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婚色门》

下载本书

添加书签

婚色门- 第130部分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他一颗心归似箭,白林还在那头生死未补,他坐在这里并不安生。

秦号天按住他的手背,叹口气:“既然忘记了,就明天再拿吧,也不急于这一时。你坐下,我问你几句话。”

秦远修顿了一下,又坐回来。

“爸,你有什么事就说吧。”

秦家男人自来硬气冷情,父子很少坐在一起谈及工作以外的其他事情。这一刻秦号天一张口就问他:“远修,你告诉我,你这心里到底是怎么想?当年把你赶出家门之后我倒觉得,那么多年,你对容颜是真的好,不像没有感情。可是,你后来那么做,我也是真的想不通了,直到你现在又跟安月解除婚约,我越发看不清楚你。你这些年,是不是有什么事瞒着我?”

秦远修蓦然抬眸,他一直内敛,情绪掌控得当,可到底架不住这么反复的折腾,还是让别人看出点儿什么。只是,很多事都过去了,没有再一一细说的必要。他现在心不在这上面,很难心平气和的同他说当年的那些细枝末节。又了解秦号天的性格,尽量诌个靠谱的敷衍:“是喜欢容颜的,结婚的时候年轻,哪里知道什么是喜欢和爱,等发现的时候就已经那样了。”

秦号天听他三言两语,不知想到什么,陷入沉思一般,半晌没再说话。

秦远修借口出去抽烟透气,没等秦号天出声已经出了门。脚上步子很急,走廊一端撞到赶来通报情况的管家。

“少爷,夫人……夫人已经出了抢救室……”一路跑得太急,年经又大,呼呼的喘息,上气不接下气:“医生说……如果能醒过来,就没有大碍……”

秦远修抿紧唇,轻微点了下头:“我去看看她。”

管家还在费力喘气,这一路跑得可是够急。

“少爷,你……你去吧……我……我去看看老爷。”

秦远修才走出两步,又退了回来。以管家这个实心眼,站秦号天面前不出一分钟什么破绽就都出来了。现在还不是告诉他的最好时候,等一等再说。

“王叔,你先在不宜去看老爷,时间不早了,先回大宅吧。帮忙收拾几件老爷的衣服明早送过来。”

管家点点头,回去了。

白林已经被推到病房中,秦郝佳失神的坐在病房外的椅子上,盯着地面的某一处痴傻了一般。就连秦远修走过来,也全然未觉。

秦远修站在面前看她两眼,十指纤细,紧紧抠着椅沿苍白如枯骨。长发散乱的垂下来,挡住一张惊慌失措的脸,秦远修看到她单薄的肩膀一直微微颤抖。心里生出不忍,指掌按上去。嗓音沉沉:“不会有什么事,进去看看她吧。”

秦郝佳就那样痴痴傻傻的静坐着,良久保持一个相同的姿态,对他的话充耳不闻。像陷进一场深度惊恐中久久回不过神,是啊,她太害怕了,比做了这么多年的恶梦还要惊恐不安,不是冷汗淋淋的梦醒时分,只要拼命忘我的工作就能缓解……她一下一下的抹眼泪,依旧没有抬头,眼睛就一滴一滴落到冰冷的石面上。喉咙哽咽得难受,说起话来便像费力很多:“我觉得……老天爷最不喜欢我秦郝佳,没有人比我痛苦,也没有人比我难过……是啊,我常有的感觉就是活不起,怎么能活得起呢,没有快乐,没有幸福,像个冰冷的机器一样用工作来维持生息……我就时常在想,是不是等到年老,再不能工作的时候,我的生命便会自动枯竭了?某一天陷进恶梦里无法自拔,再一睁眼,可能就已经站在奈何桥上……我欠你那么多,用力还用力还,还是觉得怎么也还不起,这个债就压在我的心口上,活着不行死了不能……远修,你说这是为什么呢?就因为我年少的时候不懂事么,整个生命都要变得如此不幸……

其实我多恨她啊,她说她十月怀胎将我生下来多么不易,却不肯相信我,那么多人都知道,事情发生的时候她第一个想到会做这事的人就是我……你知道我有多伤心么?她把我的心都剁烂了砸碎了,我还没死,她就活不了了……”听到她轻微的一声笑,掺杂了微许的啜泣声,是秦远修此生听过最苍凉寂冷的笑意。

秦郝佳借着这声浅薄的笑,低低说:“是不是我平日那样的活着,大家就都觉得我顽强不息,连心都没有?伤起它来,就没人会觉出痛痒?我看到报纸的一刹觉得自己很担心,担心她,担心绍风,也担心整个秦家……但等我匆匆忙忙的跑回去后,她劈头盖脸的打了我,就告诉我,生了我,她有多么的后悔和心痛……来到这世上,又何偿是我所愿,我定是前几世做了什么伤天害理的事,这一辈子才会跑来世上受苦受难,她不愿生下我,我又何其想被她生下?……这么多年我把你当成唯一的一根救命稻草,紧紧的抓着抓着,可是,我知道你多么的厌恶我,甚至连一眼都不想多看多听……为什么活到最后,我要被所有人讨厌……”

