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人一只约莫二两左右的面包、一根用薄皮塑料包装的香肠。外加避难所内部可以随意饮用的净水。这就是逃难过后第一餐的全部。
俗话说:“半大小子,吃穷老子。”正处在青春发育阶段的他们,远远无法用这点食物满足自己空瘪的胃袋。
一名男生,三下两下啃光手里的面包。尚不等口中还在囫囵咀嚼的香肠完全吞下。便急不可待地伸手抓向旁边一包还装在塑料袋中的饼干。就在指尖正要触及的一刹那,却冷不防旁边伸出一只强有力的胳膊。将之一把抢过。
“干什么?”男生不禁又惊又怒:“吃点东西你也要管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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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然要管。”雷震死死扎紧塑料袋口,沉声道:“一只面包,一根香肠。这是所有人共同的定量。”
“就这么点东西怎么够吃?对不起,我肚子饿!”男生强压下心中的不快,转身扑向了另外一袋食物。手忙脚乱地撕开一包饼干。
“把东西放下————”见状,雷震怒喝一声。径直拔出腰间的手枪,抵上对方的脑门。
“妈的,这一路上都是你在发号施令。现在连吃点东西你也要管。你算老几?”男生又怒又怕,自己壮胆嚷了开来。
“我是不算什么。但是现在你必须听我的。”说罢,雷震狠狠抡起拳头,照准对方脸上重重一击:“我的话,只说一遍:食物,只有这么多。大家必须节省使用。一直等到外援到来。”
“美术系的王八蛋————”被打的男生嗥道:“反正现在已经安全了。大家最好重新选出一个新的带头人。否则……啊————”
话未说完,只听见“咔”的一声脆响。几颗不甚白净的牙齿,带着几缕鲜红的血丝。从其口中蹦跳着掉落出来。
“如果想死,我现在就可以满足你的要求。”雷震揉了揉自己的拳头,弯腰蹲下,以最冷酷的口气狞笑道:“选谁,我没意见。不过,只要你再敢把爪子伸进袋子里,擅自摸一下食物。我肯定会一枪打爆你的脑袋。要知道,你死了,别人能吃的,自然更多。”
话一出口。满面是血,正欲暴起的男生,不由得打了个寒噤。
是啊!谁都不想死。如果杀了我,自己那份食物……的确可以由别人分享。
想到这里,他面色古怪地看了众人一眼。张了张嘴,最终没有说话。忍气吞声地缩到了一边。
短暂的争执,并未中断这顿简单的饭餐。带着几分遗憾和期待,慢慢享用完自己的配给后。身心俱疲的他们,纷纷合上双眼,靠墙而眠。
雷震也想睡。但是现在还不行。
在一个不被众人注意的角落里,他小心地撕开拉开左臂上的衣袖。顿时,一条长达数厘米的伤口,赫然显露。
伤口的边缘,已经向外翻卷着皱起。其间裸露的鼓圆肉粒,隐隐渗出丝丝散发着淡淡腥臭的脓水。从伤口下新鲜肌肉的断层中,慢慢涌上的新鲜血液,也在它们的污染杂揉下,将错隐没在其中,肉眼无法视及的细胞,一一带到身体的其它部位。
撕下一截布条,蘸着清水。雷震小心翼翼地擦洗着自己的伤口。
他的内心,充满了茫然。可是,更多的,则是充斥于脑海中的无数问号。
学院里究竟发生了什么?
这些可怕的活尸,究竟从何而来?
那个神秘的电话,究竟是谁在控制?
除了这些,雷震更隐隐觉得:自己身上,似乎还有着什么不为人知的秘密。
电话里的男声,把自己叫作“一百九十六号”。他似乎对自己非常熟悉,更清楚自己的一举一动。可是,他究竟藏在哪儿?为什么又会知道这些?
那些从未使用过的枪械,自己为什么会使用得如此纯熟?要知道,此前对于它们的了解,不过是从网络及杂志上的图片得来。
雷震清楚地记得,在宿舍区面对活尸的时候。自己根本就是一枪爆头,弹无虚发。这根本就是久经训练的战士才可能拥有。想自己不过区区一个在校学生……
还有,这道伤口……那些活尸,似乎正是依靠相互啮咬,把一具具本该死亡的尸体重新复活。这应该属于某种军事类的生化技术吧……照此说来,我是否也会基因突变,成为一头与它们相同的怪物呢?
