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斌良,你说咋办吧,我的心是乱了,啥办法也想不出来,你说该咋办吧……不过,我觉得,这案子靠咱们俩是不行的,必须向领导汇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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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行!”李斌良坚决地说:“最起码暂时不行。目前我们只有这份指纹,并不具备完全的说服力,他们不一定信。另外……”他把声音放低了:“你回忆一下,自杀手案发生之后,出的那些事,还有他们的表现……既然杀手是个已经执行的死刑犯,那他是怎么活过来的,或者是怎么逃过死刑的,背后一定还有很多事,牵扯到很多人。因此,我们不能轻率地向任何人透露,最起码,在搞清一个人的真相之前,不能向他们透露,哪怕是领导!”
吴志深:“那……你说该怎么办?”
李斌良:“我们需要证据,需要搜集证据,而最直接最有力的证据是抓住杀手!”
吴志深:“抓杀手?上哪儿去抓?”
李斌良:“有地方,刚才我想了很久,已经想明白了,他十有八九就藏在那里!”
“哪里……”
李斌良说出了地点,然后说:“现在,咱们俩马上召集几名可靠的弟兄,立刻赶去,但不要对他们讲具体干什么,只要他们跟我们走……我看,沈兵算一个,他可靠,需要时还可以动手……还有大熊……你再想两个……”
吴志深摇摇头:“不,我实在想不出谁来了,这种事不能让过多的人参与……总不能让那位副大队长参与吧!”
当然不能。不过,估计用不了多久,每个人的真相都要暴露无遗了。
很快,沈兵和大熊都来到了,四人迅速上了吉普车,李斌良命令三人把手机和传呼都关掉,然后亲自驱车驶出市区,向东方驶去。
沈兵和大熊问发生了什么事,去哪里,去干什么,可没有得到准确的回答。沈兵没说什么,大熊却不高兴了:“咋,不相信人哪……”
李斌良没有解释,都是刑警,知道规矩,大熊很快把嘴闭上了。
车向前疾驶着。李斌良的激动难以平静。他们要去抓杀手。
杀手就是季宝子——季小龙。也就是李斌良当年那个同学,那个已经被执行死刑的罪犯。
宁静是在翻遍所有指纹档案后,在偶然的情况下,又翻出几年来已经执行了死刑的罪犯指纹档案核对时发现这个情况的。她本来没抱什么希望,不想却真的发现了线索……
李斌良要去的地方是他白天去过的地方,是季宝子——季小龙的家,他母亲的家。
他一定隐藏在那里。李斌良的直感告诉自己,一定隐藏在那里,不会错。那个老太婆骗了自己,也骗了所有的人。什么远方有钱的侄子,根本就没有这个侄子,给他钱的就是她那已经被枪毙的儿子,那季宝子,季小龙。对了,自己离开时曾经感到有一双阴冷的眼睛看着自己,那一定是他,当时他就藏在附近。
吉普车如离弦之箭向前射去。
然而,此行能成功吗?他还能在那里吗?
此时,他在哪里……
车速在加快。李斌良向前方望去,东边的天际,好象出现了一抹红光……
第三部分 血色朝霞
李斌良意识到此案的复杂性和危险性,加强了保密工作,迅速带吴志深等可靠同志赶到季小龙母亲家,却发现其家刚刚被一场大火焚毁,季小龙的母亲弟弟也都死去,可是,经尸检却发现两人心窝皆中了一刀,显然,不是死于火灾,而是杀人灭口,是活着的杀手季小龙所为。李斌良经深入调查,终于得知,季小龙有一个孪生哥哥,在出生不久就送给别人,再查其人,得知其名叫朱贵,因身患绝症外出看病死了。李斌良终于明白,当年被枪毙的就是这个人。通过种种迹象判断,季小龙藏身于外地,林平安可能是因为认出了他而被害。进一步调查,李斌良初步掌握,现任刑侦副局长和胡学正涉嫌参与了质换季小龙的罪恶活动,但,对他们为什么这么干却一时搞不清楚。
案情特别重大,李斌良感到自己无论如何难以独立继续承担下去,可是又不知相信谁才好,只好给地委赵书记打电话,赵书记告诉他,可以信任公安局长蔡明臣。经与蔡局长交换意见,李斌良才知道他早在秘密关注此案,并采取了必要的措施。其他一些有正义感的局领导也在此时站了出来。
这时,杀手及背后的罪犯们也意识到了危险,意识到李斌良是他们最大的威胁,决定由杀手来除掉他。就在这时,市委党委会通过了李斌良任刑警大队长的任命,并把宁静的丈夫余一平派到公安局来任副政委。可是,余一平是一个道德败坏的人,到任第一天晚上就出去嫖娼,在回家的路上遇到了杀手,因而失踪。接着,宁静家中出了事,有人开门进入她家,虽没丢什么东西,屋子却被翻得一沓糊涂。宁静提供,余一平一个非常秘密的小本子不见了。
