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瑞轻微笑笑:“接下来这一天都轻松不了,要是身体吃不消,记得跟我说。”
刘小看不下去了,深感自己是个电灯泡,硬生生的站出来,指了指外面:“你们先你侬我侬着,我出去了。”
宋瑞一挑眉:“我们侬完了,可以一起出去了。”牵上夏北北的手:“走吧,仪式马上开始了。”
经过双方协商,一致比较合意中式婚礼。场地选在自家酒店的宴会大厅,在这样短的时间内也方便安排筹划。
吉时一到,仪式正式开始。
闵安月望着台上的目光渗出向望,眼角含了一抹笑转首看着秦远修,状似感叹:“结婚可真好,看,女人穿上婚纱多漂亮啊。”
秦远修挑起眸子,淡淡的一弯唇角:“不用羡慕,等你穿上婚纱的时候也很漂亮。”
闵安如斯玲珑的一个人也能面露羞色:“你这么觉得?”
秦远修弹掉一截烟灰,“嗯”了嗓。
闵安月蓦然皱紧眉头,抢过他指间的烟,毫无犹豫的按进烟灰缸里。轻声责怪:“怎么老抽烟?”
秦远修斜眸睨她,神情邪魅:“男人的烟是能抢的么。”看似责备,却不见半点儿发脾气的样子。
闵安月忍着笑继续望向仪式举行的地方,状似听不到他的话。
半晌,突然想到什么,凑过来压低声音:“容颜不是夏北北最好的朋友么?北北结婚她真的不来参加了?”
秦远修若有似无怔了下,转而轻描淡与:“那个丫头迷迷糊糊的,根本不知道夏北北结婚也说不定。”
闵安月继续看前台,自言自语:“也是,这么多年也不知道容颜去哪儿了,看来她们这几个朋友之间是不联系的。”
这边刚一礼成,宋瑞被昔日一起玩闹的公子哥们迫不及待的拉去喝酒。有人连带招呼夏北北:“来,来,嫂子一起。”
宋瑞不会犯傻,把自己老婆推到前线去。冲秦远修递了个眼色,一伸手把人送出老远:“你先带北北过去招待那几个女客。”
有人不允,欲想过去拉上即将退场的夏北北。
被秦远修行云流水的带到势力范围之内,再顺势将人移到闵安月跟前,闵安月察言观色,本来跟夏北北的关系仅限于表面,却突然一团和绚起来:“北北,既然宋瑞去陪男宾了,你怎么也不能跑,得过去向我们女客表示一下吧。走,走。”
夏北北还在怔愣,这阵势她毕竟没见识过。
秦远修已将凑上来的人云淡风轻的拦下,搭着肩膀半硬性的挡回去。
“男人的事,拉上女人没意思。”
一个人见不能得逞,顺势卖他面子。嚷嚷:“秦少说的没错,是没意思,今天咱们不就冲着宋瑞来的么。”
这一番话说得相当违心,这一次将一对新人绑定折腾本来是大家最早的计划。没想到半路杀出个从良了的秦大少,这事就很难办了。
夏北北直到被闵安月带出是非之地,才终于后知后觉有所反应:“宋瑞被拉去喝酒,没事吧?”
闵安月直言,表示也很无奈:“他有没有事我不知道,不过你一但跟过去一定免不了有事。就连你老公也护不了你周全了。”
夏北北心有余悸:“这么严重?”
闵安月笑笑:“不用担心,宋瑞酒量不一般,想灌醉他也不是多容易的事。这些人从小一起长大,都玩惯了。”
刘小从不远处奔过来,热切望过去,讷讷:“你老公这是干嘛去了?场面这么热情激动的?”
夏北北再度跟着望过去,一脸担心的心不在焉:“敬酒啊,你也感觉很壮烈了是不是?”
刘小敲她的脑袋:“什么壮烈不壮烈的,今天不是个能乱说话的日子。”然后把人往身边一扯,还是稍有芥蒂地看了一眼闵安月:“一会儿还要敬酒,先过去休息一会儿吧。”
闵安月跟着一起。
宴会厅一片热闹洋溢,场面被宋家撑控得当,考虑到夏北北已经怀孕,不能喝酒,就专门安排了人员带场子。从头至尾由夏北北出面应酬的机会并不多,无疑轻松不少。
没多久,秦远修从那边退身出来。其中有人记了刚才他多插一手的仇,变着法的还是灌了几杯。以秦远修的酒量,按理说这几杯根本不算什么,从人群中退出来的时候步伐已经飘忽,看着不像假的,便没人拦他。
闵安月见他揉着眼角的动作有几分倦怠,拉过他坐在身边的位置上,顺手理了下他垂下来将要挡眼的额发,盯住一双狭长眼眸小心问:“你喝了很多?”
