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思考,快与慢》

下载本书

添加书签

思考,快与慢- 第28部分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し蛴泄习俅嗡臣ち鞫碌木椋芡ü鄄煅矍暗募ち髟げ饽睦镉姓习Ч绾味宰耸平形⒌骼幢3终返姆较颉5杂谀昵崛死此担疵挥卸嗌倩崛パ叭绾未唇ㄒ患掖笮凸荆儆谢嵫叭绾伪芸痹诘姆缦眨热缢邓堑木赫就瞥隽艘豢畛栋舻男缕贰5比唬雀韫镜陌咐舶舜罅康募寄埽似诠镜氖导试俗髦蟹⒒拥淖饔迷对冻隽斯适轮兴彩龅哪歉鏊健T似某煞衷蕉啵又心苎У降木驮缴佟�

此处发生作用的就是强大的眼见即为事实原则。你会不由自主地去处理手头有限的信息,好像这些信息就是全部事实了。根据这些可得信息,你构建出最可能的故事,如果这个故事还不错,你就会相信它。然而自相矛盾的是,在自己所知甚少或是谜题的答案只是初露端倪时,我们却更容易构建出一个连贯的故事。我们满心相信这个世界是有意义的,这份信心建立在一个稳妥的基础之上:我们最大限度地忽略自己的无知。

我曾听说太多人“在2008年金融危机发生前就知道这场危机不可避免”。这个句子中含有一个极有可能引发异议的词,在讨论重大事件时,这个词本不该出现在我们的词汇当中。这个词当然就是“知道”。有些人事前清楚地意识到可能会发生危机,但他们却并不“知道”究竟是什么危机。而他们现在却说他们当初就知道这场危机,那是因为危机确实发生了。这是对一个重要概念的误用。在日常生活中,只有在所了解的事情属实且其表现也真实的情况下,我们才会用“知道”这个词。但是那些当初认为会有危机的人(当初本没有那样多的人这样想,而如今却有更多人声称记得自己当时就是这样认为的)在当时并不能十分确定地指出危机是什么。很多聪明且见多识广的人对经济前景怀有浓厚的兴趣,并不相信灾难已经迫近。我从这个事实推论:危机是不可知的。在这个情境中运用“知道”一词很反常,并不是因为有些人因为这种预知能力获得了本不应属于他们的赞赏,而是这个词给人一种暗示,使人觉得这个世界比事实上更可知。这个词使得人们心中存有一种致命的错觉。

这个错觉的核心是我们认为自己了解过去,这也表明未来也应该是可知的,但事实上,我们对过去的了解比我们自认为能够了解的要少。“知道”不是唯一一个会引起错觉的词。“直觉”和“预感”等词一般也可用来形容过去的想法变成了现实。“我预感这段婚姻不会长久,但我错了”这句话听上去有些奇怪,而类似“一种直觉最终被证实是错误的”这样的说法听来也很奇怪。为了想清楚未来,我们需要清除自己过去曾经用来表明信念的语言。

后见之明的社会成本

将从前的事编成叙事故事的大脑区域是构建意义的器官。当一件不可预知的事情发生时,我们会立即调整自己的世界观以适应这种意外。试想自己正在看一场足球赛,比赛双方的输赢记录相同。现在比赛结束了,其中一方击败了另一方。在你修正过的世界观里,赢得比赛的球队比输掉比赛的球队更加强大,你对过去和将来的看法也已经被这种新感觉改变了。从各种意外事件中积累经验的做法值得一试,但这样做也可能会导致一些危险后果。

人类大脑的常规局限使它没有足够的能力重构过去的知识结构或信念。一旦接受了一种新的世界观(或对世界某一方面的看法发生了变化),你就会立即丧失很大一部分回忆能力,无法回想起自己观点改变之前的那些想法了。

很多心理学家曾经研究过人们观念发生改变时究竟发生了什么这一问题。实验人员选了一个尚无定论的话题,比如说死刑,之后他们仔细测试了受试者的态度。接下来,受试者们会看见或听见一则颇具说服力的信息,这则信息对所选话题持或赞同或否定的态度。然后实验人员再次测试受试者的态度,受试者往往倾向于他们看到或听到的那个观点。最后,受试者要说出自己在实验前的观点。这项任务也许很难。受试者被问到之前的观点时,说的往往就是现在的观点,这便体现了替代理论,而且很多人都无法相信他们之前的观点与现在的不同。

你无法重构过去的想法,这种情况会不可避免地导致你低估自己受往事影响的程度。巴鲁克。费斯科霍夫率先揭示了“我早就知道”效应,或者说“后见之明”现象,当时他还在耶路撒冷读书。在尼克松1972年访问中国和苏联之前,费斯科霍夫和鲁斯。贝斯(我们的另一名学生)作了一项调查。受试者需要对尼克松此次外交破冰之行中可能出现的15种结果的可能性作出评估。毛泽东会同意与尼克松会面吗?美国会在外交上承认中国吗?眈眈相向几十年之后,美国还会和苏联就重大问题达成共识吗?