秦远修知道这么多年秦郝佳活得从来都不痛快,可是,他也没有多痛快。他们都在各自的旋涡里挣扎着,他也仅有一份心思保存她的命,让她肯活着……除此之外,她是怎么痛苦的活,他已无心顾及。她说她不易,一路走来都生不如死,这种感觉秦远修能够体会。

秦郝佳说到情动处,狠狠的咬着唇抑制猛烈爆发的哭泣。她多想无所顾及的放声哭一次,却又死死的咬紧牙关直到偿到自己腥咸的血汽。

秦远修一只手还木楞的按在她的肩膀上,感觉这个人更像一个抖动的筛子,全身血管筋脉都像有错乱的风险。倾身上去抱住她,像许多次抱紧容颜那样。这个人再怎么嚣张跋扈,也不过一个千疮百孔的女人。秦远修从来怕她爪牙太利,伤到他的女人,多少次发起狠来像将她的指甲连血带肉的拔出。现在却觉得,秦郝佳同哪一个女人比起来,都是最羸弱不堪的一个。平日所有气焰和狠戾都是她用来掩饰溃败和奄奄的伪装,这个女人一面惨痛的活着,一面还要武装上阵。她几度生起想死的念头,秦远修这一刻忽然感觉都那么的理所应当,但凡她办法,也不会那么没有章法的让人感觉像在无理取闹。

如果不是她自认欠了他的,如她所说用尽全身力气拼命的还拼命的还,只怕眼前这个女人,他血脉相连的姐姐早已过了那趟悠悠水,头也不回的离开。

下意识轻拍她的背,她如今多大年纪了?快四十岁的人了吧?!难怪这荒凉会铺天盖地。

“没有人说你不好,也没有人不喜欢你。谁说你欠了我的呢?!如果当时我不出手,只怕这一辈子最痛苦的人是我,我会无限度的谴责自己,亲姐姐都那样了,怎有不出手的道理,那还能算个人么。为你受的那些,我从没有后悔过,曾经刻意伤你的话,都是我的言不由心。只是因为你伤害容颜,让我很不高兴。我不靠近你,疏远你,并不是厌恶你,就是感觉太累了,我自己也有太多的事几欲负担不起。我知道你活得很艰辛,可是,我生为弟弟已无力再帮你负担什么,便想离得你远远的,看到你那样活着,我也实在心疼难过。谁说我不心疼你呢?若不心疼就不会想着躲避你。我们连不幸都是连在一块的,你每每看到我,是否便会像照镜子那样的想起曾经的自己?只觉得是做恶梦一般?我就是那样。若说我恨你,就是恨你让自己活得这么揪心。虽然那件事真的很残酷,可也没谁规定你就要活得这么不幸。而你偏偏活得最糟糕。如果你真觉得自己曾经欠了我,为什么不好好的活着,别让我一睁眼,看到的处处都是痛苦和哀伤。难道你不知道这种东西是会传染的么?”

秦郝佳埋在他的怀里再忍不住的痛哭出声,已经很久没有人用温暖的胸膛抱过她了,早不记得关心是种什么温度。这一刻冷透的血液回暖,通体都温暖了起来。她哭得喉咙沙哑,直到说不出话。一句句泣血一般:“远修……对不起,是我不好……是姐姐对不起你……我多后悔自己当年无知,害惨了我最好的弟弟。其实这么多年,我从没为自己感到过不幸,路是我自己走出来的,又怨得了谁呢,只是可怜你……你从来都是个好孩子,最后却被我害得这么惨……”

秦远修将人从怀里移出来,低眸看她。秦郝佳一张脸早已哭花,纵是仿水的妆术还是花了一脸。

他嗓音很轻,说出的话却总是清析:“没有什么惨不惨的,以前的那些事早已经过去了。我的病早在半年前就已经痊愈了……那些不幸都过去了,不是么?”有些事真像冥冥中注定了的一样,难免那些沟沟坎坎的曲折,让生活忐忑到五花八门的地步,无端生出许多无奈。当年他不厌其烦的寻医看病,最后却被确诊成无药可医。最后一次去美国,再回来就成了他和容颜诀别式,于是他忍着疼,不得不在容颜年华尚好,还能找个好人家嫁了的时候放手。这个他用了大把精力和年华喜欢的女人,无奈不能留住。不想,最后闵安月因为他手指受伤,他陪她寻医治疗的过程中,却意外遇到能医治他的人,半年前终于是痊愈了。那一刻他最想做的事就是抬起头问梵天,这是有意的捉弄么?!是他放手太早?还是成全来得太晚?

秦郝佳瞠目的看着他,怕这样的话太美好,是他编排出来供她宽心。

不禁追问:“你说的都是真的么?没有骗姐对不对?”