这时,市长魏民又来到公安局,批示要全力侦破余一平失踪案。但,此时李斌良及蔡局长都已经识破其真面目,因为,他当年曾是公安局长,也当过法院院长,其人品老公安都知道,只是因为善于钻营爬了上去。种种迹象显示,他是质换季小龙的主谋。此来又是干扰破案,转移侦查视线,因此不为所动。
杀手按照幕后指使者的命令,开始执行杀害李斌良的任务,但没有成功,却暴露了自己。公安局开始全城大搜捕,终于在县招待所发现了季小龙住过的踪迹,但其人已经不知去向。这时,老队长病重死亡,临死前用微型录音机留言给李斌良,揭开了案件的内幕。果然如分析的那样,魏民是当年质换季小龙的主谋,秦荣积极参与,并因此被提拔为副局长。另一边,宁静家又出了事,她发现了余一平留下来的部分日记,从中发现,原来当年父亲的车祸也是魏民策划的,而凶手也可能是季小龙。由此,李斌良彻底明白了,季小龙曾经替魏民除去自己仕途上的绊脚石,所以,他必须救他,否则,他会供出他。质换成功后,季小龙自然继续成为他除去政治对手的工具。
一切真相大白,李斌良油然想起,目前本市空缺市委书记,传闻地委要从魏民和刘新峰二人中选择一人担任,而今天早晨刘新峰刚刚去省里开会,而本市又哪里也找不到季小龙,他能不能又奉命去杀害刘新峰?李斌良带吴志深等人迅速赶往省城保护刘新峰,就在杀手要实施犯罪时,李斌良及时赶到,与省公安厅的同伴们一起,同杀手及铁昆一伙黑恶势力成员展开了一场殊死搏斗。想不到,这时候变生肘腋,吴志深突然站到杀手一边向李斌良发难。原来,他是隐藏最深的内奸……
最后,经过激烈斗争,罪犯得到了应有的下场,可是,宁静等几名公安民警却英勇献身,给李斌良心灵中留下了永久的创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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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一条乡间道路上,走着一个男人的身影。
身影削瘦,但十分强健,动作协调,敏捷。身影向前走着,还不时回头看一眼,于是,他的眼睛就被身后天际的红光所染红,显得残忍而狰狞。看到后边的红光,他笑了一下,闪出一口雪亮的齿,特别是门牙中间的一颗,更显得格外的白,格外的亮。这一切使他就象一头莫名的野兽。
他就是那个杀手。
但,他不是什么无名杀手,他有名字,他就是当年已经被执行了死刑的季宝子——季小龙。
季小龙匆匆向前走着,走上了公路。前面出现车灯的光,他跳进路沟藏起身形。汽车驶过,他跳出来继续向前走着,仍不时回头望上一眼身后的红光,牙齿闪着寒光一声狞笑。
自被执行死刑后,他重新给自己计算了年纪。现在算起来,他已经快四周岁了。最近,这个年令问题时常出现在他的脑际,因为他不知自己到底还能活多久,活到多少岁。他原来是很自信的,然而,现在他有了一种不祥的感觉。
野兽都是凭感觉生活的。
野兽也是吃人的。在季宝子近四年的生命中到底吞食了多少生命,他没认真计算,也计算不过来。
不过,最近的几条生命他还记得很清楚。
第一条是毛沧海。那是他今年应铁昆之招,来本市要的第一条人命。
那个行动进行得很顺手,没费一点事。就是简单的一刀,姓毛的哼了一声就不动了,简单得都有点乏味。之后,他从铁昆那里拿了钱就离开了,可是,在返回的路上,在金岭换车时,他犯下了第一个错误,那就是,他不该对林平安笑。
当时,他在金岭换车,因要等二十几分钟,他就走出站台,不想碰到了同样等车的林平安。他认识他,是因为当年他把他的哥哥打断一条腿,他到处上访告状,和他朝过几次面。他相信,他不会认出自己,因为自己整过容,早已不是当年的面目,在“死”后的几年里,他也遇到过一些熟人,没有一个认出他的。因此,当看着林平安迎面走来时,忽然产生一种戏虐的念头,特意和他走个迎面,并重重地撞了他一下,走过去,还回头对他一笑。
这就是第一个错误。当时他发现,林平安望着自己的眼睛不动了,露出惊讶的眼神。自己发觉不对头,急忙扭身就走,但走出几步又听到林平安喊了一声:“季小龙——”
自己下意识地回了一下头,马上意识到不对,迅速加快脚步,走进人群,摆脱了他,然后隐藏起来观察着。见林平安在原地愣了一会儿,就向自己的方向跑来,在附近寻找、询问了好一会儿,然后奔向车站派出所。
当时,他感到脚底下生出一股恐惧。他明白了,林平安认出了自己。
怎么办?
