究底,我也有不对的地方。明知道你在气头上,就不该拿话激你。劭南,我不知道你离开这儿之后,究竟都遭遇了什么。但我能感觉到,你心里一直藏着一股戾气,哪怕面对我的时候,你也控制不住。”
他的身子轻轻一颤,低声说:“未晞,我没想过要伤害你……”
她点点头,“我明白,从我决定留在你身边那刻开始,我就知道,我要为自己无法选择的姓氏和出身承受什么。劭南,我只想告诉你,我爱你,我从十四岁就爱着你。我爱过去的你。更心疼现在的你。你当补偿也好,什么都好。只希望你看在我的分上,能忘记陆家给你带来的伤害。我不介意自己变成你们之间的磨心,可是我担心你。担心你会越走越远,担心你被仇恨蒙住眼睛,而忘记自己曾经善良的本性。”
她抬起脸看着他,那样执著的目光,仿佛要将下面的话,深深铭刻在他心底,“我就是这样的女人,无法只为你而活,因为活着不易,单靠爱情无法支撑生命全部的重力。但我可以为你而死,这毋庸置疑。”
第二十九章 花枝招展的女人城
第二天签字的时候,阮劭南没有去,只叫来汪东阳,还有几个经验丰富的保镖,嘱咐他们陪未晞去律师楼,保护她的安全,并处理相关事宜。未晞知道,他是不想见陆家的人,以免自己临时变卦。
财产转移的过程很顺利,不过是双方在一沓文件上签字,其他一切琐碎,都交由律师全权代理。
陆子续坐在轮椅上咳嗽不止,不过几日未见,他就被病魔折磨得憔悴不堪。怎么看,都是一副行将就木的样子,估计是大限不远了。
未晞没怎么看他,两队人马签过字后,跟律师寒暄了几句,便双双下楼。在门口本该分道扬镳,哪知陆子续忽然拉住未晞的手,涕泪滂沱地说:“未晞,那两个孩子以后就……”
话未说完,汪东阳一个眼色,便有人高马大的保镖将他一臂挡开。
陆子续坐在轮椅上大口大口地喘气,小保姆从包里翻出药来给他服下,才慢慢顺过气来。
未晞有点看不下去了,对汪东阳说:“我们走吧。”
后来,如非听说了那天的事情,感慨地说:“原来再怎么凶狠毒辣、十恶不赦的人,到了金银散尽、众叛亲离的时候,也不过就是这样。”
未晞叹了口气,“都说,天下熙熙,皆为利来;天下攘攘,皆为利往。这一刻才知道,原来世人糊涂。纵然你曾经八面威风,最后也不过是孤坟一座,黄土一杯。”
如非冷笑一声,“他至少善终了,可怜的是被他害死的人,变成了孤魂野鬼都没处哭去。对了,你那些禽兽哥哥们留下的孩子怎么办?”
“我想送他们去国外读书,找个环境好些、不排斥华人的地方。”
“阮劭南同意?”
“他早就点头了,这几天还在帮我找学校。”
如非摸着鼻子赞许道:“他真算不错了,背着那样一段血海深仇,如今还能这样善待仇人的子孙。你的想法,我能理解,可是要他理解,就有些困难了,毕竟立场不一样。再说,没人能保证,那两个孩子不会变成第二个阮劭南,他现在等于是给自己留了一个不大不小的隐患。他没有斩草除根,完全是看你的面子。”
未晞点点头,叹道:“我知道,所以我一定要把陆家的事处理好,把那两个孩子教育好,不能给他留半点后患。否则,我真的没脸见他。”
“陆家的产业你打算怎么处理?”
“陆家老宅我会保留下来,我母亲一直很喜欢那里,她跟陆子续做了那么久的夫妻,那是她应得的。其他的,我一分都不会动。等那两个孩子长大了,我会全部交给他们。”
如非说:“其实我想对你说,你不必全部留给他们。你也是陆子续的女儿,这也是你应得的。不过我知道,说了也没用。你那么恨陆子续,不会要他的财产,哪怕他是你的父亲。”
未晞笑了笑,“你理解就好。”
“陆家的两个儿媳妇也跟着孩子一块出去?”
