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扫云开,
清漏已三滴,
依窗涟猗浅浅去,
几茎细草犹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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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间乱竹荆棘,
势枝强梗默默,
唯有青鸟啾啾,
绿竹一影相忆。
普梵 字
下午,润儿与她母亲先后过来看望。
我便将这花与卡片连同年轻医生的故事转交于她。润儿听了,觉得该给人家一个答复,只是无心动笔,要请我代为问候。
她走后,我闲来无事,对着两首词一阵眼花,取下其中的字词片段,凑成新句四行,续在新的《妖精女儿》后面,算是对这位医生一番好意的回音:
青鸟啾啾 细草几茎
惬意清风 偷笑竹林
风扫云开 池水拂皱
普天之下 梵音何寻
八十九 但我还是感觉到了他的气息。女人有第六感,男人是第七感
005…10…10 19:40
(10月10日 普梵)
前两天,我的一个朋友给我发了一条短信,兴高彩烈地告诉我,她打听到了Papa的下落。忘了说了,她是我的一个红颜知已,网名叫“水的硬度”,我叫她“冰儿”,某医院的手术麻醉师。我们是在阳朔认识的(闲话就不多说了)。
她没事也经常上网,我当然也介绍她看这个正在发生的故事,她也一直在关注着。她所在的医院是上海最好的,某位领导每年都要在他们医院做换血手术,没想到Papa就在那家医院。她告诉我具体地址,问我有没有空去看看。我没有正面回答她,男人的劣根性,该干脆的时候不干脆。
送什么呢?问问高手吧,我哥嫂。——我对于此篇文章的关注,影响到了很多人,其中还有我的兄长和嫂子。他们知道了这件事,托我带上他们的祝愿的同时,还各自即兴填了一首词《清平乐》。一个是总结以前,一个是预示未来。他们嘱咐我之后,就赶往机场游山玩水去了,恶狠狠地把我留下。真是人世间少有的一对逍遥鸳鸯!但是我不妒忌,我还有事情要做啊……花了一上午弄了
卡片。
中午吃完饭,开车匆匆赶往医院,在医院旁边的花店里,有一束白色的雏菊好吸引我。我就喜欢一个“缘”,那些百合只匆匆瞟了一眼,还是雏菊最合适给妖精和她的Papa了。
冰儿早已等候了,不过她告诉我下午开始,妖精Papa的特许病房所属的那一层楼只许医生护士进出,上午来的人也不能出去了。
靠,医院也戒严!!因为有个大人物中午刚出了车祸,正在昏迷中……冰儿帮我想了个办法,当然大家现在已经知道了。
一个女人好安静地陪着他,直觉告诉我她不是妖精,但我还是很礼貌地问候她。果然不是,但是她的气质是那样独特,让我想起了纳兰如烟,一个网友,虽然淡淡的,但是很肯定的那种气质。
似乎是自己过去的种种往事一直滋润到现在,或许是上辈子的姻缘还没有完全了结的那种等待。第二次进入房间,把花递给她,还有一张卡片。然后在妖精Papa的床旁边坐了一会儿,的确和我想象的那样。虽然很安静,但我还是感觉到了他的气息,女人有第六感,男人是第七感。他一定是那种不会发脾气的人,温柔可靠,沉着冷静,平和但大气。
不久留了,告别了那位女士——她也许就是郭襄。不多想了,明天还要作汇报,晚上还要赶图,冰儿在办公室等我,我把剩下的那张卡片交给她,让她帮我明天买一束花和这张卡片,一并送到那个走廊端头的病房。看到妖精帮我问声好,今天才知道原来第二天妖精也没在,而且冰儿买了和我一样的花,只是颜色变了,也挺好,不愧是我的红颜知已。
九十 然而一转念,刚才她脸上泛过的红晕与现在的泪痕让我竟有些酸楚,难道与父亲只剩下空壳关系的母亲,也会喜欢上根本不会动不能说话的Papa?
