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乳房交给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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把乳房交给谁- 第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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娜会有一种自豪感,当这个感觉像一缕青烟快要缥缈殆尽的时候,被她捉住了,她想自己怎么会有这样的感觉,一个与自己毫不相干的男人,他的一举一动怎会令她产生自豪呢?然而就是这样的感觉,也令她的牙齿感到痒痒的,像游丝一样穿过齿逢,然后穿过皮肤,穿过心脏,穿过她忧伤的Ru房。

  李一波旅游回来的第二天,就迎来了他二十八岁生日。二十八岁生日对于别人来说,或许无所谓,但对于李一波来说,就很有所谓,只要是能借这机会把自己所有的狐朋狗友名正言顺地聚集在一起的,都有所谓,都是重要且有意义的日子。很多天前,他就开始想象自己穿梭在一桌一桌的朋友之间,推杯换盅,神采飞扬。最关键的是,还有一双圆溜溜的眼睛将会注视着他推杯换盅,神采飞扬。

  这次的黄山之旅,收获简直出乎他的意料。他和方蓉蓉的关系更近了一步,就像在战场上,又占领了对方的一个山头。临上山时,李一波要和方蓉蓉打赌,他说他敢保证方蓉蓉将是最后一个登上山顶的人,输了的话将送件东西给她。方蓉蓉一心要强,或者是打赌的对象不是别人,而是李一波。于是顾不上两边的风景,一个劲地往山上疾走。李一波紧随其后,等他俩登上山顶的时候,同事们还远远地落在后面,他和她用打赌的方式为自己争取了这难得的几十分钟。在山顶上,极目远舒,方蓉蓉问李一波,打算送她什么。李一波说,随便你。方蓉蓉笑了起来,说送我一个拥抱吧。李一波心中一愣,忽而感到欣喜,觉得方蓉蓉像是看透了自己的内心。他想那个叫“心有灵犀”的词语是谁创造的,是不是也在他们现在的这个状态下产生的。李一波走上去,轻轻地抱住方蓉蓉,像一副合页和谐地合拢在一起。他看着远处墨绿的山,险峻而又挺拔。他也感受到了她胸前的两座山,也是如此的险峻而挺拔。他想男人的怀抱天生就是感受女人的山峰的。方蓉蓉比江娜娜明显瘦多了,江娜娜的Ru房是那种底盘大,圆润型的,像富士山;而方蓉蓉的Ru房,仿佛是从嶙峋的瘦骨里挺拔出来的峭壁,像黄山。千峰竞秀,果真是无处风光在险峰。

  就这样安静地拥抱了一会儿,合页没有要分开的意思,就像喝咖啡少了糖,喝酒少了花生米,总觉得意犹未尽,于是,两片嘴唇又使命般地合拢在一起。李一波认真地吻着方蓉蓉,脑袋里没有一丝眩晕,他几乎清醒地指挥着自己的舌头,周到而又技巧地设施了一场攻略。又是几分钟,在这几分钟里,李一波如同游遍了所有海洋湖泊,他也想到了很多的人和事,当然也有江娜娜,但是,竟没感到一点愧疚,他想,他的双脚正踩在海拔1864米高,天下第一奇山的顶峰上,山高皇帝远,还真是这样。

  酒桌安排在食为天的一号包厢,三桌,分别坐满李一波不同时期不同类型的朋友,江娜娜和李一波坐在最近时期的朋友这桌,也就是李一波的同事。这次的位置,江娜娜紧挨着李一波,方蓉蓉坐在正对面。一看到她,江娜娜心中十分不爽,连脚趾都感到醋意的浸泡。

  酒席很快就开始了,在李一波的第一杯豪饮下。大家纷纷站起来,共同举杯祝福生日快乐,这是一个令李一波多么兴奋的时刻啊,江娜娜心想,李一波沉浸在这种酒席的幸福里,沉浸在这种酒席的主角角色里。