秦远修发线下的桃花眸子微微一挑,隐约邪肆的笑了声:“你看我像喝多的样子么?”跟这些人太久没在一起,如果不早些抽身,只怕有人酒劲一上来会很难缠,非将这两年多亏欠的一通补回来。到时就算他酒量滔天,也不一定能招架得了。
闵安月见他的确不像有事的样子,瞬间放宽了心,抿嘴轻笑。
好算两人的说话告一段落,夏北北有机会插话进来,问秦远修:“秦少,宋瑞不会真得喝多吧?”酒醉的滋味可不好受。
秦远修抬眸:“按理说不罪的可能性不大。”见夏北北彻底苦下脸,又补了一句:“真要心疼你老公,去求你婆婆,她有办法将人要出来。”
夏北北当即眉头皱得更狠,一时像很犹豫。
秦远修知道她忌讳什么,淡淡说:“担心?如果你婆婆不肯接受你,也不会有今天的婚礼。”
他这一嗓就像一颗定心丸,由其这话是从秦远修口中说出来,更让夏北北感觉有安神打气的魔力。在S城,还是这样深浅莫测的豪门社会,夏北北再朴实纯真也不会傻到没有一丝防备,这几乎是一个人的本能。但她格外相信秦远修,了了一句话就顶千军万马,早在容颜嫁给他的时候,她就已经将这个似无所不能的秦大少纳为自己的娘家人一般了。
抬头复看了秦远修一眼,决心去找那个从不肯接纳她的婆婆。既然成了一家人,心结早晚是要打开的,不是么?她身为一个小辈,借个机会早低头有什么不好。
人一走,闵安月一边连连叹:“你真够狠的,知道宋阿姨素来手段独道,大家都很怕他。这个日子也要让她出马,将人请出来?”
秦远修端起酒抿压一口,若无其事:“不把她请出来,宋瑞就得掉进去。”
闵安月瞟他一眼,端起酒杯晃了晃,慢悠悠的说:“我发现你对容颜这几个朋友挺好的。”
秦远修侧首,似笑非笑:“我对你不好么?”
闵安月一昂首,喝完这一杯,没看他:“好,是很好。”
这一招显然管用,夏北北才回来不久,就见宋夫人端着酒杯冲锋陷阵。不知扎进人堆里说了句什么,然后那一桌发出一声堪称不小的哀怨声,接着宋夫人牵着宋瑞,洋洋得意的出来了。走到这一桌前,由其看了夏北北一眼,对上夏北北回以一笑又谢意满满的眼神,话是对着众人说的:“我把人给你们带回来了。很高兴你们来参加小瑞和北北的婚礼,都多喝一点儿。我那边还有朋友要招待,就不碍你们年轻人的事了。”
宋瑞坐下时一身酒汽,却一心系在老婆身上:“北北,你别喝酒啊,对身体不好。”
夏北北早帮他准备了清水,换过他手里的酒杯:“不用你说我也知道,顾全你自己吧。”
刘小至始没看明白,这一刻有些坐不住了,非问明白不可:“哎,秦少,为什么宋阿姨一去就能把人带回来?他们很怕阿姨么?”看着多和蔼多可亲的一个人呀。
秦远修眯着眸子没说话。
闵安月笑了一声替他答:“大家伙是很怕阿姨。你们不了解阿姨,她一直热情,最喜欢说媒,我们这些玩的好的,几乎都让她操过心。次数多了,大家就很怕阿姨看上谁,帮忙安排一场相亲宴。我想她肯定去说,大家看小瑞结婚很羡慕吧,回头阿姨给你们每个人都找一个。”
宋瑞太赞赏闵安月的情景再现了,无可奈何的笑笑,接话说:“真别说,我妈就是这么说的。”
刘小的好奇心还未得到满足,又转过头盯紧宋瑞:“那宋少,你肯定被安排相了不少亲吧?”
宋瑞顿时蹙了下眉头:“不是不少,每场都是流水宴。”
此话一出,连沉默安份的杜允都忍不住发表感触:“那你也真是不容易。”
可是这话听到夏北北心里就有些不是滋味,白了他一眼,略微没好气:“既然相过那么多,怎么不早点儿找个人娶了啊?”
宋瑞想也没想,顺口说好话哄人:“不是为了等你么,你问这话对得起我?”
夏北北不是一般的小女孩儿,三言两语就能哄得没脾气。国家公务人员讲求什么?什么都不进究,就是喜欢程序化,按理说宋瑞犯了原则问题,就应该花费些时间走一走模式才能化险为夷。
但场合有限,他又被灌了不少的酒,脑袋转动不灵光,一时没想明白对策。
闵安月从来是个识眼色的场面人,已经不着痕迹的举起杯子:“今天是宋瑞和北北结婚的大喜日子,大家是不是应该干一杯啊?”