无数的问题困惑着他。在伤痛、疲劳与繁琐思考的夹攻之下。雷震终于再也无法支撑,只得脑袋歪朝一边,昏沉沉地睡去。
别墅地下,老者呆呆地注视着面前的电脑。屏幕上被卫星镜头锁定后显示的图像,赫然正是此前众人通过墙头,雷震出手救下女孩的那一幕。
深深地吸了一口气。老者紧抿住嘴唇,用近乎执拗的动作,重重按下键盘。顿时,一副放大后的画面,清晰地显露在他的眼前。
那是被卫星镜头捕捉到的一个细节————雷震左边手臂上,被活尸指甲划出的伤口。从屏幕上看去,它们是那样巨大,那样醒目。以至于其中的血肉皮肤,丝丝可见。
呆呆地望着屏幕,老者的身体,正在剧烈且不受控制般地来回晃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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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百九十六号实验体已被感染。重复,一百九十六号实验体已被感染。受损部位无法修复。变异将在二十四小时内完成,建议放弃。重复,建议放弃。”
刻板的电子合成声,在阴暗的房间里回响着。双目几欲充血的老者,用近乎发狂的眼睛,死死注视着屏幕中央。整整半小时后,这才无奈地长叹一声。在标注一百九十六号的电脑档案上,轻轻按下了“销毁”字样。
(年会终于结束了。老黑这本书也开始恢复。说实话,我在《丐魔》身上投入了太多心血。一下子终结,就连我自己也难以接受。所以上本新书几乎是一片混乱不得不草草收场。参加年会是个机会,老黑静下心来,仔细想了很多。也终于为自己今后的写作方向有了一个稳定的概念。从今天开始,恢复,老黑保证,会有不间断的爆发。毕竟,速度和质量一样关键。再次感谢所有支持老黑的书友。老黑会以更加血腥,更加黑暗,更加BT的黑暗流手法,死死把好这块地盘。欢迎各位黑哥黑姐一起探讨!哈哈哈哈!)
第八节 … 疼痛
相信很多人都有过这样的经历:当你耗尽全身所有精力,疲惫不堪躺在床上的时候。总会在不知不觉间,悄然进入梦乡。
从睡着到醒来,雷震短暂的休息时间,还不到三个小时。
他真的很想好好睡上一觉。肿胀酸软的四肢,精力透支过度的身体,被紧张和恐惧长时间占据的大脑……所有的一切负面身体特征。都必须依靠高质量的睡眠才能获得最彻底解决。
不是雷震不想睡,而是根本就睡不着。
他是被左臂上传来的剧烈疼痛从梦中生生惊醒。首先映入眼帘的一幕,使他当场骇得呆坐在地。连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条状的伤口边缘,已经被由内而生的外翻肌肉所占据。一团团簇拥成半圆形状的肉质颗粒,从淡黄|色的脓水间突兀地冒出。将坏死的肌肉层强行挤压出体外。毫不客气地填充了这一部分空间。
虽然自己所学并非医科。但是雷震却知道:哪怕是拥有再强悍自我修复能力的人,也绝不可能在这样短暂的时间里,达到如此可怕的肌体再生程度。
肌肉迅速生长带动神经系统的唯一结果。便是大量促生的神经末捎,机械地往复着断裂、重生的过程。无数身体关联信号,传递回到大脑的最直接刺激反映。就是难以忍受,几乎令人疯狂的剧痛。
死死抓紧伤口前端已经下滑的绷带。雷震只觉得大脑中的意识,已经达到崩溃的边缘。迅速生长的肌肉颗粒,仿佛成千上万只可怕的掠食凶蚁。正在欢快而兴奋地疯狂啮咬自己的身体。如果不是凭借最后一点清明的神智,死死咬紧牙关,雷震相信:那种无法用语言形容的剧痛,绝对会在瞬间阻断大脑的所有思维机能。
太过强烈的疼痛,对于人体有着极其严重的影响。在占据神经中枢绝大部分传导技能的同时,更会引导大脑做出错误的判断。所谓被伤痛疼死,便是伤者思维意识产生错误信号的例子。
雷震觉得,自己的神经中枢承受度,已近乎极限。若是放任这种状态继续下去……完全可能会被活活疼疯、疼死。
救治的方法,其实很简单。人类发明的麻醉药剂,就是最好的缓解物。
望着四面皆是冰冷墙壁的地下避难所,额头上已经布满冷汗,淡如金纸的雷震脸上,露出一丝近乎绝望的惨笑。他早就已经仔细搜寻过,这个用高强度水泥砌成的拱圆形空间内部,根本没有任何药品之类的储备物。
强忍着大脑中剧烈的疼痛刺激,他哆嗦着身体,用颤抖的双手拼命支撑着从地上艰难地站起。琅跄着脚步,慢慢挪到了沉重的圆形气压闸门旁边。
仓库外面大路北向的第二幢大楼,就是学院的附属卫生所。那里肯定会存有相当数量的麻醉剂。当然,也可能还有被饥饿折磨得快要发疯,到处寻找新鲜猎物的可怕活尸。
雷震没有选择。他必须在大脑意识彻底崩溃前,得到缓解剧痛的药物。而且,只能自己一个人单独行动。
他并不认为那些从活尸口下救出的学生,会在危难关头,成为自己能够倚靠的助力。无论从心理、生理、体能各方面来看,他们仅只是一群惊慌失措的年轻人。可是,狡诈与残忍,冷漠与刻薄,目中无人,妄自尊大……几乎所有人类最肮脏的缺点,在真正面对死亡的时候。无一例外都能从他们的身上淋漓尽致地体现出来。
被刘槟一棍打下墙头的女孩,临死前眼中的惊讶与绝望。他永远都不会忘记。
雷震宁愿独自面对上百头面目狰狞的活尸。也绝对不会把后背交给随时可能捅自己一刀的卑鄙者。
走出避难所,外面的天幕已经被无边的黑暗夜色所占据。只有几颗可怜的星星,使劲儿挤出一点点微薄的光亮。勉强充当其中寒酸的装饰。
左臂间传来撕心裂肺的触痛,在雷震体内带起阵阵强烈的痉挛。用肩膀死撑住道路旁边的矮墙,单手持枪随时注意周围情况的他。在拼尽力气,无比艰难的脚步挪动中,几乎要把口中全部的牙齿生生咬碎。
疼痛,折磨着大脑的承受能力。就在这种神智趋于半醒半醉的间或中。一个看似简单,却又极其古怪的问题。仿佛火花般,突然闪现在他的脑子里。
自从进入避难所直到现在,已经过去了好几个小时。电话里的神秘男子,却再也没有与雷震联系过。
这似乎不太正常。要知道,此前的他,言语间对自己充满了无限的兴趣。所有的任务都是接踵而至。相互的间隔,连五分钟都不到。可是,从最后一次声言给予奖励之后。装在贴身衣袋里的手机,就再也没有响过。
这究竟是为什么呢?