未晞叹了口气,“想起这个我就窝火,那两个女人陪着陆子续演完亲情大戏,看我不肯帮忙,又怕牵连到自己,竟然丢下两个孩子自己跑了。”
如非拍了拍她的肩膀说:“想开点吧,人性都是自私的,这一点你在陆子续身上看得还少吗?”
想起当年的事,未晞冷笑一声,“是啊,看得够多了,若论狠心绝情,谁能比得过他?”
新年七天长假之后,易天集团在上班的第一天,就对外宣布,易天已经成功收购泰煌。
一时之间,舆论沸腾,热烈的程度,绝不亚于某大国换了总统。因为谁都知道泰煌本是金融界的龙头,业内各路豪杰无不唯其马首是瞻。此消息一出,就意味着,自此之后,江山易主。
阮劭南的办公室,别墅,凡是能找到他的地方,各种“朝贺”的人流纷至沓来。
他本来是个极爱清静的人,现在自然是不胜其扰。看到陆家的事情已经尘埃落定,干脆带上未晞,两个人双双飞走,到“人间最后一个天堂”度假去了。
不过,他们去的地方不是南太平洋的大溪地,而是位于云南和四川交界处,中国最负盛名的古城——丽江。
阮劭南听说未晞想去丽江的时候,很是奇怪地看着她,“太近了吧,还是在国内,有什么好玩的?”
未晞不以为然,一边准备行李一边说:“就是在国内才好玩,自己的国家,自己的地方,自己的同胞,这叫做肥水不流外人田。为什么非要出国,让老外赚你的美金,你很有钱吗?”
男人真是哭笑不得,搂着她说:“你不会真是为了给我省钱吧?大可不必。再说咱们的手续都办好了,不去怪可惜的。”
“当然不是,我听去过的同学说,那里可是艳遇之城。说不定我能遇见一个比你帅,比你温柔,还比你有钱的帅哥。到时候,我就把你甩了,让你一个人哭去。”
“死丫头!”阮劭南气得用胳膊勒她的脖子,“难怪人家说,女人不能宠。动不动就拿话来压派我,越来越无法无天。”
他们坐的是下午的班机,今晚停在丽江机场。他们两个人拖着行李进入古城,已经是掌灯的时候。
整座古城笼罩在一片橘红色的灯海中,清一色的纳西小楼,白墙黑瓦,飞檐木门。家家户户的檐下都悬挂着红色的纸皮灯笼,恍若时光倒转,古香古韵。
街上随处可见衣着艳丽、神色悠闲的人们,三两成行,美女如云,只看得人眼花缭乱,不知谁是谁的风景。
阮劭南忍不住喟叹,“难怪你非要来这里,原来这是一座‘女人城’,这样花枝招展。”
他们在古城里住了几天,逛了四方街,泡了街吧,放了河灯,吃了黑山羊火锅和腊排骨,城内转得差不多了,于是想到去周边的景区走走。
阮劭南本来想包车去,但是未晞说:“就我们两个人太单调了,完全感受不到旅游的乐趣。那些自然景色,要跟志同道合的旅友,一起来场‘平民之旅’才有意思。”
阮劭南拗不过她,只得同意。于是他们联系了当地一个很有名气的车老大,决定跟他的车。
车老大名叫沈伟,号称丽江第一车夫,这条路已经跑了十几年,接送过无数南来北往的客人,经验丰富,人缘甚好。别看他身材魁梧,一脸横肉,却是奶爸型的人物,对全车十几个游客无论男女一视同仁,个个照顾得无微不至。未晞跟他很是投缘,总是喜欢缠着他,让他讲多年“车夫生涯”的心酸往事,听得她嗟吁感叹、敬佩不已。
“你们大家听我说,今天早上起来,我的心情非常激动。看到你们大家开心,其实我的内心里……”
这是沈老大每天早上必说的开场白,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