闵安月拎着包笑吟吟:“没有事就不能过来看看你么?”
秦绍风闲闲的扯动嘴角:“谁敢说不能了。”
闵安月盯着他手上的塑料袋看了半天,指着问他:“手上拿的什么东西?”
秦绍风轻一抬手,又落下,脸上难得还能闪过一缕纯真,在他秦三少身上正经算种久违的神色了。就听他说:“好玩的东西。”
闵安月故意张大嘴巴,何其惊讶的一个表情。现如今的秦三少还知道“玩”这个字眼么?
“还以为你秦三少脱胎换骨,已经完全变了一个人了。没想到,你还知道玩。什么好玩的?让我也见识见识?”
秦绍风跟她一起进电梯,关上的一刹听他淡淡说:“下次吧,这个是用来哄容颜的。”
闵安月盯着自己的影子愣神,秦绍风说的这个“哄”她可真是见识过了,多么冰冷的一个人,何时就变成了这样,像天上飘散的雪花,又美又凉薄的。曾经不算深交,坐在一起聊聊天说说话也常有的事。现在却好,远远的看着,都觉得瞧不大清楚了,就像一阵风起,已被吹得这么远。怕也就容颜那一个人能激发他做为一个生动的男人会有的东西,而且又总那么轻松异常。是不是秦绍风为了她可以穿西装打领带却也能赤着脚陪她玩泥巴?是不是只要容颜眼眶的一点儿微茫的水汽,便能将他的心浸泡得软软的?
良久,已经出了公司,站在夜幕里,她转过身,很正式的看着他,才说:“绍风,其实那天晚上我约你吃饭,还有别的事要说。本是打算吃过饭约你去散步的时候再说的。可是……”她笑了一下,嗓音苦涩清淡:“没等说出来,就去了容颜那里,你对一个女人发脾气的样子我还真是头一次见到。怎么说呢?当时很震撼啊,觉得从不了解你,也觉得你很陌生,是我不认识的样子。你知道我想跟你说什么吗?”
秦绍风带着平光镜,眼眸深邃,让人很难看出情绪。轻微抿着唇角,等她说下文。
闵安月笑了一下:“你对我永远都是这个样子,不冷不热,不温不暖的,以前觉得你比远修好说话,现在才发现,你秦绍风还远远不如秦远修。”她感叹了一声,已然淡了伤悲:“我本来是想告诉你,我喜欢你的……很好笑吧?其实我也觉得挺好笑的,可是,没办法,后来转过弯了才发现老早就喜欢你了。在大家都以为我还喜欢远修的时候,其实就已经爱上你了。如果当年我们就那样平静的订了婚,我一准真能当个好妻子。不过,多可惜,爱上你们兄弟哪个都是没有希望和幸福可言的。你的眼中过去只有容颜一个人,历经了这么多的世事之后,你的眼中心里依旧只装得下她。其实那一晚看到你对容颜的态度之后我就彻底想明白了,我跟你,隔着太多的不可能,就算我把全部的时间都砸在你身上,也不知道你是否会回心转意。这个词在秦远修的身上让我看到绝望和不可能,我觉得,你跟他,似没有什么区别的。本来真的是不想说出来的,知道会被你一无反顾的拒绝,可是……你现在这个样子让我怎么能不说呢?绍风?你到底打算怎么样?容颜回头了,而远修心里一直都有她,他们终了还是会在一起。你明知道自己对她一腔执念是没有结果的,为什么非得让自己痛苦呢?便不想着回过头来,变一变生活方式么?”
秦绍风按了按眉骨,极淡的笑了声:“难道你不知道么,有的时候人是没有回头路的?”若能回头,谁也不至于走到今天。由其是男人,当把杀伐的果断用到感情上时,得不到便只得自行毁灭。他一早就想得很清了,所以……觉得没有什么。
抬手抚上她的眼角,笑容尽量温暖:“安月,你这么优秀,该有个好男人疼爱你。别把心思放在我或者秦远修身上,何必要苦了自己。”
闵安月再假装不出笑意,眼角温泪洒出,顺着他的指腹滑下。
定定的看着他,满是怜惜的一双眼:“绍风,你现在觉得我是在为自己的心动伤情么?我只是心疼你,就像当时心疼远修一样。我怎样还都好,也没觉得自己此生会过得不好。只是你这样还有将来么?要么是你不幸,要么就是远修不幸,你们非得把自己搞到这种悲情的地步才甘心是不是?就不会心疼一下自己么?你跟容颜不可能,不可能!你总不能就这样一辈子了是不是?我没说你非得爱上我,哪怕爱上这天下除容颜之外的任何一个女人都好啊,我都会微笑着祝福你。但是……为什么非得是容颜呢?”