尼克松访问结束后,费斯科霍夫和贝斯让这些人回想他们对15个可能出现的结果的预测。结果很明显。如果一个事件果真发生了,人们就会夸大自己此前作出的预测的可能性;如果可能的事件并未发生,受试者就会错误地回忆说自己当初一直都认为此事发生的可能性不大。接下来的多次实验表明,人们不仅会高估自己最初的预测,还会高估其他人作出的预测。引起公众注意的其他事件中也出现了相似结果,例如辛普森谋杀案和比尔。克林顿总统的弹劾事件。根据发生过的事来改变个人的想法会产生深刻的认知错觉。

后见之明的偏见对决策者的评估行为有着恶劣影响,它导致观察者不是根据判断过程的合理性来评估一个判断的好坏,而是以结果的好坏作为判断标准。假设有一个低风险的外科手术,手术期间发生了一件始料未及的事故,病人因此死亡。事后,陪审团更倾向于相信手术本来就存在风险,而且主刀医生应该比其他人更清楚这一点。即使在制定决策时其想法是合理的,这一结果偏见也会使人们几乎不可能对他的决策作出正确评估。

后见之明对那些决策制定者而言尤其无情,他们的工作就像是为他人做代理人,这些人包括医生、金融顾问、三垒教练、执行总裁、社工、外交家以及政治家等。好的决策如果产生了坏的结果,我们就会责备那些决策制定者;而对那些只是在事后才能明确看出是正确的决策而言,其制定者也不会因此得到什么赞扬。这便是典型的“结果偏见”。若结果很糟糕,客户常会责备代理人没有看清墙上的笔迹,却忘了这笔迹原是用隐形墨水写成的,只有在事后才能变得清晰可辨。事前原本感觉很是谨慎的行动在事后也会被看成是不负责任的过失。曾经有一项以一个真实法律案例为基础的实验,实验人员问加利福尼亚大学的学生,明尼苏达州的德卢斯市是否应该花一大笔钱租用一个全天候大桥监控器来监视桥体,防止出现瓦砾阻塞河流的风险。其中一组学生只是看了该市做决策时的已有材料,其中24%的学生就认为德卢斯市应该承担租用洪水监控器的花销。第二组受试者则被告知瓦砾已经阻塞了河流,并引起了重大洪灾。尽管实验人员已经明确告诉他们不要让后见之明妨碍自己的判断,但这组中仍有56%的学生认为该市应该租用监控器。

结果越糟糕,后见之明的偏见就越严重。遇有重大灾难发生时,比如“9·11”恐怖袭击事件,我们尤其容易相信那些没能预见到这场灾难的官员玩忽职守,置公民安全于不顾。2001年7月10日,中央情报局得到消息:基地组织可能正在谋划一次针对美国的重大袭击。时任中央情报局局长的乔治·特尼特(George Te)并没有把这则消息传达给总统乔治·W·布什,而是告知了国家安全顾问康多莉扎·赖斯(Condoleezza Rice)。当事实浮出水面之后,《华盛顿邮报》的传奇编辑本·布莱德里(Ben Bradlee)表示,“如果你对即将主宰历史的事件有所了解的话,也许就有机会直接登上总统宝座了,我认为就是这么简单”。但在7月10日这天,没有人知道,或者说有可能知道,这则消息最终会在历史上留下重重的一笔。

很难在事后评论人们是否严格依照标准运作过程行事,因此那些希望自己的决定能经受住后见之明检测的决策制定者只好采用官僚的做派,极不情愿冒风险。由玩忽职守引起的起诉变得越来越常见,内科医生们以多种方式改变了自己的诊疗程序:要求患者作更多检查,请教专家更多病例,采用保守疗法,即使这些方法未必奏效也要用。这些行为与其说对病人有益,倒不如说是保护了医生,埋下了利益冲突的隐患。不断增强的责任可谓福祸参半。

尽管后见之明和结果偏见总会有滋生风险之嫌,却也会给那些不负责任的冒险者带来不应得的回馈,例如某位将军或企业家一次疯狂的冒险举动竟然成功了。那些一直很幸运的领导者不但从未因冒太大的风险而受到惩罚,相反,人们总会相信他们有很强的鉴别力和先见之明,能够预见成功;而那些曾经怀疑过他们的明智的人事后也会被视为平庸、胆小、懦弱之辈。几次幸运的冒险便会给一个不顾后果的领导人罩上耀眼的光环:极富远见、英勇果敢。

真的存在能让企业基业长青的秘诀吗?