  吃了一点冷菜,江娜娜便感到索然无味,笑容几乎僵在脸上了,方蓉蓉坐在他们的对面,目光时不时地拍岸而来。江娜娜觉得她就是海浪,李一波是那礁石,自己就是坐在礁石旁观看海浪的人,海浪拍打过来,打湿了礁石,连坐在它旁边的人都被打湿了。她微微叹了口气,然后在夹菜的动作里,对方蓉蓉做了一番打量,这种打量是要隐秘的,思考的,分析的,还要显得毫不在意的。她首先看到的就是方蓉蓉脸上的痘痘,像七星北斗似的逶迤在脸的一侧。江娜娜心中一阵得意,是谁说过,痘痘长在哪里不难看?答:长在别人脸上。

  这个发现使江娜娜的心情稍微好转了一点,她往嘴里送了两片蔬菜,开始专心听李一波和同事的闲聊。他们的话题一直围绕着卖汽车,买汽车,修汽车,开汽车……江娜娜插不上话,其实她也不屑说话,只是大家都积极兴奋地交谈争论,自己仿佛是个局外人。后来,话题有些变化,他们开始谈论金融危机,她想,快了,只要他们一谈及房屋销售,或者购房贷款啥的,她就可以巧妙地插上话了。江娜娜在一家地产公司上班,负责统计保管购房客户的资料。可就在江娜娜满心期待的时候,话题又被转到了上次的旅游上。江娜娜又泄气了,她高度集中,认真倾听,几次下来,竟然感到累了,她觉得自己像是在等待一个溪流的经过,眼见着它从远处百转千折过来了,却又在前面,忽的调转了方向。

  把话题转到旅游的人是方蓉蓉,这使江娜娜感到气愤和不满,然而其他人甚是满意,并且全部积极地参与进来。他们回忆起那个短暂的快乐时光,一同唾骂旅游车的破旧,并感叹下山时的互帮互助。原来人类旅游的意义,就是让一小部分人有了共同话题,并且同仇敌忾,或惺惺相惜。

  插不上话的江娜娜只好把目光又落在方蓉蓉脸上,这次她发觉她的痘痘长得是如此地哗众取宠,群星荟萃,一路迁徙,上北下南,从额头高原一直到嘴部壶口。它们随着嘴唇的上下翻动而跳跃,欢快地舞蹈。人怎么可以自信到这种程度。江娜娜愤愤地想着。

  饭局快结束了,江娜娜都没找着机会参与交流,她觉得就像小时候和伙伴们玩传球的游戏,大家围成一个圈,皮球被传来传去,就是不向她扔来。她用胳膊轻轻推了推李一波,李一波似乎没在意,继续举杯邀饮。于是她又推了一下,李一波从鼻子里嘟哝一声,然后便招呼大伙吃菜,说,吃菜啊,方蓉蓉,你们几个吃菜啊。江娜娜不喜欢李一波嘴里蹦出的“方蓉蓉”这三个字,于是低着头伴着生气。四年前,他们恋爱的时候,李一波不是这样,他殷勤地给她夹菜,她却挑剔地说不爱吃,如今,她却希望李一波给她夹一片菜,哪怕是一根骨头,她也会幸福地把它嚼碎。那时的江娜娜仿佛就是李一波的骄傲,那种骄傲就像男人手上的黄金大戒指,脖子上的黄金大项链,举手投足都要显得很牛逼。现在的自己只是他手上的一支烟屁股,食指轻弹,灰飞烟灭。

  谈话似乎没有完尽,饭局似乎没有完尽,方蓉蓉的海浪一样的目光没有完尽。江娜娜有些仍受不住了,心里堵的慌,你一句,他一句,每一句话似乎都是一块砖头,在江娜娜心上砌了很高,一直砌到嗓口。于是,江娜娜站起来,对大家说话,又像是自言自语,她说,我头有些疼,我得先走了。

