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海而生的中国企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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向海而生的中国企业- 第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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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了一大堆类似的公司,基于当时供货紧张、及对代理利润迅速下滑的先见性预测,任正非毅然把代理用户交换机赚到的利润投入到用户交换机的自行研发中,冒险押注公司的前途。用后来任正非自己的话说:“华为是由于无知而踏入了信息技术产业。” 
  1988年正值中国电信市场起飞时期,从铺设固网到架立无线通讯基地台、再到采购网络设备和光纤等,生意一波接一波,机会很好。从低端到中高端,华为如嗜血的鲨鱼,迅速膨胀,每到一处均引起对手的恐慌。 
  任正非经常引用一个在业界享誉很久的比喻,那就是“山羊为了不被狮子吃掉,必须跑得比狮子快;狮子为了不饿肚子,必须比山羊跑得更快。”所以一开始的华为,就为自己准备了在国内市场是“狮子”和国外市场是“山羊”的双重角色。 
  而在某种意义上说,这双重角色造就的“土狼性格”成就了今日华为的固守和拓展全球化的战略。 
  1995年,中国通信市场竞争格局发生巨变。 
  通信设备的关税相对较低,因而令国内、国际市场的竞争态势空前激烈。一方面,国际市场萎缩直接威胁中国企业国际市场的拓展;另一方面,国际通信设备巨头在国外出现需求紧缩的情况下不可避免地把刚起步的中国市场作为其攫取的目标,以此来弥补他们的颓势,这势必给华为等国内企业造成很大的竞争压力。实际上,在2000年后,国外通信公司已开始用比以前残酷得多的价格竞争来与华为等企业争夺国内地盘。 
  在这样的激烈竞争下,华为的全球化似乎成了“逼上梁山”的选择。任正非对当时局势的总结是:“我们的队伍太年轻,而且又生长在我们顺利发展的时期,抗风险意识与驾驭危机的能力都较弱,经不起打击……不趁着短暂的领先,尽快抢占一些市场,加大投入来巩固和延长我们的先进,否则一点点领先的优势都会稍纵即逝,不努力,就会徒伤悲。我们应在该出击时就出击……我们现在还不十分危险……若3至5年之内建立不起全球化的队伍,那么中国市场一旦饱和,我们将坐以待毙!”   
  活下去和走出去的倔强(3)   
  基于这种危机意识,任正非判断全球化是华为度过“冬天”的惟一出路。上世纪九十年代中期,在与中国人民大学的教授一起规划“华为基本法”时,任正非就明确提出,要把华为做成一个全球化的公司。与此同时,华为的全球化行动就跌跌撞撞地开始了。 
  1994年,华为首次在北京参加国际通信展。1995年10月,华为再次参加日内瓦国际电信博览会。1996年,华为公司正式开拓国际市场,并将其作为公司发展战略的重点。1997、1998年的华为在国际市场上并没有多少业绩亮点,1999年之前,华为基本上维持在“屡战屡败”的阶段,那时候往往只能见到客户,拿到标书,但是投标之后如石沉大海,没有任何结果。 
  负责华为国际市场宣传的李杰向《IT时代周刊》介绍说:“那个阶段是很艰苦的,一个人在几个国家来回转悠,但是一直没有单子。第一次中标是在1999年,越南和老挝两国招标是华为在国际市场上第一次真正的中标。”这个阶段华为的重心还是在发展中国家。 
  在这个阶段,任正非已经在寻找华为同国际大公司之间的差距。其中华为的交货时间和研发周期是最突出的毛病,都比其他公司的时间长。 
  这个差距直接表现在数据上就是,1999年华为的海外业务收入占其总营业额还不到4%。 
  铸造华为“米姆” 
  8年来的海外市场一小步一小步地累积前进,铸造了华为强悍坚硬的“米姆”——基因;并最终成就了今天的“国际”华为。 
  无论是和徐直军还是其他华为人谈华为的全球化历程,话题都绕不开8年前华为的海外“第一单”。1996年,香港和记电信刚获得固定电话运营牌照,需要在短期内实现移机不改号的业务,限定的时间只有短短3个月。而和记电信在欧洲所能找到提供的设备供应商,完成该项目最快的也需要6个月,且价格昂贵。时间一天天逼近,就在和记电信眼看该项目将变成“不可能的任务”时,有人推荐了华为。 