系统1的意义构建体系会让我们认为这个世界比现实中的更整洁、更简单、更可预知,且更富逻辑性。认为人类对过去了然于心这一错觉会带来更深层次的错觉,以为人类可以预知并控制未来。这些错觉会让人感到安适,如果我们允许自己充分接受世间事物的不确定性,这些错觉还会减轻自己将要体验的焦虑。我们都需要一颗定心丸,想知道我们的行动会有恰当的结果,想知道智慧和勇气一定会带来成功。很多商业书籍都是因此而应运而生的。

领导者和管理措施是否会影响上市公司的最终成绩呢?回答是:当然会,而且其影响已被系统研究证实了,这些研究客观评估了众多执行总裁的个性特征及其决策,并将这些评估结果与公司后来的业绩联系在一起。在一项研究中,各位执行总裁的性格特征常常会受到他们之前所在公司的策略的影响,在现公司走马上任后,还会受到公司管理规定和程序的影响。诸位执行总裁的确会影响公司业绩,但这种影响远比商业书籍中所宣称的小得多。

研究人员运用相关系数测量了上述(总裁个性与公司业绩之间)的相关系数,这个值在零到1之间变化。此前定义过了相关系数(和回归平均值的关系),即看共有因素在多大程度上对两种测量方式发生作用。公司成功和执行总裁特性之间的相关系数的最高值可能高达0。30,这就表明两者间有30%的重叠部分。为了充分了解这个数字的意义,请思考下面的问题:

假设你要考虑很多组公司的情况。每组的两个公司情况大致相同,但其中一个公司的执行总裁比另一个优秀,那么你多久才能发现那个执行总裁比较优秀的公司会是这组中较强的?

在一个秩序良好且可预知的世界中,相关系数会很高,而且你会发现每组中能力较强的执行总裁百分之百会领导那个更成功的公司。如果相似企业的相对成功完全是由其执行总裁控制不了的因素决定的(你也可以将这些因素称为运气),你就会发现,更成功的公司有50%的概率是处在较弱的执行总裁的领导之下的。0。30的相关系数表明你会找到那个能力更强的执行总裁来领导所有小组中60%较强的公司,这比随意猜想提高了10个百分点,这个结果充分印证了我们常常见到的对执行总裁英雄崇拜的现象。

如果你曾经希望这个数值更高,我们中的大多数人都这么希望,就应该将这种想法视为自己容易高估现实世界的可评估性的标志。不要犯错:将成功概率从1:1提高到3:2是非常重要的,无论是在跑道上还是在商界中,都是如此。然而,在大多数经济书籍的作者看来,一位对公司业绩几乎没有什么控制能力的执行总裁是不会给人留下特别深刻的印象的,即使这家公司运行良好,人们也不会对他有什么印象。很难想象人们会在机场书店排起长队去买一本满怀热情描述商界领袖管理经验的书,因为这些领导的表现一般而言也就比仅凭运气强那么一点。消费者亟须对决定企业成功与失败的因素有个明确的了解,他们需要一些信息帮助自己了解这些因素,哪怕这些信息有多虚假都无妨。

身为瑞士一所商学院教授的菲利普·罗森茨威格(Philip Rosenzweig)曾写过一本书,《光环效应》(The Halo Effect),该著作颇有见地。他在书中表明,有两种类型的商业书籍很受欢迎,能够满足人们对虚幻确定性的需求。这两种类型包括:描写特别的个人和企业(常见的)成功与(偶尔)失败的历史;分析成功与比较成功企业之间的区别。他总结道,成功和失败的故事常会夸大领导风格和管理措施对公司业绩的影响,因此这些故事基本上都没什么用。

为了理解正在发生的事情,我们假设一些商业专家,比如说其他公司的首席执行官,应邀对某家公司的执行官进行声誉评估。这些首席执行官非常清楚该公司最近是在走上坡路还是下坡路。与此前了解的谷歌案例一样,本例中产生了一种光环效应。人们很可能认为一家成功公司的执行总裁必定是头脑灵活、讲究方法、行事果断的人。假使一年过后事情变得很糟糕,人们又会将同一位总裁描述成稀里糊涂、僵化死板、独断专行的人。两种描述当时听上去都是正确的:看起来说一位成功的领导者僵化死板、稀里糊涂是很荒唐的,而说一位苦苦挣扎的领导者头脑灵活、讲究方法似乎也很奇怪。

明明是同一个人和同样的行为,在事情进展顺利时就是讲究方法,而事情进展不顺利时就成了死板,光环效应的影响的确太大了,因此你也许会发现自己对前述想法十分抵触。由于光环效应,我们将因果关系抛到脑后:我们很容易相信公司的失败是因为其执行总裁僵化

小提示:按 回车 [Enter] 键 返回书目,按 ← 键 返回上一页, 按 → 键 进入下一页。 赞一下 添加书签加入书架