2005…10…16 15:25
(9月28日 润儿)
廖哥哥约父亲离开,母亲与郭小姐仔细地探讨着病情,到后来随意地闲聊,各自诉说着各自的心事,谁都没有听对方的只言片语,就这样讲着与对方完全不搭调,只对自己内心讲的话,竟然也一直能够顺畅地聊下去。浅浅的音乐一遍遍不断重复着肖邦的雨滴,每个人都在其中寻找属于自己的节奏及和弦。这首降D大调的前奏曲模拟了淅淅沥沥的雨声,带动此刻狂躁腻滞的心情,慌乱地流转。
季节的变化如此明显,我全身感觉冷得寒颤,走过去帮Papa整理被单,握着他的手,看我们交缠纠结的手指,将细弱的指节缱绻地包裹在他绵软的掌心。无论何种姿态,都是一种依附和寄托。手指轻轻划过,已不记得那上面的纹络究竟是从什么时间开始烙印在我的心头……只知道有万种心事如此纵横交错,有着无法诉尽的离伤。我翻转手背,多日不曾修剪的指甲已稍许有些长度。曾经他为我修剪指甲,我总是会握着他的手,看这些复杂而难懂的命理天书。他也总是会低下头,亲吻着我的耳际。那是一种默默的幸福,可是这一切现在都不会有。他一言不发,而我能做的只有安静地等待和祈祷。
“难怪你这么笨。”他像真的抱着自己女儿那样说话。
“为什么呢?”我则可以天真得无拘无束。
“你看你这条线,又浅,又短。”
“那我看看你的,Papa。”
“这里。”
“哇,真的很长啊!”
“多长啊?”
“像……那个那样长。”我绯红着脸靠在他温暖的身体上,闭上眼,给那个瞬间在自己的生命里定一个格。
眼睛里面渐渐噙满亮晶晶的泪珠。我站起来,将纱幔拉开。大落地窗台有水雾绵延滑下,不是上天滴落伤心的泪水,而是人为制造的雨帘。天空躺在水面上雾蒙蒙的,错过了忧伤,矫情地将窗外的秋天哭红了慌乱一片。树叶,这唯一可以证明水与阳光的物事也渐渐唱起挽歌,原来轻松如此艰难。面对在冰冷的玻璃上匆匆而逝的流水,往日幸福的画面一幕幕在眼前闪过。细节在紧张的神经中已显模糊,只有爱与欲望浮浮沉沉,游曳招摇。
廖哥哥推门进来,径直走到我的身边,我来不及擦拭的眼泪与他的目光撞个正着。他漠然的没有表情,忙碌着将手里面拿着的便捷装小杯子的薄膜塑纸撕下,这使我不会太过尴尬,“润儿,口渴吗?这是今年的小红袍。”
我轻呷了一口,连眼泪一并吞入腹中。我不希望任何人看到我的脆弱,本已冲泡极淡的茶叶,不见清香,唯有苦涩。我抬起头,尝试着礼节似的微笑,“谢谢。”
他长叹一声,用怜惜的眼神看着我,“如果感觉不到温暖,就不要勉强自己笑。”
“噢……”
“不需要刻意安慰我,这样你会受伤。”
“可是……”
“没有可是,因为我爱你……”
母亲听到我们的对话,看了他一眼,眼神中颇多无奈,MGD,“因为我爱你”,没有瑕疵,天经地义的解释。我不喜欢有着深层欲望的计谋被铺垫上如此动听而正直的道义,可我无力争执,任由这种假以温存的残忍,在早已拟定好的程式中,步步紧逼我的决定。在母亲的眼神中,我知道爱情暴力又一次成功地蹂躏了生活。
已经有例行的医生进来询病,母亲需要嘱托一些护理琐事,示意我和廖哥哥先离去。父亲在停车场等我们,一惯的忧郁神情更似在刻意地躲闪我的目光。身体的劳累导致胎动更为频繁,我下意识地扶着隆起的腹部。母亲迟了很久方才下来楼下的停车场。我不经意地侧目看到母亲的衣襟处隐隐有难掩的泪痕,粘胶纤维因为编织密度的缘故,泪痕打上去会留有印迹。向来对衣着仪态一直精致的母亲,怎么会忽略如此不该忽视的细节?想来是见到Papa的病情,牵动心情后唐突之故。由此可以想象,她至少没有讨厌的心思。想到这里,我心里一阵窃喜,庆幸终于在家庭里不是完全的孤立。然而一转念,刚才她脸上泛过的红晕与现在的泪痕让我竟有些酸楚,难道与父亲只剩下空壳关系的母亲,也会喜欢上根本不会动不能说话的Papa?