秦绍风垂下手,脸上没什么特别表情,跟平时无异。就像再多的话也激不起他半点儿的涟漪,怎么办呢?早在这颗心会动的时候就已经万劫不复,再想收手,怎么可能?这一辈,就只能是她了。
“安月,其实你不说我什么都懂。可能在你们旁人看来,我这样活着实在没有意思,痛苦不堪对不对?可是,我不这样觉得,我觉着,就这么深爱一个人没有什么不好。早就有了万全的心理准备,什么也都想得很清楚明白了,那根红线再长再长,也系不到我和容颜的身上。但是,我不在乎,没人逼着我这样,一切都是我自己选择的。世上事不就如此么,凡事讲个心甘情愿。我怎么爱她,以什么方式爱她,都是我自愿的,也不觉得有什么不好,更不觉得委屈。其实感情就是这样,‘我爱你’并不难,难得是在一起……不是每个人喜欢一个人,都能如愿以偿的和他在一起的。”
一句话不仅说白了他的心意,连她也听得很明白了。她是爱他,多简单容易的事。可是,想跟他在一起,便是怎么也不可能的事,这才是世上的万难万险。连这么一个粗心的大男人都想得很清楚了,她也不是一个笨女人,何苦还要苦苦纠缠。
让到一边,含着泪却笑了:“你跟秦远修果然是一个死样子,真不愧是哥俩。秦绍风,你痛苦,你不快乐,都是自找的,活该。快点儿去找她吧,省着怪我拖延你的时间。”
看着秦绍风开远的车子时还在想,以前秦远修说他没有多痛苦,守着有关容颜的那些旧事,看着她的照片也能过一辈子。当时她还不理解,以为秦远修跟其他男人不同,那就是个情痴,是个疯子,是个魔障,现在看来,心里装着一个人,果然是不苦的。苦也是甜,甜甜苦苦的别人看不明白,可他们自己心里却品得很明白。只怕,在秦绍风心里,守着一个旧影从生到死,也比随便找个适合的女人过一辈子轻松自在。
现在,他就沦陷在自己无望里自在的自生自灭。闵安月像当年极力想拉秦远修一样伸出手,却被他毫无留情的一把打开了。如果下面就是深渊万丈,秦绍风却死得这般眉目含情。男人到了这一步,不是痴了是什么?!
容颜接到秦绍风的电话,听他说已经在楼下了,让他快点儿下来。
已经是秋天了,夜晚有些寒凉,秦绍风刻意嘱咐:“多穿点儿衣服。”
容颜就裹了一件很厚重的大衣服下去了,身体纤细的一条条,装进衣服里显得更加渺小。
秦绍风本来倚在车身上,车子是白色的,他从衬衣到西装外套都是黑的,也是鲜明对比。
容颜一眼就看到他,快走几步,借着万家灯火问他:“你来干什么?有事么?”
秦绍风细细的看她一眼,眉眼间板着情绪,就让容颜觉得,这感觉似曾相识。
“怎么又瘦了,怀孕就不想吃东西么?”
容颜皱了皱眉头,感觉还有点儿丢人,低下头:“你怎么也知道我怀孕了?”不记得夏北北是大嘴巴啊,怎么满世界的宣传呢。
秦绍风百味陈杂,说他听到这个消息满心愉悦该有多矫情,就算他已经极度认命的觉得这个女人就该是秦远修的。但心里总会有几分的不痛快,何况她又有本事把自己搞成这副德行。
微微的别过脸:“听宋瑞说的,明天再去医院好好检查一下,你这么亏待秦远修的骨肉,他回来会轻饶你么?”
容颜至始低着头,听到“秦远修”三个字低得更低了,他凭什么不饶她,她还满腹怨言呢。岂不知这么小的一个东西就能这么折腾人,要是大了还了得么,不是秦远修作的孽么?可是……他怎么可能还会回来呢。
秦绍风不知打开车门拿了什么,递到她手里:“拿着这个,想那个人的时候就燃放一根,我保证,不等你放完这些,他就会回到你身边。只有想的时候才能放,这个是有魔力的。”
容颜扯开袋子,没发现什么新奇玩意儿,都是一束束的烟火。
她眨巴着大眼抬起头:“这个我可不敢放,万一燃起来的时候,苏意又跳江了怎么办?”
秦绍风愣了下,没想到她还记当时的仇。要笑不笑的动了一下嘴角,抬起头半点儿笑意都没有了:“你放心,苏意在补习班学的不错,英语终于通过出国了,十年八年是回不来的,你只管放。”
容颜收进怀里:“那样我就放心了。”
秦绍风一伸手,即时将人揽进怀里。语调响在耳畔,轻得像风一样:“小颜,我就这么放手了,你终于安心了是不是?我却很不放心,非得这个样子么?你表现出的那些不在乎,越发让我感觉你很在乎。在秦远修回来之前你总得好好的……就算他不再回来了,也没什么好怕的,不是还有我么。”
容颜从他怀里退出身,灯光与月光交织,却不及她一双眼来得明亮。
“秦绍风,你什么都好,就是太死心眼了,怎么不听话呢?”