杜允接着把杯子举了起来,一脸诚挚:“是应该一起走一个。”
大家纷纷响应号召,之前的谈话也得告一段落。
碰响之前,秦绍风走过来扶上宋瑞的肩膀,扫了全桌一眼,对宋瑞说:“我同学正好也在下面举行婚礼,我下去打声招呼,可能就不上来了。”
宋瑞站起身送他:“你去忙你的吧,我理解。”
接连碰响三个,夏北北不能喝酒,以水代替。其中酒力最弱的就属刘小了,靠上杜允的肩头,摆出有气无力的样子:“我不能再喝了,否则非得耍酒疯不行。”
一看就知杜允心疼老婆,分散注意力的意图实在明显,迎合得无比干脆:“是啊,是啊,喝得不少了,我给大家讲笑话听吧。”
一桌人个个坐得安然稳健,没人拆穿他。杜允话已经说出来了,便不得不卖力的给大家讲笑话,奈何是个幽默感完全不强的人,讲出的笑点还不及白开水。
最后还是他最倾心保护的人最先听不下去了,惨不忍睹的看了自己的老公一眼,率先举起杯子:“算了,我看还是喝酒吧。”
杜允愣了一下,这厢边大家十分快动作的举起了杯子,静静的就等他一人了。杜允终于意识到自己调节氛围这一举措失败到何种程度,顿时脸面尽失的举起杯子像举了盾牌挡住颜面。
杯子碰到一起,发出一声轻脆绝然的响动。
收回的一刹那,秦远修的手明显顿了下,杯中液体洒出一滴。
闵安月偏首问他:“怎么了?”
秦远修下意识的抿紧唇,缓缓回头,发线下的一双眼淡然而远目。
台上第一个音符开启之后,歌声似流水一般倾泄而出。喧嚣红尘中响彻的一缕旷世奇音,悠远静沐如高山流水。指尖舞在琴键上,那一年的那一天,却像是按在谁的心上,正强有力的按在最柔软的那段心尖上,何其缠绵悱恻又痛彻心扉,有些感觉混淆的时间太长太久,再不是谁能说得清的。
刘小瞠目大睁,眼泪一边滑出眼眶,一边讷讷:“小颜……”
闵安月这一生也没这么惊怔过,一个看似无奇的小女人某一日再回来,竟能优雅纷芳得晃人眼瞳。明明高高在上,又难脱那种与生俱来的亲和力,将一宴厅人的人都说服。这哪里是一个消失了又重现的女人,就像一个政客,只怕连她自己都意识不到,她有怎样的杀伤力。
缓缓闭上双眼,真是无比好奇,台上节目换了一个又一个,哪一个不是名家演绎。偏偏独这个可以让时间静止,使视线停留。就连对音乐不算敏感的人,如何在她唱响第一个音符的时候就有所感知?
夏北北何时攥上宋瑞的手,越收越紧,最后整个人晃了晃,有些站不稳健。不得不借宋瑞的肩膀靠一靠。朦胧的一双眼至始盯紧台上没有离开,嘴角一弯,她就说么,容颜是言而有信的,她说过,无论将来人在哪里,只要她嫁人了,她就回来。果然,她还是回来了。
夏北北开心得头脑有些不清不楚,傻愣愣的什么话都忘记说。
可是宋瑞很清楚,他盯着台上的时候,下意识想碰触自己的心口。那里有什么东西被迫沉睡很久之后又被唤醒了,连带自己的记忆,都那样不可遏制的呼啸起来。容颜一身礼服是天空一般的湛蓝色泽,面容白皙光滑,浸在光影里静静的却如一抹净白的云,干净到极至,清爽到极至。垂腰的丝绦长发只简单的束成马尾,一如当年纯净如水,妩媚动人。宋瑞从来没刻意去想过命运,现在却发现命运就是那样。无论你进一步亦或退一步,走到哪里,命格已经刻好烙定,不是说变就变。
几前年他就这样远远望着台上一个浅声歌唱的小姑娘,心如春寒料峭,隐隐动了一下,从未有过的一见倾心,并且,此生都不会再有。
时间像年轮,转了一圈又一圈,他不断的失去再失去,便是没一次得到的时候。午夜梦回,思慕一个人的时候便在想,可曾抱怨过?是有的,却不是没得到,只因她不幸福,而他就眼睁睁的看着。可是,那不是他的初衷,从来只想把她放在最好的男人手里。就觉得,这样好的女子,不是谁都可以拥有。如今时间终于转动到这一刻,像到了一个准点,钟摆在他头脑中发出清析的响动。随着她喉咙里发出的声,像正缓缓的播放着一首谢幕的曲子。惯有的爱情片那样,是撕心裂肺的伤感。宋瑞想,一个关乎他和容颜的爱情故事在他生命里心里演绎了那么久,今天终于剧终了,正在缓缓落幕。命运在他和她的故事上画了一个圈,不是将某个人画地为牢锁住一生,而是永远隔在两个不相交的世界里。宋瑞用一首歌的时间爱上容颜,又用一首歌的时间转身离开,这就是他所谓的那个命格。
他一生爱过一个女人,很爱很爱,却到死都没有说出来。
一曲终罢,容颜侧首望向众人,脸上有盈盈笑意,腮边梨窝深陷,是两年前消声匿迹的人。年华没在她的脸上留下任何痕迹,依是眼角平滑,没有惊滟容貌,却能倾国倾城,一举一动皆是万种风情。
“献给一对新人,祝宋瑞和夏北北新婚快乐,幸福美满。”
台下响彻雷鸣掌声,有心人一眼认出这是当年在S城骤然消失的秦少奶奶,不禁将好奇的目光扫向秦远修。风姿玉立的人淡然眯着眸子定定望着台上,瞳色如墨深不着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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