恐惧一会儿就消散了。对野兽来说,恐惧不会持续很久。野兽对付恐惧的办法或者是远远躲开,或者是冲向恐惧,消灭恐惧之源。
他选择了后者。他镇定下来,躲开林平安的目光,潜入站台,登上了火车,返回刚刚离开的城市。
他要杀掉他。
当年他为哥哥的事到处上访告状时,他就有杀他的打算,当时,还摸清了他家的住置。只是觉得威胁不大,也就没动手。这回终于可以一了前仇了。他下车后,正好发现一台吉普车停在路旁,就“借”来一用,以最快的速度赶到距林家不远的便道口埋伏起来。因为铁昆曾经嘱咐过,不要老用一种手段作案,免得被人掌握规律抓住,也是因为被林平安认出的警醒,正好手中有了车,他就决定使用新的手段,造成车祸的假象。
可是,他没想到,自己又犯了第二个错误。他杀错了人。开始他并不知道,他撞上了他,又怕他不死,就跳下车,拔出匕首,准备补刀。没想到,差点挨了一枪,当听到了“我是警察”的喊声,他这才知道杀错了人。
可是,他没有罢手,他必须消灭林平安。他找到铁昆,把事情如实对他说了,铁昆开始不同意他再杀人,可想来想去没有别的办法。因为,他暴露了,他铁昆也危险,最后还是同意了他的计划。经过打听,知道林平安那天夜里并没有回来。于是,他又在每天夜里金岭到达本市的火车到站后,去那条必经之路上埋伏。直到第三天夜里他才达到目的,杀掉了林平安。当时,出于对他那双认出他的眼睛的恐惧和仇恨,人杀死后,又捅了他眼睛几刀。
他以为,自己已经纠正了错误,一切都结束了,可后来才知道,错误已经难以弥补了。因为他错杀的是刑警大队教导员李斌良,而这李斌良又是他的中学同学。那时,他们就势不两立,没想到,这回又碰上了。从此,他揪住这起案件,使自己不得安宁。
好在有人帮忙,李斌良的一举一动都及时传到自己的耳朵里。当知道林平安还有个同伴叫吴军时,他及时赶到青原,闯进那蓬莱阁饭店的卫生间内,将他杀死。好险,他刚从饭店出来,就见李斌良几人走进去。当然,那吴军可能并不知道什么,但不怕一万,就怕万一,他和林平安在一起,万一林平安告诉他自己还活着,吴军再告诉警方,那就完了。必须杀了他。
可是,事情仍然没有完。姓李那小子虽然屡次碰壁,却还是盯住不放,后来又查到了江川和金岭。为使他以为自己就在江川,还特意和他通了电话,可他真够难斗的,居然没有信,到底查到了金岭。真够吓人的。没办法,只好按照铁昆他们的主意,在本市制造一起案件,那天夜里,给了姓胡的警察一刀,当然,按照他们的嘱咐,不能要他的命……果然把他们吸引回来了。
后来,三个多月没动静。原以为风平浪静了,谁想他一直没放弃,居然又查到红楼,查到了姓梅那表子。没办法,只好又把那表子杀了。真他妈的有点可惜,自己虽然睡过不少女人,可那表子有股特殊的劲头,特别招人喜欢。可没有办法,啥也不如自己的命值钱,只要有命在,世界上有无数的女人等着自己玩,没了命,就啥也玩不成了。只好给她一刀。咳,那表子也该杀,当自己找到她时,她还以为是姓李的呢,肯定是要给他送信,自己晚到一步,就麻烦了。
再后来,就是姓李的在红楼惹出事来,差点被开除公安局,本以为这回可以高枕无忧了,谁知他居然有地委书记做后台,不但没被整倒,度过难关,还要提拔。而且仍然盯住自己不放,居然查到自己的老家。白天,当他和那个所长来到时,自己就躲藏在屋后庄稼地里,看着他们进屋,看着他们离去。这,使他意识到了危险在逼近,必须马上离开,离开这所谓的家。不能再呆下去了。
其实,即使没有危险,他也无法呆下去了。这些年,他已经习惯了高层次的生活,习惯了高消费,习惯了花天酒地。在金岭,他在城郊有一幢独门独院的小楼,小楼里有客厅,有卧室,装璜布置的非常舒适。当然,他真正在那小楼里住的时间并不多,邻居们和派出所的民警都知道他在外做生意,而且很赚钱,需要经常出去。出去后,他要住高档旅馆,吃高级饭店,玩漂亮女人。而老太婆狗窝般的家,他是无论如何也住不下去的。那不是自己的家,只是老太婆的家。老太婆也是,一辈子就这么埋汰,越老越埋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