  华为不到3个月的时间就顺利地完成了项目,与国际一流产品相比,除了价格上的优势,华为在提供新的电信业务生成环境的灵活性上更惹和记电信喜爱,设备可以放在楼梯间里,适应了香港人多地少的特点。此单的迅速完工成功地帮助了和记电信与香港电信的竞争中取得差异化优势。同时和记电信在产品质量、服务等方面近乎“苛刻”的要求,为华为日后进军国际市场进行了一次“大练兵”。 
  1996年下半年,当华为真正做好冲击国际市场的准备时,选择哪个市场打响“第一枪”成了华为决策层争论的焦点。他们最终决定复制国内的经验,采取集中优势兵力;制胜薄弱环节的策略。即首先从电信发展较薄弱的国家“下手”,步步为营、层层包围,最后攻占发达国家。 
  俄罗斯和拉美市场是华为首先瞄准的“猎物”。其实早在1994年华为就“相中”了这块宝地。3年间华为组织了数十个代表团访俄,前后数百人次。并邀请俄代表团也数次访问华为。在俄积蓄了3年的市场力量后发起冲击,但是华为对能否打开市场,仍然没有把握。 
  初期,华为在开拓国际市场过程中走了很多弯路。据海外的销售人员介绍:1996年负责客户线的员工刚开始去的时候,一个地方一去两个星期,连个客户的影子都看不到,更不用说介绍产品了。 
  1997年的俄罗斯陷入经济低谷,迟迟不能“自拔”,卢布贬值、一泻千里。NEC、西门子、阿尔卡特等国际巨头纷纷溃逃般地从俄撤资。这一市场的主角空缺无疑给了华为“搭台唱戏”的绝好机会。 
  现任华为独联体地区部总裁的李杰,就是在这样的背景下被派往俄罗斯开拓市场。俄罗斯的1998年,天气倒是不冷,可市场太冷了,而且紧接着俄罗斯发生的一场金融危机,使整个电信业都停滞下来。李杰回忆说:“有在打官司的,有在清理货物的,官员们走马观灯似的在眼前晃来晃去,我不仅失去了嗅觉,甚至视线也模糊了,那时候,我惟一可以做的就是等待,由一匹狼变成了一头冬眠的北极熊。”这一年,李杰几乎一无所获,除了告诉俄罗斯:我们还在。1999年,李杰还是一无所获。在日内瓦世界电信大会上,任正非点醒了自己的爱将:“李杰,如果有一天俄罗斯市场复苏了,而华为却被挡在了门外,你就从这个楼上跳下去吧。”李杰说:“好。”李杰马不停蹄地开始组建当地营销队伍,培训后送往俄罗斯各个地区,以此为基础建立了合资企业贝托华为这个营销网络 ;在不断的拜访中,他们认识了一批运营商的管理层,了解和信任在频繁的沟通中得以建立,从而形成了目前最主要的客户群。在艰难的起步中,华为从俄罗斯国家电信局获得的第一张订单只有区区12美元。 
  但华为还是锲而不舍地坚持在俄罗斯市场的投入。当普京全面整顿宏观经济,俄罗斯经济出现“回暖”之际,华为终于赶上了俄政府新一轮采购计划的头班车。2001年,华为与俄罗斯国家电信部门签署了上千万美元的GSM设备供应合同。2002年底,华为又取得了3797公里的超长距离320G的从圣彼德堡到莫斯科国家光传输干线(DWDM系统)的订单。2003年在独联体国家的销售额一举超过3亿美元,位居独联体市场国际大型设备供应商的前列。   
  活下去和走出去的倔强(4)   
  2000年起,华为开始在其他地区全面拓展,包括泰国、新加坡、马来西亚等东南亚市场以及中东、非洲等区域市场。特别是在华人比较集中的泰国市场,华为连续拿下了几个较大的移动智能网订单。此外,在相对比较发达的地区,如沙特、南非等也取得了良好的销售业绩。 
  发展中国家的连战告捷,使华为信心倍增。此后,华为开始在觊觎已久的发达国家市场上有所动作。在西欧市场,从2001年开始,以10G SDH光网络产品进入德国为起点,通过与当地著名代理商合作,华为产品成功进入德国、法国、西班牙、英国等发达国家。2003年的销售额为3000万美元,预计2004年可以达到1亿美元的规模。最难啃的骨头是北美市场,它既是全球最大的电信设备市场,也是思科等跨国巨头的老巢,华为生产的无线、NGN、数据通信、光网络产品已经实现销售,但相对进展迟缓。 
  政府角色的玄机 
  在《华为文集》里,华为人对企业全球化有着与众不同的解读:“破除了狭隘的民族自尊心就是全球化,破除了狭隘的华为自豪感就是职业化,破除了狭隘的品牌意识就是成熟化。”由此可知,政府角色的淡出,是华为全球化的一种必然。 
  中国人办签证到哪里都或多或少受到限制,美国的护照到哪里都畅通无阻。但这些是企业所无法改变的。每个企业在踏出国境线的那一刻就已经被深深地烙上了国家的名字。 
  在国外的销售经历使得两位来自海外的华为员工对国家的概念一再强调。《IT时代周刊》在调查中深刻感受到了“中国”二字对华为的含义。 