秦绍风轻笑了一声,弹她的额头:“怨得着我么,你嫁给谁不好,偏偏是秦远修。要是嫁到别家了,我怎还遇得上。”
当晚秦绍风一走,容颜直接坐车去了别处。
打开别墅的大门,室内一片的黑,只有浅薄的月光从窗子落进来,落了一地的光影。容颜没摸索到灯在哪里,索性也不找了,直接穿着鞋子进去,从袋子里掏出打火机和大把的烟花,坐到地板上,一股脑的全部点燃了。原本通黑的房间刹时间灯光通明,由于太大一束了,足有万箭齐发之势,窜出的不是火光,是连成片的火苗,咝咝的一片微响,像暗夜里开出的花,照亮容颜整张脸,红红的显得十分温暖。她直直盯着那片太过灼眼的火苗,一眨不眨。记得秦绍风刚刚才说过,想那个人的时候就放一束,然后魔力般的,他就回来了。她由心是不信的,就想一股脑的全放了,但是常识她还懂一些,这么一大束放起来有点儿风险,总不好拿自己的屋子做实验,就跑来这里放了,无风,空间又大,真是放烟火的好地方。
门外有急促刹车声,太急促了,容颜怎听得清。不过几秒就有人闯了进来,容颜手中的烟火依旧明亮,不知怎么会持续得这么持久。她安然的坐在火光之中,没别的感受,就觉得很温暖。下一秒室内真正的通亮起来,宛如白昼。
有谁喊:“小颜……”转眼将她揽进怀里。
容颜傻着脸看向来人,已经从地上被抱起来大步朝门口的方向走去。她顾不上许多,怔了一会儿,讷讷:“秦绍风说的是真的?果然是有魔力的?”
男子俊美容颜紧绷着,线条有几分的冷。低下头深沉的看着她,微微的眯起桃花眸子,也不笑:“是秦绍风让你把我的房子点了来见证魔力的?”
真话是舍不得
容颜攀着他的肩膀,抬起头看这个人,背后映着通红的明亮火光,还有轻风道骨的浓烟四起,映衬着他一张脸万千风华,还有点儿火光照不尽的深邃,也越发显得轮廓清析精湛,棱角分明。爱残颚疈这个人就像玄幻剧里的hero,从熊熊烈火中跳身出来也会完好无损一样,飒爽的英姿绽在夜空下,想象着就该是现在这个模样。容颜没想到,这个世界上真有魔法存在,秦绍风果然没有骗他。她忘记要说什么了,悄无声息的窝进他的怀里,安静得不说话,又好像整个世界都不关他什么事了。
秦远修打开车门将人放好,二话不说又关了车门奔回去。
容颜扒着车窗往外看,不知道这烟花的质量怎么这么好,竟怎么放也放不完的,且火花一会儿比一会儿明亮,她几乎都要拍手叫绝了。
半晌,渐渐暗下去,只有浓烟一团一团的从大敞的门往外滚,夜黑风高的,显得极为厚重。再一眨眼,秦远修迈着大步从里面出来。手上拎着一块灰黑不明的东西,被他嫌弃的扔在门外头。直接奔这边走了过来。
车门打开,徐徐冷风吹进来。容颜脸上有些欢快:“放完了?也不知秦绍风哪儿买的,质量竟然这么好。”
秦远修一手按着车门,一手掐在皮带上,想说话,偏过头却笑了,狠狠的:“明天我也从路边摊上买一堆回来,带你去他家放火,就趁他上班不在家的时候去。”一伸手,把容颜拉下来,动作看似狠戾,却很轻缓。他心中是有些气的,还有点儿后怕。远远就看到室中明亮的有些诡异,急速冲进来便看到她坐在明媚的火堆里,面前的地毯着了一片,清楚的映着她巴掌大的一张如水面容,连腮边的梨窝都艳丽可见,摇遥晃晃的挥舞着手里燃尽的烟花棒,一脸满足而欣喜的笑容,她想怎么?含笑九泉么?当着他的面竟也敢?
“容颜,告诉我,你几岁了?不知道什么是危险是不是?”
容颜吹了冷风,双手被他紧紧钳制住,宽大的衣服不收紧,冷风通堂一样穿过去。她瞌紧牙关,蓦然睁大眸子看着他,才像终于反应,魔力之后带来的是什么。这个她以为这辈子都不会再回来的男人回来了,而且就冷着脸对她大呼小叫。抬起手想抹眼泪,他紧紧的攥在掌心中却不放开。
秦远修正在气头上,最常感觉的就是拿她没有办法,他也不想跟个老人家一样对着一个不大不小的女人整天罗里罗嗦,勒令她不许干这不许干那,也不是摆一张阎王脸威慑她自己心里就多痛快。可是,不让她怕一怕,就会像这样不服管束无法无天了。所以,怎么办,到哪里都担心她,闭上眼就想,会不会又闯什么祸?沈莫言对她百依百顺反倒会将她惯坏,不让她怕一怕怎么行?像今天这样的事,在她身上还少出了么?他不过大她两岁,遇到她的时候孩子皮还没褪,自打娶了她便像操碎了心,是她的男人还是她的监护人连自己都分不清了,就像儿时的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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