  李一波没说话,脸色顿时像一盘狼藉的菜。

  江娜娜的背影一消失,李一波脸上的不快也消失了,他砸吧了一口酒,然后说了句,女人就是莫名其妙。

  半夜,李一波一身酒气回来,把门关得砰砰作响,澡也没洗,和衣躺在床上。江娜娜原本计划不主动跟李一波说话的,但看此情况李一波可能要一觉呜呼至天亮。于是江娜娜故作生气地说,喂,你怎么也不洗澡啊。李一波没搭话,嗓口涌起了呼噜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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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别睡,先洗澡去。江娜娜继续说道,并用手推他。

  李一波依旧没动,呼噜声却停下了。

  喂,洗澡去,不洗澡不许睡床上。

  呼噜声伴着叹息又响起。

  江娜娜再推,李一波猛地坐起来,说,我他妈的偏不洗。

  不洗你就别睡这里。江娜娜也坐起来。

  凭什么啊?李一波从床上弹下来,并用脚把卧室门砰地踢上了。他把衣服扯下,又继续倒在床上。

  江娜娜被李一波的举动吓了一跳,稍停一会儿,才低声说,李一波,你脾气怎这么大呀!

  谁脾气大啊,你他妈的才脾气大!李一波又忽的坐起来,嗓口充满了力量,似乎要把这些话像导弹一样地发射出去。

  我怎么脾气大了?江娜娜也想把声音高起来,但突然觉得很委屈,想起吃饭时心里堵的情形,眼泪在眼眶里打转,我怎么脾气大了,你说,我哪儿脾气大了?

  李一波不说话,把头撇过去闭上眼睛,半响才睁开,鼻子里哼了一声,说,你说走就走,你给我面子没?三桌的人都看着你离去,你叫我脸往哪儿搁?

  面子,面子,江娜娜很不高兴地想着,在李一波看来,面子是一个十分尊贵的东西,高高在上,谁丢了他的面子,谁就万恶不赦。她咬了咬嘴唇,委屈又汹涌而至,她说,你们聊得开心,我却插不上话。说完这些,江娜娜就后悔了,这不是理由,在李一波看来,这怎能算理由,在他期盼了一年的二十八岁生日的重要场合,即使头疼腰痛阑尾炎肠套叠的,都应该面露笑容地坚持到散场。

  果然,李一波发怒了,那你挺难伺候的啊,非得说你感兴趣的话题才行,是吧?李一波故意把音调拖长,鼻腔里又伴着哼音。他下床踢掉鞋子,抱着枕头骂骂叨叨地向书房走去。

  是的,自己好像挺难伺候的。就在李一波出门的一刹那,江娜娜感到一阵愧疚,她为什么不能坚持到散场?她也责问自己。

  江娜娜真不想吵架,害怕吵架,吵架也是一件体力活,就像给自己的屋里搬沙袋,搬啊搬啊,直到搬累了,抬头一看,那些沙袋已堵得叫人心慌。她突然希望那个饭局重新来一次,她一定面露笑容地表演到最后,甚至一副女主人样,招呼大家多吃菜,多喝酒,空闲时就微笑地仰望方蓉蓉的那张青春痘的脸,像欣赏天上的繁星一样。