  现今国家的竞争已经越来越多地体现在经济竞争上。企业在国际上展开的商业活动中也逐渐呈现出同国家若隐若现的默契。 
  “国与国之间的竞争就是企业与企业之间的竞争。”华为走出去之前,任正非对政治的概念就是这样理解的。随着华为的全球化路途的延伸,这句话也被赋予了特殊的含义。 
  在全球化的初期,华为遵守一个不成文的规定:那就是以中国的外交作为大方向。华为设立办事处的原则就是与中国建交的国家。在什么地区投放什么力度的人力物力也是根据国家外交的风向变化来决策的。在《走过欧亚分界线》一文中,任正非再次明确提到了这一点:“中国的外交路线是成功的,在世界赢得了更多的朋友……华为公司的跨国营销是跟着我国外交路线走的,相信也会成功……” 
  1996年,叶利钦总统对中国进行国事访问,与江泽民主席共同宣布建立“平等信任、面向21世纪的战略协作伙伴关系”。任正非敏锐地意识到这一国际关系变化中隐藏着商机。华为当即决定抓住这一大好时机在俄罗斯设立合资公司。1997年4月8日任正非亲赴俄罗斯乌法市,参加华为与俄罗斯的合资公司贝托华为的签字仪式。 
  同样,华为在巴西的合资公司也是看中了中国和巴西世代友好的关系而建立的。 
  作为民营企业迅速崛起的华为,很快受到了国家高层领导的关注和支持。 
  1996年6月1日,朱基副总理视察华为时,明确表示,国产交换机打入国际市场,政府一定提供买方信贷。这对于回款缓慢的大型设备制造商华为来说是很大的支持。2000年11月,吴邦国副总理访问非洲,点名任正非随行。 
  而政府的关注又吸引来了银行的支持。今年2月13日,在华为总部深圳,中国进出口银行与华为技术有限公司正式签署了6亿美元的出口信贷框架协议。这一支持无疑给华为的国外竞标增加了一个筹码。 
  但是,如果我们将华为的全球化理解为“依赖政府支持而崛起”,那就是对华为全球化的一种极大误解。 
  在采访的过程中,华为人一再强调:“华为绝对不是一个靠国家政策扶持的公司。”无论是失意小灵通业务、和联通CDMA项目;以及之前被电信政策叫停的CDMA450,都看不出政府有关部门为华为做出任何利益方面的政策倾斜。 
  在《华为文集》里,华为人对企业全球化有着与众不同的解读:“破除了狭隘的民族自尊心就是全球化,破除了狭隘的华为自豪感就是职业化,破除了狭隘的品牌意识就是成熟化。” 
  华为全球化进程中政府角色的日益“淡化”和市场化色彩凸现,正是华为日益成熟和迈向国际型企业的标志。从思科案的结局看,即使是在美国开庭审理一件“名为产权纠纷,实则商业竞争”的纠纷,华为没有去利用民族情绪,也没有依靠政府强力介入,而是在商言商,选择了与美国本地的律师事务、公关公司、合作伙伴3携手,通过商业利益和竞争规则赢得最终的胜利。有专家就案件起因分析认为,正是国家标准的缺席给了思科趁虚而入之机。所以,国家政策不仅对华为的胜诉没起到任何帮助,反而成了跨国巨头法庭上的有利“证据”。 
  可以预见在未来,国家的影子仍然会出现在华为全球化的进程中,但华为认为自己应该扮演的最佳角色是什么呢? 
  《IT时代周刊》在和从中东市场回来的人力资源部总监潘建华的谈话中找到了答案:“在政府保障建交、经济合作、签证顺畅的背景下,具体的海外业务我们已经完全按国际企业的市场化程序运作了。”   
  活下去和走出去的倔强(5)   
  从“红高粱”到“高科技” 
  2000年华为的销售目标是250亿元,致命的是,适逢电信运营商的建设计划流产,国内市场大幅度萎缩,华为销售人员为了达成目标,全力冲刺。即使这样,也只完成了220亿元。此时此刻,华为的全球化出路迫在眉睫。如何迅速让海外客户真正接受华为?华为的品牌全球化如何运作?从1999年到2001年,华为的全球化遭遇了前所未有的挑战。 
  1999年,华为离全球化的市场营销仍相去甚远,其中一个根源是华为的全球化仍局限于“零打碎敲”的“兜售”,这与真正的品牌运作相比隔着一道长长的“鸿沟”。 
  没有品牌的销售是艰难的,每一单要想拿下都需要付出艰辛的努力。徐直军回忆初入俄罗斯市场的情景:“有一次我们经过多方争取后,终于赢得了一个与俄罗斯软件方面负责人见面的机会。我们向他传递了华为可以做交换机的信息,但是他根本不信。第一句话就说,俄罗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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