秦远修放手去掏烟,静静的点燃了才说:“这事怎么可能随便说出来骗人。”

秦郝佳呆怔在原地,眼泪哗啦啦的往下淌,却是无声的。若说她此生还有个最大的盼头,就是有朝一日她这个弟弟可以和所有正常的人一样,享受拥有妻儿老小的天伦之乐。至于她怎么样,真的都已经不再重要了。

容颜没想到会在半夜三更的时候接到秦家的电话,真是折煞人的事。她翻了个身,借着屏幕的光眯着眼睛想看清,感觉太明亮了,怎么也看不清楚。迷迷糊糊的接起来,是秦远修打来的。像一计催命符,眸子顿时瞪得老大,困意是散去了,奈何这脑子反倒越加混沌。声音近在耳畔,真切得像耳磨撕鬓时说过的话,就忘记手机还贴在耳朵上,有这样的效果是多么理所应当的事啊。下意识往床侧看了看,动作缓慢而谨慎,好似这一侧首,便会有一个男人或慵懒或妖娆的对她扯动嘴角,眸子是标准的桃花盛开时的流光妖艳,盛开在这样的夜里是件何其让人吓破胆的事情。就像影片中的惊忪镜头,妖魔鬼怪就爱以这样的方式出场,待你后知后觉的一回眸,那鬼就在暗夜某处呲牙咧嘴冲你笑着。一个转头的动作,容颜就已吓出一身的冷汗,直看到床侧一片空空,才大大的松了口气。伸手去抹额头上的汗,这感觉就像一个晴天白日被生生的压缩了,又回到那个让她连想都不敢想又百般奇想的夜里,想来是在她心里烙下阴影了。接到这个电话正是睡得朦胧不清的时候,便慌然那荒唐的一夜似还没有过去。现在终于冷静下来,秦远修那边已经等得十分火大。

“梦游呢?”

容颜先不紧不慢的缩进被子里,又平稳的吸两口气,才问他:“你打电话想干嘛?”莫非这人的脸皮格外厚么。

秦远修静默的握着电话好一会儿没有出声,急的人是他,漫不经心的人也是他,由其还是在别人睡意正浓的时候。他这样折腾人,是精神失常了么?

容颜心想,秦远修可真是个神精病,而且病得不轻。

她刻意打了一个哈欠,含糊着嗓音催促:“秦少,你要是没事找事,我可就睡了啊。”

秦远修再怎么神精也还不至于魔怔到这种地步,成年男人跟毛头小子自是要有那么些不同的,即便想一个人到了癫狂的地步,还不会不分昼夜的到了让人生厌的地步。

轻咳了一声,淡淡道:“我妈割腕了,现在在医院,她想见见你。”

容颜起初没反应过来,刚想问他:“你妈割腕关我鸟事?”那样的老太太死了才好,真是恨死她……还没出口就怔愣住了,心中即时一个感叹,自杀年年有,今年特别多。而且还都是她认得的,莫非认识她容颜的人,都比较容易自杀?一时之间颇多感慨,心里不震惊是假的,刹时觉得这个男人易碎柔软起来,说话小心意意:“那你不去医院,给我打电话干什么?你现在在哪儿呢?”

秦远修又重复了一遍:“她想见见你,说有话要跟你说。我就在你楼下,下来吧。”

容颜已经坐上秦远修的车了,还想不明白整件事情,觉得困惑重重。白林这个样子算是交代遗言了吧?!可是,她早已经不是秦家的媳妇了,她见她还有什么好说的呢?再者白林对她做的那些事,还不够两人以后再见面只怕都要绕行的么?当然,白林或许是觉着她此一去,阴阳两隔,两人见面的机会不是很大,所以就放心大胆的厚着脸皮再见她一次?容颜觉得这个想法的可能性最大,就像她自己,若不是白林割腕了,她是不会去的。有什么办法,死者为大,这一点她也才领悟不久。

侧首看向秦远修,他专注的打着方向盘看前方路况,认真的有点儿假。谁不知道他秦大少车技了得,于是平时开车就很嚣张,像这样的速度,几乎闭着眼睛都不会出事的。

但容颜又想,或许假也假得很有道理,秦家只一天的时间就发生这么多的变迁,一家人纷纷要死不活,做为这么一个能撑得起天的顶梁柱,担子怕是不轻的吧?心头一软,又忽然很理解他。难得他看着还是如此平静,若是她,只怕得哭给每一个人看了。如此看来,这是个何其坚强何其淡定的男人啊。

秦远修额角发起汗来,握着方向盘的手紧了紧,全身更加的不自在。容颜不知中了什么邪,以一双沉静又哀伤的眼睛紧紧盯着他,就这么叹声叹气的看了很长时间,不知头脑中一直作何感想,时不时摇摇头,再叹口气,就差抬起手爱怜的抚一抚他的脑袋。跟一天中任何一个见他的神情都不一样。秦远修本就因为双双呆在这个狭小的空间而局促难安,现在更是没法再安了。狠一踩油门,车子眼见以一个不设防的速度飞了出去。

容颜再没什么心绪怜悯他,担心起自己来,在这个时气不好的事故多发季,唯怕自己坐在秦远修的车子里像流星划过天际一样……丧命了。

容颜从

小提示:按 回车 [Enter] 键 返回书目,按 ← 键 返回上一页, 按 → 键 进入下一页。 赞一下 添加书签加入书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