九十一 一盆冷水从头顶灌至脚踝,那些关于Xing爱的话语从Papa嘴里讲出是那么迷人,而从这个男人的信里冒出来,却令我几欲作呕
2005…10…17 20:46
(10月10日 润儿)
廖哥哥因为明天要离开,简短地与我道别。他那早已被我熟悉的表面的绅士与眼神中无法遮盖的猥琐混杂在一起,涌了过来,随即退了下去。
换得些许轻松的我,全身乏力地斜靠在软塌上。原来某种关乎身体的变化,因为与爱情与Papa有关,也可以变成一种固有的依赖。感恩胎儿带给我生命的律动,慰籍着我的孤独,让我不会感受到恐惧。我缓缓地闭上眼睛,四周一片静悄悄,只有灵魂在渐黑的夜里与我拥抱。彻夜的失眠,露水濡湿了玻璃,独啜这份凉甜,只是不知此刻沉睡中的Papa正在什么样的梦里面逗留,这太长太长的梦里面可曾有关于我的记忆。如果可以的话,我想随着他沉沉睡去,去他那个梦里找到他,牵着他走……记忆不好的Papa一定是在梦里迷了路,这么长的时间找不到回家的路。有我牵着他的手,即使我们不能返回,一同在黑黑的梦里一辈子也好啊。
檐下一净土
门外水世界
千年云和雨
留传风与月
回想起Papa给我的名字“润”所写的这首诗,至今方才于雨花、露珠和泪水的浸
,真正读懂。原来,黑暗可以很小却很大,小到他的床前他的眼中,大到他所有的四周围困他
;而光明可以被遮挡却也可以普照,分别只在于我们闭着还是睁开的双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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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着想着,轻哼着胎儿教育的歌谣,虽然前方依然渺茫而未知,但心情却是已经在即将的晨光中挥洒,轻轻地笑了笑。这样的日子寂静而简单,像一块白色的布,没有经过浆洗,只等待情之喜悦,情之艰难,情之苦涩将其浸染到绚丽与熨帖。
清晨醒来时,感觉头昏昏沉沉,站不起来。去医生那儿看过,竟是受凉。几天料理后,勉强可以走去书房坐一会。打开电脑,意外地发现,如几个月前每天的早晨一样,一睁开眼睛就发现有新邮件的提示。恍恍然如同隔世,难道是Papa?明知道不可能,我仍然怀揣着莫名的兴奋,急切地打开。可是,字与字的缝隙间没有Papa的亲切,却传来不耐蛰伏的挑逗,夹杂着虚伪与腐朽的气息,左冲右突,逼近我可以愤怒的极限。
润儿:
我明天去新加坡了,有时间就给你打电话。
你要乖乖的,听听音乐、看看书,静静的那种。
……
你会允许我和你Zuo爱吗?
我会抱你抚摩你,保证给你无穷的快感,用很多花样逗你,吻你的耳根,吻你的Ru房……
等我,在床上等我吧,等我的“爱”,我的力量,我最爱的润儿。
爱你的哥哥
一盆冷水从头顶灌至脚踝。那些关于Xing爱的话语从Papa嘴里讲出是那么迷人,而从这个男人的信里冒出来,却令我几欲作呕。我一时无语,呆呆地坐着,心情颓败而僵硬。为了离这种
更快、更远,我匆忙地换过衣服,叫了车,急欲跑到Papa身边,与他相拥哭诉。
九十二 同样的呼吸与拥抱,同样的颤抖的高潮。梦里的镜头不断地在他的身体周围,随着Zuo爱的动作高低移动前后翻滚,跟随镜头,我像是躁动地看着他,更像是静静地看着自己
2005…10…18 20:11
(10月10日 母亲)
自从那天从医院回来,每晚都梦到二十年前跟润岩在一起的那二十个小时。同样的呼吸与拥抱,同样的颤抖的高潮。梦里的镜头不断地在他的身体周围,随着Zuo爱的动作高低移动前后翻滚,跟随镜头,我像躁动地着他,更像静静地看着自己。
润儿的男朋友,是眼下唯一能让我触摸到润岩的地方。虽然他昏迷不醒,虽然他并不认识我,虽然……虽然他是我最亲爱的女儿的男朋友。润儿受凉之后,已经休息了几天,今天稍稍好了一点,我忽然萌发起不可抑制的冲动,想独自到医院去看看这个神奇的触发我的过去、我最深处的爱情的神奇男人。
来到医院,他未有奇迹,依然在郭小姐的看护下沉迷不动。
隔着雪白病床上的他,我与郭小姐相对而坐。
她是一个细心而矜持的女人,秀丽而且成熟。虽然只以朋友自称,但看得出,她的心底对眼前这个男人所怀有的,绝不限于同窗之谊,甚至也不圈定于所谓红颜知已。面对躺下的他,她的眼中没有茫然与焦急,却折射出母亲般的深入骨髓的经世情人的沉着。
“听说你是他中学同学?”我一边坐着,一边想从她的过去了解他。
“是的,是同桌。”她的脸上掠过一丝浅笑。
“那很要好咯。”我不曾记得自己年代久远的同桌。
“还好吧,他不爱讲话。”
……
这不得不让我想起那个细雨的早晨,在街头与润岩的对话:
“你最早喜欢的女孩子是谁呢?”
“唔,是我中学的同学。”
“你们怎么认识的呢?”
“她,是我的同桌。”
“那一直很要好咯。”
“还好吧,她不爱讲话。”
回转神来,郭小姐正在叙述他们在中学假期游玩雪山的经历:“我问有没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