雷震脑子里,纷乱地转过无数个念头。似乎都与之有关,却又仿佛毫不及题。但是不管怎么样,他必须首先解决自己体内可怕的剧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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酸软无力的双手,杵在冰冷的墙壁间,唯一的作用,仅仅只是平衡。对于迫切想要得到药物镇静的大脑而言,根本无法与思维的命令保持同一的基调。何况,肿胀麻木的腿脚,也仅只能以最微末的幅度缓慢前移。此刻,若是有人从旁侧角度,一直关注雷震动向的话。一定会毫不夸张地觉得:这个步履艰难的年轻人,在静寂街道边缓慢的移行速度。简直就是一只硕大的变形蜗牛。
但是不管怎么样,这只顽强无比的“蜗牛”,仍然在倔强地缩短着自己与目标间的既定距离。
卫生所的大门敞开着。破烂的长方形门户间,撒满了从门亭中剥落的无数玻璃碎片。四边合金构制的夹层边缘,也挤满了在外力作用下分裂而出的三角形玻片。它们的边缘是如此锐利。以至于乍看上去,仿佛是一片簇生满硬化木刺的可怕丛林。恍如刀刃般锋利的线状切口,似乎是无形怪兽昂然剧张的狰狞巨口。只等那些不请自到的“客人”,光临这片充满死亡意味的血腥杀场。
依靠在坚硬的墙壁上,丝毫不顾墙面上四溅干涸的肮脏泥血。面色苍白的雷震死死咬住几欲被压裂的牙齿。用哆嗦的双手,将沉重无比的霰弹枪,艰难地慢慢提至肩头。在身体无法控制的颤抖中,在来回摇晃且有限的枪口攻击范围内,仔细地观察着周围。
一片狼籍的水泥地面上,到场都是零乱散落的杂物与碎片。踩在上面,总会从脚心传来阵阵咯人的触感。
五分钟过去了,雷震所在的位置,仅仅只从门壁的边缘,向内移动了不到半米之远。
他必须确认卫生所内是否还有隐藏的活尸。要知道,枪的唯一优势,就是距离。一旦突入近前,手脚麻木的自己,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嗜血狰狞的它们一拥而上。顷刻之间,将自己活活撕成一堆烂肉。
卫生所内的面积不大。从门口到本世纪最外间的白色合金药品柜。仅不到十米。猫身转进所内,雷震的目光,已经能够清楚地看到它的所在。
就在此刻,一股从伤口边缘发出,进而扩展到全身各处的可怕痉挛。仿佛一道剧烈的生理波纹,瞬间爆发而至。那种足以撼动一切的剧烈疼通,当即摧毁了雷成意志力构筑的脆弱防线。从身体各处如同怒浪般,在无数毛细神经的牵引下,疯狂涌入中枢的存在。径直袭向最高处的大脑。
雷震连想也没想,只是凭借脑中最后的清明,以最快的速度,忙乱地摸起脚边一块碎裂的玻璃。将锋锐的破口倒转而下,狠狠扎入自己的腿际、手臂。
“噗————噗噗————”
连续数下狠暴的自残,在雷震身上留下四、五处不断溢出鲜血的新伤。望着大股浓黑的暗红液体从身体各处顺流而下。雷震只觉得自己正在发冷。一种正从心底逐步扩大的无边寒冷,似乎正要变成一团坚硬的冰块。将他死死围裹在中央。
他只能这么做。必须以残戕肉体的举动,在一定程度上减弱痉挛对大脑的影响。否则,一旦痉挛以最高强度波及大脑。自己很有可能会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