  江娜娜也抱上枕头,一遍一遍地敲书房门。李一波,李一波,江娜娜轻声喊。

  书房里没有一丝响动。

  李一波,开门吧,开门说话好不好?江娜娜感到十分愧疚,多好的日子啊,却被自己搅乱了。

  今晚是我不对,你原谅我行不?这是江娜娜最鲜明的特点,知错就改。

  李一波,让我进去吧。江娜娜在撒娇,在哀求。

  门的里面有些响动,像是翻了个身,这个翻身是得意的,是欣慰的。于是从这个翻身的动作里也飘出一个声音,好了好了,睡觉去吧。

  那你让我进去。江娜娜紧追不舍。

  好了,别闹了。声音明显严肃了些。你去睡觉,当什么事都没有。

  江娜娜听话地去睡觉,却不能听话地当什么事都没有。她躺在床上,睁着两眼发呆,窗帘轻轻摆动,摇碎了月光。她突然想起刚搬进新屋的情形,那时他们已恋爱三年,像所有恋人一样,渴望有一处可以恣意生活、*、甚至争吵的地方。于是勉强付了首付购了新房,拿到钥匙的那个晚上,李一波买了很多酒菜,两个人就坐在这扇飘窗上,边畅想未来,边畅饮美酒。月色很明亮,像水一样泼在他们身上;李一波的目光也很明亮,也像水一样泼在江娜娜的身上。他揽着她的腰,她把脑袋落在他的肩上。我们一辈子不分开,阿好?李一波不辜负良辰美景的说道。嗯嗯,江娜娜也不辜负李一波的使劲点头。于是月色下,两个人影越来越近,直到完全溶在了一起。

  江娜娜肚子一阵咕噜,不合时宜蹦出的一个屁打断回忆。她百般动情地再回首飘窗,像一块荧幕,放映着初恋,这是女人一辈子最爱看的一部电影。

  江娜娜起身去洗手间,幸福地排泄了一泡尿,就在她返身回卧室的时候,桌子上李一波的手机抖擞了一下,像寒夜里撒尿的人,并发出一声低鸣。——短信。江娜娜警觉起来,双脚和脑袋都短暂*,脚似乎征询脑袋:向左走,还是向右走?脑袋却空白着,于是双脚自作主张地朝着手机的方向走去,如同受到召唤一样。

  半夜的一条短信。江娜娜深深地吸了口气。以她几个月的侦查经验来看,这一定是一条非常重要的线索,往常李一波的手机里总是被清理得干干净净的,像跟狐朋狗友聚会过后的钱包。

  江娜娜为自己的分析感到得意,但也仅仅一秒钟,又沮丧起来,她究竟想发现什么?她也问自己。

  信息果然是方蓉蓉发来的,不长,短短几句话。

  “——不要往心里去,她不懂事,你别跟她计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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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天啊!江娜娜嗓口发出一声低吼,然后便听到自己心跳的声音,声音在胸腔里越来越剧烈,越来越响亮,像风箱一样。她觉得自己的身体飘摇起来,像一片树叶,树叶似乎承载不了手机的重量,向书房飘去,抽打在门板上。

  李一波,开门,你给我开门。

  李一波惊醒后打开门,不知这会又发生了什么。他说,老婆,不都和好了,怎么又反悔呢?

  江娜娜指着手机,像指着罪魁祸首一样。谁跟你和好了?你跟谁和好了?江娜娜也学着把语调拉长。

  李一波看完手机,兀自坐在床边,停顿片刻才说,你想哪儿去了,同事劝一下又怎么了?

  这叫劝吗?啊?我不懂事,她懂事?啊?她凭什么来指责我?啊?江娜娜有些语无伦次,她没想到这个半夜竟然轻易地掌握了一条线索,她内心感到激动,这种激动似乎很得意,很猛烈,但也很疼痛。她撇了撇嘴,嘴角边飘出一个哼声,然后把身体落在床沿上,开始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

  在这之前他们又说了什么?江娜娜的脑袋努力地工作起来。屋子里黑乎乎的,像世界塌了下来。黑暗中她看见李一波站起来,踱了几步又停下,他说,我们没有什么?

  我们?江娜娜重复着李一波的话。多亲密的字眼儿。她不敢想象这“我们”背后的任何事情,这个“我们”原本是她和李一波建起的坚强堡垒,现在怎么这个“我们”竟然装着李一波和另一个女人。江娜娜的脑袋里嗡嗡的,她不知道该怎么办?下一秒钟该怎么办?电视电影里这样的情节后该是什么?她感到自己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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